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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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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芹,这一切是真的吗?那天夜晚,我从川大连夜赶到狮子山,我把芹芹喊下来,这是真的吗?其实我不在乎你以前怎样,而在乎你认识我之后怎样,还有,还有,既然你和他都……那么,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是那么守身如玉,让我受那么多的煎熬,你以为,这一切是游戏一样好玩的吗……
芹芹却只是哭。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像头焦躁的毛驴,在她身变的小树林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转了好一阵,芹芹似乎越哭越来劲,我用手推了推她,芹芹一把打开了我的手,继续哭。可是,我竟然只有焦躁,却没有多少怜香惜玉,我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第一次从理论到实践认识到什么叫欲哭无泪。芹芹,我感到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如此,我依然希望彼此都更冷静一点再做决定。于是,那个晚上我离开之后,第二天又来到川师。我们约在川师后门狮子山的斜坡上见面。沉默,还是沉默,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什么,空气闷得令人窒息。我多么希望芹芹说:“米芒,我是真的想当你的妻子,想要天长地久的感情,所以和你,我反而要特别特别矜持。”但是,芹芹没有这么说,她只是无休止地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芹芹说:“你考研吧,你学习挺好,一定没问题。别为了我耽误了前程,我不值得你那样。”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考了,我只想毕业后赶快参加工作,我什么厌倦了。”芹芹没再说什么,默不作声。
再后来,她就转身走了。那一刻,我分明地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痛,一直痛到了心里。
那天之后我大病一场,病好之后,我很久都没再去川师。没过多久,大三就结束了,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彻底地把自己寄托在图书馆,除了吃饭睡觉,我把自己的一切课外时间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书籍。
大四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落实了工作,是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大局已定,我更清晰地意识到与蒋芹芹越来越远了。当时,我觉得自己终于已经对那段感情淡然了,打算再去看看芹芹,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但到了川师女生寝室楼,我却又突然失去了喊她的勇气,我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她。于是,我偷偷躲在楼下的小树林,想看她一眼就回去算了。等了好久,芹芹终于出现了,她像往常一样迈着那盈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女生楼,我始终不敢鼓起勇气追上去和她说话。她向右前方走去,应该是去饭堂,我则默默地向左边的川师大门走去,我的单车停在那里。在我开车锁的时候,我看见她似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但是,我觉得她一定没有看到我。那天,就这样结束了。
大四第二学期就更忙了。之前,觉得大学生活是冗长而烦闷的,每个人都像圈在笼子里的野狼,焦躁烦闷。可到了如今,发觉大学生活马上就要过去了,又不免大发孔老夫子“逝者如斯夫”的感概。因为时间紧了,生活反而充实起来,我似乎没怎么想念芹芹了。只是偶尔,她还是会突然在我脑海里晃动一下,但理智会立即告诉我,我们已经不是最初那毫无裂痕的时期了,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打碎,再拼起来,也将是个悲剧,那么,不如由着我毕业回乡,彼此之间让时光和距离隔开。
一切,就认命吧。
成都的春天是短暂而不稳定的,总觉得开始还相当冷,得像初冬时候那样得穿长袖外套,而后某一天突然就只能穿短袖了——成都的夏天宛如一个热烈的少女,唰的一下就猛然来到你的身边,当你感觉到她的存在,已是烈日炎炎。而毕业离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的很多天,都是轰轰烈烈的酒宴活动,老乡喝,同学喝,总之名目繁多,以前有些芥蒂的同学,在这大环境影响下也化为乌有,即将毕业,即将天各一方,男生们杯酒一笑泯恩仇,女生则流行抱头痛哭。
7月,毕业的日子终于来临,分离的日子到了,宿舍8个人坐在一起喝酒,我和廉泊相对无言,突然眼框都红了。我的视线模糊起来,远远地似乎可以看着芹芹当初的背影,她走在川师校园里,有风吹过,路旁的法国梧桐叶子纷纷飘落,连绵不绝,我的蒋芹芹,她穿行在我想象中的落叶里,仿佛走过一条伤心的落雨街。她曾是我全部的心事和等待,然而现在却只是即将相隔数千公里的陌生人……那一刻,我想要烟、浓茶,甚至毒药,将一切苦的、辣的、涩的,从喉咙里灌下去,然后大哭、狂叫、摔东西……然而,我却又出奇地麻木。我只是一杯一杯地不停地喝酒,后来,我喝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同寝室8兄弟已经走了6个,没办法,车票早已经买好,他们不能向我辞行了。只有廉泊一直守着我,后来还送我上火车,火车临开的时候,廉泊突然在车窗下说,米芒,你昨天喝醉后喊了一夜芹芹的名字,还说,想再去一次少林寺。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第七章 尾声
1·廉泊
1996年7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成都无缝钢管厂“政策法律处”工作,那些年,成都的“公检法”系统已经很不好进了,而企业正在赶“法制化”的时髦,争先恐后地设置“政策法律处”,于是我就进了国企。在无缝钢管厂“政策法律处”干了一阵,由于不太听厂长的话,不久就去守仓库了。守仓库其实也挺好,只要不乱跑到外面去耍就没人说你,可以看电视,可以看闲书。我不爱看书,但爱看肥皂剧,还喜欢看“动物世界”。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某期的“动物世界”里谈到蜗牛,我突然回想起1992年春天去德阳的那次春游,回想起莫老师,回想起马松,回想起米芒,回想起蒋芹芹……我知道,在不同的人心里,芹芹以不同的面目浮现,但是,无论如何,我依然觉得她很美好。
芹芹,她现在在哪里呢?
毕业之后,芹芹虽然也留在成都,我们却很少来往了。我只知道她分配在四川大学附属中学当初中英语教师。川大附中就在川大里面,按说我对那一带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但是,我却似乎失去了见一见芹芹的勇气,我想,她或许也不想见我,因为见到我她就会想起很多很多人,那些肯定是她所不愿意想起的,她需要平静——每个女人都需要平静,尤其在她们经历风雨之后——所以,尽管我很想她,但我从来不去主动打搅她的生活,我连川大也很少去了。
这样一晃几年过去,我一直没有结婚,就在成都东晃西晃。2001年秋天,我川大南门的郭家桥,偶然遇到了芹芹,她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在一起,那男人不像是国内的,后来一介绍,果然是海外的华人,不过我对他印象不好,我总觉得他挺花的,怕芹芹会吃亏,但我无能为力,每一次,我都无能为力。他们邀请我去芹芹的新居去玩,“很近的,去看看吧。”芹芹说,但我没去。那次,我们彼此留了电话,就各走各的了。
过了个把月,我给芹芹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她已经和那个男人结婚了,马上要去欧洲,打算在英国定居。他们已经在伦敦帕玛街附近购置了一套住房,帕玛街是伦敦市中心的一条街道,那里远离中国,远离成都,远离川大或者川师或者可恨的西北桥,我想芹芹在那里或许可以忘记成都的所有往事,或许会开心一些,这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属吧,我由衷地祝福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芹芹出国后半年多,竟然自杀了,这个消息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用瘪脚的中文。他还告诉我,芹芹临出国前就打算把位于郭家桥的那套150平方的房子送给我,但他考虑到以后芹芹要回国度假就没有同意。“现在她不会再回国了,我尊重她生前的意愿,将那房子赠送给你。”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又悲又喜,悲的当然是芹芹永远地消逝了,喜的呢,则是自己突如其来地拥有了一套梦寐以求的大房子。扪心自问,我发现喜悦的程度似乎比悲伤的程度更高,也就是说,房子和芹芹的生命,我似乎更看中前者。这个发现令我心中一惊,我惊恐地想,也许我根本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爱芹芹,一切貌似深沉的爱情,在真正的物质诱惑前,其实都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这使我确信,古往今来无数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是因为没有机会接受足够份量的物质诱惑的检验,所以才显得华光四射……想通了这一点,我什么都不信了,我将我那150平方米的房子进行了分割,自己住一间,其他6间租给川大的学生,每间月租金300元,这么一来,每月我的房租收入就是1800元,够我在消费低廉的成都郭家桥挥霍了,没过多久,在郭家桥,就多了一个跛足的花花公子,毫无疑问,那当然是我。
2·马松
当往事像无声的云朵,在天空一阵一阵飘逝而去,记忆的深潭,偶尔会泛起一个个细小的涟漪,像是水面被飘过的云落下的影子给惊动了——但其实,那是不可能的,影子是没有那个能量的,一切只是我们的错觉。
于是,在监狱里,我那从前与蒋芹芹的恋情,又脉络清晰地浮了上来。而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冷静。我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杀刘莽娃是为了给芹芹报仇,是爱芹芹的缘故,但我越来越发现其实不是这样。
如果我真爱芹芹,我就不会在意她被强奸后身体是否“干净”——而当时我其实是多么在意啊;如果我真爱芹芹,我就不会去拼命,因为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生活下去,舍得她过没有我陪伴的孤单的生活。
所以,我发现我主要是恨刘莽娃,恨他从我们还在读书时起对我们的颐指气使。恨他的得意,恨他的嚣张……还有,就是自卑,我在芹芹面前的自卑。爱情应该是平等的,有自卑存在的爱情是不纯粹的,但是,似乎许多爱情,总有一方会自卑一点,既然如此,那么,世界上有纯粹的爱情吗……不敢多想,想也想不清楚。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我已经厌倦了生活,厌倦了生命。我深深厌恶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涯,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摆脱。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像吊在钢丝上,或者说,命若琴弦。充满紧张,我厌倦了那种紧张,于是我想放任琴弦绷断。
如果我爱芹芹,我怎么会放任琴弦绷断?所以我只能说,我其实从来没有爱过。
在许多人的眼里,我的爱情已经够惊天动地了,那么,假如连这样的爱情冷静地审视其实也不是真爱,那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爱情,是真正的爱情?又或者说,连这么像是真实的感情或许都是虚假的,那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我们看到或感受到的体会,是真切的?我们看到一匹马经过,但或许它本来就是鹿,所有人都看错了而已。而我们以为去过了的少林寺,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去过。
3·老莫
我知道我最后破坏米芒和芹芹感情的行径非常卑鄙。但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是愿意当一个有通行证的人,还是愿意当一个没有通行证的人?我想,其实多数人都想当并且当过前者。每个人漫长的一生中,谁没有卑鄙过,既然如此,谁真的有资格对别人的卑鄙指手画脚?
何况,我也不是绝对的坏人,我卑鄙过,但也高尚过,我在高尚之后卑鄙过,也在卑鄙之后高尚过,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混乱的,谁说得清什么是对错?
爱情我不是不珍惜,但爱情这东西总是那么模糊,月朦胧,鸟朦胧,我始终把握不真切,也看不真切,这个东西好难,“到处都是正确答案”,所以我反而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爱情。很多时候,牵引着我们的,其实就是欲望,只是总有很多人习惯于给那欲望罩一个美丽的面纱,那个面纱上写着很多美好的词语,比如规则,比如秩序,比如爱情,比如友情……他们就是不承认以上所有词语,本质上就是欲望。
但我们不能说那些就是欲望,有些东西永远不可以说破。这世界充满种种禁忌的东西,不知道是谁掌握着究竟是谁定的“NO”,站在别人的十字路口指挥着别人的生活,而所有的“别人”却都无可奈何。
我迷茫,即便我已经年过四十,我却依然迷茫。这使我想到自己教过的一篇语文课文。说是一头毛驴以前很多次驮着盐过河,故意在水里跌一跤,很多盐溶化在河里,它驮的东西就轻了很多。当它习惯于如此,在驮着棉花过河时,依样画葫芦,结果棉花浸了水,很重很重,把它压死了。我就像文章里面所说毛驴,故意跌了一跤,才发现是我无法承受的。我已经搁浅了,回不去也走不了。前面的一切看不清楚,也望不穿,在水一方啊……爱情?它和卑鄙一样其实都充满偶然,我们这一生都会很快过完,就在我们无边的迷茫中,时间就像河水那样,就在我们脚下流走了。我们想捧起它们——爱,高尚,岁月,不爱,卑鄙,静止……所有这些——可是,这怎么能够挽留住呢?看,就在我说这些话的这一瞬间,就在你看这些话的这一瞬间,就在思考的这一瞬间,一切又如流水般过去了。
4·米芒
离开了芹芹,我就选择了漫长的孤独,而生活则像一块规矩的巨石,横在头顶,让我喘不过气来。
前面说过,我的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以前总觉得只有中国才讲家境背景,才讲裙带关系,但我后来发现,人类社会都这样,即便那些西方发达国家,再怎么号称民主,但还是看中家庭条件,所以才有所谓贵族崇拜,所以才会有什么世家望族。他妈的,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喜欢自己给自己背上压一块石头的下贱动物。
可能因为我长得帅吧,回济南后不久,一个市领导的千金,哭着闹着硬要嫁给我。说实话,我不爱她,但想想,曾那么深爱过一个人,又有什么好结果?爱又如何?于是我打算和那位千金结婚。
临近结婚时,我四处打听,得到了蒋芹芹在川大附中的教研室的电话,我给芹芹打通了一次电话。芹芹在电话那头,语气淡漠。那时济南的天气已经冷了。挂了电话,我感觉十个手指像连在一起一样的疼痛,又像一把钝刀子在剜,芹芹,确实已经离开我的世界了。
时间一晃而过,今天我已经不会再那么痛苦了。也许世界上每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其结果总是至少使一颗心木然。有时,我也会想起芹芹,结婚之后我就没再和她联系过了,甚至连以前的老同学——包括廉泊——也没怎么联系了。相隔千里,就仿佛相隔整个世界,芹芹,她现在还好么?天冷的时候,是什么人在为她暖手?可这些答案对我来说已不再重要了。有人说过不是不相爱,只不过是走的路不同罢了。也许这就是对我和芹芹这段感情的最好的总结。
前不久,我突然接到廉泊的电话,他在电话那边欲言又止。我说:“你是想说芹芹什么事情吧,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干嘛,大不了她结婚了。”“是的,她结婚了。”“还有要说的吗?”“她……出国了。”“那挺好的。”“她……还把房子送我了。”“哈,”我说,“廉泊,你小子发了。”“……”沉默,我想是廉泊有些不好意思吧,毕竟是一个男人,却要女人送房子。不过,我并不想廉泊尴尬,我用轻松的语气说:“好了好了,不跟你罗嗦了,记得,你哪天跟她通电话的话,记得转达我的祝福啊。”“……好的。”廉泊说,把电话挂了。
我有点不大高兴,想,廉泊这小子,情绪总出怪怪的,还有,芹芹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出国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打个招呼,怪不得有人说,这世界上最远的不是路,而是心与心的距离。我想,是这样的吧。
5·老葵
芹芹死后,我决心永远不回中国去了,所以我按芹芹以前的想法,把房子送给了她从小的朋友廉泊,那人我见过一面,有点残疾,一看眼神就知道他一直爱芹芹,而芹芹却显然从来不爱他,挺可怜的,而且,让我多少有点同病相怜——芹芹,似乎也没爱过我,其实。
本来,我在遇到芹芹后,我就试图结束浪荡生涯,但我终究还是未能如愿。也许一切都是命定的,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浪荡下去,不同之处在于,以前的浪荡是自愿的,而现在的则是无可奈何。当我在地中海看落日的时候,当我在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时候,我有时会冷不丁回忆起芹芹。记得有一天,还是在伦敦的时候,我看到芹芹坐在桌前,一点一点地审视着她刚在美容院修过的指甲。她的手真的很美,手指甲上,粉红色的底面,绘着淡淡的紫色的小纹饰,像花又似乎不是花。
“是什么?”我问,“亲爱的,你指甲上绘的是什么?”“是蝴蝶啊。”她笑了一下,有她独特的顽皮。
我再仔细看,其实也不太像蝴蝶。
“是蝴蝶,我最喜欢蝴蝶了,你这从小在老外堆里长大的家伙,还记得梁山伯祝英台里的故事吗?”“当然记得,他们最后变成了蝴蝶,你是说,我们以后也变成蝴蝶,双栖双飞吗?”我故意打趣。
芹芹突然叹了口气,说:“你是怕死的人,不会变蝶的,我不怕死,所以有一天我会变成蝴蝶。”说着,芹芹将两个小拇指一次又一次地变换着角度去看。突然,她似乎被自己无意间拼成的图案所打动——两个错开组成一定角度的指甲拼在一起,一只立体的扇动着翅膀飞翔的蝴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像蝴蝶了吗,这次?”她说。
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那只“蝴蝶”。似乎被“蝴蝶”那种没有生命的美丽打动了。我摇摇头,想让她摆脱因“蝴蝶”的美丽而反衬出的死亡的苍白。
“别这样,傻孩子,”我爱怜地说,“把手摊开,让那只蝴蝶粉身碎骨吧。蝴蝶,一只傻傻的虫子,瞬息的美丽后,能留下的又是什么呢?”芹芹笑了一下,说:“也是。”随后,她轻轻推开窗户,让阳光漫进屋子。
如今想起来,那就是我们出发去苏格兰旅行之前一天的事情。
6·小雷
以上就是我虚构的这部小说的全部。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甚至包括上面的那个小雷。我也叫小雷,是这部小说的作者,我没有去过英国,所以既没有在卡斯特桥遇到一个叫蒋芹芹的女人,也没有和什么英国少女发生激动人心的一夜情,使我这一为国争光的宏大志向,依然只是空中楼阁一样的梦想。
在现实生活中,我其实是一个开朗而有点孩子气的人,但我似乎命中注定将会对非正常状态下的人和事特别地关注,对变态、对堕落、对背叛、对血腥、对丑陋和肮脏等等及其背后的动因充满好奇。这是性格,也是命运,由不得我自己决定。其实,古今中外,每一个如此性格的人都不得善终,比如波德莱尔,比如爱伦·坡,他们因为运气好而被后人记住,但更多的却因时运不济而被湮没。而且,不管他们是否死后留名,他们活着时都比旁人窘迫、孤独,受更多的非议——人们习惯了打着上帝的旗号说话的人,而对借助魔鬼的声音呐喊的人却视为异端。其实,借助魔鬼说话,更需要勇气,也更需要善良。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种制度,甚至哪个种族里,真正的“另类”——原谅我使用这个用得太滥的词——绝大多数都是凄凉而苦楚的。只有那些把“另类”作为一个商标贴在身上的“伪另类”,才最能享受到当“另类”的好处。所以,争取当一个伪另类,无疑是我这种既有可能是真另类,也有可能是伪另类的人——毕竟,不到死那一天,无法做出盖棺定论——最明智的选择。我深知这一点,并决心为成为一个伪另类而奋斗不息。
写这部小说,我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我不敢奢望有多少人认为它不错。但我期望着它能传达给一些与我类似的人,某种隐秘的善意、感动、鼓舞……和友谊,同时,也为我们青春期的迷茫、我们每个人成长中的秘密的心动、我们经历过的喜悦和痛苦,做一个小小的回顾。因为我知道,或许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曾有一个“少林寺”,都曾有一个“蒋芹芹”,它们深深地潜伏于我们记忆深处,在身边不断迎面而来又擦肩而去的人与事中,渐渐地如同老照片那般隐隐约约地泛黄,我们每个人的“蒋芹芹”都将成为一个情感中的符号,和“少林寺”一样成为我们脑海中的一个真实却又虚幻的浮动的印痕……
我还知道,在每个人记忆里她是不一样的,她时而消瘦,时而丰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正如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少林,当然,也可能正在像罗布泊一样在我们心中消逝。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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