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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血神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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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疾闪,跃进三丈,伸手便点了门前三人的穴道。赵仲谋看那人身形指法,与日间所见的清儿姑娘倒有几分相似,心下微感诧异,当下快步抢到门边偷眼观望。这一望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屋内家丁守卫倒了一地,一人周身伤痕累累被锁在刑柱之上,身前一名蒙面大汉正在开他脚上铁锁。那瘦小家丁见状,急从腰间拔出一口短剑,挥剑便往那蒙面汉子头顶砍落,那人闪身避过,提刀便与瘦小家丁打在了一起。赵仲谋见状,不由得心中暗笑:“没想到这林管家前几日危难之际无人来此相救,今日忽然一齐串出三个相救的来。都为救人,倒先在这危 fsktxt。cōm险之地打将了起来。”当下心想,“那先在屋中的蒙面人,多半是假,且先帮那家丁模样的制住他再说。”

赵仲谋见二人拆得二十余招,那蒙面人渐渐占得上风,但一时也难以制胜,只催紧刀法,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那瘦小家丁见形势不利,不敢再一味的攻敌,招式间紧守门户,口中大叫道:“林管家你可小心了,这人原是万俟卨那奸贼的手下,故意假作营救,来讨好于你,你可千万别上当啊!”那蒙面人闻言,神情大异,怒道:“你拦不得我救林管家,却来离间我们,林管家又怎会上你的当!”那瘦小家丁又道:“他救你出去后必然用一块假造的岳元帅令牌取信于你,还帮你偷来解药让你开口说话,这都是秦桧他们一伙的计谋,你可千万别上当啊!”言语间剑法更是散乱,眼见数招间便将伤于那蒙面人刀下,于是又道:“林管家我先走了,待找了帮手再来救你!”当下架开蒙面人砍来的一刀,闪身便欲从出门。蒙面人刷刷两刀,逼得他不敢回身急走,一闪身挡住了门口。那瘦小家丁挥剑急攻,却还是抢不得路来,不由得心下大急。赵仲谋见那蒙面人殊无防备,把整个背心卖给了自己,心想:“背后偷袭的事虽然有几分卑鄙无耻,但对付这等奸险小人,却也不必太过在意,更何况若是正面一对一过招,自己想要取胜,却也甚难,便算是胜了,那人到时大声呼叫,府中众人一涌而出,到时卑鄙无耻的手段却要用到我的头上来了。”当下更不迟疑,伸指疾点,重重地点在了那人背心肝俞穴上。

那蒙面人应指而倒,那瘦小家丁收剑不及,一剑重重刺入那蒙面人胸口,那人大叫一声死在当地。那瘦小家丁惊诧间抬头向来人一望,此时屋内灯火照耀下,赵仲谋也正向他望去,二人不由得同时惊呼道;“是你!”那人正是清儿!赵仲谋此时尚穿着先前秦府家丁的衣衫,脸上面布也未曾摘下,因而清儿当即便认出来人便是先前在秦府中相救之人。赵仲谋道:“快救人!”清儿点点头,从蒙面人手中取过钥匙,打开了林管家手脚铁镣,赵仲谋忽想起一事,伸手将那蒙面人怀里的物事全都取出,放入自己怀里,背起林管家,与清儿夺路而走。

二人正欲出房,忽见地上二名家丁持刀而起,疾向赵仲谋胸腹间砍到,赵仲谋措不及防,急闪避间,身后又一名家丁一刀砍在林管家背上。二人大惊,急施杀手,打倒众人,夺路而走。出得牢来,府中并无一人阻拦,却听身后众家丁高呼“捉贼”,赵仲谋心想此刻时机还算不坏,他们有意放人不作防备,可别错过了,当下与清儿一齐越墙而出。

二人奔跑良久,赵仲谋心道:“不知林管家适才所中一刀是否致命,我二人也真糊涂,早知那蒙面人与众家丁一伙,又怎会真下杀手,先前听秦桧那奸贼说‘杀死一二名看守之人’,是以适才一见众家丁倒地便以为那蒙面人已下杀手,这才百密一疏让林管家受了伤。”清儿道:“我们这是往哪儿去啊?”赵仲谋道:“先找个清静的所在,看看林管家的伤势再说。”清儿道:“不如先到我们住的客栈里歇一歇脚。”赵仲谋心想也好,当下点点头,二人加快脚步,径向东行。

行未十步,赵仲谋忽觉胸腹间被一根指头轻轻一点,不觉心头一惊,继而才想到是背上那林管家所点,只觉得那指头自左至右移过,又转而向下,划了一折。赵仲谋心想:“原来是林管家想告诉我此间密秘,开不了口,便划字代言,当下心中默记这些笔划,脚下却径不停留。赵仲谋只觉那指头在自己胸腹间来回十数划,划下一个“书”字来,跟着那指头又划下三字,连起来是“书信已毁”四字。赵仲谋心下暗暗吃惊:“原来秦桧与万俟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书信却已经不在,但此人甘冒奇险盗此书信,却为何又要将之毁去呢?”不禁问道:“林管家为何毁此书信?”林管家原已划下一道短横,忽听此问,当下又缓缓划下八字,赵仲谋将八字一连,暗念道:“不然早留不得命在。”心下顿时明白,寻思:“定是他被人追赶,无暇寻得一个安全的所在收藏书信,不得已才将书信毁去,这才在被擒之后留得性命,不然早被万俟卨杀人灭口了。”

想到这儿赵仲谋急问道:“林管家可有话要我带给岳元帅?”林管家伸指又写道:“速告岳元帅,须千万提防帐下……”赵仲谋正自凝神思索,忽听“扑”地一声轻响,林管家大叫一声,鲜血狂喷,直灌入自己颈中。赵仲谋心知定是有人用极厉害的暗器伤了林管家,只怨自己凝神思字,竟连暗器的破空之声也未曾察觉,心中感念林管家忠义无匹,身遭重重劫难,自己却终于还是救不得他的性命,不由得自责不已。赵仲谋大怒,急回头看时,却见数丈外两名劲装大汉急步赶来,当先一人二十多岁年纪,头上光油油的,一张圆脸面露喜色;身后那人身形瘦小,尖嘴削腮,颇有凶狠之色,口中高呼:“快把林管家留下。”

清儿急忙回身拒敌,挥剑便向当先那秃头胖子身前砍到。赵仲谋心想此事功败垂成,既救不得林管家,今日便杀了这两只为虎作伥的小狗为林管家报仇,也算没白跑这趟。思量间俯身便欲将林管家从背上放下,忽觉小腹间一动,林管家伸指又缓缓划下一横……赵仲谋心中焦虑,心知他垂死之时尚且欲留字诉密,此事自然干系重大,当下不敢再动,凝神记下所划笔划。只觉林管家划下两横一竖之后,伸指又在右下角划了一条短横,似欲连成一个“王”字,便在此时,林管家手指一颤,就此不动了。赵仲谋心知林管家已然无幸,俯身将他尸身慢慢放倒,心中愤慨,回身挥拳便向那瘦子打去。

赵仲谋在临安城郊苦练武艺二年有余,多半功夫便下在修习内功、剑法上,三年间赵仲谋内力大增,《易经杂录》上所载的“风雷十三式”剑法也已有小成,但拳脚上的功夫却一直未有大进,此时初临大敌,一出手便用忠义门中所学的“摩云掌”掌法对敌。这掌法乃是忠义门掌门李兴国所创,招式变化平平无奇,但在赵仲谋雄浑的内力下施展,却也威猛异常。那瘦子避过两掌,喝道:“李老儿是你什么人?忠义门的这些微末手段,也敢来我面前买弄!”赵仲谋心道:“这瘦猴模样的小子数招间便看破我这套掌法的来历,却也非泛泛之辈,只是这小子既帮定了秦桧等人一伙,我便留不得情面了。”当下怒道:“什么里(李)老儿、外老儿你这瘦猴不用管,忠义门的功夫高明如何,却也要比过才知!”“好,”那瘦子怒道:“就凭你是忠义门下,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待擒住了你,看你还敢在爷爷面前枉自称大!”跟着急攻数招,赵仲谋忙还掌拒敌。

二十招一过,双方堪堪打成平手,那瘦子仗着招式精妙,对忠义门的武艺又颇有了解,因而在招数上占得上风;赵仲谋也自知拳法掌法平庸之极,但自恃内功已有小成,劲力上当略有所长,故而每每在招式居于劣势之际便双拳直上直下的猛击,逼迫对方变招闪避,扭转形势,二人一个招精,一个力大,却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赵仲谋眼看清儿招式精妙,身形灵动,与那胖子相斗略占上风,心下稍宽。忽听那瘦子叫道:“骆师弟,还顶得住么,要不要叫大人把官兵带过来?”那胖子道:“不必了,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娘皮!”答话间一疏神,上身露出空隙,脸上被重重地打了个耳光,清儿笑道:“还是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胖猪吧!”那胖子大怒,双拳摧紧,直向清儿身上打来,清儿“格格”一笑,闪身躲过。赵仲谋心想以这般情形,,自己二人虽然未必会输,但二人身后尚有官兵作帮手,久战之下极是不利,当下挥掌将那瘦子逼开一丈,伸手从怀里掏出了“断玉玄匕”。

那瘦子见他取出兵刃,当下也从腰间拔出一对判官笔来,直向赵仲谋双目点来。赵仲谋当下微微一笑,侧身避开双笔,手中短刃疾向那瘦子头顶劈落。这一式是“风雷十三式”剑法中的“剑挟风雷”,原需以长剑来施展,但此时赵仲谋以短作长,用匕首使来,却也无不可。但见一剑初出,如风之疾,似雷之劲,那瘦子急引双笔来架时,头顶已在匕首笼罩之下,势无可避。但听得“当当”二声轻响,二支判官笔被削去了三四寸长的两截,匕首势不可当,由那瘦子的天灵盖上劈下,直从项间划出,那瘦子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双目兀自圆睁,似乎怎么也未曾料到先前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缘何会在一招之间致自己于死地。

这一声大叫只叫得清儿与那胖子二人一齐大吃一惊,那胖子眼见赵仲谋武功如此可怖,不敢再战,转身便走。赵仲谋身形一闪,赶上三步,提刃又向那胖子胸前刺到,那胖子侧身避过,足下加力疾奔。赵仲谋急追数步,眼见难以追及,当下持匕用力一掷,匕首划道乌光,直刺入那胖子后心,那胖子大叫一声,跑出十余步外,方才倒下。赵仲谋暗想:“这招‘追风逐电’虽然不错,但一掷之下失了兵刃,却不是时常可使。”当下上前取回玄匕。

今夜入万俟府中救人,赵仲谋原无杀人之意,但见林管家忠心报国却惨死于二人手下,自己一番奔走,非但救他不得,反而累得他身遭不测,心下欠疚不已,若不杀此二贼,实在愧对林管家在天之灵,大怒之下,这才取了二人性命,以慰亡灵。

赵仲谋负起林管家尸身,向清儿道:“走吧!”清儿点点头,二人一起向东而行。二人行出数里,清儿道:“恩公先前问过林管家,却不知他可曾留下什么线索?”赵仲谋心想:“清儿姑娘甘冒奇险前来救人,奔走半日,争斗良久,想来也是个忧国之人,虽然林管家留字事关机密,却也不该瞒她。”当下便将林管家临终留字细细讲了一遍。清儿听罢,沉吟道:“这‘王’字是大姓,岳元帅帐下姓王的将佐,当然也不会少,却不知他所指何人?”继而又道:“不过既知他是姓王,事情便好办得多了,只须将此间经过细细讲与岳元帅,叫他小心提防这姓王之人便是了。”赵仲谋道:“不错,姑娘若是方便,便请代为向岳元帅传言。”清儿道:“好!自当将此间情由向岳元帅禀明,只是却有一个难处……”赵仲谋问道:“什么难处?”清儿嫣然一笑,道:“却不知恩公如何称呼,若是岳元帅问起,岂不让我为难么?”赵仲谋轻笑道:“贱名不足挂齿,若是岳元帅问起,便说三年前蒙元帅点拔武艺,在下受益非浅,今番适逢此事,自无袖手之理,待查明此间清由,自会北上向元帅禀明一切。”清儿道:“就说这些?”赵仲谋道:“对,你这么一说,元帅自会知道。”清儿不便再问,心道:“本想探问一下你的姓名,你跟我兜个大圈子,却还是不肯跟我说!”

言谈间,二人已奔出数里,来到一座小山脚下,赵仲谋停下脚步,寻处干净的泥地,挖土将林管家葬了。赵仲谋随手折了几根树枝,插在坟前,心道:“现在万俟府中之人到处寻找林管家,这坟前的姓字只怕也是不留为好了,先作下个记号,待风声没那么紧了,再替他迁址厚葬吧。”随即拍拍身上尘土,向清儿说道:“今夜承姑娘援手,在下感激不尽,此间事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一拱手,转身径自向西而行。却听身后清儿叫道:“喂,你等一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赵仲谋转过一个弯,藏身树后,果见过不多久,清儿急行而至,待清儿赶过,赵仲谋悄悄尾随其后,行不到五里,便到得兴盛街悦宾客栈跟前,赵仲谋心道:“先前出秦府之时,我曾约她们在此相会,没想到她们竟先行在这儿住下了。”却见清儿到了店前也不敲门,捡颗石子,轻轻打在楼上一扇透着灯光的窗户上,那窗户便即打开,一人持灯向下轻声唤道:“小姐,是你么?”清儿轻笑道:“可不是我么!”一纵身跃窗而入。待小瑕关好窗户,赵仲谋轻声走到客栈前口,用玄匕轻轻切断门栅,推门而入,径自回房安睡。

次日一早,赵仲谋出得房来,见清儿已在客栈前等候,当下径自走上前去,叫道:“清儿姑娘。”清儿见他无恙,心下似乎颇为欣喜,说道:“公子没事吧?”赵仲谋点点头,二人一起走出客栈。

二人随意找家饭店,用过早膳。赵仲谋说道:“清儿姑娘……”清儿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卓清,公子叫我清儿便是了,这般姑娘姑娘地叫着好生别扭。”赵仲谋道:“好。那你也别再称我‘公子’了,我又哪是什么狗屁公子!叫我仲谋便是了。”卓清道:“好。”

问起脱困经过,二人都说承一家丁模样的蒙面人搭救,方才逃出秦府。赵仲谋又问起小瑕现在何处,卓清道:“受恩公所托,北上传信去了。”赵仲谋心想:“小瑕身怀武艺,让她带信过去,却也甚好。”言谈间,想起昨日假扮蒙面人时说话甚多,虽然有意掩饰,但能不能瞒过,却也难说,当下细看卓清脸色,见她殊无疑虑之意,心下稍宽。

二人正欲离去,忽听身后不远处一人说道:“李兄,今日西子湖心秦丞相招贤,可别错过了。”却听那姓李之人说道:“正是,正是,都怨这招贤台一年才搭一次,实在是太少了,不容错过。”先前那人道:“那我们这便走吧!”那姓李的点点头,二人会过钞,转身离去。赵仲谋心下微感诧异,:“招贤台原是战国时燕昭王为雪破国之耻,广招天下贤士所设,怎么这秦桧老贼也设起招贤台来了?”心想:“我正要寻那老贼的晦气,今日巧遇,这热闹自是非瞧不可。”思量间却听那姓李的边走边问道:“兄弟翻箱倒柜也只凑得一千五百两,却不知够是不够?”那人笑道:“够与不够去了再说,难道秦相爷还收我们茶钱不成!”言谈间,已去得远了。赵仲谋闻言心下更奇:“难道去这抬贤台还收买路钱不成,一千五百两一个,那也太贵了吧?”心中疑惑,当下与卓清一起跟随二人而去。

行不多远,便已到得西子湖畔,那二人雇艘小船,径向湖心划去。赵仲谋与卓清也即雇船跟上。赵、清二人坐于船中,但见湖水清可鉴影,水草柱立,蓬蓬悦目,回望苏堤,杨柳如烟,翠缕长条,随风摇曳,岸上玉骢娇嘶,芳草醉人,高楼林立,极目远眺,重峦叠嶂,风姿潇洒,西湖秀色,美不胜收,无怪乎昔人有云:东南山水之盛,首推西湖,水光山色,俯仰百变。

舟行数里,便到得西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赵仲谋见那二人弃舟登岸,便也与卓清上岸而行。四人沿小径东行百余步,见一路蘅藿杜若兰菊之属迎道怒发,奇馨沁鼻。走过曲折石桥,穿过六角亭,转而向南,忽见一座高台搭建于苍松翠柏间,上书三个大字――“招贤台”。赵仲谋心道:“果然有个招贤台!”但见台下黑压压地聚着百余人,赵仲谋与卓清捡个座位,在台下坐定。先前那二人回头看了看赵卓二人,神情颇为不快,似乎不愿他们随己而来,当下向台旁一个管事招招手。那管事走到二人跟前,听二人讲了一番话,又回头看了看赵、卓二人,又似乎问了句什么,二人答了,那管事便径自走到赵卓二人身前。

赵仲谋抬头看了看他,微笑不语。那管事冷冷地道:“二位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公子小姐若是观赏风月,还是换个地方为好!”二人闻言,不禁脸上一红,心道:“却把我们当作游山玩水的情侣了!”卓清嗔道:“哼,你管我是不是观赏风月,旁人来得,我们便来不得么?再说,这台不叫作‘招贤台’么,贤才到来,却又如此轻慢相待,-岂是待客之道?”那管事道:“话是不错,只是有才无才却不能凭姑娘一言而下定论。”卓清道:“那要以什么而论呢?”那管事傲然道:“当然须以黄白之物而论了。”

赵仲谋心道:“原来贤才的才竟是财物之财!”心中气愤,伸手便欲从怀中掏出银两来,却见卓清不屑地轻轻一笑,双手拢了拢头上鬓发,一张手,便见一颗拇指大的珠子溜溜地在她掌中旋转,萦萦吐着微光。卓清冷冷地道:“黄白之物我是没有,不知这颗珠子代得了黄白之物么?”那管事当即换过脸色,连声说道:“代得,代得!”又赔罪道:“小人多有得罪,小姐和公子爷安坐,待小人命人端壶上好的茶来。”忙走了开去。一会儿侍者奉上茶来,赵仲谋顺手接过,随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约有十两,塞在那侍者手里,微笑道:“有劳了。”那侍者接过银子,受宠若惊,半晌才会过神来,不叠地谢赏。先前那管事看在眼里,心道:“无端得罪了两位财神爷,本来这银子定是进我的口袋无疑。”转又一想:“都怪我自己眼拙,恁大的夜明珠戴在头上,先前我怎么就没瞧见呢?”

未过良久,便听得喧哗暂歇,一人缓缓走上台来。此人身着锦袍,相貌威严,眉目顾盼间极有气势。赵仲谋心道:“这定是秦桧那老贼了,看年纪也不是很老啊!”赵仲谋曾在秦府书房之中隔屏听过他讲话,但一直未曾见过秦桧样貌,直到此时方才得见。当下心中暗想:“你这老贼上得台来,不知又要大放什么狗屁!左右无事,且先听上一听。”

秦桧道:“众位乡贤,本相今日在此搭建招贤台,只为效法当年燕王拥彗折节的故事,广延天下之士,与我同保宋室,共辅圣主。”秦桧顿了顿,又道:“方今外夷寇边,内乱不止,国家危难,朝庭又少可用之才,因此本相禀明圣上,不拘一格,广招民间贤才。诸位之中但凡才高者,尽可破格而用。”台下众人顿时欢声雷动。秦桧又道:“众位乡贤报国情切,实为可嘉,但只为名额有限,不能尽皆录用,也只能择其才高者而任之了。因此本相暂拟了一个量材的办法——现今有临安府主薄、秘书省校书郎、太庙斋郎、越州通判等三十余个空缺虚位待贤,诸位各以金银相投,多者为胜,即可赴任为官,报效朝庭。”赵仲谋一听,心下顿时大悟:“说了半天,原来是卖官啊!”却听秦桧道:“以金银相投,只是一个量材的尺度,想来材高之士,也必能理财,因而自是家财殷富之人,便如当年的陶朱公一般,居官固能吞吴霸越,退隐亦可富甲一方……”

赵仲谋心道:“自古以来,大凡有经纶济世之才者,却往往不通理财之道:姜子牙兴周灭纣,开姬汉八百余年天下,当其未遇之时,也只能在渭水之滨垂钓,清贫度日;管仲辅佐桓公九合诸侯,开春秋霸业之先例,少年穷苦之时,却也常受鲍叔接济;诸葛亮辅佐刘备兴国,七擒孟获六出祁山,九百余年来才智罕有其匹,但在三顾之前,也不过是南阳隆中的一名耕夫而已,三人若都以财资而论,想来也不致于千古留名了。这陶朱公只是千百年来的一个特例而已,不想却被秦桧这奸贼别有居心地引来此处,做了量才的尺度,其人若是地下有知,只怕非气出病来不可!”却听秦桧继续说道:“……现今国用未足,内乱外患,日费斗金。今日台上所聚之金银,本相自当尽归于朝庭,外抗金寇,内平暴民,出资越多者越能显现其赤诚报国之心。”台下众人大喝采,掌声不断。赵仲谋心道:“买官鬻爵,还要冠冕堂皇,言之成理,此贼实是可恶之极,却偏有这许多无耻之辈为之附和。”

却听台下一人高声道:“秦相爷赤诚为国,我等又岂能不效微薄之力呢?”又一人道:“秦相爷之功,可比伊尹、周公!”……众人颂词如潮,秦桧闻言,不禁捋须微笑,谦逊道:“诸位乡贤过奖了,本相实不敢当。”良久,众人声歇,秦桧正欲开言,却听台下一人站起身来,高声道:“秦相爷今日招贤,可有一比……”赵仲谋见此人约莫三十七、八岁年纪,中等身材,脸上英气勃勃,似乎隐藏着一股浩然之气,心道:“如此英伟的人物,却也为一官半职而违心称颂。”心下暗叹可惜。秦桧一看,微笑道:“原来是胡御史!胡御史有话请讲。”那胡御史仰首高声说道:“便如青楼中的女子一般——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此言一出,顿时群情竦动,台下众人中当即站出数人来,大声斥责于他,以便趋媚于秦桧;也有人心下寻思:这人一闹,看来今日招贤只怕是无望了,秦相爷心中一怒,指不定谁要倒霉,我可千万别遭了这鱼池之殃呵。只有赵、卓二人心道:“此比真是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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