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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乱-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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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根本不该有李孝恭的画像才对,只是因为李世民的坚持,大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认可了此人的功绩。
  “哦!博陵六郡!”李世民没有继续纠缠对李孝恭遗属多加照顾的问题,心思被长孙无忌的话又带到他处。“博陵六郡啊!”他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博陵六郡还是那样富庶么?那里的百姓呢,也依旧念着李仲坚的好处?”
  “百姓们记性哪有那么长久。他们只会记得现在是谁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长孙无忌赶紧出招补救。“况且李仲坚于先皇在世时就偷偷摸摸将博陵六郡百姓向北迁徙。从武德元年到武德四年,一直没间断过。当年追随他的那伙老人,几乎被他骗出塞外去了。留下的,都是各地后去的新人,跟本不会念他的旧情!”
  “那也是!”李世民笑着点点头,又仿佛看透了长孙无忌的虚伪般,笑着摇了摇脑袋。“你啊,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朕。早点让户部将赈灾的钱粮运送到位才是。否则,人家说起来,我这个大唐天子也太不着调,对待治下百姓居然还不如一个拥兵自重的权臣,岂不是个大笑话?”
  不待长孙无忌回应,他又笑着问道:“渤海国主最近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偷朕的百姓?他那里又玩了什么新花样?你用心打听过么?”(注1)
  长孙无忌脸色一凛,愤然道:“渤海国主去年将靺鞨诸部都收归帐下了,正忙着处理善后诸事,还没来得及对陛下您施展任何伎俩!依臣之见,您早就应该发兵灭了他。省得做事顾忌这,顾忌那!还要日日提防者他暗中生事!”
  “那地方太冷,路又太远!”李世民苦笑着摇头,“上次打高句丽,咱们已经吃了天气的亏,同样的亏不能再吃第二次。况且渤海国主素得军心,又身经百战,不会比高句丽君臣好对付。朕对上他,未必能完胜!”
  “陛下顾忌着当年的情分而已,姓张的不识抬举!”长孙无忌不屑地摇了摇头,低声唾骂。
  李世民却不肯吃这个变相的马屁,笑了笑,淡然道:“朕岂是会为私情耽误国事之人?朕不与他交手,一是咱大唐兵马的确不适应渤海国那边的气候。二是朕念着那也是我中原衣冠所在,没必要相煎太急。第三么,呵呵,朕这些年来慢慢发现,人做事有些顾忌也好,有些顾忌,会少犯很多错!魏征是朕的镜子,而渤海国么,恰恰可做我大唐之镜!”
  “陛下英明!”长孙无忌恭恭敬敬地向李世民作揖,对主公的胸怀表示佩服。
  “去!少跟我做戏!”这一套东西,李世民早就了熟于心了,唾了对方一口,笑着骂道。
  “不是相让陛下开心些么?”把戏被人拆穿,长孙无忌也不觉得窘迫,嘿嘿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不过渤海国吞并了靺鞨后,高句丽国就有了些麻烦,眼下渤海国疆界已经接到了马砦水上游,冬天时可以直接从冰面上进入高句丽!“
  “博陵将士还那么能打?”听说渤海国与高句丽之间起了冲突,李世民的兴趣立刻被提了起来。登基后,他也试图征讨高句丽,以血中原当年兵败之耻辱。但因为天气和地形等诸多原因,勉强只维持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僵局。渤海国主与高句丽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疆土与高句丽既然接了壤,一定不会让高句丽君臣睡上安稳觉。
  据咱们的探子说,光上一个季度,就有二十几股渤海马贼进入高句丽境内。遇到高句丽官员则一拥而上,乱刀剁翻。待高句丽士兵从营地杀出来救援,他们又呼啸而去。害得现在马砦水北侧,除了几个大城外,高句丽官员都不敢赴任。高句丽君臣有心发兵报复,又怕咱们营州守军趁虚而入!”
  “痛快!”李世民抚掌大笑,仿佛将高句丽君臣折腾得夜不能寐的人就是自己。一笑过后,他好像又年青了十几岁,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忌,你可知道,朕这凌烟阁上,本来想画二十八个人,以应光武的云台二十八将!可惜,他宁可远走他乡,也不肯替朕效力!”
  “他没有福气!”长孙无忌轻声回答。
  “你不懂,你不懂!”李世民继续笑着摇头,“无忌,你是朕的肱骨,朕的良臣。张仲坚不是。他做不了朕的良臣,但他的心思,你永远不会懂!”
  “连自己姓氏都要改的人!嗤!”长孙无忌很不服气,鼻孔中连喷冷气。
  李世民笑着看着心腹臣子,继续摇头,“无忌,你永远不会懂。说实话,即便是朕,当年都没弄懂仲坚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本来可以不走,他要是不走,这凌烟阁上,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李世民又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懂他。居然将朕当年和他、罗艺还有隐太子三人并肩杀敌那段故事不予记录。其实记录下来又如何呢?他既然已经出塞,难道还会再回来?”
  “臣是怕有人借他的名义惹事,倒不是怕他回来。”长孙无忌躬了下身,再次向李世民解释。关于这个问题,他都解释过很多次了,但李世民一直耿耿于怀。“况且春秋笔法,也是圣人早有的先例。当年塞上之事张仲坚虽然出力颇多,但那事毕竟涉及到隐太子和罗艺,不好单独将他一人记录入大唐史册。再者说,那一仗虽然打得狠了些,却没有威胁到中原安危,算不得什么必然要记录的大仗。与其牵扯不清,不如让它淡去。陛下如果觉得不妥,可以着急史官公议,大伙肯定也是这种态度。”
  “随你吧!”李世民无奈地摆摆手,放弃这个话题。他知道,即便自己召集群臣讨论,最后的结果也和长孙无忌所言差不多。当年在太原起兵和攻克长安的功劳,大伙就是通过春秋笔法硬塞到自己头上,也不管自己是否同意。其中具体缘由,李世民非常清楚。自己毕竟是夺了哥哥的位置,太需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塞天下之口。
  只是,在后人眼里,恐怕要将干扰修史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这代价未免太大!想到这些,李世民心里有多少有些不情愿,叹了口气,喃喃地抱怨,“朕其实根本不在乎,朕做过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朕名垂千古。何必强行修饰?!”
  “陛下当年说过啊,历史要由我等来写!”长孙无忌笑了笑,低声回答。
  “朕说过这话?”李世民早已不记得了,皱着眉头追问,“什么时候,朕什么时候如此狂妄过!”
  提起当年事情,长孙无忌眼里立刻充满了狂热与自豪,“陛下当年,对我,刘弘基,还有叔叔说的。当年,我们一同去探望二小姐回来的路上。臣一直记得,陛下当年的风采,一直没有忘记!”
  “朕说过?”李世民茫然追问,目光透过凌烟阁的纱窗,遥遥看向北方。傍晚的天空上,有一股淡淡的云气在移动。几颗硕大的流星从云后擦过,将天空点成一片绛红。
  一个暗红色的球儿突然从半空中飞过,径直砸向纱窗。凭借多年征战养成的本能,李世民迅速向后一闪,然后伸出手掌,干净利落地抓住了球上的红色穗子。
  “谁在胡闹!给我拿下!”做完了这些,他累得直喘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准备给肇事者一个教训。
  楼下担任警戒的众武士早已冲了出去,将“刺客”抓住。李世民怒气冲冲走下凌烟阁,看见十五、六岁小姑娘俏生生地跪倒在台阶之下,口称“臣妾死罪!”脸上却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凌烟阁本为皇家道观里边的一个小楼,附近冷清得很。平素很少有人会靠近,更不会有宫女敢偷着跑来玩耍。所以武士们防御懈怠,居然让一个小丫头惊了圣驾。李世民见面前的女孩眼熟,怕自己一怒之下杀错了人,强忍住火气质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野丫头?怎地如何大胆?难道朕的皇宫里没有王法么?”
  “臣妾是陛下的才人武氏啊。陛下难道已经把臣妾忘了么?”少女满脸委屈,撅着嘴巴反问。
  “武氏?”李世民楞了一下,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封过这样一个才人。他身体强健,所以身边女人也多,自从发妻长孙氏故去后,后宫疏于管理,所以一时叫不上侍妾们的名字来很正常。
  “可,可人家一直听,听说陛下过目不忘呢!”小姑娘十分委屈,低下头去,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不为君威,只为自己被人忽视。
  李世民不欣赏这样的女子,他总觉得面前的女孩有些过于胆大。正准备给对方一个严重的惩罚时,长孙无忌却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此女是应国公的掌上明珠。陛下且宽待一二!”
  “应国公,哪个应国公?”李世民回过头去,冲着长孙无忌追问。国公是大唐对异姓臣子最高的封爵,他不记得自己封过这样一个国公。
  “是先皇陛下封的应国公,早已亡故的武士矱将军!”
  “哦!”李世民恍然大悟,“就是当年辽东跟着张仲坚、刘弘基一道杀回来的那个武士矱,朕知道了!”
  笑着向前走了几步,他和气地将武氏才人搀扶起身。“你啊,怎地这样胡闹!”口中的话依旧是责备,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长辈的关爱。
  武士矱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李世民知道自己这代人真的老了。握着掌中的柔荑,他心中慢慢涌起一种难言的渴望。那是对年青的留恋,对青春羡慕,还有一丝丝对过去的遗憾与负疚。
  武才人就这样让李世民挽着,不躲,也不害羞。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火焰。
  此女前途不可限量!长孙无忌心中猛然一凛。他很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不该救下这个妖精般的女子。但武氏的手已经被李世民握在了掌心,他纵使想说话,也失去了合适的机会。
  他将永远为自己这次失误而付出代价。
  若干年后,武氏登基为帝,自名为曌。在群臣的支持下重新定义世族,彻底打破了豪门大姓把持国家的局面。
  盛唐时代由此而起。
  注 1:渤海国兴起于隋末唐初,具体时间不详细。地域包括今天的东三省北部及海参崴、库页岛,据史书记载,其国内制度服饰皆与中原相同。北宋后期,该国毁于民族大融合。
  尾声 二 (架空版)
  突厥王的诅咒
  万点流星从夜空中划过,与远处迅速靠近的火把遥相呼应。玄武门敌楼上,李建成持槊而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
  皇宫外的火把看上去是那样的熟悉,连马蹄声听起来都那样的亲切。十年前,李建成记得自己就是打着同样的火把,骑着同样的突厥良驹,和宫外那两个叛逆一道杀入突厥可汗始必的老巢,将定襄古城和白道牧场烧成了一片焦土。
  他记得,在火光燃起的那天,草原的天空中也如今天一样落星如雨。被虎贲铁骑俘虏为奴隶的突厥男女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愤怒,他们就像做梦般看着烈焰从自己的毡帐上跳跃,做梦般看着多年劫掠积累下来的金银细软被人瓜分,厚重积蓄被当成博陵子弟劈柴丢进火堆。
  当年,李建成不明白突厥人脸上会有那种表情,现在,他终于懂了。那是不相信啊,在家园起火的那一刻,突厥人拒绝相信眼前的事实。他们宁愿把发生在身边的一切当做场噩梦,如此,他们心里就不会痛,也不会再计较任何苦难。
  把灾难当成一场大梦,受苦的是梦中人,不是自己。
  一场延续的十年的大梦。李建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别人的梦里游荡,还是别人在自己的梦里点燃了战火。他记得上一个梦境中,他、虎贲大将军罗艺、骠骑大将军李仲坚结为兄弟,发誓荣辱与共。然后,他们平定了天下群雄,打下了大唐如画江山。接下来,他们就在这玄武门下,将机关算尽的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一网打尽,彻底解决了大唐的内患。当到李仲坚押着二弟世民来到他的马前,将黑刀递于他手中时,他心里没有对任何骨肉至亲的怜惜,只有轻松于解脱。
  今天,那把黑刀又举起来了,再次攻向玄武门。博陵王,河北大总管李仲坚,燕王,幽州大总管罗艺,昔日和他李建成共同踏平草原的两个盟友结伴杀入了长安。将大唐皇朝连根拔起,然后一脚踢入了泥坑当中。
  为什么会这样?李建成想不明白。登基以来,他对两个盟友一直恩遇有加。可他们却越来越不满足,逼着自己不断让步。而现在,他们不需要自己再让步了,他们已经决定伸手来拿,将自己手中最后一点权力和尊严也夺走。
  “陛下,夜深了,小心露重!”左仆射封德彝颤颤巍巍地爬上敌楼,小声向李建成劝告。“回内宫休息吧。玄武门城高池厚,敌军一时半会儿打不进来!”
  “一时半会儿之后呢?”李建成低下头,笑着询问。“一时半会儿之后呢,封仆射,你说的援军在哪里?你不是对朕说看到贼人倒行逆施,天下英雄会群起而讨之么?朕的英雄在哪里?怎地现在还不来?”
  “陛下恕罪!”封德彝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鼓舞守军士气的话的确都是他说的,可除了皇帝陛下外,内宫六率武士有几个会信以为真?天下英雄,这天下最强大的两个英雄都在敌人那边,其余英雄怎敢轻举妄动?
  李建成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封德彝那幅窝囊模样。都古稀之年的人了,居然还那么怕死。丝毫不像个连续看到三次皇权血腥更替的老臣。“你起来吧!”他叹了口气,幽然道。“起来后去内宫里边取点儿细软,然后躲到三清观里边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再出来。他们将来还用得上你,应该不会太对你刁难!”
  “陛下!”封德彝伏地大哭,鼻涕眼泪顺着花白的胡须上拉成老长的粘条,被火焰一照,晶莹闪亮。“老臣,老臣愿意与陛下同生共死。老臣无能,误了陛下啊……”
  “你去吧。”李建成苦笑着摇头。“你一个文官,推一把就倒,留下也没有用。朕此刻需要敢战之将,不是你这样的富贵种子!”
  “陛下!”封德彝被富贵种子四个字说得一愣,眼泪噶然而止。从大隋到大唐,封家都是能排上前十位的豪门,子孙后代在当前各家藩王麾下都有建树,的确称得上是输赢通吃的不倒翁。可这样做的又不是封家一个,郑家、王家、谢家不都是如此么,包括皇亲国戚长孙家,还不是多方下注,以求富贵绵延?这是家族延续的必然手段,根本不该被指责!想到这,封德彝又给李建成磕了个头,慢慢爬起来,踉跄着走下敌楼。
  朕难道说错了么?望着封德彝负气而去的背影,李建成继续苦笑。这些世家大族,的确像李仲坚所说那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他们无论做什么,总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他们当初看不上李仲坚,看不上罗艺,觉得对方出身寒微,血脉低贱。如今呢,还不是争先恐后地前去投效?生怕跑得慢了,在新朝廷里找不到一个落脚之地。只可惜,自己早没听李仲坚的话,还一直拿着他们当大唐的根基。
  “陛下,窦琮回来了!”镇殿将军独孤谋逆着封德彝的去向而来,低声向李建成汇报。
  “他还好意思回来见朕。朕给了他四十万大军,现在,三个月还不到,朕的四十万大军呢?”李建成气得直咬牙,恶狠狠地骂道。“直接砍了,首级挂在这玄武门外。朕让他看着,看着敌人怎么从他眼皮底下攻进来,攻进来杀朕的!”
  “诺!”独孤谋答应一声,按剑而下。数息之后,城墙下传来窦琮的哭喊声,“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死不足惜,但有话要对陛下说!”
  “传朕的旨意,推窦琮上来!”李建成听得心中难过,俯身到内城墙垛口,冲着下面喊道。
  “陛下有旨,刀下留人!”
  “陛下有旨,刀下留人!”
  太监们赶紧扯开嗓子,将李建成的命令传了下去。又过了片刻,鼻青脸肿的窦琮被几名武士推搡着走进玄武门的城楼。
  一见到李建成的面儿,窦琮立刻跪倒,口称死罪,用力叩头不止。李建成知道窦琮虽然兵败被俘,但不会背叛自己。又叹了口气,走上前几步,双手将对方搀扶了起来。
  “陛下!”窦琮感动的泪流满脸,哽咽着喊道。
  “也好。朕不杀你。反正最迟不过三天,你我君臣都要命丧在此!你去领一套铠甲兵器,为朕守城吧!”李建成拍了拍爱将的肩膀,强笑着说道。
  “末将恳请陛下传令突围,杀出长安,以图将来!”窦琮后退半步,肃立拱手,“末将愿意披坚执锐,为陛下开路!”
  “突围,去哪?”李建成无可奈何地冷笑。
  窦琮无言以对。洛阳已经被李仲坚的好朋友徐茂公拿下。陇右控制在薛举的旧部,辅国大将军秦子婴手里,他也是李仲坚的知交。眼下唯一没有敌军的去路,便是向西南直奔巴蜀。但那里是卫公李靖的地盘。其故主李世民当年争夺皇位败于李建成。当时此人屈于李旭的兵威,不得不带领秦王府余孽向太子李建成投降。现在李仲坚造了反,李建成去巴蜀避难,能保证李靖不趁机给故主报仇么?
  “算了,既然老天让朕死于玄武门,朕便顺了天意吧!”见窦琮回答不上来,李建成长叹一声,决定接受命运。当年他在此杀弟逼父,如今,当年所犯下的杀亲忤逆之罪,也到了偿还的时候。就是不知道与世民相逢后,对方要如何笑话自己这个不会当皇帝的哥哥!
  窦琮见主公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话。到兵器库中取了一套铠甲,一把横刀,重新穿戴整齐,又走回李建成身边。他被李旭俘虏又放回,期间虽然没受刑,对心智的折磨也很厉害。原来适合他型号的铠甲被重新披挂好后,居然显得有些松垮。
  “你受苦了!”李建成笑着安慰。
  “末将不苦。”窦琮轻轻摇头。“李仲坚只派人劝了一次降,被末将骂回去后,便没有再劝过。这次,他是让末将带一封信给陛下。末将为了见到陛下,便不得不答应了!”
  “信呢?”听说有自己的信,李建成诧异地问。
  “被末将在途中撕了!”窦琮拱手谢罪,“陛下不问,也不要看。那上面全是污蔑之词,李仲坚这个时候拿出来,只是为了动摇陛下的军心而已。
  “呵呵,说说,他如何污蔑朕?”李建成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好奇李旭到底如何看待自己。“你不该撕啊。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应该信守承诺!”
  窦琮愤怒地摇头,“末将决不容忍他侮蔑陛下!陛下别问,末将不说!”
  李建成一边咬牙一边冷笑,“呵呵,估计又是什么杀弟,逼父,不仁不孝那一套吧。朕早就听腻烦了。要不是他李仲坚在背后怂恿,朕会和世民越行越远,以至最后势同水火么?这该死的家伙,分明是利用朕来给自己报仇,反过来又陷害朕!”
  如果此刻李旭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冲上去与对方来个当场对质。是谁告诉自己,世民对太子之位志在必得?是谁告诉自己,秦王府已经厉兵秣马。是谁不惜用苦肉计安插细作到秦王府中,窃取了世民在玄武门的整个计划。是谁将世民砍下战马,然后又把刀交在了自己手上。
  如今,那个人反而用这一切来谴责自己,真是笑话。如果老天有眼,有个人早就被该雷劈成齑粉。
  对了,当年劝自己下决心杀死世民的,还有一个人。想起玄武门之变,李建成立刻想起了心腹谋士魏征。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家伙劝自己诛杀世民,如今这玄武门上,可能还有一伙李家的勇将与自己并肩战斗。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家伙劝自己下手削藩,李仲坚和罗艺还未必能找到造反的借口。
  “魏征呢,把魏征给朕宣来!”猛然踢了身边的廊柱一脚,李建成恶狠狠地命令。
  “禀陛下。魏仆射昨日带领一千甲士冲入敌军,已经壮烈殉国了!”镇殿将军独孤谋走上前,满脸悲伤。
  “哦!朕居然忘了!”李建成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我大唐养文士十几年,临难居然只有魏征一个肯尽忠的。呵呵,也算对得起我先皇和朕的一番心血了吧!”
  独孤谋没有回应,看向李建成的目光充满了惋惜。皇帝陛下完了。尽管这个想法大逆不道,但独孤谋依旧忍不住这样想。已经颓废到如此地步的陛下值得自己和宫廷侍卫们一道为其殉葬么?独孤谋不情愿,看向玄武门外的目光充满了犹豫。
  三天前,左武卫大将军宇文士及打开长安城门,投降了李仲坚。据说李仲坚尽弃前嫌,许他以高官厚禄。独孤谋的前辈与李仲坚的关系远好于宇文士及跟李仲坚的关系,如果趁人不备打开玄武门,也许……至少能让兵火早一点结束。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通往敌楼的木制甬道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左仆射封德彝抱着一大卷羊皮纸,兴高采烈的跑了上来。他胡须上的鼻涕和眼泪的痕迹还没有干,被烟尘沾染得黑一块,黄一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名无人照料的老疯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建成虽然不喜欢见到封德彝,依旧感觉到心头发暖。“朕不是让你躲到三清观去了么?你敢抗命?”
  “陛,陛下,息,息怒!”封德彝跑得太急,喘了半天气才把呼吸调整均匀,“陛下,老,老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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