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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与嬗变--戊戌百年沉思 作者:张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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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胡思敬:(戊戌履霜录》,卷、
〔2〕粱启超:(:纪年公理下》,《溁议报全编》,畚4,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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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权、开议会、讲民主,排满,改服饰甚至改良人种等等,的确 吓坏、吓退了不少人。梁启超后来回忆他在时务学堂掌教时的情 形时说:“当时亦不知学堂当作何办法也,惟日今诸生作札记,而 自批答之,所批日恒万数千言,亦与作报馆论文无异。当时学生 四十人,日日读吾所出体裁怪特之报章,精神儿与之俱化,此四 十人者,十余年来,强半死于国事,今存五六人而巳。此四十份 报章,在学堂中固习焉不怪,未几放年假,诸生携归乡里,此报 遂流布人间(这里的报就是粱作的批语^笔者注、于是全湘哗 然,成目鄙人为得外教眩人之术,以一丸翻人心而转之,而诸生 亦皆以二毛子之嫌疑,见摈于社会。其后戊戌政变,其最有力之 弹章,则摭当时所批札记之言,以为罪状,盖当时吾之所以与诸 生语者,徒非醉心民权,抑且于种族之感,言之未尝有讳也。此 种言论,在近数年来,诚数见不鲜,然当时之人闻之,安得有不 掩耳,其以此相罪,亦无足怪也广〔1〕如果粱启超仅仅是个祐人或 者是教育家,发这样的议论,那些落后或中间状态的士人不过是 将之看成王韬一流的名士或者怪人,虽然不值不屑,但还不至于 “哗然”。而他们作为变法中坚,落后舆论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而御史们的弹章交递,事实上也是把他们视为“新进之权贵”的。
三、民权的屁股
康梁与洋务派张之洞集团关于《时务报》之争,以往的论者 总将之视为维新变法时期两种辂线的斗争,是洋务派欲将变法纳 人他们轨道的阴谋。甚至把粱(启超〕汪(康年:)之争说成是张 之洞赶走梁启超控制《肘务报》的一着祺。现在看来,这样说显 然是有些过分广纣之恶,不至若是之甚焉”,因为张之洞是名 声不太好的洋务派,还镇压了自立军起义,就将戊戌政变前的 张之洞与维新派的关系说得那么黑暗以至险恶,其实并不符合
〔1〕《戊戌变法》(四:),第254页 116
历史实情。
先说《时务报》的汪、梁之争。据梁启超当时的说法,他与 汪康年的矛盾有这样几个方面,一是因为汪经营不善,“销报至万 份,而犹不免亏空”。二是汪氏仲昆把持报馆,重大事务不相通报; “因为经理之人,同居董事之列,而去年一年,报馆新来之人六七, 未尝一告,乃至曾敬贻定两年合同,必不许弟略知消息,且以此 市恩于重伯,是弟在报馆为雇工人久矣广三是汪康年对康有为颇 有反慼,“日日以排挤、侮弄、谣诼、控醅(苦)南海先生为亊 而“启超之学,实无一字不出于南海。”〔2〕显然,第二和第三项的 不满,才是双方冲突的主要原因。这里头既包含了办报主旨之争; 又包含了汪康年等人对康有为个人为人作风的不满(有这种不满 的人决不止汪氏兄弟,当是章太炎也是一个、还有士人中原易产 生的地域冲突。罗振玉回忆说’《时务报》主撰述中有人“以私意 忿争,致挥拳相向,杭人某伤粤人某,于是杭粤遂分党派,渐成 水火”。〔3〕后来,梁启超回忆这段龃龉对,又把账直接箅到了张之 洞身上。他说,当时“文襄(即张之洞一笔者注〕以报中多言 民权,干涉甚烈,其时鄙人之与文襄,殆如雇用者与资本家之关 系,年少气盛,冲突愈积愈甚广〔4:看来1由张之洞插手的办报方 针上的不一致才是汪梁冲突的最主要原因。汪,梁二人的私交并 未因此而断掉,可以证明,二人不和主要是为了 “公事梁在写 信与汪吵架时也强调此点。“至我两人十年交情,天下共知。两人 办事与交情截然分为二事。他日海上相见,杯酒言欢,毫无芥蒂, 毫无嫌疑,想我兄亦必许之也广〔5:1
(!)《汪康年烦友书托》’【2〉第1853页。
^ 2 :丨汪康年师友书札》,VI、第1862页。
〔3〕罗振玉《贞松老人逮稹》,《戊戌变法》(四〕,第249页。
〔4〕梁启超:(梁任公书牍》,卷上;
I: 5〕《汪康年师友书札》0,第18&4页,
圓4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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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时务报?馆的汪梁之争,实际上康梁为首的维新派与 张之洞和一部分接近张的开明士人之间的争论。但是这种争论,确 实谈不上什么路线之争。民权问题是争论的焦点。但张之洞对民 权问题的态度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深恶痛绝。张之洞对《时务 报》的干预主要通过梁鼎芬,而梁给汪康年的信中,涉及“民 权”的只有两封〔这两封信频繁地被论者片断地祉引、一封是梁 鼎芬转述别人(钱念劬、钱恂)的话,说汪康年本人所作的有关 民权文字不怎么样,因此劝他“千万不可动笔,实做经理一字:〔〗〕 第二封提到:“周少溪御史要打民权一万板,民权屁股危矣哉丨痛 矣哉!”但在此言之前,梁鼎芬信中尚有“以文字真要小心。仆前 救康长素,今救简竹居,他日幸勿有救两君之事也”〔2〕这样的话。 毫无疑义,梁鼎芬和他背后的张之洞对《时务报》大谈民权是有 些不以为然。但是他们反对的态度还是相当委婉的,甚至委婉到 了以保护、关心的姿态出之的地步。这并不是文人之间的客气与 虚套,因为梁鼎芬给汪康年的信中也有直截了当的指责,比如当 《时务报》刊出徐勤的《中国除害论》时,梁就径直指责汪“徐文 太悍直,诋南皮(即张之洞)何以听之?弟不能无咎也^弟自云不 附康,何以至是广〔~所以,这种语气、说话方式(借他人之口 等〉上的委婉,说明了他们对民权说的态度也是委婉的。至少,他 们不像那些弹章交递的御史一样将之视为大逆不道。其实,就张 之洞、梁鼎芬对西方的了解和拥有的西学知识而言,他们不会不 清楚民权说在西方政治、法律制度中的位置,也十分明白这是西 方之所以强大,西方制度之所以优越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从 他们丰富的政治经验出发,他们认为民权在现时的中国不宜提倡,
〔11《汪康年师友书札》0,第1897页; 〔2〕《汪康年师友书札》〔2〕,第1900页…13〕《汪康年师友书札》〔2〕,第19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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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能落实,也无法落实。他们委婉地劝汪康年与梁启超少谈民 权,主要是将之视为政治操作者,从这个角色期待来看,他们的 婉劝也是有道理的,宣传启蒙家可以宣扬“过高之理”,而实行家 却不行。在弹单交递的情况下,在政坛立足都成难事,何谈变法? 梁鼎芬之婉劝,不能说没有保护保全之意,就在梁调侃民权之屁 股之后,梁又发信向汪康年与梁启超通报,说有人参劫《时务 报》,此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并恨恨连声地说:“此事可惜,此 人可恨〗”并细心地告诉他们二人不要惊慌,而&要保密,免得于 报纸的发行与捐款有所妨碍。〔0这种婆婆妈妈的苦心孤诣,如果 说是阴谋的话,也阴谋得太婆娘气,好像不太符和张之洞这些人 的身份。再说,如果他们真的要想挤掉梁启超,何不趁有人弹劾 之际顺水推舟,然后以枨之洞为靠山自起炉灶。这样岂不干净利 落不留后遗?
当然,我们不否认,张之洞还有梁鼎芬等人对康梁的态度是 有变化的,到戊戌年的时候,双方都有点冒火。但是在《时务 报》正盛之时,双方关系应该说还是不错的,张之洞他们对《时 务报》有批评和婉讽’更有大张旗鼓的赞美0大事张扬而且直餺 的赞美加上委婉的讽劝,这种态度分明出于一种朋友之义,而不 像两种阵营、两条路线的斗争。如果说梁启超在办《时务报》时 已经令张之洞很恼火,必欲将之赶走方称快,那么就难以理解,为 什么梁启超到了湖南之后,闻样是这一伙人继起办的《湘学报》仍 旧受到张之洞的揄扬,并通饬朔北各道府州县“一体购阅久
不错,张之洞他们后来是变得很厉害。工于心计,善于看风 使舵的他,政变后居然为刷洗自己对昔日的盟友举起了屠刀,因 而挣得了一个“士屠”的恶名,与袁世凯(民屠〉、岑春煊(官 屠)并列。梁鼎芬则在戊戌年就开始大骂维新派,政变后更是变
〔1〕《汪康年师友朽札》第19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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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加厉,提到康梁,口不离“逆”字0同样当过张之洞幕僚的刘 禺生回忆说,戊戌后梁鼎芬拿教两湖书院,“一3,梁〔指梁鼎 芬〉驳康、梁学说,渭为乱臣僮印R钊眨蔡煤龃笫榱涸涤小∥唬骸6沸俏囊狗殴猓干皆破羟嗖浴>帕骰旎焖桑⊥蚰旧徊萏谩5腥郝鬃鸨焙#奕似鹉涎簟\烈潞膳濉√炀猓痉幸魈陨/宋书此节菴(梁之字〉监督赠乱臣佟∽邮病!碧缺浠院螅娜肥乔昂竺埽腥袅饺耍!〉揭豢槎埠芸尚Α5牵颐遣荒芤院竺娴谋浠犯菰窗选∏懊娴囊磺卸伎闯墒潜鹩杏眯模佣埔庖菜党墒嵌褚狻
四、《劝学篇》拆解
1898年春出笼的《劝学篇》,实际上是张之洞集团态度变化的 过渡性产物,是张之洞以变法的参与者(他还想当主导者,清廷 也一度调他北上主持中枢,后半途因翁同龢之嫉而止)的身份:发 出的自己的“变法宣言”。显然,他有感于维新派,尤其是湖…时 务学莺和《湘报》一干人“干名犯义”的种种议论,觉得有必要 在自己与他们之间划一道界线,内中有相当篇幅虽然是针对维新 派的劝告,但却不像他后来为了刷洗自己所说的,是由子什么 “戊戌春,佥壬伺隙,邪说遂张,乃著《劝学篇》上下卷以辟之广〔2〕 这种后来加上的“目的宗旨”,与他《劝学篇》的本文具有相当距 离。事实上’《劝学篇》出台后,西太后固然喜欢,光绪帝也很赏 识,维新派也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张之洞的“劝学篇序”,《湘 学报》和《国闻报》都加以全文刊载。连赞同变法的英美传教士 对此也很欣赏,丁韪良的《花甲回忆》还选录了《劝学篇》。一时 间,各方叫好,“不胫而遍于海内”。“都人士求其书不得,则展转
〔I〕刘禺生:I世載堂杂忆夂第70页。 〔2〕《张文裏公全集》,卷二二八,第14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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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抄。上海用西法影摹上石,十日之间,凡之易板本广〔1〕但值得 注意的是。虽然与王先谦、叶德辉一派的苏舆在《翼教丛编》中 选录了《劝学篇》,但却没有听到死硬的顽固派对它的任何表态。
张之洞《劝学篇》站的位置是中间,取的姿式为骑墒,所谓…“……图救时者言新学,虑害道者守旧学,莫衷于一,旧者因喷而 食废,新者歧多而羊亡;旧者不知通,新者不知本;不知通则无 应敌制变之术,不知本则有非薄名教之心。”“1各打五十板子,不 偏不倚。但是,我们再看下去,似乎太平就倾斜了,骑埯的张之 洞就从墙上下来了,一脚踏在了变法者的一边。就在《劝学篇》序 言的结尾,他赫然写道:《劝学篇》“二十四篇之义,括之以五知: ―知耻,耻不如日本,耻不如土耳其,耻不如暹罗,耻不如古巴; 二知惧,惧为印度+惧为越南、缅甸、朝鲜,惧为埃及,惧为波 兰4三知变,不变其习,不能变法,不变其法,不能变器;四知 要,中学考古非,要改用为要,西学亦有别,西艺非要,西政为 要;五知本,在海外不忘国,见异俗不忘亲,多智巧不忘圣。?3〕 这“五知”有四知都是立足于“新者” 一边发出的呼吁,而最后 一知,至少从字面看也没什么不好的,面对这“五知”四对一的 比例,你怎么能说他是不偏不倚,甚至说他把攻击的重点放到维 新派身上呢?
再看下去,我们还可以看到,张之洞在变法问题,已经大大 突破了我们一向认定的洋务派的理论界线。在此之前,洋务派对 改革的认识基本限于变器与变艺,即器物文明层次。虽然有些人 对局部的制度变革表示过兴趣(如对科举制的改良〗,但并未趑过 雷池半步。而张之洞在《劝学篇》中则把变习(俗)与变法(法
〔I〕明思敬^丨戊戌觼霜录》,卷〃〃^
〔2〕张之洞:《劝学箱。序》 匚3〕张之润:《劝学篇‘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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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学篇丨变法》。
《张之涓评传》,台淹中华书局1972年,第204页。 《劝学箱〃明纲》。 《劝学篇…循序》。
律制度〉视为变器的前提。在他看来,“夫不可变者伦纪也,非法 制也;圣道也,非器械也;心术也,非工艺也”。「1】。这种认识,实 际与维新派并无不合,至少,与维新派在百日维新期间所提出和 部分实行的变法主张和措施并无实质区别。其中包括设制度局的 主张在内,应该均属于“变法制”的范围之内。至于伦纪、圣道、 心术种种,康有为自己也不主张变。台湾学者张秉铎说,张之洞 与曾、左、李不同,认为“非仅枪炮机器之学宜学,诸凡西洋之 典章制度亦宜学。而兴修铁路,振兴实业,畅通风气,更为刻不 容缓之事。”〔2〕应该说是有道理的。
也许令某些人感到不解的是,我们在张之洞《劝学篇》对传 统“儒教”的论述中,竞能找到康有为、梁启超甚至谭嗣同某些 观点的影子。虽然,他也说些“三纲为中国神圣相传之至教,……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中国之所以为中国,实在于此。”〔3〕这一类的 门面话,但笔锋一转,他又发出了这样的议论:“近日英国洋文报 机中国不肯变法自强,以为专信孔教之弊,此大误也。彼所译之 四书五经,皆俗儒村师解释之理,固不知孔教为何事,无责焉耳。 浅陋之讲章,腐败之时文,禅寂之性理,杂博之考据,浮诞之词 章,非孔门之学也。薄书文法,以吏为师,此韩非、李斯之学,暴 秦之政,所从出也。俗吏用之,以避事为老成,以偷惰为息民,以 不除弊为养元气,此老氏之学,历代末造之政所从出也,巧宦用 之,非孔门之政也广〔4:1在这里,张之洞非佴一笔扫倒了科举八 股,而且连汉学(杂博之考据〗、宋学(禅寂之性理〕乃至桐城古 文都一笔抹倒。而且,认为儒学受到韩非、李斯之学(荀学也)和 老庄之学侵烛改篡的观点,我们不难在康梁谭等人那里找到似曾
之秉之之 张银张张
相识的议论。
无可讳言,《劝学篇》对民权说花了相当多篇幅进行批驳。打 了也许不止“一万板”。这里有不少是很背时且乏力的议论1如强 调“三纲”为“圣道”,因此,“故知君臣之纲,则民权之说不可 行也;知父子之纲,则父子同罪,免丧废祀之说不可行也;知夫 妇之纲,则男女平权之说不可行也。”〔1〕然而,话头一转,他又说 道:“尝考西国之制,上下议院各有议事之权,而国君总统亦有散 议院之权。若国君总统不以议院为然,则罢散之,更举议员再议。 君主民主之国略同。西国君与臣民相去甚近,威仪简略,堂廉不 远,好恶易通,其尊严君上不如中国,而亲爱过之,万里之外,令 行威立,不悖不欺。”〔2〕隐隐然,对议会制的赞美之意泄于意表之 外。虽然给中国留了点面于,说中国君主其尊严〖也就是威风不 小)过于西国,但马上又说人家“万里之外,令行威立,不悖不 欺广明摆着暗示中国的九五之尊不过是摆样子吓唬人,到动真章 时,威不立,令不行吗?看来,张之洞对民权说的抨击还是留了 一手,不然,怎么会对与民权相联系的议会这样有好感呢?
非但如此,《劝学篇》还在中西学原本相通的大题目下,一一 将儒家经典,诗、书、礼、易、论语、孟子等等摘出片言要义,说 它们分别与西学、西政、西艺息息相通,也就是说,西方的格致、 化学、机器、教育、报馆乃至红十字会都可以在中国传统典籍中 寻出根据。也许会令我们某些教科书的编纂者吃惊的是,张之洞 在此竟然特意关照了西方的议会制:“周礼,外朝询众庶。书,谋 及卿士,谋及庶人,从逆各有吉凶,是上下议院互相维持之义也。 论语,众好必察,众恶必察,是国君可散议院之义也。”〔3〕我们不
(:I〕张之洞:《功学笛,明纲I I: 2〕张之洞:《劝学篇〃明纲I (;^〕张之洞《劝学篇‘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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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学篇4正权 《劝学篇“正权I 《劝学逋‘正权I 《日本变玫考》,卷7,第11页。
要急于怪张老先生牵强附会,而是要体察此老一片良苦用心,即 然议会制都能从《周礼》、《尚书》、《论语》里找到根据,那么谁 反对它岂不等于非圣蔑教?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理论实际上我们 早在康有为梁运超那里领教过了。看起来,这几年湖北官家的银 子没有白花,《时务报》和《湘学报》还是让此老真开了眼’也让 我们在这位洋务派巨子这里看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东西。后来徐 桐指责《劝学篇》“尽康说”,不为无因也。
当然,我们还是能找到(劝学篇》对民权说出乎“诚意”的 批驳,但是就是在这批驳中我们还是从书找到了与康梁诸人相似 的议论。张之洞说:“民权之说,无一益而有百害。将立议院欤? 中国士民至今安于固陋者尚多+环球之大势不知,国家之经制不 晓,外国兴学,立政练兵制器之要不闻,即胶胶扰扰之人于一室, 明者一,暗者百,游谈吃语,将焉用之广〔1〕这段话的意思无非说, 由于民智不开,所以不能立议院,兴民权。这与梁启超之有一分 之智即有一分之权的说法何其相似〖而且,这样的说法就等于说 议院现在不能开,而将来是有可能开的。所以张之洞在答“或 曰”之设问时又说:“此时纵欲开议院,其如无议员何?此必俟学 堂大兴,人才日盛,然后议之,今非其时也。”〔2〕正因为现在不是 时候,所以“使民权之说一倡,愚民必喜,乱民必作,纪纲不行, 大乱四起广〔”这种说法,我们在早些时候的康有为的笔下也能找 到:“学校未成,智识未开,遽兴议会者,取乱之道也。?4」康有 为的弟子陈继俨还曾撰文专门论述过中国不能现在开议会的道 理。他说原因有四条,其一是今日中国民心不齐,若开议院,“彼 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取乱之道也”。其二是“民智未开,不可
之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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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议政其三“今中国之民,一无知之民也”,选出来的议员素 质也强不到哪儿去,“小则便其私图,大则愤其公事,集事则不足, 坏事则有余”。其四“以守旧之党,而谋开新政,是欲蒸沙而成
饭。,,〔口
面对康门的成说,我们发现,原来张之洞打在民权屁股上的 板子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康门老店。这样一些板子打下去,恐怕 民权不会因此危矣哉,痛矣哉。
现在,我们已有理由说,张之洞这个“变法宣言”在本质上 与维新派在变法实践中的具体主张并无实质的差别。尽管我们可 以说一个是“最高纲领”,而另一个只是“最低纲领”。我们还应 该看到,尽管维新派与洋务旅的思想精义是不同的,但一向为洋 务派奉为圭梟的“中体西用、已经被张之洞在《劝学篇》里大大 地改观了,他所谓“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 学应世事”〔2〕的说法,实际上是把中学“虚化”而将西学“实”化。 这样一来,在功利主义肆虐的维新变法中,完全可在精神上与维 新派达到合拍的。
《劝学篇》的出合,是张之洞的成功,因为他成功地摘湥Я怂∮胨惹性廾拦奈屡芍妒蔽癖ā贰ⅰ断嫜Пā返母上担∮靡欢讯压诿崽没实摹笆ソ獭薄ⅰ案偌汀ⅰ拔页钊屎裨蟆钡姆匣啊“炎约河肽切┢裘傻摹肮ぁ毖月刍辶私缦撸智〉钡亍柏狻∏浴笨盗旱墓鄣慵岢炙谋浞ū疽狻ⅰ肚迨犯濉匪嫡浜笳胖础∫颉度把返妹庾肪糠鞘率担挥小度把轿魈笠参幢鼗帷≈炅琳馕挥惺屏Φ慕纪飞稀怠C嫖屡删兔挥腥绱诵以耍诒洹》ǖ恼谓逃肫裘傻恼涡胪凡⒔保履嘤⑾菰凇〗巧逋坏匿鑫兄形薹ㄗ园危谠绞泅擞训氖焙颍吹褂
〔1〕陈璉俨《中国不可开议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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