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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乱-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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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忠勇伯、五品雄武郎将高出太多,即便杀了他,也如同捻死个小虫子,掀不起多大风浪。
  但偏偏那些那个忠勇伯出身寒门,让几个同样小户人家出身,靠科举得官的御史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再加上有些人刻意一推动,立刻,弹劾宇文述弄权,试图扩大自家在军中实力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到了皇帝陛下案头。而宇文家养着的那几头“狗”也没闲着,洋洋洒洒,从李旭擅自处斩元务本开始写起,到未奉朝廷政令就收编叛军,壮大扩充雄武营实力,不经户部允许私分黎阳郡公粮等,各种恶行林林总总罗列数十条。
  “嗤!他分了一部分粮食给士卒,但毕竟大部分都给朝廷留下了。若是被叛贼夺回去,甭说整个黎阳仓,朝廷连一粒稻壳都捞不到!”于理,郡守虞荷不认为李旭的做法有什么错。但他不敢把这话明着说出来。像他这种豪门的旁支,大姓中的小辈,哪一方的势力也得罪不起。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左右逢源,两头押赌注。这样做虽然永远没机会独立潮头,呼风唤雨,但即便输了,也输不掉太多,早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大人,县学的刘老夫子请到了,正在二堂恭候大人指示!”管家虞广达走到虞荷身后,弓着身子提醒。
  “把他请到我的书房来吧。夫子是地方名士,理当在书房奉茶!”虞荷点点头,背对着老管家吩咐了一句。
  他不想在二堂那个处理公务的地方与刘老夫子絮话。今天他要问的事情,是自家远房族叔,皇帝身边的内史侍郎,参掌朝政的虞世基大人吩咐下来的。具体得出什么结论,怎么向上汇报都需要斟酌。所以知道的人越少,对他来说越安全。
  老管家悉悉嗦嗦地跑了出去,片刻后,县学资格最老,人望最高的刘老夫子被带到了书房。仆人送上一壶茶,也在老管家的示意下,躬身退走。书房里立刻只剩下了三个人,在缕缕茶香中听着簌簌雪落,显得异常悠闲。
  “大人今天请学生来……”刘老夫子甚为知趣,明白自己没有在郡守大人书房喝茶的资格,稍稍用茶水暖了暖喉咙,便主动问起郡守大人邀请自己的用意。
  “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咱们易县县学最近出了两个有名的晚辈,作为地方父母,我自然得关注一下。否则,一旦皇上问起来,我连这些庶政都不知道,岂不是要闹笑话!”虞荷盖好茶杯,伸了个懒腰,非常随意地说道。
  “学生明白。学生明白。这两个后生都是学生亲手教导过的弟子,想当年他们在县学就读时,学生就知道认定了他们气宇不凡,总有为国出力的那一日!”提起易县县学最有名的两个学生,刘老夫子满脸自豪,声音不知不觉间就提高了几分。
  “当真是夫子的得意门生?本官可真要恭喜夫子了!”虞荷坐直身躯,轻轻向刘老夫子拱手。
  “不敢,不敢。是皇上德被宇内,大人治政有方。所以他们两个学子方有成才机会!”刘夫子赶紧站起身,躬着腰还以长揖。“郡守大人给我作揖了!”老夫子得意得眼前直冒火花,“这可是谁都没有的荣耀。一郡之守给我这布衣之身作揖,只为了那两个后生有出息!”老人感觉到自己的心幸福得几乎蹦出了嗓子眼,更打定主意要把李旭和张秀归到自家门下。“杨老夫子已经走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来。这功劳和脸面都是老夫的,别人谁也抢不去!”
  “是你教书育人,哪有我什么功劳。夫子不要过谦,否则我这个父母官也会惭愧的。”虞荷摆摆手,制止了刘夫子的阿谀奉承。
  “若不是大人注重治学,咱易县县学怎会有今天这番成就!”刘夫子为人圆滑,主动将一部分“功劳”让给了虞大人。从今天虞大人的说话的意思上判断,他感觉李旭和张秀二人又立了什么大功劳。所以朝廷关注到了县学,向郡守大人问话。如果答对好了,两个徒儿的功劳那么大,老师还能不受些嘉奖?即便没法入仕吧,至少几匹绢帛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这老货没骨头,估计教导不出李旭那种硬脾气徒弟来。看来传言是真的,李旭的授业恩师是夫子杨继!”一边聊天,虞荷心中做出如下判断。但跟自己的族叔怎么汇报呢?他有些犯嘀咕。
  刘夫子却看不出虞大人笑容后隐藏的玄机,自顾絮絮叨叨地将当年李旭和张秀二人怎样在县学求学,自己如何诲人不倦,如何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如何传授他们兵法、韬略。只说得吐沫星子横飞,连天外的雪花都为之带上的绚丽的颜色。
  “也好,有人愿意做他的老师,省了很多麻烦事!”虞荷揭开茶碗,轻轻吹散如烟水雾。那小子是皇上御赐金牌的,据说是在回乡路上,还刚好碰到皇上的车驾。天下哪有那名巧合的事情,说不定皇上这次驾临上谷这个穷乡僻壤,就是为了解决他的事。
  虞荷猜不透上头的用意,但已经想好了如何回复朝廷的问话。乱世快来了,这为官么,如果能糊涂一点,又何必那么清醒!
  第一章 肱股 (一 下)
  当上谷郡守虞荷精心准备的奏折经过几次周转送到大隋皇帝杨广手中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杨广从一堆奏折中抓起它,粗略地扫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随即,他的笑意越来越浓,突然间,笑声如洪水破堤般迸发出来,震得窗户纸嗡嗡作响。
  “坏了,咱们揣测错圣意了!”内史侍郎虞世基吓得一哆嗦,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上谷郡守的奏折是经过他检视过的才放到御案上的,虽然和他最初的暗示不完全一致,但也基本符合圣上需要的结果。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皇上看了它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凄厉的笑声。那决不是什么吉祥的兆头,大隋皇帝陛下虽然对宠臣们很容忍,但不意味着他暴怒时不会找借口杀人。事实上,对于冒犯他威严的人,皇帝陛下处罚起来绝不留情。
  “难道皇上不再打算重用忠勇伯?那他为什么还一直把此人留在身边!”虞世基低下头,纳闷地想。最近两年,特别是自从去年辽东战败后,陛下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猜了。用个大逆不道的词汇来形容,说他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对于没有仆射之职却行使仆射之权的虞世基而言,这等于无形中增加了他的辅政压力。因为虞大人和宇文述、裴矩、裴蕴等其他大臣不一样,他没有什么固定的为政目标,揣测帝王心思,是他心目中的第一要务。
  “哈哈,好,哈哈哈,好个会做官的虞郡守!”杨广将奏折在掌心中握作一团,一边笑,一边用力捶打着书案。巨大的嘈杂声惊动了许多人,门外侍立的武士们甚至握住了刀柄,只要陛下一开口,他们立刻冲出去,把某个不开眼的倒霉鬼抓回来讯问。
  虞荷是虞世基的本家侄儿,内史侍郎虞大人不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倒霉。趁着皇帝陛下还没做出拿人的决定,他偷偷地用眼睛向站在御案旁,替皇上捧着白银炭炉的老太监文刖发出了一个求救信号。
  “皇上,皇上小心气坏了身子!”文刖怒气冲冲地瞪了虞世基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劝告。他对朝中是非不甚关心,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杨广的个人建康。从前年开始,自幼与杨广相伴的文刖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陛下衰老了下去。不对,帝王家不应该被称作衰老,而应该说更稳健,但陛下的精神的确大不如前,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原来那样乐观,那样雄心勃勃。有个别时候,文刖甚至看见皇帝陛下在偷偷地落泪,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落泪,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文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揣度皇帝陛下,但他有时真的觉得皇帝陛下很可怜。近几年老天不开眼,把大小祸事一桩桩接踵降临到大隋朝。先是太子薨了,让陛下尝了骨肉分离之痛。然后辽东惨败,然后是杨玄感造反,紧接着余杭民刘元进起兵,东海人彭孝才聚众为盗。最近又出现宋子贤、向海明、杜伏威、辅公佑、苗海潮等大小二十余伙贼寇。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软弱的百姓们突然都暴戾起来,一个个比着赛干这株连九族的买卖。
  而这满朝文武也不让人省心,今天你咬我一口,明天我掐你一下。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合陛下心意的李郎将,还被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握在手中当刀子使。
  “生气,朕有什么好气的。”杨广笑够了,把虞荷的奏折向到屋子角落里一丢,大声说道。“李郎将的授业恩师不是杨继,那姓杨的老头只是县学一个普通教习,没什么本事。朕正想着怎么处理李郎为报师恩私放钦犯的罪责呢,这份奏折一上来,还用得着朕操心么?”
  “这个上谷郡守想必不知道内情,被底下人给糊弄了。臣立刻派人申饬他,一定把这事儿查得水落石出!”虞世基凑上前,一个劲儿做保证。
  黄门侍郎裴矩奉命安抚垄右一带的蛮族去了,眼下给杨广出谋划策的重任大部分都落在了虞世基和御史大夫裴蕴身上。而那裴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次御史们弹劾宇文述的举动,就是他在背后撑腰。此人这样胡折腾,让一心想和稀泥虞世基非常头大。宇文述那一方,虞世基自觉得罪不起。而那些言官和裴家,虞世基也不愿过多招惹。所以他才左右逢源,弄了个不伦不类的奏折上来,结果反而触动了天威。
  “不用了,他做得很好!”杨广摆了摆手,说话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是赞扬还是嘲讽。“虞世基,这个虞荷是你虞家的吧,他这般会做人,怎么你也不让吏部把他的职位再升一升啊?”
  “臣不敢徇私”内史侍郎的虞世基脸色愈发苍白,比窗外的雪地还要白上三分。皇帝陛下这次可真气坏了,可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按昨天的种种端倪的推测,皇帝陛下分明是不想追究争执双方任何一方的责任。怎么到了今儿晚上,他就完全变了卦。
  “怎么不敢,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么?”杨广嘴角微微斜翘着,继续冷嘲热讽。“若不是朕事先知道,估计你这个本家会将杨继写成县学里的打杂的,或者干脆告诉朕易县县学根本没出现过这个人。省得大家都跟着烦恼!”
  “臣,臣亲自去查,亲自去查!”虞世基恨不得跪在地上,抱着杨广的大腿乞求对方原谅。陛下不是生气虞荷替李旭开脱,陛下是生气大伙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把实话告诉皇帝有什么好处?李郎将已经把人放了,罪责可轻可重。而宇文述老匹夫和李郎将小鬼头都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宇文述把李家小鬼头踢出雄武营的理由是对方居功自傲,蔑视上司。姓李的小鬼头做得更绝,千里迢迢跑到蓟县迎住皇上的车驾,不喊冤,不告状,只是推说自己伤口养好,闲着无事,所以特地到皇上身边来听候差遣。
  杨广的回答是一声深深的叹息,“算了吧,这事到此为止。”他站起身,在屋子内轻轻踱步。当李旭出现在早朝队伍中时,他就猜到了小家伙在军中那伙老狐狸手中栽了跟头。那时他已经收到了三份奏折,一份是宇文士及写来的,关于黎阳两次攻防之战的具体过程和善后处理措施。驸马在奏折上多次替李旭请功,认为没有此人对战局的敏锐把握和作战时不畏生死,黎阳城根本拿不下来,事后也不可能守得住。
  第二份奏折来自宇文述,老将军“非常大度”地将虎牢关之战的首功记在了李旭头上。同时说明了让李旭回家养伤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惜才,不忍他带伤作战。另一方面是为大隋长远考虑,刹一刹年青人的傲气,以便他今后的更堪大用。
  第三份奏折是来户儿将军所写,他大力向朝廷保举李旭,认为年青人智勇双全,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具体原因就是此人在虎牢之战中的表现,来户儿认为前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狡猾奸诈,多亏了李旭识破其伎俩,才保证了大隋军威未曾坠于叛贼之手。
  “这帮老家伙,胡闹就胡闹呗,何必拉上一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杨广当时这样想。宇文述之所以突然变得大度,没有独吞了全部功劳,想必就是因为来护儿等人把李旭推出来闹事。而来护儿那份奏折,分明是说宇文述用兵失误,亏了雄武营补救及时才免于一场败局。
  当时杨广没有生气。将军们互相倾轧,是大隋的传统。从皇家角度,他也不希望麾下的老将军们过于团结。至于李旭被排挤的事,杨广没打算深究。反正小家伙的官职还在,又新立了功劳,等回到洛阳论功行赏时,给他升官进爵,然后重新授个实缺也就罢了。
  可李旭出现没几天,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御史们轮流上本,弹劾宇文述弄权误国,居心叵测。而几个和宇文家关系密切的官员奋起反击,弹劾李旭擅分军粮,收买人心。双方越战越激烈,结果把许多隐藏在私底下的秘密全部揭到了明处。杨广再次检视,才发现事情群臣之中居然没一个好人!
  事情不是李旭挑起来的,他这个每月只有六次上朝机会的五品郎将,跟言官们没交情,也没能力掀起这么大风浪。按杨广推断,幕后黑手应该是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令萧瑀等。这些家伙早就对宇文家权力眼红,为了李旭报打不平只是他们应付局外人的一个幌子。
  对此,杨广也早就习以为常。权臣们互相制约,才更方便为君者驾驭。但大伙放着一大堆国事不去管,不分时间和轻重地互相拆台就让他无法忍受了。他决定亲自关注此事,通过此事处理过程中的具体表现,看看群臣之中谁忠心些,哪个对朝廷的事情比对自家的事情更关心些,结果,他霍然发现满朝文武,除了几个和李旭一样刚踏入仕途的小芝麻官外,其他人都在假公济私。
  并且,这些人都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朕之大隋,原来是这个样子!杨广觉得自己心里很冷,比外边的冰天雪地还冷。他记得父亲临终前告诉自己,苏威、杨雄、裴矩都是良臣,高颖、宇文述、李子雄皆为名将。结果,这些良臣名将们要么背叛了自己,要么就变得碌碌无为,只知道争权夺利。
  “难道是朕真的无福么?”杨广恨恨推开侍卫,伸手拉开窗子,飘舞的雪花被风吹进来,登时卷了他满脸。
  第一章 肱股 (二 上)
  “陛下!”虞世基、文刖等人同时喊了起来。外边风雪正大,他们担心杨广被冷风吹伤身体。
  “出去!”杨广没有回头,低低地喝了一声。
  “陛下息怒,臣,臣等一定尽力将此事处理好,请陛下宽心。”虞世基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再次低声乞求。他知道自己没有裴矩那样的谋划之才,也不像宇文述那样知兵善战,能在皇帝身边行走这么多年,凭的全是过人的记忆力和皇帝的信任。一旦皇帝的信任没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出去,滚,你们全出去,全给我滚!”杨广双手扶着窗框,大声咆哮。太监、侍卫、大臣,所有人都吓得如受惊的老鼠般狼狈而逃。瞬间之间,临时征做行宫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低声喘息着,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
  外边的雪下得很急,湿冷的夜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向人的脸。杨广不躲,不闪,尽情地享受着这钢刀刮骨般的寒意。片刻后,他喘息着回过头来,弓着身体走到书案边,一挥手,将所有奏折扫落在地,又一抬脚,踢飞了檀木做的书案。
  这位曾经指挥数十万大军作战的皇帝很有力气,被他踢飞的檀木书案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撞在了包裹着绫罗的墙壁上,一分为二。杨广却还不甘心,追过去,用脚尖将半截书案甩起来,摔到另一侧墙壁上。再摔,再踢,直到将整个书案恢复成一堆原始的木材,他终于累了,双手抱着膝盖蹲到了炭盆旁,望着里面跳动蓝色的火焰,泪流满面。
  “一刀公公,陛下,陛下他……”屋门口,虞世基向老太监文刖作个了揖,试探着问。屋子内的“乒乒乓乓”声停止了,这说明皇帝陛下的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没弄清皇帝陛下到底想怎么处理此事前,他不敢再胡乱去执行。
  老太监文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作为回应。虞世基的嘴脸他实在看不惯,要不是这厮无能,大伙今晚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皇上的怒气,你以为如此容易平息么。他有时候不追究一些人的责任,是因为他不想计较。而就是这些他不想计较的人,却恃宠而骄,一次次让陛下失望。
  在文刖眼里,杨广的就像一块着了火的冰。热烈的那一面感觉让人如沐春风,甚至可以将人烤化。阴冷的一面却令人不寒而栗。这种性格在争夺皇位时很适合,因为他可以让麾下人不惜效死,而敌对方和那些中间派则不得不考虑得罪他的后果。但用来治理国家,却未必真的……
  文刖不想在心里诋毁这个从小跟自己一同长大的皇帝。杨广对别人来说是个威严的帝王,对文刖来说,对方不但是帝王,而且是同伴,值得信任和维护的同伴。想到这,他叹了口气,又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虞世基和众太监,伸手推开了面前虚掩的门。
  “谁叫你进来的
  出去!”杨广快速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喝。
  “我看看炭盆里是否还有炭,然后就走!”文刖慢慢走上前,脚步尽量放得轻缓,仿佛怕走路的声音会吓到了屋子里的人。他先走到墙边,蹑手蹑脚地关上窗户。然后走到杨广身侧,蹲在白银炭盆旁,用镀了银的铁筷子将炭盆上的镂花银炭罩勾开,向里边看了看,低声问道:“陛下希望火缓一些,还是急一些!”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尽量不去看杨广的眼睛。任何一个成年的男子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红肿眼皮,在老太监文刖心里,杨广是一个皇帝,同时也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
  “你随便加,这点事情也来烦朕!”杨广将身体向后挪了挪,懊恼地抱怨。善待自己身边的人,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好习惯。老太监文刖伺候了他三十多年,连“一刀”这个绰号都是他给取的。所以虽然此时心情依旧烦躁,杨广却不想再对文刖发一次火。
  “陛下不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我们这些打杂、跑腿的笨人,怎么会懂得怎么做。一不留神体会错了陛下的心思,还不是又惹陛下生气么?”文刖熟练地用银铲从金麻炭袋里铲出了数块半寸见方,大小整齐的香熏木炭,一边往炭盆中加,一边回应。
  炭盆中立刻跳出了几股金黄色的火苗,照得屋子内陡然一亮。然后,火苗又快速弱了下去,数道带着香气的烟雾缓缓升起来,拧成一个团,在屋子中慢慢弥散。
  “你是在替他们说话了?姓虞的给了你什么好处?”杨广无神地眼睛快速亮了起来,隐隐有火光跳动。但很快,火光以炭盆中虚焰同样的速度黯淡。一刀公公是个孤儿,世上没有亲人。如果问身边哪个臣子最清廉,杨广知道身边这个老太监绝对可以当之无愧地排在第一位。多年来,连自己赐给他的财产他都缕缕拿去周济别人,外臣的贿赂,此人当然更不会去收了。
  文刖用银筷子在木炭上扎了两个眼,露出黑炭下的红炭,然后又轻轻地将炭罩盖了回去。“我只在乎陛下的心情,至于他们”他骄傲地向门外指了指,“不是我的主人,我伺侯不到!”
  所有后宫内宦中,直接用“我”回话,是杨广赐给文刖一个人的权力。老太监说起来顺口顺心,压根不让人觉得无礼。为自家辩解完了,他静静地坐在了杨广身边,与皇帝陛下一样,双手抱着膝盖,望火。
  “这死老头子!”躲在门外偷听的虞世基气得直咬牙。他本以为一刀公公心软,进屋给大伙求情去了,结果老头子居然玩起了袖手旁观的把戏。正当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时,又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杨广的问话声。
  “依你之见,朕该怎么做?”
  “天啊,你终于开眼了。一刀公公唉,你再说几句好话吧!”虞世基望着外间屋头顶的天花板,喃喃祈祷。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祷告声,文刖没有再保持沉默,想了想,笑着回答:“如果有人做事不合陛下的心思,陛下尽管将他夺了官爵,逐退便是。且不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我是内宦,这外朝的事情,半点都不懂!”
  “这老不死的老贼!”虞世基心中再度冒起了浓烟。满朝文武,如果说谁最被陛下信任的话,排在虞世基前,就是文公公。此人平素为人和善,可今天出的这个主意,简直是在落井下石。
  奇怪的是,却没有人被石头砸到。杨广听完文刖的话,非但没有跳起来宣布将虞世基赶出朝廷,反而长叹了一声,懒懒地回答:“唉,换了谁还不是一个样,还未必如这几个让朕顺心呢。”
  “谢天谢地!”虞世基猛然觉得心情一松,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筋骨般软了下去。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耗尽了他的精神和体力。此刻危机终于解除,整个人立刻没了支撑。
  两个和虞世基一样紧张的侍卫手疾眼快,轻轻架住了他的肩膀。“多谢!”虞世基俯在对方耳边,喃喃地道。他的目光顺着门缝,又落在文刖公公的肩膀上。“此人很机智啊!”虞世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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