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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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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反应?”我瞥了一眼靴边上蹭着我的老夫子。
楼奕抿唇笑,“说你欠揍,让我顺道来揍你一顿。”
我捂着头说:“你莫要揍我呀,我怕痛。”
“哦,”他伸长了胳膊,一把勾住了我脖子,“我也怕痛。”
我没明白他痛些什么,侧头睨了他一眼。
只见楼奕小小地呸了呸嘴,我捏住他的手,他却是一阵退缩,猛地咳了半天,将手收了回去。
“我手是肉长的,揍你铜墙铁壁自然痛。”
东风不解意,吹入领袖,柔中含凉,桌上翻页声起,足下有犬轻鼾。
“西南意谋不轨,此疫恐是由他们传来,”楼奕清了清喉咙,“因而我又要回京,处理此事。”
我有些失落,不舍之情淡淡升腾。
“全城封锁,”楼奕望向庭院中的碧翠青草,启唇而道:“你还不知我朝本是平叛,如今是要正式对西南宣战了。”
“何日宣战?”
“四月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忙死……

、第二十六章

四月光景,万木辉发,一时新。
燕子归巢,莺莺雀雀轻啄小枝条。
晏紫牵着温故的手,温故抱着一只燕子风筝,晏紫侧耳对小故说道:“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小故你可想知道其中的典故?”
“楚庄王懈怠朝政,大臣以鸟劝诫其励精图治。无独有偶,齐威王亦是说过这番话。娘亲这故事我听爹爹讲过。”
见此情此景,我思绪万千。
小故不过四岁,谈吐用词文雅,而晏千山十四岁,我同他提起此典,他却说我满口荤话。
晏紫见我抱着敖犬,指着我,对小故道:“让爹爹陪你放风筝去,看看如何一鸣惊人。我在这儿与你小姨说说话。”
“是。”温故背了风筝跑了出去。
“我拿了枣泥糕,阿禾你快来吃。”
我放下了敖犬,去洗了一把手,回来时见到老夫子蹲坐在自己的那方垫子上,也未瞥一眼晏紫,晏紫打开了食盒,说:“小山这狗怎么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拿了一块枣泥糕放在嘴里:“我起初亦是这样觉得,如今同这狗亲近了,便是还好。”
“我可怕那眼神,心中总猜测它指不定要来咬我。”晏紫哼了一声,“就同那小子一副德行。”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啊,阿三那日还说这狗同我相像。”我咬了一口,觉着这糕松软可口。
“阿三这嘴怎么说话的呢这是!”晏紫又好气又好笑。
我又从盒里拿了第二块,塞到嘴里,满嘴别不过来,撑着嘴巴问她:“你有事要同我说?”
“小山寄信来了,我还未拆封,便是拿过来同你先睹为快。”
“你怎么不拿给晏老爷和夫人?”我一惊,不小心吞下了一粒枣核,差点噎住,晏紫忙倒了水递给我。
我苦着脸说:“这枣泥糕怎么还有核啊!”
“那你怎么不吐啊!”
“我……”被她说得语滞。
她拆了信,拿到我面前,我灌了几口水,同她一道细细看了下去。
小山的字骨节峻廷,坚韧有力,信中不外乎就是交代一些西南的战事,作战是否大捷是否顺利,关于自身却是只字未提,更别说晏夫人所关心的事无巨细的吃穿住用行,或是晏紫想知道的塞外风光与美景。
而我,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不敢言说,却是显得有几分矫情。
看到信的最末,更是毫无提及半分。
晏紫抿抿嘴道:“我也该想到,他素来这样,我可是让你伤了心?”
我蒙头一个劲地往嘴里塞枣泥糕灌水,拼着命摇头,却是被晏紫笑话了好一阵子。
晏老爷的病差不多已是大好,而我亦是精神了许多。小故虽然年纪小,但康复的能力倒是比谁都强,晏紫说那是像她。
自晏夫人与我说过了那一番话之后,在他们面前我便是还是似同从前一样,装作不知,装作不晓。可晏紫来找我谈天的时间分明多了起来,旁敲侧击地探寻,好似又猜出了点究竟,但她向来也不拆穿。
虽然小山甚少来消息,但楼奕却是每隔半月便来一封,分厘秋毫皆有囊括。也都亏了他信中的只言片语让我对西南的战事有了个了解。
四年之前晏千山的伤极重,纵便有铠甲弩盾,刀剑无眼我不得不心忧。
上了街有人叫卖糖葫芦,我一时心起买了一串,红艳欲滴。
正想咬一口,却是见小故拉了拉我的裙子,一双乌黑的大眼望着我。
我低头瞅着他,一副眼馋的模样,便是将手中的糖葫芦交到了他手上,小故眉开眼笑:“谢谢小姨!”
我揉了揉他的细发,笑了笑。
卖糖葫芦的小贩问:“姑娘,要不要再来一串?”
我摆摆手,“不了。”
晏紫终于从酒铺里头奔了回来,我与她一人牵着小故一只手,她右手提着酒,兴高采烈地说:“今个儿这桃花酿可是便宜,老板娘给十文就卖给了我,真是捡了大便宜。”
“你好端端地买什么酒?”小故咬了山楂,起初甜腻后而酸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庆祝爹爹与我儿子久病初愈么?”说罢她拿着酒在我面前显摆了一番。
“喂那也不能让他们尝啊。”我低头对小故说,“你说对不对?”
晏紫直接无视自家儿子的建议,直接道:“对啊,我来尝。”她一副自得,随时准备大腹便便一战到底千杯不休的模样。
“酒鬼。”我笑着斥她。
小抿了一口酒,这桃花酿果真是醇厚甘美,让人脸红发烫。
晏老爷却是滴酒不沾,而晏紫没耐住气氛,便是用筷子沾了一滴酒,让小故尝了尝。
饭毕我回了屋子,随意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酣眠许久。
西风狂烈,万马奔腾,滚滚黄土烟尘,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呼号厮杀声不绝入耳。
长空雁叫霜晨月,马蹄声碎,号角声咽。
两军冲杀,湮没敌我。一人红缨银甲,骑马当先挥刀而劈,一连斩杀数十人,血溅满面。
身后有人皱眉斥之:“晏兄,太血腥了!”
晏千山皱眉,策马转身一刀便是挡住欲砍向身后少年军师的长枪,削铁如泥。
少年军师猛地僵直了身子,倒吸了一口气,还以为激怒了晏千山而自己遭殃,陡然血渍泼臂,方才明朗自己涉险反被其救,忙抚了抚胸膛说:“好险好险。”
晏千山横眉:“废话什么。”
墨色如泼,看不清眉睫。
火光熊熊,两军砥砺抗争,远处云紫霞青压低了天。
大风起,砂石卷。
西南藩军竟是令人一字排开放起了火箭,全然不顾混杂入军的其余兵力,其心之歹,由此可见。
黄沙铺面,拿起盾牌就挡,火箭被切断,火星四溅,所跌落之处被风鼓吹燃起烈火。
战马被重重火簇包围,风一吹,火焰便是涨上三尺。
耀目的火光在夜的浓黑之下倍感夺目,火势愈蹿愈高,几乎要掩埋头顶,一人踏马前奔,却只余一个黑影轮廓。
流光飞殒,划过他的衣袂,瞬间烧身,马蹄狂蹿、马叫嘶鸣,火光烟云雾了我的眼,令人看不清,熏得我双眼是泪。
耳旁是突突的风吹旗子的声音,我恍若未闻,眼睁睁地见那火光将人吞噬。
“晏千山!”我扯着嗓子却是吼不出声来,烽火连天,火色蔓延,迷失虚化了我目前所能及的视线。
猛地被梦惊醒,一身冷汗,湿了胛背。
起身喝了一口水,口腔中的干意方是清润化解。
一颗心依旧是砰砰跳个不停,带动了整个胸腔与浑身的脉络与血液。
夜风清凉静谧,带走了我稍许的燥意,心间微微安宁,便又回了床榻。反反复复,终于是浅眠。
他的发丝落到我脸颊上,眼色如潮汐暗涌,波澜起伏,似是暴风雨后,航海中拨开云层露出的一丝光晕,伸手却难以捉摸。
轻抿的唇,唇色淡薄,黑色的瞳眸如同漩涡。
鼻尖似是同我相差不过分毫,长长的眼睫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睁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无法屏息,反倒使得气息愈发急促,还没看得清他光洁的额头,隽秀的目,瞬间,却是被他吻上,我所要说的言语,都被他尽数吞吐。
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微微张嘴,给了他可乘之机,伺机而入,缱绻如波,温热如流。不小心漏出餍足的声音,恰是被他越发牢牢攫取、深入。
一手轻解我后颈衣带,一手捧着我的脸颊,他似是异常熟悉我鼻下颚上此片城池,随着衣结散开,攻城略地愈发娴熟,时而激进时而从容,稍稍放开,不经意却发出了略带沙哑的低低笑声。
一手覆上我的胸口,另一只却是在抽去我的腰带,被我按住。而他的唇畔又寻觅流连至我耳后,令人发痒脸红。
衔开我领口,吻住我颈窝,我低低地发颤,而他又是笔走龙蛇至锁骨。衣带散了个大概,我羞恼之意越发深重。
探出舌尖敲开齿,两舌轻触的味道着实不怎的,我速速缄了口。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丢在了何处,精壮的体魄令人眼迷,口干舌燥,贴上他的胸膛,仅隔一层轻纱红绸,我甚至能想象出那肌理如何行走,那胸臂有多厚。
粉舌小小地在肌肤上打转,所经之处让人发烫起栗,微微蜷起了背,抬高了腰腹,肩背揉按得舒舒服服,指尖由背脊轻划落至腰际,我不小心地躲开触碰。
可不知是被吃还是吃肉,这食色性也的春色之梦终究还是糊里糊涂地散了去,行进至哪一处亦是无所知,竟然是不由得有些叹惋,汗涔涔地醒了过来,身上的衾衣被汗湿了一层,身体发热,心头又如鼓鸣击重。
用袖口擦了把汗,一不留心发觉白绸上染上了红,一摸鼻子,是有些觉得干痒,做了如此诡谲的春梦,于是方是血气方刚,气血上涌,流了鼻血这印记?
起身照了照镜子,怎奈发觉自己面色粉红,眼含春水,无奈眼袋深重,鼻下唇上鲜血还未擦拭干净,倒是分外像是魅惑不成却穷凶极恶的吃人鬼怪。
从盆中捞起,挤了一把巾帕,好好地抹了脸额,放下手中巾帕浸入水中,却是荡开了一层层的淡色鲜红。
猛吸了一口鼻子,一腔的血腥,无奈点点落在了盆中,入水化来,藏匿于无。
我无奈仰起了头,高举起了右手,这鼻血倒是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做春♂梦犯不犯法?

、第二十七章

脑袋如有千斤重,眼皮睁不开,好似得了风寒。
可见这春梦似朝云,本就无觅处,如今想要回味这感觉倒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是个害人匪浅的东西。
午饭时刻,晏夫人问我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答:“夫人费心了,我挺好,或许是昨夜着凉了。”怎么也不敢说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而那梦中之人分明就是你那幺子晏千山。
晏夫人关切地对我说:“前些日子小山寄了信回来,本以为天高地远,无时可寄家书,老爷的病亦是不敢同他道,这下皇都都对西南宣战了,终于是可以将这事儿全部同他说了。”
我僵着脑筋,也没往心里头去,却是又听晏老爷道:“我将你输了血给我的事儿也写了进去,若小山他在,本应是他的职责,如今却是让阿禾你受累了。”
闻言,我却是恍然一惊,想着晏千山若在信中读了此番事儿,恐是会令他加重了负担,一心笃定我与他为至亲姊弟,愈发鄙弃我与他自己。
而我口上却是说着:“我并不碍事,他若见老爷因西南而病重,指不定会化悲愤为力量,予以夷民更深一击,换个大获全胜,也好满载功勋,衣锦还乡。”
晏老爷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起了嗽,晏夫人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吃了一口白饭,口中干涩无味,便是想要舀些汤来喝喝,谁料我伸手拿了半晌的汤勺,却是怎么也够不准勺子柄,奇了怪了,我半站起身子去取,可眼前一花,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晏夫人出声询问。
我摆摆手,眼前依旧是看不清,闭了会眼,对她说道:“头有些晕,我午歇一会就好。”
“也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你去吧,若有不适要同我们讲。”
晏老爷叫我小心,我点了点头,扶着门框出了厅堂。
躺在床上眼望着床罩,天旋地转,我闭着眼,头微微有些胀痛,一觉醒来又是到了黄昏时候。
“阿禾你可别吓我!”有个人扑在我床头大呼小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依稀判别出来是个姑娘。
“你是?”我生疏地开口。
“天哪阿禾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我记得你,麻烦你凑近点让我瞅一眼行么?”我使劲睁了睁眼。
那姑娘将头抵上我的额,大声道:“你看清了吗?”
我嘴角抽搐,“麻烦再远一些,阿紫,这样哪能瞧清楚人脸?”
“你诌骗我呢!”晏紫气愤,怒坐在凳子上。
我拿了枕头,垫高了后背,笑着说她笨,而心头却是一阵焦乱如麻,因为我的的确确是忽的记不起她究竟为何人,索性的是,临了她的面之后,又溘然想起。
她拉我起来,我双手冰冷,倍感她手之暖热,被晏紫嫌弃:“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手还凉成这样!”
我笑笑不语,换上了春衫,蓦然觉得有些冷意。
打了一盆热水洗面与手,晏紫忽的惊呼,我一个愣怔,却见我胸前嫩绿色的前襟,上有血迹斑斑,鼻口滴着血,直渗入左衽几重衫。
“怎么还没好。”我无奈,仰起头揩了一把面。
晏紫帮忙抬着我的下巴:“什么叫做‘还没好’?”
我闭着眼睛,方要开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想了一会,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皱着眉头对她道:“没什么,我好像脑子有些不灵光,恐怕是上了年级罢。”
“你胡扯!”晏紫笑着道,“阿禾你定是睡糊涂了。”
“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了。”
“我从昨日睡到了酉时?”
“你又想骗我你脑袋糊涂了?”阿紫帮我将巾帕拧干,从抽屉里寻了纱布与棉花,塞进我的鼻子里,“流鼻血倒是真的。”
“唔。”我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晚饭同晏老爷晏夫人一起用,温衍竟然难得在晏府用饭,可晏紫身边多出了个小娃娃,令我觉着颇为眼熟,印象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小崽子,比如今这个还要大上一点,淘气得很,好似还不怎么待见我。
那小娃娃见我一直打量他,便开口问我:“小姨,小故脸上是有眼污吗?”
晏紫拿着筷子对小娃娃说:“小故脸洗得可干净了,你阿禾小姨脸上才有眼污。”
我又是被惊到,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侄儿来了。却是不敢贸然开口闹了笑话,掏了帕子擦了擦眼,问那小娃儿:“现在还有吗?”
小故微笑着摇了摇脑袋。
温衍搂过小故的头,对我道:“阿禾你面上本来便是没有东西,阿紫玩心太重,同这小子一般。”
“啊?”我反倒被她戏耍了,看来我这脑子是似浆糊般不大灵光。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感了风寒,便是脑袋糊涂,可我却丝毫没有得了风寒的症状,第二日起来还同前日一样迟钝,这记性是急剧退化。
晏夫人发觉我的不对劲,便是请来了大夫替我诊断。
我挽起了袖子,却是发觉自己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而我亦是不明白究竟是何时何事留下了这道疤,看样子这伤还是新伤。不过我并未提起,或是问他人这伤口从何而来,怕是被她们知晓我记忆又下降了,徒增感伤。
大夫搭了我的脉,又提了我的眼皮看了看,我被他按得有些痛,念到他是为我瞧病,终究是为我好,一股闷气便因此无处可发。
“谢姑娘从前脑部可有重击?”
“诶?”我愣了片刻,脑中好像出现了什么情景:我一个人跌倒在城外的山上,夜色昏沉,头晕眼花。于是点了点头。
晏紫对大夫道:“有的,不过还是五年多前的事儿了,被人敲过一棍子。”
我问那大夫,“那么我是因为挨了这棍才昏倒,如今才醒过来的吗?”
大夫张口未言,而我见晏紫神色沉郁,眼底里尽是担忧与愧疚。
“谢姑娘如若记不起来莫要多思多想,老夫先配一点方子,替你治着,放宽心则好。”
我点了点头:“多谢大夫了。”
晏紫同那大夫一道出了去,好像有话要说,我依稀听见几个词“血块”“压迫”“消散”“疫病”“洗血”“残留”“感染”“麻烦”,却是越听越听不懂了。
晏夫人却是单独留在我屋内,合住我的手,眼眶泛红,眼中有泪花,“阿禾你可记得小山?”
“小山?”我重复了一遍。
见晏夫人一脸凝重,我思了片刻,兀的好像记起了什么,红着脸亦是认真地瞧着她的双眼,对她道:
“晏夫人您同晏老爷待我不薄,我年长小山三岁,担了他十余年的夫子,怎奈心中对他却是有过不轨之情,而他或许亦是对我有几分好感,动了一份嫁娶的心思,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非分之想如今心头想来我真是恬不知耻,近日我记忆不佳,怕到时候忘了此事,所以现下便是将之提了出来,开诚布公。不知您对这事儿意见如何?”
我睁着眼睛,透着些期许。
晏夫人微微讶异,动了动嘴,又缄默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以为她是反对与拒绝,喉中一涩,嘴角抿出一个不成样的弧度。
“阿禾,”晏夫人握紧我的手,“你若这样想,娘着实开心。”我猛然抬头。
“娘?”我起初疑惑不解,却是恍然明了,娘这个称谓,算是应允,算是赞许?
“娘。”我小心开口,羞怯地唤了她一句,晏夫人眼里尽是温柔,一汪清泓。忽而我猛然想起,“小山在何处?怎么也不见他人影?”
晏夫人一怔,复又和缓道:“西南有战事,小山如今也为领兵打仗之将了。”
我更是惊喜,笑容敛了几次,皆不像样。
“他曾言要一鸣惊人,我见之欣慰,却恐他安危。不过我信他,定不会令人失望。”
定不会令人失望。
芍药欹红,花香浓溢似露,闻人皆醉,窈窕袅娜留余春。
一人白面黛眸卧椅横斜,孤赏白日暮,喧几支援频。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一人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这一天,终于到来。
谨记六月初,我病入膏肓。
由我嘴所言此病状,倒是有些不忍猝闻了。
某日用药之后眼角口舌空耳皆是出血,我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去了。
大夫也是慌乱,却言:“从前有一病症,同谢姑娘一样,回忆不清,尔后逐渐丧失原本的记忆。老夫亦是用这套法子诊治,恰是有了疗效,可谁知……”
晏紫红肿着眼睛斥断了大夫的话,拿着笤帚将之赶了出去。
我咧着嘴故作从容道:“阿紫你这暴脾气。”
晏紫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我笑着对她道:“哭什么丧啊。”
而我却又是遭了一向来温和的晏夫人的骂:“乱说什么!”
晏老爷写了信,打算令人八百里加急送交给了楼奕,而我好似记不得楼奕为谁。
晏夫人问道:“可要写给小山?”
被我回绝:“莫要告诉小山,何况战事收尾,赔款和谈正值关键,他回不来。”我努力换了一口气,口中腥涩,“我同那楼奕也并无大瓜葛,麻烦别人总是不好。”
晏老爷闻言一怔,胡子下的嘴轻颤,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小山的那只敖犬却是在屋外门口打转,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反倒是被晏夫人让阿三拦住,不让它进来。
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夫,我也无什么起色,倒是没有比那日七窍流血来得更坏。
大夫没说不能受风,我便让小圆替我搬了椅榻,一个人躺在上头,盖了一条小毯。见那庭院之中无甚花开,寂寥得慌,便是同阿紫说起:“这满庭的院子太翠了,现下可有什么花儿开得正盛?”
于是隔天我屋内庭前便是搬来了好些盆芍药花。
夜闻之,幽香蔼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禾脑子坏掉了
这章是第三卷最后一章

、第二十八章

或许是哀兵必胜,得知西南人卑劣行径之后,我方连夜追击,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便是铸甲销戈,胜利归来。
一纸诏书,将人马从边陲唤入京,先前如何破斧缺斨,如何戎马倥偬,如何白骨露野,而今便是如何加官进爵、如何止戈兴仁、如何青云直上。
晏千山快马加鞭,身后青山如罩,淡淡沄沄,从京城回了鄄都。
而晏老爷的信却还是送到了楼奕手上。
我起了个大早,梳好发髻,选了一根骨笄,换上了一身杏粉色的春衫,糯白色的襦裙。或许是觉得镜中自己面色颓唐,过于惨白,便是取出了许久不用的水粉,淡淡上了些颜色。
自嘲笑了笑,倒是有些羞赧。
叫来了阿三带我去街上迎他家少爷,阿三望着我面露难色,问:“小夫子你身子可好?”
“精神了许多,若少走走应是不累。”
言毕那只敖犬扑到我膝头,我蹲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却是有些吃力了,顺一顺它的金棕长毫,同阿三上了车。
阿三驾了马车,驶过了浮桥,我掀起了车帘,长廊如丝绦,不断延伸不断向后退。蜻蜓点水,河中小荷冒尖,一片藕绿圆圆。
春风屠苏,吹面不寒。
许久不曾上街,两侧行人车马如龙,吆喝叫喊声不停,鞭炮阵阵,平添了几分喜意。
听闻人声鼎沸,阿三驾车靠边停。
我探出脑袋,只见红衣铠甲少年策马扬鞭。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晏千山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两三丛烂熳相映成趣,十二叶参差不齐。钗葶抽碧股,粉蕊扑黄丝。
我心头一喜,便是扶着阿三下了车。
晏千山高坐于马背之上,眉眼未有大改动,依旧是玉面红衣,翩翩锦绣少年郎,只是我一走进便是感到自他而来的森然。
我踩着实地,抬头望向他,唤一句:“小山。”
千山万水,葱茏翠蓊。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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