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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乱-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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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被李仲坚派道塞外去,联络什么契丹和突厥人。”谢映登皱着眉头,回忆。好不容易安插的细作被人支走,给他收集敌军动向的任务增加了许多不便。对此事,谢映登和徐茂功、李密等人反复分析过,都认为细作的身份没有被敌将识破。但李仲坚将贴身亲卫派去塞外的原因,三人却谁也猜不出来。
  徐茂功知道对方在塞外有一大笔财产,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李旭不是贪财之人。大战在即,他决不会为了些身外之物过度分心。
  至于郡兵突然停止进攻、坐视战机溜走的原因。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不是因为李旭好色误事,而是因为张须陀不敢违抗来自东都的圣旨。当其余所有解不开的谜团的答案都浮出水面后,李旭派亲信出塞的安排则愈发显得怪异。
  “此人处处料敌机先,实在有些本事。如果不是出在你死我活的位置上,我愿与他一交!”程知节的目光从连绵起伏的山头上掠过,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茂功对他一直很推崇。咱们跟他交手这么多次,无论事先做了充分准备也好,突然遭遇也罢,一次都没占到便宜!”谢映登也带住战马,望着周围火一样的树叶说道。
  李旭的武艺有着明显江南谢家的痕迹,如果谢映登所猜不错,对方口中那个磨镜老人,就是谢家失踪多年的族叔。当年在南陈覆灭之时,江南才俊纷纷更换门庭,唯独谢家最有才华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子远走塞外。
  “那家伙机敏得就像一头狼,绝对不会随便做些无聊举动!”程知节对李旭的才能也很佩服,但更注重于猜测其行为的目的。
  “我觉得他派人去塞外,与昏君出巡关系甚大!”几乎同时,谢映登开口说道。
  二人快速互相看了一眼,身体里就像被照进了一道阳光,从头亮到了脚。如果李旭派人出塞是为了昏君出巡,则意味着他私下认为昏君在塞上会有磨难,因为没有办法让虞世基等人相信自己的推测,所以不得不暗中布置。
  昏君万一遭难!则天下必将大乱。对瓦岗军来说,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把握住了,不但可以顺利令张须陀退兵,甚至可以走出深山,进而争夺天下!
  “必须将这个消息通知密公和徐统领!”谢映登兜转马头,急切地说道。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传令兵一边大声呼喊程知节的官爵,一边高高地举起手中的令旗。
  “徐统领有令。调程知节、单雄信、王伯当三人及其所部兵马火速赶往白马峪,截杀敌军!徐统领请诸位将军先行,他稍后便赶上与大伙汇合!
  第二章 吴钩 (七 下)
  白马峪是位于瓦岗北麓的一个小山豁,位置不算险要,却刚好卡在瓦岗至东郡府城的官道上。对于熟悉瓦岗山附近一草一木的群豪们来说,他们想去府城有无数条捷径可走。对于来到东郡没几天的官军而言,那里却是他们唯一能走的通道。
  “应该是股大风!”程知节顺口讲了一句黑话,转头命令身边的三营兵马掉头向北。他在瓦岗山的座次仅次于徐茂功,因此可以直接指挥这三个最精锐的营。而王伯当和单雄信此刻也乐于听从他的号令,因为大伙都明白,值得瓦岗军出动全部精锐对付的敌人,肯定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顺着一条放羊人踩出的小道走了半个时辰后,众豪杰发现了此行的目标。猎物就在远处的山脚下,大约有一千二百多人。沿着并不宽阔的官道策马疾行。在这支队伍的最后还跟着八百多匹空着鞍子的坐骑,毛色光鲜,个头高大。再往后,则是他们的主将。骑在一匹黑色的特勒骠之上,浑身的铠甲也是漆黑,就像一块滚动的岩石。
  “加快脚步,截住他,给密公报仇!”王伯当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句。双方彼此之间还隔着一道河谷和一处缓坡,所以他不怕敌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对方的主将烧成灰他也忘不了,密公脸上伤疤和手中的拐杖,全凭此人所赐。
  李密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弟,即便没有真名天子的传说做背景,他凭着绝佳的外形和胸中的学问也能折服一大批人。而现在,他变成了一个麻脸瘸子,形象尽毁。将来即便瓦岗军打下了天下,很多以貌取人的家伙也不会甘心再拥立李密为君。
  作为临时主将,程知节心中对敌人的恨意不似王伯当那样浓。此刻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完成徐茂功交待下来的任务。“雄信,你的营留下两百人拖后收拾辎重。其他弟兄放弃战马和重盾,咱们走直线翻鲤鱼背,肯定能在白马峪将敌人截住!”略做沉吟,他立刻做出决定。鲤鱼背是前方一道非常陡的山坡,骑兵无法攀爬,只好顺着官道绕行。山民出身的瓦岗喽啰却可以直接越岭而过,比山下的敌军少走近二十里。
  “小声向后传,走鲤鱼背。放弃坐骑和重盾。”旗牌官贾文斌将程知节的命令整理加工,变成一道切实可行的指示。
  “小声向后传,放弃坐骑和重盾,走鲤鱼背!”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将命令快速向后传递。程知节和王伯当等人率先跳下坐骑,把兵器扛在肩膀上,带头走进另一条更为陡峭的小路。谢映登和单雄信安排完了善后事宜,立刻跟进。六千多将士向山风一般,很快就悄然消失在金黄色的树林后。
  山脚下的骑兵仿佛对来自头顶的危险也有所察觉,猛然加快了速度。马蹄声如雷鸣,穿过密林送入瓦岗将士的耳朵。众将士们听到后,脚下越发用力。两支彼此之间怀有血海深仇的队伍就这样一直一曲,比着赛扑向了同一地点。
  “他们要去救昏君!”一边跑,程知节一边和单雄信等人分析。“否则府兵不会给他们提供战马。那些漂亮的战马肯定是府兵提供的,齐郡的人买不起这么好的坐骑!”路有些陡,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把长槊竖起来当拐杖。这马上杀人的家伙显然不合手,每每挂住头顶上的老树枝,带得秋叶纷飞如雪。
  “能威胁到昏君安全,突厥人至少得出十万以上狼骑。带着一千多人就敢与十万敌军拼命,那厮对昏君真够忠心!”谢映登的喘息声犹如风箱,中间夹杂着他的见解。
  诸将中,只有程、谢二人猜到了郡兵真实意图。所以,周围的几个头领听得满头雾水。但随着程知节和谢映登二人一个说一个解释,大伙很快就都明白了此战的重要。
  “杀了他们,不但给密公报了仇。也给天下群豪解决了个大麻烦!”不知道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因为过于兴奋,王伯当的耳朵、脖子和脸都红得像被血浸过一样。“咱们瓦岗军凭此大功,足以号令天下英雄!”
  “先截住敌人再说!”单雄信在背后拍了王伯当一巴掌,打断他的好梦。六千瓦岗军阻截一千郡兵,除了地形上占优势外,其余条件未必太有利。很多底层士卒对运河一战还心有余悸,临阵时能不能将这一个多月的整训效果发挥出来,尚不可预知。
  听了单雄信的话,众将不再憧憬胜利后如何分分享战果,而是切实地在心底比较起双方的战斗力来。“瓦岗军不占优势,侥幸击败对方,自己损失也要过半!”程知节皱着眉头盘算。“如果杨广真的被突厥人杀死了,瓦岗军算是功,还是过?”
  这个问题过于深奥,整整折磨了他一路。直到大伙绕到白马峪前,列阵封住了路口。程知节依旧没理清一个头绪。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影响了全军的士气,以至于远处的马蹄声刚响起来,有人已经紧张地放出了羽箭。
  稀稀落络地羽箭在天空中飞过,带着一点秋日的闪亮,落在了探路的斥候马前。发觉前路被堵,训练有素的斥候们立刻拨转马头,一边远遁一边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呜――呜――呜”凄厉的角声伴着乍起的山风,令人不寒而栗。“呜――呜呜-呜呜”几声短而急促的号角快速回应,紧接着,大队的骑兵转过官道,快速向峪口扑来。
  马蹄声隆隆,敲打得人头皮跟着发颤。充当前锋的官军将领是个老手,快速调整了阵型,以伍拾骑在距离峪口二百步出摆成了一个攻击阵列。前方的山谷太窄,所以敌我双方都不可能一上来就生死相博。第一波攻击只略做试探就嘎然而止,瓦岗军以伤亡百余的代价稳住了自己的防线,同时也让对方留下了近二十具尸体。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敌我双方都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郡兵们等待后续人马的到来,以便在下一次攻击中集中起全部力量。瓦岗军等待士卒恢复体力,以便洗雪当日兵败之耻。
  李旭、罗士信、秦叔宝,张须陀麾下的三员虎将依次出现在阵前。徐茂功、张亮、吴黑闼,瓦岗军其余的几个好手也陆续赶到。双方在二百步距离外遥遥对望,彼此之间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诧,还有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水。
  程知节看见对面敌阵中的几个主将在商议,然后他看见李仲坚策马出阵。“此人怎么改用槊了?”他心里感到非常诧异。与此同时,听见吴黑闼在身边关切地喊,“茂功兄,不要出去跟他废话。上次密公就是被他这样骗到的。那厮的箭射得比当年还准……”
  很快,吴黑闼闭上了嘴巴。因为徐茂功根本不肯听他的劝,看到敌军的主将出马,立刻步行迎了上去。数息之后,牛进达抽出横刀,护在了徐茂功身侧。为了以防不测,程知节和谢映登也先后上前,护在了徐茂功另一侧。
  瓦岗军的紧张模样引起了敌军的一阵鄙夷的唾骂,仿佛要示威般,秦叔宝和罗士信也一左一右跟在了李旭身侧。紧跟着,吴黑闼越众而出,持钢叉与牛进达并肩而立。五步对三骑,如果把战马也算在内的话,瓦岗军并没有占多大优势。
  “长枪兵准备,如果双方动手,立刻上前护住主帅!”留在本阵的张亮做好最坏打算,命令一队瓦岗军老兵时刻待命。对面的骑手立刻做出反应,二十几人端平长槊,摆出一幅冲阵姿态。
  战场上的气氛紧张得都能闻到烟味,只要有一股不测之风,烈火立刻就能被引燃。就在这种红热的气氛下,骑在马上的旭子突然开口,脸上的笑容就像秋日的阳光般,瞬间温暖了许多人的眼睛。
  “大眼、黑子、牛兄,原来你们都在这儿!”李旭微笑着,向几个老朋友拱手施礼。
  “没那么容易死在你这狗官之手!”吴黑闼毫无风度地以骂声相还。三番五次在旭子手中吃亏,他心底积怨甚大,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对着旭子的大腿来上一叉。
  “黑子,别让人笑话咱们瓦岗军!”徐茂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先斥责了一句吴黑闼,然后以礼相还,“我从塞外回来后一直在这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已经拜将封侯!”
  拜将封侯,是两个人年青时共同的梦。当年他们翻山越岭,一边品味着生活一边交流着对未来的梦想。李旭的梦想是做个县尉,让那些横行乡里的衙门帮闲都收敛起嚣张气焰,从此对父亲和舅舅都必恭必敬。徐大眼的梦想是建立自己的家族,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知道,一个出身商吕的平民子侄的才能和建树不比任何血脉高贵者差。
  那也是个阳光明媚的秋天,那时的山比眼前的山高,路比眼前的路险。
  但那时二人是互相扶持,互相照应。
  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向对方举起了刀。
  第二章 吴钩 (八 上)
  旭子笑了笑,轻轻举起手中的长槊。在那一瞬间,吴黑闼等人以为他就要动手,本能地用兵器护住了徐茂功。令众人感到尴尬的是,旭子却没有向前策马。“这是一杆好槊!”他用手掌反复擦拭乌黑莹润的槊杆,唯恐上面落下一丝灰,“可惜我一直没学好怎么用!”
  “也许你更适合用刀!”徐茂功推开吴黑闼的叉和谢映登的刀,迎着长槊走过去。“与人交锋,当然什么顺手使什么!”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温和,就像与旭子在交流习武心得。但谁都知道不是,简简单单的对白,听得众人心里落落的,嗓子眼里跟着发苦。
  “把槊还你!”旭子在马上将长槊倒过来,槊柄伸向了徐茂功。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他单手握着槊的前半端,使不上多少力道。徐茂功只要在握住槊柄的瞬间将槊锋用力向前一伸,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可徐茂功也没这样做,他笑着上前,接过马槊,然后慢慢向后退。那一瞬间,什么都没发生,但从程知节这边看去,丈八长槊平端在徐茂功双臂上,却仿佛有千钧重。
  瑟瑟秋风卷着落叶从众人身边飞过,飘然如蝶。头顶上的天空很蓝,四野里的阳光很亮,正是个流血的好季节。程知节感到心里有些冷,向前几步,将徐茂功掩在了身后。他知道那杆槊对李旭和徐茂功二人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徐茂功分心。“还有什么废话?”他用槊锋指向了秦叔宝,“没什么废话了就过来决战,是单打独斗还是列阵而战,随你们挑!”
  “我还有话没说完,刚才说得是私事!”李旭摇了摇头,示意秦叔宝不要理睬程知节的挑战。两军交锋不是江湖比武,单挑起不到任何作用。“咱们之间必有一场死战,但不应该是今天!”
  “休得罗嗦,要战尽管战!想凭两句废话让咱们让路,门也没有!”王伯当唯恐徐茂功心里还念着旧情,赶紧用吼声打断李旭的话。
  他嚣张的模样实在令人讨厌,就连旭子胯下的特勒骠也看不惯了,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竖起。全身戒备的王伯当吓了一跳,快速向路边蹦开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没得到任何喝彩。大串的哄笑声不禁来自敌军,还有部分来自瓦岗本阵。喽啰们素来佩服勇士,对方没出招之前就急着逃避的行为,实在无法得到他们的尊敬。
  “笑什么,有本事来跟我决一死战!”王伯当刹那间红了脸,挥舞着兵器咆哮。他必须找回这个场子,否则就会失去弟兄们的拥戴。回答他的还是一声淡淡的笑,旭子拱了拱手,算作赔礼,“王将军切莫和我的战马一般见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茂功说明白!”
  “你尽管讲,这几个人都是我山寨中的生死兄弟。我们共同进退,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徐茂功将长槊重重向地上一戳,握着槊杆大声回答。
  自己这一边的主将已经发话,王伯当不能在胡闹。悻悻收了兵器,站在了徐茂功身后。“反正你今天说出个天来,我也不会答应让路!”他一边听双方主将交谈,一边在心里发狠。徐茂功和吴黑闼等人与对方有旧交,他王伯当心里可只有恨。
  程知节和谢映登二人也向前凑了凑,不是因为担心徐茂功的安全。他们两个人能看出来,李旭和徐茂功二人身上此刻都没有杀气。相反,从二人的举止中,他们能看到深深的悲伤。
  少年时的友情最珍贵,因为那时的友情没搀着世间任何尘杂。公侯之子可以和商贩之子称兄道弟,盗贼的后代可以和将军的后代一道纵酒高歌。长大后,他们却能清晰地看见,彼此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出乎王伯当意料,李旭并没有试图用彼此之间的旧情来说服徐茂功。他只是坦诚了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所在。
  “突厥人入侵,陛下被他们困在雁门关了。昨夜我已经接到了勤王诏告。雁门关中守军只三千多,支持不了太长时间!”李旭将自己的声音提高的几分,好像试图令所有人都听见。
  这是他在后半夜时得到的消息。突厥人果然没怀好心,在会盟时突然发难。虽然事先得到了义成公主的示警,御林军还是吃了个大亏,不得不护着陛下退入雁门关凭险据守。突厥人则将雁门附近的城市全部攻破,终日杀人放火,乐此不疲。
  “那关咱们鸟事?”不等旭子说完,吴黑闼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皇帝老儿继位后从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他早死一天,大伙早开心一天!”
  “他是咱们中原人的皇上!”李旭的目光中仿佛蕴藏着一种力量,迫使吴黑闼闭上了嘴巴。“你们想造反,堂堂正正地打败我,我死而无怨。但是不能把皇上送到突厥人手里,那将侮辱整个中原!”他侧转头,将目光再度看向徐茂功,“雁门四十一城已经落入敌手三十有九,雁门关再一失,突厥人便可以长驱直入!”
  徐茂功的目光不愿与其相接,艰难地向旁边躲闪。“杨广是个王八蛋,但他也是咱们中原人的王八蛋!”军阵中,有喽啰在低声议论。与吴黑闼一样,饱受官府欺凌的他们巴不得皇帝早死。但对面的敌将说得有道理,那王八蛋应该死于中原人自己之手,而不是被外人像狗一样宰掉。
  “你去过草原,知道突厥人怎么对待失败者。”李旭的目光又转向牛进达和吴黑闼。牛进达和吴黑闼的嘴巴张了张,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有力道的话。他们二人当年曾奉李密的命令出塞购买战马,知道突厥人弱肉强食的本性。如果对方真的如李旭所言那样长驱直入,所过之处肯定是一片焦土。
  二人都不是耳软心活之辈,但想想塞上一堆堆白骨,不觉有些心虚。他们转头将目光看向守在本阵的张亮,想由对方拿个主意。却发现张亮亦垂下了头,不知道因为天气热还是心里急,脑门上亮津津的,全是油汗。
  “我不能放你过去!”就在众人犹豫不绝的时候,徐茂功猛然抬起了头。“你等与我瓦岗之仇不共戴天!”他单手用力,将长槊端平,指向李旭。“今日我必须给山寨一个交代!”
  “对,你们的皇上死不死,不关我等的事。赶快撒马来战,咱们看看谁是真英雄!”一直在担心的王伯当听徐茂功拒绝了对方的请求,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嚷嚷。
  “英雄?你肯定不是!”罗士信见交涉失败,将长槊抬起来,指着徐茂功等人怒骂。
  “休得逞口舌之利,咱们刀枪底下见真章!”
  “对,有本事就撒马过来,看爷不打断你的脊梁骨!”瓦岗军中也有人不甘示弱,在本阵回骂。
  “呵呵,爷还怕你不成。爷今天即便战死了,那也是为了抵抗突厥人毁我家园而死。你们呢,却是替突厥人做了马前卒,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罗士信鼻孔中连声冷笑,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屑。
  他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头的主,说到气头上更是肆无忌惮。“你们瓦岗军想借突厥之手杀了皇上,然后好在天下人面前邀功。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但朝中那些王八蛋没几个有骨头地,一旦他们见不到援兵,协裹着皇上投降了突厥。咱中原人就都成了突厥的灰孙子。到那时候我看在天下豪杰眼里,你们瓦岗军到底是功臣还是罪人!”
  皇上和大臣会投降!一句话,让所有人心里打了个突。在瓦岗众眼里,杨广任人惟亲,贪财好色,是个十足的无道昏君。这样的糊涂皇帝,当然也不能指望他有骨气。所以罗士信描述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而一旦朝廷做出各地求和的举动,瓦岗军便成了千夫所指。
  刹那间,疆场上一片寂静。就连像王伯当这样报仇心最切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徐茂功,希望他能做出一个决断。呼啸的山风也赶来凑热闹,卷着树叶在天地间飞。
  “无论如何,你必须给瓦岗军一个交代!”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徐茂功将身体挺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做出回答。“你我是敌非友,我不能凭几句话便让开道路!”
  “我等拦在这里不是为了杀那个昏君,而是为了当日之仇。所以咱们今天按江湖规矩!”程知节抢过徐茂功的话头,大声呼喝,“出一个人来与我单挑。若赢了老程手中这杆槊,咱们瓦岗军就放你们过去。如果输了,别夸口凭这点儿人便能救出杨广!”
  “不只我这一路,接到号令的各地兵马都会赶往雁门!”旭子笑了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变成了江湖比武,也就是程知节这家伙才能想得出。他将手探向腰间,准备亲自出马。没等将黑刀拔出来,秦叔宝已经策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我来会一会瓦岗英雄!”秦叔宝将手放在背后向李旭示意,同时冲程知节发出邀请。
  “好,老程来奉陪!”程知节大踏步迎上前,手中长槊抬起,与秦叔宝的马槊在半空中相交。
  向对手致意后,二人又同时转身向后,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敌我双方的将领见此,不得不退向了本阵。即便有人不赞同按程知节的提出的方式解决双方恩怨,战斗已经开始了,大伙不能再行反悔。
  秦叔宝策动战马,急冲。手中长槊如同出水乌龙直扑程知节胸口。电光石火之间,程知节用槊向外格去。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过,二人手中长槊分开。程知节被战马的冲力逼得快速后退,然后侧步,旋身,槊锋横扫。秦叔宝竖起长槊相迎 。又是一声闷响,二人得身影彼此交织,雪亮的槊锋晃得人眼花缭乱。
  “咚、咚、咚!”瓦岗军敲响战鼓,为他们的英雄助威。郡兵也不示弱,鼓声如雷鸣般压了回去。听到催阵鼓,秦叔宝和程知节愈发精神抖擞。两杆长槊分分合合,时如苍鹰垂击,时如惊鸿急掠。
  “姓秦的不地道!”三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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