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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宅斗纪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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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媚从玉碗里夹出一颗模样清秀的梅子,见喝完药的秦老太太蹙着眉头,显然嘴里苦不堪言,她卖乖地说道:

“祖母,这良药才苦口。您喝了这碗,估摸着身子就好起来了。来,您快尝尝这颗酸梅子。”秦老太太接过秦明媚递过来的酸梅子,赶紧往嘴里塞,酸梅子一入口便产生出一丝酸酸甜甜,嘴里的苦涩随之减轻。

秦老太太侧头笑着对柳姨娘说道:“芳芸呀,阿媚这小泼猴可真真是长大了。前些日子送了这些个酸梅子给我。以往,我喝药后,只吃甜丝丝的梅子。却不知道,刚喝完苦药,吃甜的梅子,只会让嘴里更苦。如今吃这酸梅子,顿觉苦味被一股酸酸甜甜驱散。想必这真的花了阿媚不少心思了。”

她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庶出的秦明媚,总觉得她骨子里涌动着妖娆和不安分。但是,如今将秦明媚和秦明月相比,她倒觉得秦明媚至少还能绞尽脑汁地在自己跟前讨趣儿,至少不会做出秦明月那等败坏门风之事。

“老太太,您快别夸媚儿了,当心她当了真,可要上房揭瓦了。”柳姨娘温柔地看了一眼秦明媚,柔声说道。

“祖母谬赞了。姨娘说的是,您千万别夸阿媚,阿媚不经夸的,不然当了真,可又变回泼猴性子,给您添堵可就不好了。”秦明媚当着众人的面儿,还是喊柳姨娘为姨娘。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眼下,秦明媚是说者有心,沈氏母女更是听者有意。母女俩不觉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讪讪然。

秦明媚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阿媚原本希望替祖母喝这苦药。只是,倘若阿媚替祖母喝了这药,于祖母恢复身子无益。阿媚这才绞尽脑汁想了诸多办法。阿媚真没想到这酸梅子倒真有此等功效。祖母,您以后喝药后就吃颗酸梅子去去苦味。哦,不对,阿媚又说错话了。呸呸呸,祖母喝完这碗药,往后可都不喝药了,身体健健壮壮,长命百岁呢。”

秦明媚的一张嘴是讨喜的,她的声音又如喜鹊一般的清脆悦耳。她这一番话入得秦老太太耳中,她甚是受用。

秦老太太不禁拿眼去瞧默不作声端坐一旁的秦明月,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孩子不能过分宠溺,过分宠溺就会带来祸害不是?

 第15章



站立在秦老太太身后的柳姨娘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秦老太太看向沈氏母女的眼光,像是一把利剑狠狠滴刺在沈氏的心头。沈氏一夜没有睡好的一脸疲色,此刻变得愈加煞白了。

柳姨娘心头快活,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她心思转了一圈儿,随即出声打断秦明媚的絮絮叨叨。

“老太太您这才夸一句媚儿,她就拿这半分颜色开起染坊来了。她那些可都是雕虫小技,哪登得上大雅之堂呢。只是您瞧,如今大姑娘昨日刚苏醒,昨夜里还发着高烧,这一大清早就过来给您请安,此等孝心才值得嘉许!”

知女莫若母,秦明媚难得得到老太太的夸奖,马上原形毕露了可不好。是以,柳姨娘话锋一转,立即把话题引到秦明月身上。

哼!这片孝心哪里是出自她本心了?这种和平日里极大反常的态度,只怕这又是沈氏“教导有方”,在此做戏而已吧。秦老太太心中冷哼一声。她方才差点被秦明月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蒙骗了。

经柳姨娘这一提醒,她心头顿时雪亮起来,连带着瞧向秦明月的眼神变得冷冰冷冰。秦明月觉得仿佛有那么一盆冷水兜头倒了下来,全身冰凉彻骨。

哎呦喂!现代人诚不欺我: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本来她已经感受到秦老太太眼里的冰山,在她装乖卖巧的笑容下,一点点地消融了。可是,柳姨娘看似夸她,实则暗藏玄机的寥寥数语,老太太的眼神立马变成冰冷的利剑朝她射来。

“月丫头平日里半月也难得来请安一次。如今倒是长孝心了。只是东篱斋离得远,风又大,怕万一再着了冷风,可就麻烦了。”秦老太太说到“麻烦了”这三个字的时候,特意拖长了声音。

柳姨娘和秦老太太的这番话落在沈氏耳里,她心中滋味难辨。只是,她知晓如今祸事是女儿闯下的,她们的这些话虽然刺耳,那就权当做没听见吧。此时,不是和她们耗精力的时候,为宝贝女儿化解和老太太的心结,才是当务之急。

沈氏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脸孔,低垂着头,对秦老太太恭声说道:

“母亲,月丫头平日里确实不够懂事,连累母亲操心了。如今,月丫头知晓自己做错了,这不今早高烧刚一褪下,她就惦记着要跟您负荆请罪来了。”沈氏瞥朝秦明月使着眼色儿。

坐在秦老太太右手侧的秦明月,非常配合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扯住秦老太太的衣袖,乞怜地摇动着秦老太太宽大的衣袖。她那一双秋水剪瞳,可怜巴巴地望着秦老太太。可她自己心中在自嘲:幸好变哑巴了,否则要说奉承掐媚的话,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她的心中虽这么想着,面上依然卖力地以一副可怜兮兮去博得秦老太太的同情。还好,她把眼前的秦老太太想象成前世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演起戏来倒也不是那么难了。

秦老太太见她一副与往常不同的面孔,心生厌恶,抬起胳膊,甩开明月扯住她袖子的手,沉声说道:“再摇几下,我这老骨头,也快散架了。”

沈氏脸上的笑容一僵,难道她的对策又出岔子了。不对呀!她记得很清楚,明月小时候如若惹了老太太生气,每次只要扯着老太太的衣袖撒娇娇嗔几下,老太太都会转怒为喜呀。可她却忘记了,老太太那时候喜欢听的是明月娇声娇气说着讨好的话,如今明月口不能言的模样,只会惹老太太更觉厌恶。

秦明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眼底一片无奈:额滴亲娘呀,您这招不管使呀!秦明媚瞧着老太太甩开明月的袖子,面上流露出厌恶感,秦明月满脸无奈,她心中狂笑三声。哈!哈!哈!秦明月,你这下知道什么叫做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明月仿佛听到她心中的狂笑,低头的瞬间,狠狠滴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做人要低调,别太得瑟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秦明媚高兴劲儿还没有缓过来,猛然撞见明月恶狠狠又有深意的一双眼睛,小心肝冷不防地颤抖了一下!

秦老太太自然没有瞧见两姐妹私底下眼波间的暗涌浮动,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沈氏,缓缓说道:

“此次月丫头闯下祸事,如若不按秦家家法严惩,恐怕秦家上下认为这家法是虚设的。只是月丫头如今尚未痊愈,作为祖母,我也不严惩于她。如若你不反对,就让月丫头去桑镇静养一段时日吧。”

沈氏知晓秦老太太早就有意让明月去桑镇多走动走动。桑镇沁园是秦家起家的产业,如若明月真要招婿入赘,她以后要掌管秦家偌大的家业。趁早和沁园的养蚕户们打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是以,秦老太太这样的安排在一般人来看,倒谈不上惩罚。

然而,一向只喜诗词歌赋、焚香弹琴的明月不甚喜欢生意,她甚至是厌恶和铜臭味打交道。是以,秦老太太这样的安排,对明月而言,却是强行要她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儿。这……沈氏有些为难地望向明月。

“母亲,让月丫头去桑镇倒也是不错。只不过,月丫头如今口不能言,能否将此事稍稍延后一年半载?”不知何时,秦伯堂入得佛堂,听闻秦老太太如是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都来不及细想,赶紧劝说母亲。

秦老太太甚是不解地望向秦伯堂。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从未曾忤逆过她的儿子,打自娶了沈氏后,时常不听她的话。这也是她为什么和沈氏越来越有嫌隙的根源。她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气结地不愿说话。

沈氏见状,她赶紧朝秦伯堂使着眼色。方才她还犹豫着明月愿意与否。但是,秦伯堂这么一说,她又生怕秦老太太改变主意。

她赶紧堆上一脸笑意,陪着小心地对秦老太太说道:“母亲,您切莫生气。老爷没其他意思,他恐怕是担心月丫头如今大病未愈,怕经不起路途中的颠簸。要不您指定一个日子,老爷和我亲自送月丫头去桑镇。”

秦伯堂本想再次出言,却看到秦老太太脸上的不悦,他只得作罢。他望向脸色苍白的秦明月,见她听到要去桑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难道她真把那事儿给忘记了?

秦老太太听了沈氏陪着小心说的这番话,她心中这才稍稍好受些。她冷着的面孔也松了开来,瞧都不瞧一眼秦伯堂,只对着沈氏点头道:“三日后就去桑镇吧。去桑镇前,再请大夫瞧瞧月丫头的病,看能否治得了哑巴之症。”

沈氏这才放下心来,她朝秦明月示意,让她向秦老太太感谢。秦明月接收到沈氏的指示后,又一次“很狗腿”地朝秦老太太绽放出最谄媚的笑颜。秦老太太见状,却觉得一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正在此时,焦俊磊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佛堂门口。赵妈妈见状,连忙走过去。焦俊磊在赵妈妈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赵妈妈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煞白。她急忙来到沈氏身边,把焦俊磊告知她的事儿在沈氏耳语。

沈氏听完这番话,心中大惊,神色凝重地望向秦明月。明月对上沈氏怪异、疑惑的眼神,心中不是很理解。她转头望向门外的焦俊磊。屋檐下,清晨一缕阳光折射着他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睛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秦老太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甚是狐疑,也望向明月。秦伯堂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了数下,该不会是那事儿被揭了吧!他忐忑不安地转头望向明月。

方才一直作壁上观的柳姨娘和秦明媚,见众人都掉转目光望向明月,她们娘俩对视了一眼后,也瞧向了明月。

明月见众人各色复杂的眼神纷纷都朝她聚拢,不禁愣住了!一大清早,没招谁惹谁呀,怎么一不小心又变成众矢之的了?!哎呦喂!只一刹那,她立即体会了“躺着都能中枪”是啥滋味儿了!

沈氏见女儿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继而转为一副冤屈的面孔,她连忙掉转头,瞧见屋中众人不知何时,都把目光都聚到明月身上了。沈氏心下暗念了一句“不好”,立即转头朝向秦老太太说道:“母亲,阿磊说的是桑镇出事了。”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的眼光这才从明月身上撤离,转向沈氏。

秦老太太收了收神,原来不是嫡孙女又闯祸事了。可她一听到桑镇出事了,心又提到嗓子眼儿,失声问道:“桑镇可出什么事儿了?”

沈氏面上为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朝等候在门外的焦俊磊招手,“阿磊,你过来向老太太禀报桑镇发生的事儿吧。”

焦俊磊跨入屋子,恭恭敬敬地朝秦老太太行礼后,把桑镇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前些日子,江北杜家陆续派人来到桑镇。杜家举动反常,引起大山叔的注意。大山叔亲自去桑镇打听一番,今早回来了。原来杜家暗中派人出高价给养蚕户,意在收购更多的生丝。”

听完这番话,秦老太太眉头皱成大疙瘩,“你可问过大山是否打听到杜家此举的目的?”

焦俊磊回禀道:“大山叔着实派人暗中打听过一圈。只是不知消息可靠与否。”他抬头望向沈氏和秦伯堂,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明月。

明月小心肝儿一抖,杜家要挖秦家墙角!难怪刚才沈氏看她的眼光怪怪的。哎!怎么又和姓杜的扯上关系了!她心中忽然对杜家产生出几分好奇来!

 第16章



秦伯堂听到焦俊磊禀报的并非是他所担心的那件事,心中不觉一阵轻松。他朝焦俊磊点头,示意他往下说:“阿磊,但说无妨。”焦俊磊这才继续说道:“据说,杜家要将收购的生丝运往泽理国。”

秦伯堂听到杜家提高价格收购生丝是为了运往泽理国,他的浓眉情不自禁地紧锁起来,“这事儿倒是稀奇了。杜家虽说在周边邻国都有铺子,可为何唯独要将大量生丝运往泽理国?”

秦伯堂望向秦老太太。秦老太太早年打理秦家沁园,甚是有经验。

秦老太太眉间愈加凝重,缓缓说道:“大乾朝开国之初,北方兵强马壮的泽理国兵犯边境,太祖爷率领百万雄师与泽理国铁骑,在泽水奋战七七四十九天。后,泽理国大败,泽理国可汗和太祖爷立下盟誓,大乾朝和泽理国隔泽水而居,和睦相处。如今,杜家为何暗中大肆为泽理国收购生丝?”

沈氏亦是同样的不解,“当年,曾祖父亦追随太祖爷参加过泽水之战。其后,确如母亲所言,泽理国和大乾朝各自为政,比邻而居百余年,一直相安无事。难道,杜家此举暗示了泽理国又要蠢蠢欲动了?”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杜家要有任何作为,本和秦家无关。可杜家暗中要挖秦家墙角,却是万万不能允许的。她想到这里,一抬眸,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落到身侧的嫡孙女身上。秦明月不敢与之对视,连忙低垂下眼帘。心中默念: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沈氏见到秦老太太看向明月的眼神不善,不觉心中一沉,“母亲,您请勿担忧。正巧三日后,我和老爷要送月丫头桑镇。到时,我和老爷去仔细打听到底发生何事。”

老太太思索了片刻,赞同了沈氏的提议。她忽然觉得有些乏了,正想挥手让屋中众人散去,却突然想一件事儿来。她抬眸望向沈氏:“听说,昨儿夜里,清莲园一个小丫头出事了?可是怎么回事儿?”

沈氏早知秦老太太会有此一问,昨夜她便已想好说辞,“母亲,昨晚是清莲园新来的小丫头不认识路,不小心失足跌到荷池里,并无大碍。母亲请勿挂念。”

“没事就好。秦家好不容易家宅安宁,的确不希望起啥幺蛾子。家和才能万事兴!秦家是世代经商的人家,不如官府衙门,他们吃皇粮,拿俸禄,皆有靠山。而秦家只能靠名声去经营。如若秦家名声差了,别的商家可就会趁机钻了咱的空子。”

秦老太太说到这儿,缓了一口气,实现在屋中众人身上绕了一圈,正色道:“我这把老骨头,活了七十有余,见多了一夕之间,因名声差了,而一落千丈的商户人家。秦家大宅子外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紧了秦家,唯恐抓不住秦家一丁点儿纰漏。秦家万一真出了点啥幺蛾子,这皇商的名号可就要花落他家了。”

秦老太太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掷地有声地落入屋中众人的耳中。心思各异的众人,各自凝了凝神。沈氏低眉顺眼,口中诺诺地说着“母亲说的是”。秦伯堂一脸谦和,附和说着“孩儿谨听母亲教诲!”云云。

柳姨娘方才一听到秦老太太问了昨夜的事儿,她敲在秦老太太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后来,又见沈氏特意隐瞒了此事,她的手下又轻快地按摩着老太太的肩膀。

秦明媚做贼心虚,听秦老太太提及昨夜的事儿,她大气儿都不敢喘地端坐好,不敢再出来卖乖讨巧,深怕一不小心,就被精明的秦老太太发现端倪。

秦明月一边听着秦老太太的话,一边发出“狗腿地”配合着拼命地点头。如此行为,直看得秦老太太有些傻眼。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明月还在拼命地点头。她心下嘀咕:要讨好人,也不带如此明目张胆吧!

秦老太太被秦明月鸡啄米似的点头弄得头晕脑胀,只觉得一阵晕厥感袭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声,“乏了。”郑妈妈和柳姨娘的小心地搀扶着秦老太太往正屋去了。

沈氏和秦伯堂目送秦老太太离去,二人往外走了数步,刚刚跨出门槛儿,只闻得身后“霹雳哗啦”一阵声响。

沈氏蹙了蹙眉,转过身来。只见紫檀八仙桌旁的锦杌子东倒西歪,秦明月和秦明媚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上。那姿势实在难看至极!

秦明媚摔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面色酱红,龇着牙不敢出声。秦明月屁股着地,胳膊肘硬撑着身子,龇牙咧嘴,蹙着眉头,却发不出声音。

沈氏再往后瞧去,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谢天谢地,幸好老太太已经走远!

只见焦俊磊也摔倒在地,他的姿势却极是暧昧的!他斜斜地侧躺在地上,一双手抱在明月的小蛮腰,两脚被秦明媚压在身下。

他一张俊脸儿通红,见沈氏紧盯过来,尴尬地快速放开抱住秦明月腰肢的双手,迅速地抽|出被秦明媚压住的双脚,一个鲤鱼打挺,硬是站立了起来,面上讪讪地挪到一旁去。

秦明月见焦俊磊抱紧她腰肢的双手撤离,她身子略略往旁移动,悄悄地把地上一张纸条压在身子底下。凭借她对纸条之类特殊传信工具的敏感性,她觉得这一跤摔得也值得了。她心中很是好奇,秦明媚没事儿藏着一张纸条做什么?!

原来,刚才众人目送秦老太太出了佛堂的门,秦明月正要跟着沈氏往外走,却不料裙子好像被人用力踩住。丝毫没有防备的她,身子猛地一个踉跄,背后一双手将她身子一推,她竟然朝焦俊磊直直地摔去。

从旁的角度来看,她这样的摔法无异于主动向焦俊磊投怀送抱。秦老太太刚刚出了门,如果她这边儿马上出了状况,一定会引得秦老太太转身回来。

如果被秦老太太看到,她竟然当众投入男子的怀抱,哪怕这个男子是她的准赘婿,那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如若被多嘴的人传出去,秦家嫡长女耐不住寂寞,光明正大地向男子投怀送抱,这不是一件让秦家失去脸面的事儿嘛!老太太刚刚强调过不能给秦家抹黑。

电光火石之间,秦明月脑子里千转百回。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了大学里学过的一招柔道招式。说时迟那时快,她右脚用力一撑住地,抓住身后的人,想都没想,就摔了出去。她自己借着这个力道,使劲儿往后倒去。

秦明媚摔了一个狗爬式!她袖子里有一张纸条轻飘飘地甩了出来,正好落在秦明月跟前的地面上。秦明月眼儿尖尖,身子往前一滚,把纸条儿压在身子底下。

焦俊磊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眼前的一幕。他来不及伸手去抓住秦明媚,急中生智,伸出双脚,欲用一招“金猴倒挂”,借用双脚的力量,防止秦明媚朝前摔去。

可是另外一边儿,他瞧见秦明月猛地往后摔倒,本能地伸出手要去抱住她,脚上的力道一散,秦明媚往前摔去。他自己也被秦明月的一股强力,摔倒在了地上。

于是,出现了方才沈氏转头时,看到那不雅的一幕。

原本已经走出数步远的秦伯堂,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转身折回。

他瞧见了两个女儿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不禁呵斥道:“大家闺秀,摔成这样,成何体统?且罚你们二人今晚不准用膳,并罚抄女诫十遍。”秦伯堂被女儿们的胡闹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说了这番话之后,瞪了一眼沈氏,甩袖出了门。

沈氏示意赵妈妈和桑榆赶紧把秦明月和秦明媚从地上扶起来。秦明月被拉起来的时候,右手抓住地上的纸条儿,握在手中,朝沈氏露出一点都不痛的表情来。

秦明媚知道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连忙朝沈氏绽露笑颜,“母亲,女儿的绣花鞋恐怕是踩到了佛珠子,一不小心摔倒了,不碍事儿,不碍事儿。”

沈氏见秦明媚并没有想蹦跶几下的意思,她脸上虽露出不悦,却也柔声说道:“你们二人怎如此不小心成这样!阿磊,你没事儿吧。”

焦俊磊俊朗的面孔上有些挂不住,他低着头,轻声道:“让表姨母担心了。方才两位表妹脚下打滑,阿磊本应当拉住她们,却不料自己也摔倒了。”

“不碍事就好。你速速跟你表姨父去外书房,准备准备三日后去桑镇的一应物事吧。”沈氏见三人都没事儿,心中一宽,转头吩咐赵妈妈去备轿子。

焦俊磊离开屋子时,暗暗地递给秦明媚一个眼色,便追随着秦伯堂去了。秦明媚见焦俊磊看了她袖子一眼,她心中纳闷寻思。今日的表哥不太寻常,难道他知晓今日她会给他送花笺?她这样想着,手缩到袖子中去摸昨夜备下的花笺。这一摸,让她出了一身冷汗!花笺去哪儿了?

沈氏和秦明月还在屋中,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只得低下头,在脚边搜寻,却不见花笺的踪影。难道,方才那一摔,被秦明月拿走了不成?她抬起头,余光牢牢地紧盯着秦明月。

 第17章



沈氏来到秦明月的跟前儿,仔仔细细打量着女儿,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可伤到哪里了吗?方才怎的如此不小心。幸好,老太太不在。”秦明月只一个劲儿地陪着笑。

赵妈妈备好了轿子,等候在门外。沈氏和秦明月分别被扶着上了软轿。轿子帘一放下,秦明月松开手,低头看向手中握住的纸条,上面写着:今晚子时,后花园假山见。

哈!秦明月心中一阵狂喜。千辛万苦,万苦千辛!可总算让她逮到这个机会了。她穿越来的那晚,虽然窥见过秦明媚和焦俊磊暧昧一幕,虽然偷听到他们二人谋划害她的事实,可是苦于一直没有真凭实据,她无法告诉沈氏真相。否则,沈氏反而会认为她无中生有!

她转念一想,如果这纸条被她拿走,那么狡猾如秦明媚,今后肯定会变得更加警惕了。那么,今晚的好戏就无法上演了。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从头上扯下一支发簪,在袖中藏好。随即,她掀开帘子,下得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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