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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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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杨一清向张永和江彬许泰两人介绍了目前的形势,自灵州北一战之后,叛军主动回缩放弃西崖南岸渡口退回黄河以北,目前虽调集固原、平凉、延绥等地的兵马集结于灵州,但总兵力尚不足两万。
那是因为,像延绥这等兵力雄厚之处并不能调集全部兵马前来,因为那样一来城防空虚,若为鞑子得知,恐怕会遭受攻击。而固原平凉等内地的州府,虽无鞑子骚扰之忧,但兵马数目也着实有限,集数城之兵也不足一卫兵马。
而自昨日起,黄河上游大块大块的浮冰漂流而下,侦察可见,河对岸有大批的人手用火药炸毁或在冰面上堆积柴薪燃烧等方法,将除未结冰的西崖渡口处黄河上的冰面尽数除去,本来二十九日凌晨,集结在渡口的官兵打算进行一次试探性的强渡进攻,也被漂浮而下的大块浮冰所阻挡。
河对岸叛军正在大肆筑建工事堡垒,显然是打算据河而守了。
听了杨一清的叙述,在座众人均沉默无言,张永江彬许泰等人更是士气大落,来之前的踌躇满志此刻已经化为乌有,此处极恶劣的天气和面对宽阔的黄河天谴的阻隔,对岸尚有数万兵马的防守,恐怕只能干看着瞪眼了。
“杨大人,针对目前情形,你可有应对之策么?”张永满怀期待的望着杨一清。
杨一清缓缓摇头道:“我一时还无良策,若是强攻显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还不会得手,此为不智之举。我已命人沿着河岸上下搜寻可偷渡之处,希望可以寻找到偷偷渡河的地方。实在不成,便只能用笨办法,大军往西绕行数百里渡河,再绕回来攻击。”
黄正摇头道:“大人,第五二二章西崖两岸
此法可不成,西边崇山峻岭,贺兰余脉绵延,黄河穿越之处峡谷高山纵横,便是渡过河去,也无路可通宁夏镇内,您不是不会知道,黄河在此转折的弯度流经数百里之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杨一清叹了口气道:“是啊,所以说是笨办法嘛,恐要花费数月时间方可,我其实担心的不是抵达不了宁夏镇,而是怕大军一走,叛军会趁机反攻,这才是最要命的。”
众人默默点头,江彬拍着大腿道:“我宋兄弟不在,不然他肯定有办法,只可惜失陷在城中,时间可不能拖太久,否则他的安危当不能保证。就算是现在,也不知他是否为那贼王爷所擒。”
杨一清道:“江提督莫要担心,仇钺佯从朱寘鐇交出兵马,其中一个意图便是可以以他之力将宋大人隐藏起来,只要朱寘鐇不识破,宋大人安危无虞。宋大人正是因为他的目标太大,出不了宁夏镇之故,才决定行险留在城中,伺机里应外合。现如今我们却陷入僵局,若不能兵临城下,何来里应外合之举?”
江彬道:“且不烦恼,明日去渡口边看看情形再说,实在不行只能强攻,总不能干看着瞪眼。”
许泰点头道:“宋大人既定下里应外合之计,倒不是非要兵临城下方可,若能兵临城下,何须里应外合,朝廷兵马围困宁夏镇,还怕拿不下么?我想宋大人之意肯定是希望我们给足压力,迫的城中兵马尽数来渡口防御,一旦城中空虚,宋大人便可大有作为了。”
杨一清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道:“对啊,这几日的焦灼都让我变得糊涂了,全力进攻逼得朱寘鐇穷尽全力防守渡口正是让宋大人能在城中腾挪的好办法,有仇钺在城中,一旦城中兵马空虚,宋大人必会第一时间知晓,城中一乱,渡口之兵必会回防,我们便可一举击破之。”
张永笑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宋大人身边的人也自有谋略,许副提督是个人才啊。”
杨一清笑道:“是啊是啊,早听说宋大人手下两员猛将,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果然和宋大人心头灵犀。”
许泰面色微红道:“不过是顺着宋大人的思路来考虑罢了,此刻讯息不通,只能胡乱揣摩一番。”
江彬斜眼笑道:“老许,你倒像个大姑娘害羞起来了,老江沾了你的光受到大人们的夸奖,我可是受用的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上午,神枢营五千兵马开赴西崖渡口,渡口山崖之后的平地上,各地增援而来的兵马扎下的营盘密密麻麻,众人穿过大片的营盘爬上河边的山崖往北眺望,不禁赞叹咂第五二二章西崖两岸
舌。
黄河犹如一条浑浊的黄龙从西边的山崖峡谷中而来,奔腾直奔东面而去,水声震天,漩涡卷积着沙石树枝茫茫流淌。黄河两岸均是高崖耸立,西崖渡口的设立其实是因此处水面最是宽阔平缓,最适合舟船渡河而设立。说平缓其实也是相对而言,上下狭窄的峡谷之中激流乱石险滩密布,别说行船,便是看一眼也头晕。
西崖渡口,峡谷之下的黄河河道宽近四五里,但地势却一点也不平缓,渡河之际须得沿着南岸凿开的石阶登上山崖,再沿着石阶下到河边码头才能登船,到了对岸依旧须得先翻越对岸的崖壁再下到崖壁之后的平地上,来回折腾甚是艰难。
举目望去,对岸的崖壁之上,黑蚂蚁一般的人影正在忙碌建造,上百座高高的箭塔已经稍具雏形,如果一旦建成这些箭塔堡垒,居高临下封锁河面,这渡口想要渡河,恐怕堪比登天了。
众人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一切,都无言以对,说了要强攻给足压力,但谈何容易,这等格局,如何给压力?难道真的要强渡过去,成为活靶子不成?
“这,这可怎么攻?他娘的,这条河这么长,便没有合适的渡河之地么?偏偏要在这里?”江彬瞪眼骂道。
“江提督,这里便是水势最平缓之处了,上下河道几十里范围内别说渡河,便是一条石牛下到河水中也会被卷走。本来上下游各有数处封冻之处,前几日叛军便是派了小股兵马偷偷涉冰而过,攀援山崖抵达这里的后方发动突袭的,但现在冰块碎裂,河水恢复滔滔之势,再无法如法炮制了。”黄正叹道。
许泰忽然将目光转向立足之处的崖顶,用手对着对岸比比划划起来,口中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江彬诧异道:“老许,你该不是急成失心疯了吧,叨咕什么呢。”
许泰笑道:“江老弟,你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宝贝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江彬道:“什么宝贝?”
“你忘了咱们手中还有二十二门盏口将军炮么?小公爷送给咱们宋大人剿贼的,回京之后大人便据为己有,小公爷跑来闹了几回大人也没还给他,这些家伙若是架在这山梁之上,不知道能否轰击到对面的山崖。”
众人尽皆瞠目,江彬哈哈大笑道:“倒忘了这事,能不能管用,叫来张宁一问便知。”
张宁原是神机营盏口将军营的百户,宋楠率军剿灭刘六刘七造反的时候小公爷命他带了二十二盏盏口将军炮随行助一臂之力,本来是借用而已,但宋楠死乞白赖的耍无赖,来个刘备借荆州借了就不还,小公爷跑来闹了好几回第五二二章西崖两岸
都被宋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搪塞过去,硬生生成了神枢营的家底的一份,张宁也提了个副千户的职位,待遇级别更是特殊化,于是也乐不思蜀了。
张宁被叫上了山崖,众人见他指手画脚一会眯眼一会伸手的忙活了半天,终于消停了时候,脸色有些郑重。
江彬忙问道:“兄弟,怎么样,能管用么?”
张宁摇摇头咂嘴道:“恐怕不能。”
众人失望之极,许泰道:“盏口将军不是能轰击四五里么?这距离应该可以达到啊,怎地不成?”
张宁道:“只能轰击到对面山崖以及其后的里许之地,远处的大营便轰击不到了。”
江彬叫道:“他娘的,谁要你轰击他们营寨了,我们只是问能不能打到对面的山崖上,那帮家伙在上面忙的热乎,打的便是他们。”
张宁愕然道:“早说啊,这点距离还不是炮炮命中,卑职还当大人们要打击山崖之后的敌营呢,原来只是轰击山崖,简单的很。”
江彬许泰笑骂道:“他娘的,我们说西门楼子,你小子回答东门在玩猴子,别啰嗦了,快命人将这些家伙什弄上来,给对岸的王八羔子们点颜色看看。”
张宁连忙答应,飞速下了山崖而去。

第五二三章 毕竟是火器
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数十门盏口将军炮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被一字排开安装在南岸崖顶。为了弄这些铁疙瘩上崖,数百人手累的筋疲力尽,用粗绳子长缆从崖顶缓慢往上拉不说,为了防止半路上和山石的磕碰,还需在山道上派人手把握方向,调校位置,像对待宝贝一般的对待这些铁疙瘩。
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三门盏口将军炮的炮管还是被崖壁磕碰变形,张宁心疼的跳脚,哀叫不已。
下午未时,一筐筐的炮弹被背上山崖,张宁亲自动手,校准方向和角度,点火发射了第一炮,火绳嗤嗤的冒烟,众官员虽躲得远远的捂住耳朵,但巨大的声浪还是刺入耳鼓,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炮口喷出一股黑烟,铁疙瘩一般的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破滔滔黄河上空,直奔对岸崖顶而去。
对岸忙碌修筑工事和箭塔的叛军也被这一声霹雳之声惊得四下寻找发生之处,下一刻,一座正在修筑的箭塔石基在身旁炸开了,顿时石屑横飞,泥浪翻滚,灰尘和烟雾过后,一群愕然呆立的叛军士兵猛然发现身旁的箭塔石基已经被轰塌半边,七八名正在垒砌基座的民夫和士兵血肉模糊的四分五裂,血肉间青烟袅袅兀自冒着热气。
“轰轰轰”。
没等叛军们弄明白情形,对岸崖顶发出连番轰响之声,身边崖顶各处顿时四面开花,烟尘四起,众士兵突然明白过来,是对岸在用火器轰击这里,眼见四周人仰马翻断肢残臂飞上半空,叛军们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下奔逃。
稍精明一些的龟缩在大石头后面躲避,太过慌张的便慌不择路的往下崖的几条石阶小道上逃。上千人争夺下崖的小道,惊慌推挤之中,数十人长声惨呼着摔落十余丈高的崖顶,情状不忍卒睹。
对岸崖顶慌张奔逃的情形落在杨一清江彬许泰等人眼中,众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略带残忍的看着对岸的惨状,江彬大叫道:“张宁,给老子猛轰,炸死这帮王八蛋。”
张宁挠头道:“江大人,炮弹精贵啊,每盏炮只配备二十发炮弹,打一发便少一发啊,对面的人都逃的不见了,还有轰击的必要么?”
杨一清道:“暂停轰击,此物真乃神器,只要迫的他们不敢继续修建箭塔工事咱们便达到了目的,这玩意要用到刀刃上。本官忽然觉得,强渡渡口若是以盏口将军的掩护,岂非事半功倍?你们想,若以此物压制对岸,我们的人马再趁机渡河,应该胜算颇大。”
张永呵呵笑道:“好办法,只要他们敢继续修筑箭塔工事便轰上几炮迫的他们放弃,咱们调动舟船人马做好准备,强渡之事乱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压着对面猛轰,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人恐怕已经到了对岸了。”
“我正是这么想的,不妨试一试,来人,传我之命,各军做好强渡准备。”
众将领轰然应诺,各自回营集结兵马,延绥镇榆林卫三千人马首先抵达码头,登上上百只简陋的木船和羊皮筏子入水朝对岸划去,对岸的叛军显然是发现了官军的意图,崖顶上下又冒出了不少头颅来,弯弓搭箭对着下方的河面,意图阻止强渡。
百余只渡船和羊筏在湍急的河水中奋力朝对岸前行,行过三分之二的河面之后,已经逐渐接近对岸羽箭的射击范围,张宁一声令下,众炮齐发,对着对面山崖上的守军便是一顿狂轰乱炸。
或许是知道只要一退却便会被官兵突破渡口,又或许是为督战队的大刀所迫,叛军们虽然胆战心惊,但却并没有撤退,任凭炮弹落入崖顶人群之中,掀起血肉之雨,仍旧冒着随时被轰炸成肉渣的危险朝着河面射击。
密集的箭雨让河面上强渡的官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队形很散,但仍旧伤亡重大,很多人并未中箭,而是座下的羊皮筏子被射穿漏气,整艘筏子都沉入水中,上面的数十名官兵就此被滔滔洪流卷着冲向下方。
江彬怒吼道:“张宁,给老子猛轰,轰死这帮不要命的龟孙子。”
张宁大声下令,操作火炮的士兵忙的毫无空暇,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落在对岸崖顶上密集弓箭手的头顶,每一发炮弹都要造成数十人的伤亡。可对岸的叛军依旧坚守着位置,似乎视之为无物。
胶着之际,便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身边响起,一片惊呼之声中,一门盏口将军炮终于不堪连续发射炸了膛,将十余名操作的士兵炸的粉身碎骨,波及左近的数十人受了伤。
“怎么回事?”江彬怒喝道。
张宁高声下令停止发射,飞奔到杨一清等人面前焦急禀报道:“各位大人,不能再发射了,膛口热的发红,盏口将军经不住这么连续的使用,再发射的话,就全部毁了。”
杨一清无奈之极,只得下令吹起撤兵的号角,河面上的船只赶紧掉头回来,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十几艘羊皮筏子沉没,船上被箭支射杀以及落水被冲走之人起码有五百多人。
江彬气的大骂不已,众将也面色难看,没想到叛军如此悍勇,竟然死活不退,这倒是出人意料。
“诸位大人不必沮丧,据我看来,叛军的伤亡比我们的起码大数倍,我估计他们起码死伤两三千人。刚才炸膛的威力你们也看到了,方圆数丈之内夷为平地,按照对面的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聚集的兵马队形,一炮下去起码死伤四五十,怎么算也是他们吃亏。”许泰道。
“可是咱们也渡不了河啊。”灵州指挥使黄正叹道。
“何须渡河?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要给足压力,迫的宁夏镇中的兵马尽数出动么?照这样再来个几回,叛军如何能经得起这么大的伤亡?我们的兵马可以补充,他宁夏镇总共就那么多人,他们耗得起么?”
“说的对啊,我们耗得起,他们可耗不起。”江彬转忧为喜叫道。
张宁忧心忡忡道:“耗费了一半炮弹了,几门炮管也变了形,本来这盏口将军炮发射几十发之后便成了废铁,恐怕是要全部毁在这里了。”
江彬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不会让你变光杆一个的,宋大人年前在京城便说了,咱们神枢营要扩大炮营的规模,只要这次能平了叛军,你还怕宋大人不给你弄银子铸新大炮?放心吧兄弟,你的盏口将军在这里大显神威,这是大功一件。莫多想了,赶紧去修理检查一番,趁着天黑之前再来一轮。叫你的人瞄的准些,莫放了空炮。”
张宁拱手应诺,赶回去挨个检查剩下的大炮,这些铁疙瘩烫的吓人,冶炼工艺的限制让这些家伙们也只能威风一时,几十发炮弹过后基本也就报废了。由于太废银子,这些家伙虽然威力巨大,但整个大明朝除了神机营之外,还没有哪一支军队能上规模的。宋大人心有宏愿,希望能在神枢营中建立炮营,对此张宁充满了期待。眼下虽心疼这些家伙们的命运,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天黑之前,官兵再次组织了一次强渡,这一回明确了思路,不求登岸成功,但求迫的叛军上山崖阻击,从而接受盏口将军的审判。所有船只上的士兵一律配备大盾防箭,羊皮筏上边也用干草扎了草垛覆盖,避免被射穿上边的木架,伤及下边的气囊。所有的船只都游离在箭支的射击范围的临界点之处,逼得叛军不得不放箭,但却又不能密集攻击。
冷却后的盏口将军再次发威,将上百颗炮弹倾泄到叛军们的头顶,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轰炸。第二次强渡,官兵伤亡不足百人,而对岸的叛军再次遭遇重创,死伤人数突破三千。
夜幕低垂,双方偃旗息鼓,各自收兵回营。
北岸距离黄河岸边四五里的叛军大营中一片哀鸿,何锦带着十几名将领在昏暗的篝火之中来到营中的一片空地上,这里两千多受伤的士兵集中被安置在这里,放眼看去,密密麻麻全部是伤兵,一片哀嚎哭泣之声。
伤兵们大多是四肢不全之人,官兵大炮没有夺走他们的性命,却将他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们变成了废人,他们卧在冰冷的地面上哭泣呻吟,他们都明白,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他们便失去了一切价值,不能打仗便无法领取兵饷,回家后也不能干活,基本上便等同于死亡了。
何锦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补充了兵力之后,他仍有一万人马驻守西崖渡口,可经过官兵这一天的消耗,死了两千,伤了两千,他的人马便消耗掉了小半。
当第一发炮弹落在山崖上的时候,何锦便明白,为了阻止官兵渡河将要遭受重大的损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让督军队逼着士兵们坚守崖顶往下放箭,否则官兵便会登岸。一旦登岸之后,源源不断的官兵便会接踵而至,他没办法不依靠黄河的地势守住这里,而西崖一失,一切都完了,宁夏镇便也成了官兵的囊中之物,这样的结果他想也不敢想。
本来自信满满的守住西崖渡口的何锦,现在心中丝毫没有底气了,他的兵马可再也抵不住几轮了,明日若官兵如法炮制,自己将何去何从呢?
“丁副将,夜晚你要亲自负责加强警戒,防止官兵夜间强渡。”何锦吁了口气对身边的丁广道。
丁广沉声道:“卑职会亲自安排,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咱们总要想个应对之策才成,否则我们熬不过三日西崖必失。”
何锦道:“我会连夜回去禀报王爷请求增兵防守。”
丁广低声道:“大人,王爷恐怕会怪罪于你,前些日子损失五千人马,今日损失四千多兵马,折在我们手里的就上万了,王爷恐会大怒的。”
何锦仰天看着黑魆魆的天空道:“王爷就算砍了我的头,我也要去见他,西崖守不住,大伙儿都要掉脑袋;我会将这两千伤兵尽数带走,让王爷自己瞧瞧官兵火力的强劲,让周昂他们也闭嘴。朝廷这是下了血本,有盏口将军相助,这是神机营出京相助,这可不是我何锦所能抗衡的。”
丁广点头道:“是啊,难了。”
何锦轻声道:“尽人事,看天意吧,你我别无选择。”说罢手扶剑柄逃也似的离开了哀鸿遍地的伤兵营地。

第五二四章 倾巢出动
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黎明的宁夏镇南城门外,一只长长的队伍缓缓到来,他们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腿脚完好的拖着伤一瘸一拐的走着,失去腿脚的便卧在牛车马车的平板上;他们神情木然,脸上一片灰败之色,虽仍活着喘气,却一个个就像死人一般。
城头的士兵惊惶喝问,何锦从后方策马赶到,高声亮明身份,城门守军赶紧放下吊桥让何锦进城。何锦吩咐手下带领伤兵们缓缓进城,自己则策马飞驰入城直入庆王府。
朱寘鐇起得很早,在庭院中耍了一套五禽戏之后面色微红神情奕奕,他一直以来早起早睡,便是要有一副好身体,为的便是成就大业,将来登临大宝,起码还要做个几十年的皇帝享受。
侍女端了热水摆在廊下的架子上让朱寘鐇净面擦汗,朱寘鐇用热毛巾擦着头脸,正自舒服的叹息之时,就见孙景文一脸慌张的从院子外边奔进来。朱寘鐇皱了眉头,最近他很是不愿意见到这种慌张的表情,因为每到这时候,必然是一个坏消息到来,他宁愿一天也见不到孙景文周昂这些人,那便代表着一切无事,又平安的过了一天。
“王爷,王爷。”
“何事惊慌,景文,你如今也不稳重起来,做大事要沉得住气才成。”
“王爷说的是,可是这事儿属下没法不慌,西崖……西崖……”
“西崖怎么了?丢了?”朱寘鐇吓了一跳,一抖手打翻了铜盆,哐当一声热水流的满地都是。
“不是……西崖未丢,但何锦跑回来搬救兵了,还带了两千伤兵进城,城中伤兵家属正哭声震天在街道上迎接呢。”
“什么?怎么回事?”朱寘鐇怒道。
“何锦便在前厅等候,王爷亲自去问问他便知。”
朱寘鐇甩手丢掉毛巾,脚步匆匆朝前厅行去,孙景文小心翼翼的紧紧跟在后边,不久后,便来到前厅外,从门外便看到何锦直挺挺的跪在前厅当中,垂着头像个千古罪人一般。
“何锦,到底怎么回事。”朱寘鐇大声呵斥道。
何锦身子一抖,边磕头边将昨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卑职无能,但卑职已然尽力了,对面好像是神机营到了,盏口将军轰击的无立足之处,为了阻止他们强渡,我们不得不冒着盏口将军的轰炸守在崖山,死伤惨重之极;请王爷派救兵赶紧支援西崖,否则恐西崖难保。”
朱寘鐇脸色苍白摇摇欲倒,忙伸手扶住桌子定了定神道:“神机营么?这可真是棘手了,神机营不是不出京城的么?上次出京还是皇上在新平堡遇鞑子袭击时出京的,这回为了我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们竟然出动了,这不太可能啊。”
何锦道:“王爷去看看那些伤兵便知道了,个个被炸得缺胳膊断腿不成人形,若不是神机营,陕西各卫所中谁能有盏口将军炮?又谁能有这般凶猛的火力?”
朱寘鐇缓缓坐下道:“若真是如此,恐要倾全城之兵去防守西崖了,但你为何将那两千伤兵带回来?城中现在伤兵家属哭叫连天,你这是动我军心民心之举,简直不可饶恕。”
何锦愕然道:“伤兵无法战斗,只能带回城中,否则他们都要死在西崖大营之中啊,回城之后起码还能得到救治。”
朱寘鐇冷声道:“蠢材,这些废物既不能打仗不能耕种,留着还作甚?徒耗我宁夏镇的粮食;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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