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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之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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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界,上述心态难道就是主要原因吗?
有时候我会想,在已开发世界中,那些最富裕、最强盛的国家,就像佛经上所描述的天界。天神的生活穷奢极侈,享尽欢乐,从来没有想过生命的精神层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死亡逼近,出现不可逆料的腐坏现象。那时候,天神的娇妻美妾再也不敢接近他们,只是远远地把花丢过来,偶尔祈求他们能够再转世为天神。不论他们怎么回忆过去的快乐幸福,都不能使他们免于受苦;所有的作为只是火上添油而已。因此,临终的天神都是在痛苦中孤单地死去。
天神的命运,让我想起今天我们对待老人、病人和临终者的方式。我们的社会只迷恋年轻、性和权力,却逃避老年和病衰。当老年人完成了他们一生的工作而不再有用时,我们加以遗弃,这不是很可怕的事吗?我们把他们丢进老人院,让他们孤苦无依地死去,这不是很令人困惑的事吗?
现在不也是重新检讨我们是如何看待癌症或爱滋等绝症病患的时候了吗?我认识不少死于爱滋病的人,他们经常被视为贱民,甚至连朋友也避之唯恐不及,大家把罹患爱滋病当成丢人现眼的奇耻大辱,使得他们陷于绝望,也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可憎,在世界的眼中,他们已经死了。
即使是我们所认识或所爱的人濒临死亡时,我们也常常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走完人生;当他们去世之后,我们也不去想象他们将何去何从,或是我们应该如何继续帮助他们。事实上,如果有人这么想,也会被斥为荒诞无稽。
所有这些现象清晰地告诉我们:比起从前,我们现在更需要彻底改变我们对于死亡和临终的态度。
很高兴的是,人们的态度已经开始改变了。譬如,临终关怀运动在提供实际和情感的照顾方面,成绩斐然。不过,实际和情感的照顾仍然不够;临终的人需要爱和关怀,但他们的需要不只这些,他们需要发现死亡和生命的意义,否则我们怎么给他们终极的安慰呢?所以,帮助临终的人,必须包括精神的关怀,唯有靠精神方面的知识,我们才能真正面对死亡和了解死亡。
最近几年,西方先驱如精神科医师库布勒罗斯(Elisabeth K¨1bler…Ross)和雷蒙·慕帝(Raymond Moody)等人,对于死亡和临终的研究使我颇感欣慰。库布勒罗斯深入探讨我们应如何关怀临终者,认为只要付出无条件的爱和采取比较明智的态度,死亡可以是安详,甚至是转化的经验。慕帝对濒死经验的许多层面做科学研究,给予人类一个鲜活和坚强的希望:生命并不是在去世时就结束,确实有“死后的生命”。
不幸的是,有些人并未充分了解这些关于死亡和临终真相的意义。他们走向偏锋,把死亡当做一种荣耀;在年轻人自杀的悲剧例子里,他们相信死亡是美丽的事,也是对于生活压迫的解脱。但不管是因恐惧而拒绝正视死亡,还是把死亡浪漫化了,我们都是把死亡当作儿戏。对于死亡感到绝望和陶醉,都是一种逃避。死亡既不会令人沮丧,也不会令人兴奋,它只是生命的事实。
我们大多数人只有在临终的那一刻才会珍惜生命,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啊!我常常想起莲花生大士的话:“那些相信他们有充分时间的人,临终的那一刻才准备死亡。然后,他们懊恼不已,这不是已经太晚了吗?”今天大多数人死的时候毫无准备,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准备,有什么事比这个现象更令人寒心呢?
走过生死的旅程
依据佛陀的智慧,我们确实可以利用生命来为死亡未雨绸缪。我们不必等到亲密的人死得很痛苦时,或受到绝症的冲击时,才去观察我们的人生。我们也不必到死亡时还赤手空拳地面对未知。此时此地,我们就可以开始寻找生命的意义了。我们可以全心全意、准确无比、心平气和地把每一秒钟当成改变和准备死亡与永恒的契机。
佛教把生和死看成一体,死亡只是另一期生命的开始。死亡是反映生命整体意义的一面镜子。
这种观点是西藏佛教最古老宗派的教义核心。许多读者都听过《中阴闻教得度》(或译为《西藏度亡经》,Tibetan Book of the Dead)这部书。本书想说明和补充《中阴闻教得度》,讨论的内容不只是死,还包括生,同时详细解说《中阴闻教得度》未详述的部分。在这个殊胜的教义里,我们发现整个生和死被当做一连串持续在改变中的过渡实体,称为中阴(bardos)。“中阴”这个名词通常是指在死亡和转世之间的中间状态,事实上,在整个生和死的过程中,中阴不断出现,而且它是通往解脱或开悟的关键点。
中阴是促成解脱的最好机会,如同佛法告诉我们的,中阴在某些时刻的威力特别强,潜力特别大,不管你做什么,都能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我把中阴想成如同走到悬崖边缘的时刻;譬如,上师向弟子介绍最重要、最原始和最核心的心性的时刻。不过,在这些时刻中,威力最大和最富潜能的,还是死亡的那一刻。
因此,从西藏佛教的观点来看,我们可以把整个存在分成四个不断而息息相关的实体:①生,②临终和死亡,③死后,④转世。它们可以称为四种中阴:①此生的自然中阴,②临终的痛苦中阴,③法性的光明中阴,④受生的业力中阴。
由于中阴教法广大无边,巨细靡遗,因此,本书做了仔细的安排,一步一步地引导读者走过生和死的旅程。我们的探索,应该从直接反省死亡的意义和无常的许多层面开始——这种反省可以让我们在一息尚存的时刻,充分利用我们的这一生;也让我们在死亡的那一刻,不致于悔恨或自责虚过此生。西藏的著名诗人和圣哲密勒日巴尊者(Milarepa)说得好:“我的宗教是生死无悔。”
深入思索无常的秘密讯息,也就是思索究竟什么东西可以超越无常和死亡,可以直接引导我们进入古老有力的西藏佛法的中心:最根本的“心性”。心性是我们内心甚深的本质,也是我们所寻找的真理;体悟心性则是了解生死之钥。因为在死亡那一刻,凡夫心及其愚昧都跟着死亡,而且在这个空隙之间,像天空一样无边无际的心性,刹那间显现无遗。这个根本的心性,是生与死的背景,正如天空拥抱整个宇宙一般。
中阴教法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们所了解的心,只是我们死亡时消散的心,我们就会对死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无法了解心性更深的实相所呈现的新面向。因此,当我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熟悉心性。唯有如此,在我们死亡的那一刻,当它强有力地自然显露时,我们才能够有恃无恐,才能够视之为“自然”,就像中阴教法所说的“有如孩子投向母亲的怀抱”;而且还可以藉着安住在那个状态中,终得解脱。
要描述心性,自然得介绍整套的禅坐方法,因为禅坐是可以让我们一再显露心性,并且逐渐加以体悟和稳定的唯一方法。因此,我们将说明人类演化、再生和业力(karma)的性质,以便让读者充分了解我们走在生死之道上的意义和内涵。
届时您将具备足够的知识,得以有把握地进入本书的中心:取材自许多不同来源的资料,以及对于四种中阴、死亡和临终的不同阶段所做的详尽说明。为了帮助自己或亲友度过生命、临终、死亡及死后的阶段,本书列出各种说明、实际的忠告,以及精神修行的法门。最后,本书将说明中阴教法如何帮助我们了解人心和宇宙的最深沉的本质。
我的学生经常问我:我们如何知道这些中阴到底是什么呢?中阴教法怎么可能如此惊人的准确呢?它们对于临终、死亡和轮回的每一个阶段,怎么可能说得那么清楚呢?答案也许一下子很难让许多读者了解,因为目前西方对于心的观念非常狭隘。纵使最近几年有重大的突破,尤其是在身心科学和超个人心理学方面,但是大多数科学家仍然把心简约成大脑的生理过程,与几千年来所有宗教的神秘家和禅修者的经验证明大相径庭。
因此,这样的一本书到底是根据什么写成的呢?诚如一位美国学者所说的,佛教的“内心科学”立基于“对实相有透澈而完整的认识,对自我和环境有经过印证的深度了解;换句话说,就是立基于佛陀的完全证悟。”中阴教法的来源是证悟心、全然觉醒的佛心,这是远自本初佛以来许多历代大师所经验、说明和传承的心。许多世纪以来,他们对于心做了谨慎而仔细的探讨,以及有系统而详尽的说明,给了我们有关生和死的最完整图像,首度介绍给大家。
经过许多年来的思索、教授和修习,并与我的上师们澄清问题之后,我写成了这本《西藏生死书》(The Tibetan Book of Living and Dying),它是我所有上师心法教授的精髓,是一本新的《中阴闻教得度》和一本《西藏生命书》(Tibetan Book of Life)。我希望它是一本手册、指南、参考书和神圣启示的本源。我认为唯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熟读这本书,书中许多层面的意义才能显露出来。您将发现,您越使用这本书,越能深刻地感受到它的深意,也将越能体悟中阴教法所传达给您的智慧深度。
中阴教法精确地告诉我们:如果我们对于死亡有所准备的话,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不准备的话,又将会是如何。该如何选择,其实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在我们还活着的现在拒绝死亡,那么我们的一生、死亡的那一刻和死亡之后,都将付出昂贵的代价。拒绝死亡的结果,将毁掉这一生和未来的生生世世。我们将无法充分利用这一生,且将受困于终将一死的自己。这种无知将夺掉我们开悟之旅的基础,把我们永远系缚在妄想的境界、不由自主的生生死死,也就是我们佛教徒所谓的轮回苦海。
然而,佛法的基本讯息却是,如果我们预做准备,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将有很大的希望。佛法告诉我们,证得惊人而无边无际的自由,是在现世可以做得到的。这个自由,让我们可以选择死亡,并进而选择再生。对已经做了准备和修行的人来说,死亡的来临并不是失败而是胜利,是生命中最尊贵和最光荣的时刻。
第二章 无常
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们——即使我们就像是在一个可疑和陌生的地方不停地转头设防——如果真有什么方法可以躲避死亡的打击,我将义无反顾——但如果你认为可以幸免一死,那你就错了。
人们来了又离开,来去匆匆,手舞足蹈,却不提一个死字。好得很,可是一旦大限来到——他们自己的死亡,他们的妻子、儿女、朋友的死亡——出其不意地抓着他们,让他们觉醒不过来,一无准备,然后情绪如狂风暴雨般征服他们,让他们哭得死去活来,怒气冲天,伤心欲绝!
如果想开始挣脱死亡对我们的最大宰制,就要采取截然不同的方式,让我们揭开死亡的神秘,让我们熟悉它,让我们习惯它;让我们随时想到死……我们不知道死亡在哪儿等待着我们,因此让我们处处等待死亡。对死亡的修行,就是解脱的修行。学会怎么死亡的人,就学会怎么不做奴隶。蒙田死亡的修行和解脱的修行为什么这么难呢?为什么我们又这么害怕死亡,竟连正眼也不敢看它呢?在我们的意识深处,我们知道凡人终将一死。我们知道,诚如密勒日巴尊者(Milarepa)所说的:“这个我们如此害怕,所谓的‘尸体',此时此地就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越拖延对死亡的正视,就越对它无知,恐惧和不安全感的阴影就越萦绕脑际。我们越想逃避那种恐惧,它就会变得越可怕。
死亡是个大迷雾,但有两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其一,我们总有一天一定会死;其次,我们不知何时或如何死。因此,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知道何时会死,而我们就把它当做藉口,延迟对死亡的正视。我们就像小孩玩捉迷藏一样,蒙住眼睛以为别人看不到我们。
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中呢?因为我们的本能欲望是要活着,而且继续活下去,而死亡却无情地结束了我们所熟悉的一切。我们认为死亡来到时,就会把我们投入一无所知的深渊里,或变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我们想象死后自己变成一片迷惘,处在极端陌生的环境里。就像单独醒来一般,在焦虑的煎熬中,在陌生的国度中,对那块土地和语言一无所知,没有钱财,没有对外管道,没有护照,没有朋友……。
也许我们害怕死亡的最大理由,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我们相信自己有一个独立的、特殊的和个别的身分;但如果我们勇于面对它,就会发现这个身分是由一连串永无止境的元素支撑起来的:我们的姓名、我们的“传记”、我们的伙伴、家人、房子、工作、朋友、信用卡……,我们就把安全建立在这些脆弱而短暂的支持之上。因此,当这些完全被拿走的时候,我们还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
如果没有这些我们所熟悉的支撑,我们所面对的,将只是赤裸裸的自己: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一个令我们焦躁的陌生人,我们一直都跟他生活在一起,却从来不曾真正面对他。我们总是以无聊或琐碎的喧闹和行动来填满每一个时刻,以保证我们不会单独面对这位陌生人。
这不就指出了我们生活方式的基本悲剧吗?我们生活在一个虚拟的身分之下,一个神经兮兮的童话世界里,跟《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假乌龟差不多。在激情的催眠之下,我们太过着迷于建造房子的快感,竟然把生活的房子盖在沙上。这个世界似乎真实得让我们可以相信,直到死亡粉碎了我们的幻想,并把我们逐出隐藏的地方为止。因此,如果我们对更深的实相一无所知,我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当我们死亡的时候,万般带不去,尤其是我们如此钟爱、如此盲目依赖、如此努力想活下去的肉身。而我们的心却也不见得比我们的身可靠。只要对自己观察几分钟,你将发现心就像跳蚤一般,跳来跳去。你将发现念头会无端地冒出来。我们每一秒钟都被混乱席卷,沦为善变心的牺牲品。如果这就是我们唯一熟悉的心识,那么在死亡的那一刻,如果我们还要依靠它,就是一场荒谬的赌博了。
大骗局
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庄子至乐篇》一个人诞生,他的烦恼跟着一起诞生。有些人活得越久,会变得越愚蠢,因为他为了逃避不可避免的死亡,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虑。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有些人一生都在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渴望能够长生不老,这种观念使得他无法活在当下。
在我的上师圆寂之后,我有幸能够经常亲近当代一位最伟大的禅师、神秘家和瑜伽行者敦珠仁波切(Dudjom Rinpoche)。有一天,他带着夫人坐车通过法国,一路上赞叹着旖旎的乡间风光。他们经过粉刷艳丽和繁花争妍的大坟场,敦珠仁波切的夫人说:“仁波切!看,西方每一样东西都这么整齐干净,甚至连他们摆放尸体的地方都一尘不染。在东方,即使是人住的房子都没有这里这么干净啊!”
“啊,是的!”他说:“一点也不错。这是多么文明的国家啊!他们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尸体住,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也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活尸体住了!”
每当我想起这个故事,就让我觉得,如果人生是建立在永恒不变的错误信念上,将会变得多么空洞而琐碎啊!如果我们也是这么过活的话,就会变得像敦珠仁波切所说的行尸走肉。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这么醉生梦死的,我们都是依循既有的模式活着:年轻时候,我们都在接受教育;然后,找个工作,结婚生子;我们买个房子,在事业上力争上游,梦想有个乡间别墅或第二部车子。假日我们和朋友出游,然后,我们准备退休。有些人所面临的最大烦恼,居然是下次去哪里度假,或耶诞节要邀请哪些客人。我们的生活单调、琐碎、重复、浪费在芝麻绿豆的小事上,因为我们似乎不懂得还能怎样过日子。
我们的生活步调如此地紧张,使我们没有时间想到死亡。为了拥有更多的财物,我们拼命追求享受,最后沦为它们的奴隶,只为掩饰我们对于无常的恐惧。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消磨殆尽,只为了维持虚假的事物。我们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成了要把每一件事情维持得安全可靠。一有变化,我们就寻找最快速的解药,一些表面工夫或一时之计。我们的生命就如此虚度,除非有重病或灾难才让我们惊醒过来。
我们甚至不曾为今生花过太多的时间和思考。想想有些人经年累月地工作,等到退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年华老去,濒临死亡,结果手足无措。尽管我们总是说做人要实际,但西方人所说的实际,其实是无知、自私和短视。我们的眼光浅显到只注意今生,到头来是大骗局,现代社会无情而毁灭性的物质主义便是由此产生的。没有人谈死亡,没有人谈来生,因为人们认为谈死亡或谈来生会妨碍世界的“进步”。
如果,我们最希望自己活得真实并继续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盲目地认为死亡是终结呢?为什么不尝试探索来生的可能性呢?如果我们真的就像我们所说的那么务实,为什么不开始严肃地反问自己:我们的“真实”未来到底在哪儿?毕竟,很少人活过一百岁。过了那一点,就是不可言说的永恒,……。
动的惰性
我很喜欢一个古老的西藏故事,称为“赛月童子的父亲”。有一个非常贫穷的人,在拼死拼活的工作之后,好不容易存了一袋子的谷物,非常得意。回家以后,就用绳子把袋子悬吊在屋梁上,以防老鼠和盗贼。把谷物吊好后,当天晚上就睡在袋子下守护,他的心开始驰骋了起来:“如果我能够把谷物零售,就可以赚一笔钱。赚了钱就可以买更多的谷物,然后再卖出去,不久就可以发财,受到人人的肯定。很多女孩子就会来追我,我将讨一个漂亮的老婆,不久就会有小孩……他必然是一个男孩……我们该替他取个什么名字呢?”他看看房子的四周,目光落在小窗子上,通过小窗子他可以看到月亮升起来了。
“多美的月亮!”他想着。“多么吉祥的征兆!那确实是一个好名字。我要叫他‘赛月'……”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老鼠找到了路,爬上那袋谷物,把绳子咬断,就在他说“赛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袋子从天花板掉下来,当场砸死了他。当然,“赛月”从来没有出生过。
我们有多少人就像故事中的那个穷人,被我所谓的“动的惰性”搞得团团转呢?惰性自然有不同的种类:东方的惰性和西方的惰性。东方的惰性在印度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了,包括整天懒洋洋地晒太阳,无所事事,逃避任何工作或有用的活动,茶喝个没完没了,听印度电影歌曲,收音机开得震天价响,和朋友瞎扯。西方的惰性则大异其趣,一辈子都忙得身不由己,没有时间面对真正的问题。
如果我们观察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发现我们一生都在忙着无关紧要的“责任”。有一位上师把它们比喻为“梦中的家务事”。我们告诉自己,要花点时间在生命中的大事上,却从来也找不出时间,即使是早上刚起床,就有一大堆事要做:打开窗子、铺床、冲澡、刷牙、喂狗、喂猫、清扫昨晚留下来的垃圾、发现糖或咖啡没了,出去采购回来、做早餐……一大堆说不完的名堂。然后,有衣服要整理、挑选、烫平,然后再摺好,还要梳头发、化妆哩!一筹莫展,整天都是电话和小计划,责任竟然这么多,或者称为“不负责任”还比较妥当吧!
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主。当然有时候我们会对这种情形感到难过,会从全身冒冷汗的噩梦醒过来,怀疑“我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我们的恐惧只维持到早餐时刻,然后拎着公事包出门,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想到印度圣人拉玛克里胥那(Ramakrishna)曾对他的弟子说:“如果你把追女人或赚钱这类让你分心的时间抽出十分之一用来修行,几年内包管你开悟!”有一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西藏上师,名叫米潘(Mipham),被誉为喜马拉雅山的达文西。据说,他发明了一个钟、一座加农炮和一架飞机。这些东西一但做好了,他就立刻毁掉,他说它们只会让他更分心而已。
藏语称身体为l?§1,意思是“留下来的东西”,像行李一样。每次在我们说l?§1的时候,就提醒自己,我们只是旅客而已,暂时住在此生和此身,因此西藏人并不以全部时间改善外在环境,让心分散。如果他们够吃、够穿、有屋住,就满足了。如果我们像目前这样继续下去,埋头苦干追求物欲,就会让我们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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