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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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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是可以互相感染的,像比赛似的,我们两人不顾游人的奇怪目光,在公园里哈哈大笑了足有3分钟。停住笑后,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告饶说:“防火防盗防记者,好好好,我接受你的采访。”
“采访”没有在公园里进行,因为我刚答应接受采访,吴琼就得寸进尺地提出,她要到画家村看看。见躲不过去,我只得答应。吴琼背起我的画夹,出了公园拦了辆出租车,我们便直奔画家村而去。
一路上吴琼问东问西,对我们这些“艺术家”的所有一切都感兴趣,我也应付差事似的一一作答。快到画家村时,我回答完了她提出的所有问题,于是两人便沉默下来。
画家村到了。出租车开到小巷口进不去,我们只好停下车步行来到小院。进了屋,吴琼四处打量我的小屋,见屋里只有一张床、几只破碗,墙角堆满了我的画,旁边是简陋的绘画工具,便说,“真没想到,原来你们画家这么穷!”
我苦笑着说,“你想像中的画家是什么样的,开着奔驰、宝马,住着别墅?我又不傻,有钱还会去公园给人画肖像?不瞒你说,我都三个月没钱付房租了,要不是遇到你这样的观音菩萨,说不定我现在已经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呢!”
“酱紫的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去公园画肖像是为了体验生活呢!”她略显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看上去她还是个小毛丫头,大概大学刚刚毕业,就分配到她那个刊物做了记者,没受过人世间的凄风苦雨。
我不想再跟她谈这个话题,她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便堆起笑容对我说,“跟我谈谈你的画吧。”我走到墙角,拿出几张画给她看。
“画得不错,挺有才华的。”她一边看一边说。见我在一边只是笑并不接她的话,她继续给我鼓劲,“哎,你以为我在骗你?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你别以为我不懂行,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绘画功底,你是很有前途的一个画家哟。”
见她很真诚的样子,我开始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于是我便找到知音似的,跟她大谈我的那些绘画,仿佛自己已是个成功的画家,已得到了人民大众的认可,并将跻身伟大画家之列,供后人瞻仰。而吴琼听得非常认真,还时不时地在采访本上记下我的话,有时还会为我那些刻意的幽默而展颜一笑。
这次“采访”很愉快,也进行得很顺利。离开画家村后,过了几天,吴琼给我打电话,说她的文章已经写好了,想先给我看看,让我再提些意见。我让她来画家村,她说好吧,我们在北大附近的红房子咖啡屋见面。
我收拾打扮了一番,步行着去红房子咖啡屋与吴琼见面。“哎,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曾经的梦想也是画家。”坐下后,吴琼把玩着手里装橙汁的玻璃杯,望着我说,“那时候,我常穿着一件宽大的麻布T恤,上面涂满油彩,四处招摇。”
“后来发现做画家很难,所以放弃了?”我猜测着说。
“哪是酱紫的啊,和你一样,是家里死活不让我考美院。但我可没你那么勇敢,和父母斗争到底。我呢,见父母那么伤心,就放弃了这个梦想,后来想想做记者可能也不错,就读了新闻。现在,我写关于画家和画的文章,岂不是一举两得?”
“酱紫的啊!”我学着她的腔调说,把她逗得笑起来,边笑边握着拳打我,我在躲闪中把咖啡碰倒了,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我们就这样瞎闹着,后来吴琼取出打印好的《画家村,中国最后一块艺术圣土》给我看。我翻了翻,觉得她写得还真不错。我装模作样地给她提了几条意见,她都认真地一一记在采访本上,说回去以后再按照我的意见修改一下。
从咖啡屋出来的时候,我提出送她。不料她反过来要送我,我没有“拒绝”,今天的吴琼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性感,我感到眼前一亮,不觉动了坏心思。只是,看上去吴琼并不是那种轻浮浅薄的女孩,而是显得比较庄重。
我们一路慢慢地走,我用眼角的余光瞟见吴琼也在打量着我,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很漂亮。走到村口,我们已经吻在了一起。我弄不清是谁主动去这么做的,只是感觉接吻实在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也感觉到男女之间的关系原来竟如此微妙。
这吻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什么道理。大概是咖啡的朦胧意境遗留到了村口,大概是由于当时的黑暗天光使双方都对对方产生一时的依赖,而更可能的是像我对她一样,她对我一见面也已有好感。
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反正我当时卑鄙地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固定一点的女朋友了,哪怕仅仅为满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要也好。我们吻了足足有5分钟,然后不约而同地相拥着走向我的小屋,我为自己想有一个性伴侣的想法而略显惶惑,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
那晚,吴琼并没有留下来,只是在小屋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不过,在我把她送到村口等出租车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又抱在一起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吴琼的文章《画家村,中国最后一块艺术圣土》在她所供职的刊物上刊登出来后,很快被全国各地近百家报刊转载。为了感谢她在文章中对我的“吹捧”,我请她来北大附近的红房子咖啡馆喝咖啡,她欣然应允。
春暖花开,前行的路上有爱相随(9)
吴琼打扮得很时髦,酒吧光线幽暗,适合于谈心,也适合谈情说爱。落座之后,吴琼给我要了杯意大利黑啤酒,自己要了杯薄荷宾沾。喝着咖啡,吴琼开玩笑说,“一杯咖啡就想把我打发了呀,也太小气了吧。我让你出了那么大的名,你得好好感谢我才是呀!”
我苦笑,“我是想感谢你来着,可我感谢得起吗,就是这杯咖啡,也要让我饿三天肚子省吃俭用才能凑足钱。”见我这么说,吴琼关心地问我,如果我真揭不开锅了,她可以帮助
我。我笑着说还没有混到这个地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肯定会向她求助的。
喝完咖啡,吴琼主动提出到我的小屋里聊一聊。这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竟主动提出要给我做模特。当她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时,我惊呆了,脸色涨得通红。她有意等了好半天,好享受一下我的羡慕和老实的神色,然后问,“摆什么姿势呀,大师?”
我的回答很让她意外,你穿上衣服走吧,我没有办法画了。见我这么“没出息”,她不耐烦地说,这么没有敬业精神?要怎样之后你才能够画?我低下头,应该说我的头完全没有办法抬起来,脚在那里吱吱地重重地磨着地。她干脆撒娇地走到我身边说,“你到底画还是不画?”
在她意料之中,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们一起倒在床上。我只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仿佛要窒息了一样。那一种凶猛的势头,仿佛酝酿了千万年的火山爆发了,逼得我节节后退,而她寸寸进逼,我只得向她缴械投降。
我们从床上爬起来后,仿佛已经成为好朋友。她要穿衣服,我大胆地说,不用穿衣服了,我们开始画画吧。于是两个人赤裸相对,我给她画了一幅坐姿。她看了看说,画得不错,可是将我画得太纯洁的样子了,我有那么纯洁吗?
我说,纯洁是最诱人的性感。为此她想了许久,承认我说得有点道理,我们常常是为了纯洁的东西付出最大最惨痛的代价,正如大多数人为了初恋付出的。
从那以后,我们常在一起。我们在一起自由自在、毫不拘束,我们一起切磋我们的画。也在这个时候,过去的努力渐渐有了成效,我的画开始小有名气。
我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归结于她在那篇关于画家村的文章中对我的“吹捧”,也归结于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所带给我的灵感。
可以这样说,她是个给我带来好运的女人,没有她就没有我以后的成功。
我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到公园给人画肖像了,我开始可以靠卖画生活了,虽然现在我的画还不是太值钱,但也足够维持我在画家村的生活开销了。
我只是一个梦想者,一个漂泊在京城的艺术家,在圆明园、颐和园、使馆区兜售我的画。我拼命地画,可是满房间的画并不能带给我哪怕最起码的生活条件。上星期,吴琼拿了我的一幅画出去,回来说是卖给了一个旅游者,500元。没有想到,她只是把那画送给了她的一位朋友,自己掏了500元钱给我。她在可怜我,可怜我这个没有生活能力的男人。
我发怒了,咆哮着让她滚出去,永远都不要见到她。吴琼含泪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想到我又是一个孤独而且潦倒的艺术家了,像凡高,太像了,也许我该割下自己的一只耳朵,永远记住这一天。可我没有这样做,模仿别人,永远都没有出息。我去喝酒,把自己仅存的30元全部喝完。劣质酒啊,我忠实的情人!当然这仍然是一个庸俗的创意,可比清醒着好得多。
我喝醉了。吴琼几时来的,我不知道。
当我醒来,一眼看见吴琼,我以为自己还在酒吧里,还在喝酒,或者还在梦中。于是,我完全不当回事地、摇摇晃晃走到厕所里去吐,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泪水长流。她一声不响地走到我背后,递给我一张毛巾,热乎乎的。我一愣,她不是走了吗?然后又是一杯浓茶,一杯牛奶,一块蛋糕,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食物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一切跟往常一样。
我大口吃着吴琼带来的食物,像一个叫花子那样毫不顾忌。她麻利地收拾我的狗窝一样的房间,像一个温顺勤勉的家庭主妇。在重新变得清爽的房间里,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卑微又开始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坐在我的对面,开始向我道歉,“可是我朋友是真正的喜欢那幅画。”
“你不用再鼓励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你还是走吧,我这里找不到幸福。”我悲哀地说。
“幸福是什么?”吴琼问我。
“我的幸福是作画,画自己的世界,哪怕画得一蹋糊涂,哪怕画得一贫如洗。”我说,“女人的幸福应该有物质保障的,应该有一个性格温和有安稳的职业收入而且爱她的男人,而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吴琼说:“如果我是一个贪图物质享受的人,那么我也不会一个人闯荡北京,做一名打工记者,更不会爱上你。我老爸在老家的公司每年纯利数百万,可我从没动过心。我有我的理想和追求,我选择你可不是头脑发热……”听了吴琼的一席话,我好感动。我感觉我这样做对吴琼太不公平了,我一把抱住她:“你是我的好老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酷热夏日里的一天,正当我埋头作画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是个穿着打扮考究的中年人,梳着个大背头,穿一身名牌西服,一脸从容自信的微笑。
春暖花开,前行的路上有爱相随(10)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瞟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新写实画廊经理王启芳”字样。我给他让了座,他坐下来抽出一枝烟给我,我用手挡住,他便自己吸了起来,边吸边说:“我看到过你的画,也在报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说实话,我喜欢你那种表现式的写实。现在从事写实画的人很少了,大家都赶时髦似的画新潮画,什么抽象啦、主观啦、变形啦,什么装置啦、行为啦,似乎越空洞越好,但我就喜欢实在的!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画?”
我一阵惊喜,心想遇到了知音,立即奔到屋角抱出一大堆。王启芳眯着眼睛,一张张地翻看。看了半天,他说:“2000块一幅,我买10幅,当场拿货当场付钱,怎么样?”
10幅就是2万块,真是飞来的横财。这可以让我一下子就挤到“有钱人”的行列了,这还用迟疑吗?我一口答应。王启芳立即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叠现钞,说:“你点点,2万元。”说着就随手从上面数了10幅画,卷起来。
真是大款,出手大方。看着他抱着画走到路口,坐进一辆白色的小车的时候,我的心情仍然难以平静。我立即呼刘斌,刘斌比我还高兴,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兄弟借我200块钱怎么样?我的房租该交了,正愁呢!”我随手甩出几百块钱,得意地说:“借什么借,这些钱送你,不用还了。今晚我请客,咱们去找点乐子去!”
我们打的来到长安俱乐部,桑拿浴池、高尔夫球场,凡是一切好玩的地方通通玩了个遍。天渐渐擦黑的时候,我们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于是打的到一个酒家喝了个醉,然后就到歌舞厅去唱歌。
想起来,我还没有进过歌舞厅,我对这种肉欲气息太过浓郁的地方一向没什么兴趣,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我想放开来玩一把。
门厅一圈黑沙发上坐满了女孩,脂粉的气息扑鼻。那些女孩一个个浓妆艳抹,涂得漂漂亮亮,超短裙短得差点露出了屁股。里面灯光暧昧,歌声缥缈。
我摸摸口袋里的钱,不怕,还有厚厚一沓。我底气十足地对笑盈盈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牙齿的女招待说:“要一个包间。”
立即有一个同样浓妆的女经理走过来给我们带路,把我们带向一个包间。小姐随后跟上,端着一盘饮料。刘斌给自己要了杯龙舌兰烈酒,给我要了蓝带马爹利。然后,他把电视打开来,屏幕上开始出现搔首弄姿的性感女郎。
我把手搭上了小姐的肩上,这个小姐长得有点像我大学时代的梦中情人郭静。不过,大概由于读书不多,她在气质上根本无法和郭静比。刚才能在众多的小姐中一眼挑了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像郭静吧。
刘斌怀里的小姐模样儿也不错,可能是在风月场中淫浸太久了的缘故,人有点风骚,刚被刘斌搂到怀里,就发出浪声浪气的挑逗声,把刘斌弄得丑态百出。这时,她挣开刘斌的怀抱,跳上去唱起了一首甜腻得让人倒牙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歌。
听着歌,我怀里的小姐朝我嫣然一笑,竟积极主动地把身体靠上来,像个小猫似的偎在我的怀里。我这时才听明白那个小姐唱的那首歌原来是杨钰莹的歌,什么“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
我搂着小姐听了一会儿,就拉起她跳起舞来,纯粹是胡跳,把脑袋伏在小姐的肩上,双脚乱踢乱蹦,踩得她连声怪笑。
闹了一阵,我的酒慢慢醒了,我突然想起吴琼来,一阵愧疚之意顿然升起,我赶紧拉开正和小姐抱作一团的刘斌,对他说:“哥们,我们该走了吧!”刘斌迷迷瞪瞪地随我出了包间。
我与刘斌出了门,打的直奔画家村。我把刘斌送到福缘门村,然后又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我的住处。
转眼就是冬天了,今年北京特别冷。空气干燥,画家村的地面一直积着厚厚的冰,树枝光秃秃的。外面行人稀少,车子单调地来往。太阳却依然一如既往地照耀着我们,天空依然蔚蓝,白云依然在漂浮。而我,依然喜欢北京。
北京的画展很多,这给我提供了不少机会,画展上有许多老外,据说有的老外一天要接到好几十份请柬。和老外结识,就有了固定的渠道。一次,一位叫做迈克尔的美国人看中了我的一套系列画,他要我开个价,我告诉他卖价是3000美金,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每幅2800美元成交了5幅。这是我迄今为止收入最多的一次。
为了方便吴琼的工作,我们决定在市四环买套商品房。富有戏剧意味的是,我在北京待了几年都没有办过暂住证,这次要买房定居了,售楼小姐却要我出具暂住证。也许我们这些外地人对暂住证特敏感吧,我将一肚子火都发泄到售楼小姐身上:“老子有的是钱,老子买房不是暂住,是常住北京,知道吗?”小姐被我吓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暂住证最终还是让吴琼给办了。房子买好不久,我们就举行了婚礼。度完蜜月后,我又搬回了画家村,仍住在管大爷家,似乎只有在这儿,我才能找到创作的灵感。对我这种“怪癖”,吴琼表示理解,不过她仍要求我最好能在周六回到我们的小巢去与她共度周末。
不久,画家开始陆续从圆明园迁移到通县宋庄,我也随着这股大潮来到了宋庄。
春暖花开,前行的路上有爱相随(11)
宋庄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村落,树木葱郁而幽静,林阴小道,广阔的农田,虽然农舍的房子矮小,但都带有院子的格局,这显得格外宽敞。
关于宋庄“画家村”的形成,流传着很多“版本”,最有说服力的一个是:1994年,几位“明星”艺术家因为不堪外界的“骚扰”,便在这一年的春天从圆明园“转战”到了通县以东10公里处的宋庄。之后又有大批“先锋艺术家”尾随而来,分散在大兴庄、小堡
村、辛店、北寺、小杨庄等村落,或买房,或租房,逐渐使这一片成为了一个艺术家的聚集地。
在宋庄画家村中,我所居住的小堡村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最早来的艺术家为这个村子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出资安路灯、修马路等。这些人里什么人都有,除了潜心作画的,还有不少属于“另类”画家。
有的画家卖画不成,便弃画从商,在村里开起了酒店,墙上挂满了自己的作品,画家们经常以此为“聚点”,吃饭、聊天,笑声朗朗;有的画家特会生活,闲暇之余在院里种满了花草蔬菜,还养了很多家禽,小日子过得诗情画意;还有的画家很会经营,属于“场面”上的人,朋友也多,能轻松为自己的活动拉来赞助……
还有更厉害的,不仅娶了“洋太太”,自己也入了外籍,经常飞往欧洲为“村民”搞些“涉外活动”,是这儿公认的“外交家”。但更多的还是为生存而奔波的“穷画家”,他们住着租来的房子,家里也没怎么装修过。有人因为贫寒,行为就越发“乖张”。传说某人在大冬天骑辆破摩托车,沿着乡间小路来回行驶,嘴里还不住地呼喊着……
也有人特怕孤独,曾频繁托人介绍女朋友。据说某画家“心特好”,为了和刚认识的女朋友保持联系,便把身上仅有的一件值钱东西——手机给了这个女孩,谁知女孩从此“黄鹤一去不返”,怎么打就是不回。
这里还有女画家,极少,可谓凤毛麟角。来时都是单身,但没过多久就被男画家“俘虏”了。
为了生存,画家们整天周旋于画廊老板、艺术赞助商和批评家之间,并不停地出没于各种先锋艺术展、艺术事件及活动。这里面的故事,用一位画家的话来说,“可以写一本书,一本厚厚的书,一本厚得可以当砖头把人砸晕的书”。
有段顺口溜,是画家们自己编的,颇为写实,又充满了自嘲:卖不掉油画怎么办,画点行画试试看;画了行画还不行,拉帮结伙试试看;拉帮结伙还不行,找个批评家试试看;找了批评家还不行,找个观念试试看;找了观念还不行,找个洋妞试试看;找了洋妞还不行,傍个富婆吃软饭……
由于城市向外的辐射性扩张,宋庄也难逃其中,急速进入了城市化工业化的行列,一切原有的安静朴素的风貌荡然无存,新添了许多现代化的厂房、商店、私立学校、笔直而宽敞的马路。
但相对于北京中心市区,宋庄仍是适合艺术家的“乌托邦”之地,它不但是一个释放精神自由的场域,而且还是一个表演身体“欲望”的乐园。我们分享着生活的惬意,悠闲而有诗意,身体的呼吸与这块土地紧密相连。
2003年,我买了一个农家院,最普通的那种,三间北房,两间厢房。三间北房改造成了画室,后墙拆了往外延伸,空间大了许多。做了天窗,就有了漫射的光线。厢房做厨房餐厅,后来又在院子旁边的空地上盖了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作居所。
像所有稍有成就的“北漂”画家一样,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打拼,在这个别人的城市里,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画廊,生活相对比较稳定。除了开画廊,我已经和香港一家公司签约,成为一位签约画家,这解决了我作画的经费问题,毕竟靠画廊的收入难以满足更高的文化需求——一幅普通油画的材料费要超过1000元人民币。从亚麻布、框架到颜料等,我都要最好的——我要保证我的画起码可以收藏100年不会褪色。
除了自己作画,我还有了自己的签约画家,这使我的身份多了一个内容——文化经纪人。组织画家画展之外,我就推销签约画家的画,作画和卖画,构成了我工作的全部内容。
我开始坚信,穷不是艺术家的特色,我们有责任用自己的画笔让世界更多一点色彩,当然也有权利让自己、让家人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第三章
斗转星移,前方的路依然凄迷(1)
有一种身形极小的鸟,可以只身飞行数千里横渡太平洋,漫漫旅途,它只带着一件行李,这也是它惟一的财产——一根树枝!它衔着树枝飞呀飞,累了就降到海面上,栖在树枝上休息,体力恢复后再继续飞行……
我就像这只鸟儿,衔着我惟一的资本——英俊的外表及易逝的青春,在北京的天空飞呀飞。可是,飞往太平洋的旅途虽然遥远,但它总有彼岸,而我的太平洋却茫茫无际,看不清
哪里是岸!我迷失在浩淼无边的波涛中,连回去的路都已经找不着了。
当初,我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来到北京的呀!那时的我,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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