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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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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跟你们说什么都没用啊!第一刀是你们开的,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样啊!第二刀,也只能你们开啊!我放到别的医院谁会接受呢?”
“那你如果同意了,我们准备下周给老太太动手术。”
老大出来就跟我说:“这个人很难缠的,不太说得通道理,我们还得在手术前跟家属谈一次,借用一下医务处的会议室,准备好录像和录音。”
我现在才知道,老大们对病患的判断,直觉是准确的。他们怕的不是一万,而是万一。对于那些没有万一准备的人,他们不愿意触碰。
这个娄子,当初是我捅的。
六六:
殷大奎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实施十周年大会上称,由国家卫生部、司法部、全国人大内务司法委员会支持举办的本次调研,就执业环境现状、医疗纠纷、医师维权和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等问题,对北京、广东、辽宁、山西、河南、贵州、四川、青海等地3182名医生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仅有7。44%认为当前医师执业环境“良好”;有48。2%想放弃医师职业;91。9%认为自己付出与报酬不相符,超过一半认为医师的收入差于教师。
网友:
我是一名医生。我们医院的老医生都在感叹,等他们退下以后,不晓得找谁看病,现在的小医生们让他们胆战心惊。他们当年学医的都是优秀学生,现在来医学院的学生,都是一类优秀大学考不上剩下来把医学院当保底的。而且现在片面追求高学历,本科毕业不去医院开刀。错过了手最灵活的时期,等博士毕业了二十八九岁再开始拿刀,手硬得一塌糊涂。医生就是个技术活,越早开始手越灵巧,科研好,杂志文章发得好,并不代表你开刀技艺高。
所以,你们去医院看病,找年轻的博士或者博导,其实是误区。
6月4日
在一场如临大敌的谈话之后,老太太第二次走进手术室。
今天是老二主刀。老大说自己最近一向手气不好,开个刀也出现脑脊液,让老二做这个简单的手术改改运。
今天美小护说了个很丧气的消息,说她娘小中风,半身有点不遂,请了个护工来看护她,因为自己忙,没空。
美小护说:“你知现在我们这个城市的生活成本吗?请个保姆,不照顾病人的喏,早出晚归,没任何工作经验的,一千八起,第一天洗坏我的真丝裙。第二天把我的白大褂染绿。从来没用过微波炉和消毒柜,排气风扇刚去就给拧滑丝,我好不容易把她培养得上手了,她走了!才干了一个月,去下一家就涨工资,说是有经验了,两千!你们相信吗?我在这个医院里工作,三年才涨的幅度,人家一个月就涨到了!你们晓得现在请一个护工,没什么护理经验的,一个月多少钱?四千!我现在恨不得辞职到家里照顾我妈妈,比付保姆费还省些。我已经沦为这个城市最贫穷的一个阶层了,连保姆都不如。”
我忙着在脑皮上挖洞,老二在腹部穿孔。
老二笑嘻嘻地答她:“所以,你们护士毕生的追求就是嫁一个医生。长期饭票就有了。我们这个职业,人嘛,花点,钱嘛,少点,但旱涝保收,而且梯级增长,越老越值钱的。美小护啊,我们俩现在男鳏女寡的,不如凑一起吧!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老婆,尤其是你处理公共汽车的那个水平!”
突然老二大喊一声:“Shit!肠穿孔了!”全场傻掉。
老大原本在外头转悠,迅速过来问:“怎么回事?”
“阴沟里翻船了。老太太肠粘连,肠壁又脆。碰上去像品客薯片一样的。穿了。”老大也傻掉。越是怕出事,越是要出。
老二垂头丧气地走出手术室。门外是焦急等待的病患家属。
老太太腰边挂着屎尿袋,迷迷糊糊的样子。家属的儿子已经快晕厥了,“不会吧?开个脑子,弄出个脑脊液,引流根管子,弄得肠穿孔!你们拿我娘练手啊!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老大说:“这个真是手术意外。我们也很遗憾。”
“你们除了意外遗憾还会说什么?你们自己说,我娘现在这个样子谁负责?”
老大说:“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些问题处理好的。过几天,肠子慢慢会修复的。”
“那不行!这个算医疗事故吧?这个算你们态度不认真吧?你吃干饭的啊?要是你的娘,我这样东拉一刀西拉一刀,你接受吗?你们也太不把病患的生命放在心上了!这是人哎!不是活体实验!”
老二走过来说:“刀是我开的,你不要跟他吵。责任在我不在他。”
老二推开老大。老大想把老二拉一边,老二制止他。
“哪个医生不想病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出院?你母亲的瘤子,当初来的时候,你自己就知道很难开。你自己坚持要的,那这个后果你就是要认账啊!”
“我认账是我娘的病!不是你们医生的疏忽大意!你要是第一台手术把我娘开死在手术台上,算你狠喏!我签字的我认账!现在东一刀西一刀上一刀下一刀,你当我娘是穿破的裤子啊,到处打补丁?”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只能接受成功。不能接受失败,只能好不能坏。我跟你讲,要是第一刀老太太就死在手术台上,你会放过我们吗?你一样不会的。求人的时候一副可怜巴巴要多惨有多惨的嘴脸,到出事了翻脸不认人!早就跟你讲了,你要是接受不了现实,你就不要开!”
“操你妈!你讲的是人话吗?你这样不要脸的医生我见得也多了!一门心思就知道钱钱钱,一天开多少台手术,拿多少个红包?要钱的时候说得花好稻好,要负责的时候甩得门清,什么都不搭界。你医生开刀,这不负责那不负责,难道要我负责啊!不行,今天这个事,不能这么了了!我要告你们!”
“你告!你随便告!你告到哪我都不怕,收红包收红包,你叫那么大声,好像我收你多少钱一样!你娘做三台手术,我收过你一分钱红包吗?我跟你讲明白了,我这就是意外!”老二和家属都要打起来了。
家属目瞪口呆,对着周围围观的群众说:“他说这话你们都听见了啊,你们给我作证。就是因为他没收红包,所以让我妈妈左一刀右一刀,一点人性都没有。比城市马路扒开得还勤!这哪里是医院,这是屠宰场!!”
我吓得将两人分开,请他们冷静。
病患家属到办公室来,气冲冲地说:“把病历调出来,我要请专家看一下,我要告你们!”
我赶紧给他倒杯水,请他消消气,一面让护士给他调病历。正在这时候,组长来了,看到情况,很温和地说:“你这个情况,我们也没想到,我们也感到抱歉。但你听我说,你随便去哪里问好了,这肯定不是事故。事故是指因为疏忽大意造成的,比方讲,人还没上手术台,插管插到食道里,肺里没气憋死了。比方说本来左脑肿瘤,开刀开到右脑了。那是逃不掉的事故。你母亲这个情况吧,只能叫意外。我们没有疏忽的地方,也没有要害她的故意,情况就是不巧,怎么办呢?我分析啊,她年纪大了,肠子就比较薄脆,一不小心就容易穿孔。这样吧,你也不要生气,也不要着急,消消气,事情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过两天等老太太情况好些,我亲自上台给她做个修补术,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很快就好了。医院每天开这么多刀,你要说刀刀成功,那是不可能的,总有不完善的地方,只要我们过后尽力弥补,最终病人是好的,那就可以了,你说呢?”
病患家属对老教授还是很客气的,尊重放在脸上,“教授啊!不是我们胡闹,很多情况你也晓得的,本来一个不大的手术,现在越搞越糟糕,家里要塌底了,手术费用又不便宜,我们都是吃低保的……”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的。这样吧,下一次手术,我想办法从组里或者课题里出钱,不给你们增加经济负担你看怎么样?这个要先说明白,不是说我们承认失误啊!这个是大家都从病患角度出发,为解决问题我们各让一步。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没法做这个手术了。”
“这个……”家属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6月7日
老二说,老大想给丫头过一个生日,他怀疑这是丫头的最后一个生日了。小姑娘这种状况不可能持续很久的,再找不到肾源,丫头就废了。老大一想到小孩,就眼圈红红。
老二怒得不行,又很无奈。在中国,怎么就这么少的人能够做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呢?每个人都想从锅里舀汤,却不愿意往里头兑肉。
我只能安慰他说,也许文明程度不够发达。如果发达了,思想水平就提高了。他反问我,什么是发达?以什么为衡量?我们的经济不晓得前进了多少步,可我们的精神,不晓得萎靡了多少。要说文明,跟美国这样的才两百年文明的未开化民族相比,中国怎么也算文明古国。可为什么我们就做不到大爱呢?
我反问他,你能做到吗?如果是你的孩子有了意外,在别的孩子有需要的时候,你愿意捐出器官吗?
老二愣住了。想半天,“啪”地给我一巴掌说,你嘴里能不能不喷粪?好好的咒我未来的小孩?
我说,你连谈论都忌讳,何况真实面对呢?我们是一个有忌讳却没信仰的民族。我们出行要查黄历,考试要求签,做生意结婚要取黄道吉日,却没有一个人有信仰寄托。其实,如果每个人都相信一个符号,随便它是神明还是上帝还是真主安拉,都会让很多意外和痛苦变得坦然得多。情感上,也会博爱。因为,所有的你身边的人,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既然是亲人,最终要生活在一起,就会慷慨很多。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你我之间,大家小家之间分辨得太清楚了。
我说,所以,老大要承认这个现实:一旦南南真有什么,他不要觉得是自己无力回天。他本人是医生,应该知道,无论生命多么珍贵,无论这个人对你多么重要,很多事情是天定的,超出我们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外。我们不能怪满中国没有大爱的人,只能怨自己的运气不佳。
老二说,因为中国人都这样认命,所以也免去抗争和进步了。很多国外的法案,都是因为一个案例的发生,受害者或者与其有相似背景的人不遗余力地去推动,才有让未来人受益的保证。如果每个人都自认倒霉,那么,文明永远不会进步。我其实希望我们能够组成一个团体,推动国家建立法律法规,让每个人认识到器官捐献利国利民,上升到一种精神鼓励的高度,让更多人有生的可能。
我说,这个问题连美国英国德国法国都没解决,你想让我们如何解决?老二说,可是,新加坡解决了啊。他们国家每个公民生来就是依照法律必须捐赠器官的,只有你特别申明,你才能不捐献,但同时你也不享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受益别人的权利。新加坡还建立了国家脐带库,给所有的初生公民保留脐带血,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是国家的财富。
我笑了,老二有时候也蛮单纯可爱的。新加坡这个鼻屎大的国家,才多少口人啊?当然每个人都是财富啊!我们中国多少人啊!什么数字放大一万倍,就很可怕了。他原来是个理想主义者,内心掩藏得很好,平时看起来倒是很反叛。
说来说去,还是南南的事情。我们除了空谈别无他法。
南南的生日会,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老大说,他太太越来越小心谨慎,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程度,坚决不允许带脏带菌的人出现在家里。家里就像无菌病房。他现在已经觉得孩子这样活着是一种痛苦,没有朋友,不能读书,见到的人永远是家里人,这样的苦难,结束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还是希望冒个险,给孩子过最后一个生日,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我和老二跟美小护一商量,打算为她办一个迪斯尼的生日会,医院的医生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化妆打扮好了,给孩子一个惊喜,注意消毒就行了。这个我们拿手。小护同学让大家报名,每个人扮演一个角色,她负责去购置行头。这一切,我们瞒着老大在进行。
6月9日
同志们啊,千万别要求戏剧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生活本身的戏剧性要远远高于戏剧本身。戏剧太戏剧化了别人说是瞎编的,可生活本身,比瞎编的还恐怖啊!
今天老太动第三次修补手术的刀,这种杀鸡的手术,上的真的是我们的宰牛刀。我不晓得我们的组长有多少日子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手术台了。他就是我们的泰山,他就是我们的秤砣。每天他的工作就是坐镇在手术室里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干,有他在后面站着,我们才有把握。
今天一大清早为区区一个肠漏的修补术,他站在手术台上。他不站也得站,人是他收的。当然在我的鼓动之下。
他笑着说,这老太真能使唤人,组里大大小小的医生,她都用遍了。
我和老大老二都站在旁边做助手,这种恢弘的气势,如果用一个通俗的比喻,那就是邢质斌李瑞英张宏民全部出席央视新闻联播,连赵老师和李娟这样的都出动了。
组长缝合完以后说:“我动用一辈子的修行,运气比你们是好些,你看,你们都有事,我没事。一切都好。”
老二一把捂住组长的嘴说:“可不敢说这种话!迷信迷信你不得不信。以前我们一班同学自行车都被偷了,有个家伙笑呵呵地说,我的没被偷。结果第二天就不见了。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好事要偷偷乐。肃静,肃静。这老太妖得很,极有可能立马给你难看。”
组长笑老二的迷信。
同志们啊!这个“妖人”真的会做法啊!
手术台上很顺利的,那么小的手术,下来以后一天没任何反应,喊也喊不醒,人处于无意识状况。拉去一CT,脑梗!
俺们这个组,彻底栽在这老太手里。无一幸免。
现在,连组长都没法面对这个老太的家长了。这种万一的事情反复发生在一万的身上,我们真是百口莫辩啊!
我一同学在通用工作,他跟我说,丰田公司刹车事件啥问题啊,说白了就是电脑死机。以前都是手动刹车,丰田最新推出电脑刹车系统,你要知道,电子产品没有百分百保险的事情,总有个万分之一。要是可巧那万分之一让你赶上,且在高速公路上……哈利路亚,上帝都不保佑你。所以后面的生产企业都拿丰田的血的教训为经验,弄个双核处理器,万分之一加万分之一的概率,死亡一下就减到几近于零,要是再被你碰上,那就叫天要亡你。
这老太,我这么跟你讲,装了四个CPU,都没避免她的命运,看样子老天真是打算收她了。你们不要打我啊!我一般人类学解释不了的问题,都托词给神学。
我们关在房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组长都说不出话来。
最终老二噗哧笑了,他说:“这个老太肯定是上天派来惩罚咱们的。我打算把收的红包全部都退回去。”
组长恼怒地说:“严肃点。这个时候你都笑得出!”
老二说:“苦海无涯,苦中作乐。这就是命吧?现在怎么办呢?”
组长说:“除了打官司一条路,再无他路可走。老大啊,你跟他们家属谈谈,让他们告我们去吧!法院怎么判,咱们就怎么赔好了。不然怎么办呢?”
老大闷声不响,回一句:“你以为我们让他告他就告了啊?我们就是求他去告我们,估计他都不肯。他后面有智囊团的。我看这次一出这个事,他就直接奔门外找医闹了。有这么多高参,你觉得他们会走法律途径吗?我对未来表示悲观。”
老二说:“这老太会挂吗?挂就好了。一笔赔清算数。她要是不挂,一直这样拖着,不是要把我们给拖残废?”
组长说:“口中积德。她要是真死了,我们更不安了。当然希望她有回转的可能。”
“脑梗啊!好多人半身不遂到死的!还有人没有意识,或者植物人到死的!你不要吓我啊!她天天这样在我们眼前晃,还让我怎么工作啊!”
“她哪里还有可能在你眼前晃?她儿子在你眼前晃还差不多。我们的工作和情绪,不要受影响,大家还是要把这个当成工作的一部分来看,要保证自己在手术台上不受影响。无论他们家属怎么闹,我们要当成是工作中的必然。否则今天一闹我们心里一慌,开坏一刀,明天一闹开坏一刀,一个组以后不要工作了。”
我现在已经习惯接受,工作中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表示不可接受,就好像我已经接受了谈恋爱一定苦追,结婚后一定出轨,人一定会生病,生病后一定会老死一样。这些,就是生命的组成部分。
我彻底沦为宿命论者,据说一般都是五十才知天命,天命到那时候就不可违了。而我才不到三十,就已经大智慧。
6月11日
今天一上班,门口就有“医生是有执照的杀人犯”这样的横幅欢迎我。
对于医院门口摆灵台,奏哀乐,交通堵塞之类的,我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这次旗子下面站的人却是老太的儿子,这个让我非常尴尬,感觉满世界的人都在批判我,我是吓得从西门绕一圈进的医院。
当医闹也不容易。起得比咱医生还早。就像当年的周扒皮,其实起得比长工还早一样。大家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骨科同学李刚把他一个病患介绍给我,说脑子里有肿瘤,麻烦安排住院手术。来的样子神神秘秘的,一问,说是打算把该病患的女儿发展成自己老婆。既然是朋友的亲人,那是非帮不可的。
李刚带那个姑娘来的时候,真是让我眼前一亮,非常温婉大方的一个姑娘。李刚的春天终于到了,而我的春天还遥遥无期着呢!
6月14日
老太太的家属彻底不出现了。只要一出现,必定剑拔弩张。
而这个老太,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今天的工作得心应手,心情愉悦,云开日出。坏的时候,我的天空就阴云密布,吃不下睡不着。
我真没想到,我终于出现了恋爱征兆,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牵动我的心,我对她的情感,复杂透顶。我希望她一切都好,因为自此我不会背负内心的愧疚,又希望她索性就此挂掉,了却我每天为她高高低低起伏的心。
而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女人,是个七十岁的老太。
我真的后悔当初追上她的儿子,把组长的名字塞给他,因为自此以后的局面,完全为她一人左右。
人说。医生开刀,越老越保守。因为吃过亏,被吓到了。只有初生牛犊才不怕虎。
我大约终于在往这个方向上行进。
李刚拉我聊天,且请我吃对面蛮贵的茶餐厅,这对他这样一个为攒钱买婚房都舍不得吃生煎馒头的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可见爱情能够使人鬼迷心窍。他跟我神神秘秘地躲在餐厅角落里谈他的心仪对象。
他的故事也蛮传奇的。而医院的另一个代名词。我觉得应该是王菲唱的那首《传奇》。他第一次见到那姑娘是在急救室里,她的妈是一个被不知哪辆车撞成多处骨折几近残废的老妪。
“但是,她最大的毛病,不是在身体。”李刚吊我胃口,“她这里有毛病。”他指指脑袋。
“我知,你不是送她来我们科了吗,不是要开刀吗?头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她不是被撞出的毛病。”
“我知,她脑子里长了个瘤子,肯定不是撞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她精神上有问题。我第一次见她,被她吓坏了,大声喊,说她女儿的爸爸强奸了她女儿,还说我要强奸她。害我都不敢上手去按她。精神病人的力道大得吓死人的,非常态。”
我突然就觉得有意思了。
他说,老太的闺女进来的时候,那种气场让他一下就感受到了,镇静到非凡,比专业护士还专业的手法,一下就能制住她母亲,还能配合他做事,配合得天农无缝,且最后还能非常细致地表达感激,一看就是风浪里长大的,不晓得她娘疯多少年了。
我善意地表达了我的提醒。人在爱情中,总是盲目的,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有个精神病丈母娘,未来的日子会充满刺激,不晓得他准备好没有。
李刚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他说,他不怕,爱一个人就是为她分担责任和痛苦,他已经出现悲情英雄审美了,希望自己像希腊神话里的泰坦一样,因爱上了美女敢与天公试比高。性激素真是力量无穷啊!怪不得弗洛伊德说,性本能冲动是人一切心理活动的内在动力。无论他把自己包装得多么纯洁高尚美好,我一眼便知,这是他的荷尔蒙在作怪。荷尔蒙让你爆发无畏的全部勇气。
作为朋友,我不太看好他的这段冲动产物。
6月15日
南南的生日到了,我们科里由和她岁数相当的孩子的家长还有几个笑闹熟悉的同事,为她张罗礼物和蛋糕。
我们订了个迪斯尼的立体蛋糕,足有六公斤重。怎么搬运过去,成了大难题。老二借了辆皮卡。
还有一应的行头道具,玩具,书本,彩灯,彩带,喷射的水枪和礼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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