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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一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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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插队,犯个众怒啥的,再急也得耐着性子。
柳毅的皮肤被晒得黑里发红,白色的T恤衫上,夹杂着汗渍泥污,紧贴着身体,越发的衬托着整个人难看得不行。
过来送饭送水的大姑娘小媳妇,连瞟都不瞟他,眼里根本容不下这个人。
以貌取人,小眼眶的,什么东西啊,柳毅平静无波,超然世外的外表下,正狠狠地诅咒着这帮势力的小娘们。
特别是其中一个长得颇为漂亮,在一干女人中,有点鹤立鸡群的姑娘,面露嫌弃之余,还狠狠地瞪瞪他。
美人到底是美人啊,这么的没素质的举动,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不少年轻的小伙,目光发直,就差淌口水了。
这又唱的哪出啊,柳毅挖空脑袋地愁思苦想,好像两人间从没有过交集吧?
杨文英骄傲之余又狠狠地、示威地瞪了周围一眼,将闺女挡在身后,省得被一群没出息的乡下人占便宜。
“英子,你家闺女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哦,说人家了没?”
“还没合适的呢,媒人就差没把家里的门槛踏破。”杨文英骄傲地说道。
“哎呦,英子找女婿的眼光高着呢,别挑花眼了。”
“可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还不知道这么出色的人儿,会落到谁家呢。”
“哼,反正不可能是琼斯土鳖,某些人可别打肿脸冲胖子,宵想不属于自个儿的东西。”
一个女人就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更何况是一群更年期的妇女呢,那声音的穿透力,非同一般啊。
柳毅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再看英婶暗含警告的目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目光所及范围内,都是父亲辈的,就他一个未婚男人,想置身事外都不太可能。
难不成,以为他侵犯过她家闺女不成?
天可怜见的,他和燕子,可是半句话都没说过哎,这算什么?躺着也中枪?
好男不跟女斗,要是他跳出来呛呛的话,不是应了人家的揣测吗?
这人绝对有被害妄想症,见谁都觉得人家惦记她那出色的闺女。
柳毅装作没听到,忧心忡忡地盯着河水,慢慢地往前移动着位置。
吵架也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啊,杨文英见柳毅默不作声,以为对方识相地知难而退了,这才满意地地转移了话题。
河水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消耗啊,何况,本来就浅浅的一点呢。
现在挑上来的,桶底最起码有半尺来长的河泥,剩下的才是水。
“没水了,没水了,都回吧,明儿趁早。”村长柳明杨对着长长的队伍挥手道。
“咳,又没了,还没浇上一亩地呢。”
“今年能把全家的口粮挣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柳毅皱着眉心,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唠叨、抱怨,若有所思。
壮士断腕,集中水力,全力抢救一亩地,落点收成,估计才是上策啊。
心大地想凭这点水,全盘救活所有,绝对希望渺茫。
该舍时就得舍啊。
、第7章
柳毅这时展露出男人特有的决断,不过,之前,还是得和奶奶透个气,省得被蒙在鼓里干着急。
“奶,我准备把两亩麦子铲了种红薯玉米。”刚到家,就从井里打了桶水倒在身上。
深井水犹如及时雨的透心凉,让柳毅舒爽到骨子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别冻着了。”柳奶奶拿着条毛巾,颤颤巍巍地送出来。
“没事,你孙子结实着呢。”柳毅接过毛巾,利索地将身上的水滴擦拭干净。
“麦子地都干枯得不成样子,离收割还得一个来月呢,我看撑不到那时候,不如全铲了,种点耐旱的,奶,你说呢?”
对于乖孙的要求,柳奶奶从来是有求必应的,没一点为难与指责,全力支持道:“慢慢来,别一口想吃个大胖子,不行,明儿得给你杀只鸡补补。”
“奶,母鸡还是留着下蛋吧,这么热的天气,油腥重也没胃口。”
柳奶奶想想也是:“那到六小子那儿,买两条河鱼熬汤。”
六小子是柳毅的隔房六叔,家里门前的小土沟,被养上了各种鱼苗,逢年过节的,就起了到镇上、县城去卖,全年的收入能抵上一个人的上班工资。
“好吧,全听奶的。”
乖孙这么听话,柳奶奶的心口比蜜还甜,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粥,目光形影不离地慈祥地看着柳毅。
在柳奶奶的催促下,柳毅只得先去将鱼买回来。
后柳树村的房屋是典型的农村格局,四零八落,没一点规矩可言。
老远,一栋三层楼房的特别醒目,琉璃瓦的屋顶,外面全贴的瓷砖和马赛克。一亩来宽的院子,也被不锈钢的栅栏森然地圈起来。
柳毅叹口气,与他家的三间旧式老瓦房相比,这小楼简直是豪宅。
不过,此时可无心欣赏,他的心神全被聚集在,楼房大门前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们给吸引。
快步上前,只隐约听到什么水、浇灌之类的字眼。
挤进人群,正看到六叔在争辩着什么,脸红脖子粗的。
“六叔,怎么回事?”柳毅上前搭腔。
柳明庄看见侄子来了,顿时气焰大涨:“小柳子,你是大学生,来给六叔评评理,凭什么其它人都能从河里挑水,偏偏就不允许我用水泵抽水?”
“你还有理啦,水泵可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得抽去多少水?就全村的人加起来,也挑不了那么多,大伙说是不是?”
“是啊,他们做生意的是精明,可咱们地里刨食的也不傻啊。”
大家三下五除二,就七嘴八舌地将闹剧的根源给交待清楚了。
柳毅比他们想得更深远一些,以如今的情形来看,估计现在不过是毛毛雨,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就这,已经开始矛盾显露了,那将来会如何,柳毅是一点也不敢想。
看来,哪哪都没有世外桃源,人间净土一说啊。
也是,涉及到切身利益,谁都拖家带口,有老婆孩子,断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想到随身空间,他绷紧的心,顿时随之一松,小小的空间,再不给力,也应该能养活奶奶和自己吧。
“我一晚辈,哪能做得了各位叔伯的主。”柳毅谦虚地推辞道:“要不,派个人去请村长来说道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因为一点水,就伤了和气。”
“大学生的脑子果然好使,轻飘飘地就将自己摘出去了。”人群中有人在轻轻地嘀咕,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柳毅也是没法子,在城里独立生活的几年,什么都要靠自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滋味,不知尝过多少。
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
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成自然,都是现实逼的啊。
“村长来了。”跑腿的人,老远地就喊道。
“都干嘛,有这个精力,不如多挑几桶水。”柳明杨一露面,就各打五十大板。
“说得轻巧,也要有水挑才行啊。”
村长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如愿以偿地让某些不甘心的家伙闭上了嘴。
“六小子,现在这世道,大家要同舟共济,首先得保证地里的收成,各家的口粮。”
“可是我沟里的鱼也快干死了,春节的时候,足足下了两万块的鱼苗啊。”柳明庄也是委屈不已。
“没饭吃会饿死,没鱼吃,哼。”村长无力地垂下双手:“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村长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权威也是不容置疑的。
柳明庄只好在大家的怒视的目光中,心不甘情不愿地关掉了电源。
要按柳毅的想法,六叔这人忒实在。
众怒是不能犯,就跟排队挑水似的,谁早就晚,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鱼塘缺水,可以等村民熟睡后,打个时间差,偷偷地抽水啊。
这么明明晃晃的,又是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头,摆明了找架吵嘛。
“柳子,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响午就留在六叔家,吃个便饭,咱叔侄俩好好喝上一盅。”
对方的强颜欢笑,柳毅哪能看不出来啊,鱼儿离了水,是不能活的,判死刑是迟早的事,换他亏损这么多,保准得抑郁。
“改天吧,奶在家等着呢,等太阳落山,我来帮六叔挑水去。”
“好孩子。”柳明庄重重地拍拍侄子看上去略显瘦弱的肩膀,也没有多做推辞,这时候,人多力量大,多个壮劳力,作用非常明显。
“媳妇,给柳子捞几条鱼带回去。”
六婶连忙应声,取下挂在墙头的渔网下河了。
“这,侄子得给钱啊。”柳毅有点哭笑不得,他是来买鱼,又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跟六叔客气啥。”柳明庄不高兴地说道:“六叔家其它东西没有,但是鱼,管够。”
“那就多谢六叔了。”柳毅也没有过多的推辞,那样就显得太生分了。
柳明庄果然很高兴,接过六婶手里用草栓起来的四条鲫鱼:“鱼汤是好东西。可惜了,这鱼要是能长到年底,最起码有这个一倍重。”
手指长的四条小鲫鱼,活蹦乱跳的,聊胜于无吧,柳毅心里安慰自己,不要钱的东西,还能咋的?
柳毅接过鱼,连声道谢:“六叔的意思,难不成打算现在就起了去卖?”
柳明庄向来知道侄子的脑袋瓜子好使:“有什么办法?能挽回点损失也是好的。”
“你六叔本来就打算,过几天找人来起鱼的,这不,就想着多放点水养一养”。六婶的话里透露出浓厚的愤愤不平:“哪知道,水泵刚响起来,这伙人就呆不住了,亏得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婶子,我看这鱼鲜着呢,保管亏不了。”柳毅真心实意地说道。
这种小鱼,不管是裹着面粉炸炸,还是搁点花生米,一块乱炖,丢冰箱吃鱼冻,都是上好的下酒菜,特别适合一些农家乐饭馆。
随后,有似想到什么:“起鱼时,我也来帮忙。别看侄子矮小瘦弱,力气却是一大把的。”
“那敢情好。”六婶顿时满脸堆笑,又省下了一份工钱。
四条小鲫鱼正正好,熬了一碗浓香扑鼻,奶白奶白的汤,柳奶奶全端到孙子面前,一口也舍不得喝。
撒着香菜,热气腾腾的鱼汤,香气四溢,彻底激发了柳毅的食欲。
强自抑制住嘴里,分泌越来越多的口水,将鱼汤分为两等分,眼里的坚定不容拒绝,奶奶不喝,他也断不会吃独食。
柳奶奶宠溺地笑笑,用颤抖的双手,端起那一碗小鱼汤,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得异常认真。
、第8章
晚上八九点,耀武扬威的太阳,终究纠缠不过夜色的阴柔,不甘心地落下地平线。
“该死的日头,白天又增加了几个时辰。”村民齐聚大柳树,唠唠嗑,将一天的烦闷,发泄出来。
如今他们的活动时间,不知不觉中被气温改变了,谈不上昼伏夜出,但也相差不远。
晚上十一二点睡觉,凌晨一两点就起来挑水,也就睡个打个盹的工夫。
白天日头毒的时候,一般会窝在家补眠。
这可乐坏了一帮牌瘾足的老爷们儿,平时想凑副牌搭子不容易,如今是喊谁谁到,想赶趟的,还得提前预约,可见人都发霉到什么程度了。
“响午去院里拔几根菜,才几分钟,胳膊上就晒得通红。”
“哎,以前夏天,早晚还有个温度差,现在只要日头挂天上,就全跟正午似的。”
“别不知足,我们这算情况好的。看过电视没有?大城市全乱套了。”
柳毅也竖起耳朵,唯恐漏过一丝一毫的信息,自从回来后,整天忙得前脚贴后跟,连电视的遥控器都没碰过。
人称柳大傻的男子,得意地高耸眉毛,唾沫横飞:“城里可不比咱农村,少根葱都得跑趟菜市场。可这么大热的天,运输麻烦,保鲜也麻烦。那价格,能不蹭蹭的往上涨?”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不仅如此,郊区的农民,也是卖菜的一大主力,他们进不了城,城里人的餐桌,应该会岌岌可危,有钱也没处买去。
“城里人的吃穿住行,什么都要花钱,这样下去能吃得消?学生,上班族全都休息在家,收入锐减,哎,早晚要出乱子。”柳大傻似模似样地忧国忧民一番。
乱子会有,但问题不大。
华国没有示威游行那块土壤,一旦有苗头,基本会遭到无情的镇压,久而久之,血性就被磨平了,活脱脱的一群绵羊。
“说得是啊,鸽子棚大点的房子,还得还几十年的贷款。等还清了,人也老了,呵呵。”
“可不是。再说了,农村人活得糙,这点变故忍忍就扛过去了,他们都精贵,凑合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嘿嘿。”
柳毅听懂了里面截然不同的含义,柳大傻叹的是物价,而另外的人则忧的是生活质量,任意一样,都是城里人的致命伤。
“城里人全放假啦?”
“凌晨三四点,大太阳就跟火炉似的了,不放假不行啊。”
“据说,除了医院,超市,其余的全休息了。”
“哈哈,咱农民终于打了个翻身仗啦,让他们再狗眼看人低。”话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想想就觉得幸福无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柳毅有点哭笑不得,沉重无比的话题,到他们嘴里,转眼间就离题十万八千里了。
“小柳子,你刚从城里回来,情况真那么糟糕吗?”村长点名到姓地发问。
“杨叔,我在城里就一底层卖苦力的井底之蛙,整天围着一亩三分地打转,哪能接触到太高的层次?”柳毅哭笑不得,村长真是高看他了。不过,想想还是说道:“不过,前几天,情况没那么糟。”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悚然而惊。简直一天一个变化啊,火毒的日头根本从没有停止过进攻的步伐。
“大家以后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尽快建个蓄水池出来。”
“村长,瞎忙活啥啊,家家的地等着浇呢,哪来的多余闲工夫?”
“是啊,就满打满算,笼共就五六个小时的黑暗。”
“黑灯瞎火的也瞧不见。”
说来也奇怪,跟以前不同的是,如今太阳一落山,天立马就黑下来。是那种纯正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
“都别不服气,告诉你们,这事没那么简单。我把话撂这儿,谁偷懒耍滑,以后绝不允许他用水池的一滴水。”村长一锤定音地说道。
“各家各户的,都相互间带个信,从明晚开始。”
村长的威严,还没有谁敢挑衅的,有忿忿不平的,也只敢小声嘀咕:“那些水泥砂石,可是集资用来修路的。”
柳毅倒是佩服杨叔的决断,柳家村就相当于一个大集体,要把这么多人,管得服服帖帖,怎么会没点本事?
要是能学上一两手,对他今后在村里的生存,绝对大有裨益。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让一个大企业的总裁去管理一个小村子,他不一定能干得来,反之亦然。
柳毅这人,说得好听是有自知之明,难听点,就是自私。
他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也懒得动脑筋,最向往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点有限的脑容量,自付足够保障今后的生活。
自给自足,又有英明的村长保证大环境,里外相辅相成,他感觉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等歇息够了,柳毅就准备到地里拔麦子。
要是有充足水源,这些施过重重农家肥的麦子立马能成活过来,可惜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速度可一点不慢。
没一会,一畦的麦子,就被整齐地码在田垄上,等回家休息时,用农用三卡运回去储藏好。
小三卡是第二天专门到镇上绕了一圈后开回去的,借口是买的人家二手的。
要是凭柳毅一扁担一扁担的往家挑,累死累活不说,且不知得浪费多少光阴呢。
三卡虽破,用途却大呀。
柳毅家有闲置的猪圈羊圈,这些麦子就塞到里面,等有空再去村里养羊的人家,匀几只小羊,麦子就算做它们的口粮,一举两得,也算废物再利用。
柳永紧赶慢赶地将水倒进地里,抹抹额上的汗,迷迷糊糊感觉左边柳毅家的地里猫着个人,倾耳一听,可不是割麦子的声音吗?
“是毅哥吗?”
“啊,小永,今儿是你挑水的?”
柳永听出是堂哥的声音,也就放下一半心来。
最近,捉青蛙、蛇的人特别多,这些家伙,可不管庄稼不庄稼的,逮到就往地里踩,脆脆的麦子,要再经过一番糟蹋,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是啊,爸昨儿胳膊闪了,我来顶替一阵。”
“那你要悠着点,劳逸结合,这活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
“放心吧,毅哥。”他虽然比柳毅年纪小些,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你这是在?”
“我啊,打算铲掉麦子种红薯玉米呢。”
柳毅轻飘飘的话语,在柳永听来,却是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
再坚持一个多月,麦子就会成熟收割,这时候全铲掉,等于前期的付出全化作流水,付诸于东流了。
他第一次审视这个个头不怎么高,肩膀不怎么宽阔的堂兄。
柳毅不想显得太与众不同,正好有人瞌睡送枕头,说不定能借助对方之口宣扬开来。
就自顾自的解释道:“奶年纪大了,家里就我一个劳力。也不怕你笑话,就你毅哥这身板,就是一刻不歇,也灌溉不了三亩地。”
柳永随之释然了,是啊,如今这境况,凭他一个人还真是难上加难。
“毅哥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什么困难,尽管吱声。都一个村的,大家都不会见死不救的。”说着,尴尬得摸摸后脑勺:“你先忙着,我还得排队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柳毅深深地呼出口气。
要说最能帮得上忙的,不就地挨着地的人家嘛,可好,这都碰个正着了,就得了几句好话。
老话怎么说来着,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啊,靠自己最可靠。
、第9章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柳永一渲染,整个河边顿时炸开了锅。
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功夫,就没个不知道的。
柳毅也就成众矢之的,在一干人眼里,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心里,他的所作所为显得格外的刺眼和不懂事。
这是什么行为?
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啊。
就为了偷点懒,逃避夜里的挑水灌溉,将好生生的麦子全铲了?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拔掉正经粮食,在他们固有思维里,简直是不可饶恕。
至于改种红薯玉米,则统统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红薯、玉米这些东西,家前屋后,随便整块地出来,哪儿不能种啊,犯得着将好端端的土地,清理出来,改种这些可有可无的杂粮吗?
所以,说来说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好逸恶劳。
原本对柳毅印象还是不错的村民,也纷纷改弦易帜,人云亦云,跟着讨伐起来。
特别是五奶奶,可以用痛彻心扉来形容。
年纪一大把,却看错一个后生,还热心地给张罗对象,不就侧面说明她有眼无珠,七八十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吗?想着,想着,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杨文英则更不要说,简直佩服死自己的先见之明了,阴不阴阳不阳地嘲笑道:“穷点无所谓,但最起码要晓得勤奋上进啊。”
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见讽刺得到众人的肯定,心情不由得大好,继续保持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小柳子这孩子,以前还觉着不错。没想到,在城里呆了几年,好的没学会,好吃懒做倒是门清。”
“咱们去和二婶唠唠吧,想必她的话,小柳子是能听进去的。”这位仁兄的话语,带着一股拯救失足青年、大义凛然的味道。
“是啊,说得好听点,咱是一个祖宗,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说轻了没效果,说重了嘛,也伤和气。”
一众人连水也不挑了,大家此时的心情出奇的一致,都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目标,蜂拥着往柳毅家而去。
柳毅没想到自己极为正常的举动,会引发这么大的波动。
等他开着三卡,将麦子‘突’‘突’‘突’地运回家,着实被满院子密密麻麻、一张张热切的脸给惊着了。
什么情况?
柳奶奶见到孙子回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她心里着实纳闷,这都什么跟什么?好吃懒做、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全说的是她宝贝孙子?
而且,他们怎么就跟魔障了似的,怎么解释,就跟听不懂似的,就认准一个理儿呢?
“乖孙儿啊,你快跟叔伯、婶婶都解释解释。”
“奶,别急,这儿有我呢。”柳毅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会,有点惊吓过度的柳奶奶。
他心里怒火中烧,不知道奶奶年岁大,受不了太过的惊扰吗?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是能上门杀人还是放火?
眼前一众面上急切,但眼里难掩幸灾乐祸的虚伪嘴脸,柳毅有一刹那全毁去的冲动。
“各位长辈,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拉着一个年纪大的拖拖桑桑,说个不停?”‘长辈’两字,柳毅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口。
现场有一瞬间的沉寂,在大家的印象里,柳毅可是一个从没谁红过脸、温和开朗的小伙子,与眼前的这张乌云密布,平静中蕴藏着波涛汹涌的脸,实在是搭不上。
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是,任谁见一条小绵羊瞬间化身大灰狼,也会接受不能的。
大家心里一突,这也是个不好惹的,说话行事间不免收敛了一些。
这年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哪都不能免俗啊。
“你这娃,怎么说话呢,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你好。”大爷爷不高兴地训道。
“大爷爷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远堂哥吧。”
柳远是大爷爷的孙子,也是这代唯一的男丁,平时难免宠溺一些,快三十的年纪,除了上网打游戏外,万事不理,典型的啃老族。
大爷爷哪能不明白柳毅的意思,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红,仗着辈分大,训斥的话张嘴就来:“好心当做驴肝肺,二弟在世时,也没这么对我说过话。”
“大伯,跟这愣小子浪费时间干什么?头撞南墙不回的家伙,有得苦头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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