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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起吧,俏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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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奋起吧,俏娘!
作者:素熙珏
、小小俏娘
“田小田,快回家吃饭哩。”一道响亮的年轻女子声音惊起原野上乱窜泥洞的耗子。
“呸!”她歪着脑袋对着田埂吐出一口老黄泥,费力把肥大的衣袖往上咬,柴杆一般的细腕在寒风中乌青发亮。
早上雾深不见五指,田埂地头全被冻的硬邦邦,小沟渠上浮了一层厚厚的冰,深色的水草摇曳其中,招摇可爱。田小田蹲在边上,眼巴巴瞅着小沟渠里清亮的水面,突见冒出几个轻啪啪的气泡,顿时喜不自禁,挥起手边小榔头就对着那冒泡的洞口一挖。
一条手指大的泥鳅扭成了麻花条,飞快往洞口转。但是它快不过田小田的五指山。转眼间,就和篓子里的其他泥鳅汇合了。
“哎,回来了,回来了。”田小田听着催命一样的喊声,只得收了手。她握着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小榔头撑地使劲,借着这股力,慢慢站起身来,但是从脚尖到膝盖这一段,好像有几百只蚊子嗡嗡叫,时而叮一口,又痛又痒。待站稳了,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白光散了些。天刚擦亮,她就端着缺口木盆篓子来河边洗衣衫,肚子空空,两腿冻冻。本来想着在水田里挖泥鳅的,谁想到,往日她挖习惯的点,昨个半夜被人翻了,只能蹲在田那头的水沟里捡几条。这年头,就连挖泥鳅也不容易。
过会日头露了脸,雾气越来越淡。田小田抱着个缺口大木桶捡着小路往回走,早上结冰,中午解冻,小路上不知积了多少坑坑洼洼,就跟王麻子脸上似的。她一跳一跳捡着硬实的地走了,务必保证裤腿不沾一点泥。
眼看村口的小土屋到了,田小田走的急,暗道不好。脚上的冻疮开始发作了,冻僵了小脚丫有了热气,开始发痒了,真是痛好忍,痒难耐。木桶上铁圈松哗哗声合着啪啪的跺脚声响彻在小石道上,小道两边的门口窗头不时冒出个人影,同她打招呼:“俏娘,吃了么。”
田小田是石头村有名的俏娘,这个俏不单指模样俏,也指脾气俏。人小嘴甜,见人喊话比山上的泉水还甜,不管大人小孩都喜欢逗她。此时这位俏姑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脚丫痒的出奇,只能想出跺脚止痒的笨法子。
婶子,大伯一路唤过来,田小田沿着长长石阶终于爬到了自家石屋大门口。二姐田小谷拿着扫帚弓着身子在角落里寻泥土,只见一道人影窜过来,挥起扫帚就要往下砸。
“二姐,别,是我。”田小田急的大叫,把木桶举在头顶,笑嘻嘻道:“那扫帚昨个我还去扫鸡笼了,你可别砸,里头的衣衫弄脏了可不好洗。”
田小谷那牛眼大的眼珠子往上一翻,显出眼白,配着那大鼻头厚唇,显出几分憨态的喜意。她转身把扫帚归在屋檐下,伸手从妹妹头顶把大木桶提过来。
“还是二姐好,你把衣衫一起晾了吧,我人小,够不住。”她一溜烟丢下一句话,人已经在屋里头了。
木桶也就到大人膝盖边上,上头还有木提手,但是这东西对田小田够不着,她才过了九岁生辰,提起来吃力,索性抱着。田小谷已经是十三岁的姑娘了,腰肢若柳,胸前扣桃,虽说有些瘦,走起路来已经有了窈窕的样子。
她取出木桶里的竹篓,不用看,也知道妹妹去做什么了。叹了口气,把几件笨重的冬衣被平平整整晾在竹竿上。
石头村说起来就是石头最大,后山是大石头,前河是小石头,不管大的小,圆的方的,都能随处可见。所以村里的屋子要么就是打磨大石块垒成,要么就合着碎石泥浆刷成砖样堆砌。田家小院也不例外,四间屋子,前三并排,后面巴着天井灶屋。
田小谷臂上挽着空桶,沾了冷水的手用干净的旧绢帕擦了擦,迈着步子从堂屋穿到灶屋。她顺手把木桶放在水缸边上,移步转到半天高的灶台前,用火钳把灶里冒烟儿的炭头抖尽土灰瓮在坛子里,这是夜里做火盆用的主料。
这里挑挑,那里捡捡,也不见小妹出声,田小谷觉得有点奇怪,往常这时候小田早捧起瓷碗喊饿了。她心里有事,绣花鞋踩在厚土地上声响很小。饶是这样,到了寝屋,见着小妹已经若无其事穿鞋起身了。
“二姐,可以吃了吧。”田小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跟夜幕上的星星似的,把白天也略显昏暗的屋里照亮了。她圆圆的小脸上两颊鼓起红云,这模样倒挺像年华上的大胖娃娃,娇憨可人。
田小谷觉得自己咽了根陈年醋黄瓜似的,酸的很。厚唇紧抿。伸手拉着凑到跟前嬉笑的妹妹,抚上她脸上两团红云,粗剌剌的开了细口子,天冷,北风催的厉害。“出门用布巾子挡挡风,好好的脸成个老南瓜。”
田小田浑不在意挥着两只冻成红萝卜的手,小脸在姐姐胳膊上蹭来蹭去,笑嘻嘻道:“老南瓜就老南瓜吧,我又不像你,等着说亲呢。”她也是仗着年纪小,什么小伤小疤好的快,有时候就犯了懒。
田小谷嘴角抽起,牛眼朝天,难得有几分羞怯。作势拉起乱拱作乱的小脑袋,顺到那两根油黑发亮的辫子末梢,往妹妹脸上扫去,引来咯咯笑声,“小孩子家家,看你多嘴,我以后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十三岁的姑娘家该说亲事了,只是田家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实在是难说的很。这些烦心事,就跟大山似的压在这个少女的心头,压弯了眉,压塌了嘴角,使她看起来有份超脱年龄的世故和成熟。
姐妹俩笑闹一团,田小田麻着胆子在姐姐脸上撅了一把,不等对方有反应,猫着身子往堂屋窜去了。
田小谷哭笑不得,弯腰把妹妹坐过的小木凳摆回去,又见木板拼就的床铺角微微鼓起,掀开一开,塞了一只补丁打补丁的麻布袜子,上头几点鲜红刺人眼睛。
那头田小田出了门槛,心道姐姐近来愁的很,总算是笑了。四下无人,脸上的笑垮了下来,呲牙咧嘴直抽气,冻疮一挠,脚尖掉了块皮,痛的跟要断似的。
“咳咳。。。。咳咳。。。。。”这几声又沉又重,田小田抬头见那门前的布帘子随寒风抽打,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扯着嗓子喊道:“娘,您别起身,我来。”
一直以来这屋就跟老虎嘴似的,田小田每去一回,是虎口逃生,久了,也有办法了,那就是以毒攻毒。跟往常一样,她轻手轻脚掀开了布帘子。
这屋是家里最暗的,一来是长年关门盖帘,二来是本来就不甚大的木窗糊了一层厚厚的纸。田小田老老实实走到床前,离着一人处远望着床上的人。
“大清早的咋咋呼呼做甚,吵的我脑仁疼,都不省心的丫头片子。老娘累死累活生下你们一堆下来作孽。活生生的要老娘的命!”妇人也才三十多岁,脸色蜡黄,眼泡肿起,头发白了一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暮气,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挣脱不过命。她靠在床沿上,眼皮不掀,骂起人来不喘气儿。
这些话耳朵都听出油了,田小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见亲娘这劲头,反而安慰自己,能骂人,说明精神头还行,就当是听和尚念经了,等她念完了,省的二姐再来受罪。
女儿不还嘴,牛氏骂的也没劲,数落了几句,隔壁传来摔椅子的声音,一道尖利的女声斥道:“哎呦喂,不会下蛋母鸡叫的最欢,真是讨人嫌。”得,隔壁的四婶来指桑骂槐了,谁也不乐意大早上听骂。
这下子踩到了牛氏的痛脚,田家就三个丫头片子,老大已经嫁作人妇,剩下的两个还小不中用。这世道,有儿子跟没儿子那就是两个样,没儿子的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牛氏拍着床板大哭大喊,“夭寿啊,作孽啊,你个娼妇。。。。。。”
亲娘和四婶的脾气,都是得理不饶人,不得理更不饶人,总之要争上风。田小田哪能不知道,她赶紧上前,拉着牛氏道:“娘,您最通情达理了,何必和四婶一般见识。来来,我们去吃饭,吃了饭好有力气骂她。”
“你是你四婶的女儿还是我女儿,帮着外人来说你老娘。”牛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竖起肥壮的手指往田小田脑门上戳,“生你就是白生的。”
那头二姐听见动静,撂下碗筷就往寝屋来,抚着娘的背心顺气,翻来覆去一句话:“娘,你被气了,担心身子。”
田小田可不是软包子,被人指哪戳哪,这会子俏娘的性格又上来,掰着指头道:“娘,您就听二姐的,别气了。您跟我们是去吃饭吧,二姐做了您喜欢吃的。要不,您就在这里和四婶骂,我就去镇上请刘大夫来,等您把自己气着了,累病了,让大夫给您开药。”开药要花铜板,牛氏就是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不会跟钱过不去。一听这话,里面收了口,没好气的剐了小女儿,嘴里零七碎八嘟囔。
母女三人就着咸菜稀粥吃了早饭,眼见日头升起来了,一扫近来的冷雨,暖洋洋的舒坦。
牛氏吃完饭要女儿扶她去床上躺着,田小田不愿意,道:“这屋里冷的很,就算生了火盆子也暖不起来。我给您那椅子垫着,坐在院子里晒晒。”
“风大,不去,不生火盆子,我在床上躺着。”牛氏头也不抬拒绝了,长年累月不见光,反正就不愿意出门。
田小田才不理她那一套,大夫说了,娘这病大半是郁积在心,放宽心,多在外头走走,这病才容易好。她蹬蹬跑去堂屋,只见牛氏床上的被子褥子被抱在怀里,露出个小脑袋,笑嘻嘻道:“往外头晒晒再盖,夜里就暖和多了,娘,你说我聪明不。”
牛氏还能怎么着,看她的架势,若是自己不肯出去,只怕拖都要拖出去。
“唉唉唉,你就是个俏的,成天就会指使你娘,等哪天屋子都要被你掀翻了去。”
田小谷好笑的看着娘和妹妹,也劝道:“娘,您出去坐坐吧,三妹捉了泥鳅呢,中午做个蛋花汤,最新鲜了。”牛氏就爱吃这些小鱼小虾的。
“娘,我就在院子里头破泥鳅,陪你说话,你看成不。”田小田说罢抡起袖子就要干活。
长椅摆在挂被子的竹竿下头,刚好挡住隔壁四叔家,这倒是极好的,免得又生口角。安顿好牛氏,田小谷借着问针线的事把妹妹叫回屋里。
“姐,还是给我吧,我一块洗了。”田小田一见二姐掏出那袜子,就眼疾手快要抢来,满嘴不在乎。
田小谷把破袜子举的老高,故意不让她拿,哼了一声“怎么,现在不知深浅了,指使娘,又来指使我了。”她平时就是个闷葫芦,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可要真开口了,说的话忒刺人。
不过,姐姐的话再利,也不比妹妹的脸皮厚,她索性抱着手,不要了,“你不给,我也不要了。这可不是我指使你,你自己拿的。”
“你。”二姐没她赖皮,虎着脸道:“叫你早上不要去洗衣,你偏要去,露重霜厚的,冻疮来了,脚上痒了吧。我就说你回屋不吃饭,往里头跑什么。去挠脚丫去了吧。”走路姿势有些怪,二姐哪能看不出来。
“二姐。”田小田拖长了调子,撅起小嘴道:“娘那衣衫,只能趁早上没人的时候洗,这会子洗,人看见了,我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还尿床吧。”牛氏的身子时好时坏,昨个夜里还便溺了。
田小谷本来是想找妹妹说了一顿的,结果三言两语就被田小田说了去,又好气又好笑的。
“姐,”田小田扯着二姐的袖子轻声道:“你别担心,不疼的。你看娘,晒晒太阳,气色好多了。爹过两天就下工回来了,都会好的。”
这孩子,说懂事又不懂事,说不懂事又懂事!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xdddd~~~~ 温馨向滴。
、磨豆腐哟
天蒙蒙亮,田小田翻了个身,嘴里霍霍磨牙,嘴皮吸的响亮,正睡的香呢,冷不防小屁股上遭了掐,她吓往墙角缩,卷成个蚕宝宝,闭着眼前嘟嚷;“二姐,好人,让我在困会。”
“起来,是谁昨个夜里要我叫懒猪起来的,还说要是叫不起就打屁股。”田小谷扯着个被角,无奈看了一眼耍赖的妹妹,就着外头的天光,从小凳子上摸到了衣衫,就要起身。
天大地大困觉最大,田小田正梦的香呢,把被子蒙头蒙脑的盖了,跟小猪一样哼哼起来。脑子的意识回笼,她终于想起正事来,慌忙套上灰布棉袄,抱着半木桶的黄豆就往外跑。
待她奔到秃丫的柳树前大门,正巧门开了,从里头跨出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肩膀上的扁担挂着的两只大木桶晃的欢。
“是俏娘啊,来喊葱葱的吧,她还没起来呢。你去吧。声小点,你婶还没醒呢”那中年汉子正是屋里的主人,他咧嘴一笑,露出大龅牙,亲切的说。
田小田乖乖喊了声云叔,熟门熟路的往院子里去,寻到小窗前,轻轻喊道:“杜葱葱,起来了没。”回答她是公鸡高亢的打鸣。索性推门进去,只见屋里大通铺上躺了一群萝卜头,整整凑成七朵金花。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想到个好主意。悄悄把冰手伸到最外边那人的胳膊窝里头,压低嗓子恶声恶气道:“呵呵呵,鬼来了。”
床上的人猛的一激,睁眼就看个大眼睛的歪嘴耸鼻的恶鬼,出气都不敢了,只晓得紧紧把小妹妹的搂在怀里,结结巴巴道:“你。。。。。你。。。。。。。”
“哈哈哈哈哈哈,”田小田见吓着人,掩嘴偷乐,瞪大眼睛甩舌头玩,“胆小鬼,喝凉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杜葱葱红了一张脸,气的发颤,这个死俏娘,大早的就来吓人,真是可恶,她伸手就往外头打。
见杜葱葱真着恼了,田小田又些不好意思,她离的远远的,道:“哎呀呀,别生气嘛,我们一起去磨豆腐吧。”石头村就两个磨坊,都摆在祠堂口,大的那个碾谷子,小的那个磨豆子小米之类。因到了过年边口,家家户户都开始预备吃食,豆腐更是不可少。为了抢前头,田小田就和杜聪聪约定早上去占位子。
杜葱葱也没功夫和她计较,穿衣套鞋,又用冷水抹了脸,带着跟屁虫杜苗苗一起外头走。
“早上我看到你爹了,挑着桶呢。”田小田顺手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磨牙。她曲起手肘支了支杜葱葱的腰。
杜葱葱一手提着桶,一手牵着刚会走路的妹妹,脚步略有些急,不甚在意道:“早上要去挑水啊,怎么了。”
“嘿嘿,”她嘴里冒出两团白气儿,百无聊赖看着初升的太阳,声音里有她都不曾觉察的羡慕,“就是觉得云叔好,你看看,这村里早上起来挑水倒夜壶大多是妇人。你爹真好,还要我声小的,别吓着你娘。”
“唉,谁知道呢。”杜葱葱面色一黯,也不接话,翘起下巴点了点,示意田小田到了,半人高的小磨坊边没人。
磨坊只有半人高,刚好到九岁小姑娘的胸前,一夜北风,上面留了几片枯叶和草屑。他们用小刷子抹掉,又往边上的水井里舀了半桶水冲干净了。
“我推磨,你来浇豆吧。”磨坊就是个环形圆石头,中间留磨眼,四面是凹槽,人顺着磨坊上头的木把手绕圈子就成。田小田从祠堂院前的乱草堆了寻了快垫脚的石头,踩上去跟小大人似的。
杜葱葱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给妹妹,让她自个玩去。她从勺子从木桶里舀出泡软了黄豆,一口浇在磨眼里,待田小田推了一圈的空档又加了一口。没两下,凹槽里流出雪白的豆浆。
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开始说闲话。
“你手怎么又烂了,你看看,丑死了。”杜葱葱说话的时候嘴巴抿的紧紧的,不知道还以为她不高兴呢。田小田却是知道原因的,自从有个不长眼的说她吃西瓜比别人厉害,她就说话细声细气不肯露出小龅牙了。
“天冷没办法,我还好咧,二姐手上都开裂了,血淋淋的。”田小田换了只手继续推着,“我还小,开春就好了,一点印子都不会留。就是二姐可怜了。”
杜葱葱掩嘴打了个打呵欠,本来昏昏欲睡的样子,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神叨叨道:“俏娘,我记得小谷姐过年就十五了吧,她说亲了没有,还是留在家里招赘呢。”
田小田摇摇头,这两个月是媒婆上门的,只是娘神神叨叨的把她赶出来了,说是小孩子家家不能听。她扒拉着窗户也听不真切。“二姐过年十四呢,还没十五。她的事还没定,还是要看爹娘的意思。”
“哦,”杜葱葱用勺子接了一口豆浆尝了尝,嘴上糊着雪白的猫胡子惊讶道:“过年才十四,我还以为小谷姐有十六了呢。”
“你是说我姐老啰。”田小田横了个白眼,扬手对着乌压压的头顶敲了一手,“嗬,你人还没老,眼就花了。”
杜姑娘挨了一记敲,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才一岁的小妹妹杜苗苗趔趄学布,包成团子样的小身子往田小田腿上撞,“坏。”她奶声奶气道。
得,这才多大的人啊,就会给姐姐报仇了。杜葱葱笑眯眯把盛了豆浆的勺子给妹妹喂了一口,哈哈大笑:“死俏娘,看你还欺负我。”
“这孩子奶劲大,”田小田是家里最小的,倒是羡慕杜葱葱有个玉雪可爱的妹妹。“我今个去你家,真是吓着了,一排小人啊。”
杜葱葱无奈的很,道:“你就别羡慕我了,我还羡慕你呢。夜里困觉要给六个妹妹把屎把尿,要是困过头了,早上就得水漫金山。还得受我老娘的竹笋炒肉。你看你多好,早上小谷姐姐给饭做好了,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一门七朵金花,杜葱葱是老大,自从她出生以后,家里每年都要添个妹妹,中间还夭折了两个,就没一个带把的。杜葱葱就成了六个妹妹的半个娘,出门背上驮一个,手里牵两个,后头还要跟。
“你怕什么,你娘还要给你生个弟弟,我娘病歪歪的,想生也生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田小田原本还有个弟弟,长到五岁的时候跟人去池塘边玩,掉到水里溺死了。从小牛氏就卧病不起了。
杜葱葱耷拉着肩膀,两尾浅眉扭来扭去,活像只毛毛虫,唉声叹气道:“要是我是个带把的就好了,我听他们说,我娘生娃损了身子,再生会要命。不出意外,我是要招赘的。”
说起来,家里没儿子,不单大人相处看不起,就是小孩作堆也是一样。田小田从小就刁蛮,别看她个头小,打架冲第一,骂人也是好手,总之是不吃亏的主,一班年纪的孩子先是听着家里大人的话看不起她,后来是怕她,比她高半个头的都叫大姐呢。她人缘好,和杜葱葱走的最近,大抵也有同病相怜的缘故。
“云叔不就是招来的吗?”这事田小田也知道,当年杜葱葱的奶奶也是生了三个女儿,杜葱葱的娘就招赘的,结果又生了一溜花,不结果。
“老辈的人都说,但凡男人有点骨气,都不会肯被娶进门的。招进来的都是爷,日夜供着,不给你惹是生非算是谢天谢地了。”杜葱葱泄愤一般舀了一大勺,愁苦道:“村里的王麻子,猪毛村的李瘸子,羊肚村的张瞎子,肖家湾的刘癞子。这些个作死的,害了多少好闺女。”
“不是吧!”田小田也唬了一跳,丢开磨坊急道:“不是还有你爹吗,你爹好着呢。”说完就后悔了,云叔早年可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还是近两年才收了心,杜葱葱她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呜呜呜呜呜。”杜葱葱存了一肚子心事,突然被这么一吼,眼泪跟开了阀的水坝一样,哗哗往下倒。
得,杜苗苗也跟着凑热闹,扯着嗓子嚎。
田小田不怕人吼,就怕人哭鼻子,她急的团团转,又见外头有人声,忙捂着杜葱葱的嘴道:“别嚎了,姑奶奶,大过年的你别哭了。这不都还是没影的事么,什么麻子瘸子,总有个好的。我保证。”
杜葱葱抽噎着含含糊糊道:“你保证什么,你又不招。”一般家里昭赘都是大女儿,田家老大已经出嫁了,论下来是二姐。
“招,我也招,我陪你成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拐角墙边转来一妇人,惊讶的看着两人,道:“俏娘,回去哩,方才看见你大姐回娘家了。”
、爹爹大姐
田小田一听这个消息,心情就跟枝头乱蹦的麻雀似的,荡漾来荡漾去。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见到院子里说话声更加放大。
她眼尖,老远就看堂屋矮桌正上位坐了人,这个位子除了爹就没旁的人敢坐。眼圈一下就红了,脆生生的唤道:“爹爹!”
院子前杂草地上啄虫的老母鸡蒲扇着翅膀朝来人飞去,惊起一地鸡毛。田小田在台阶上吃了一嘴鸡毛,喷嚏震天。惹的屋里一众人笑烂了肚子。
“哎呦呦,这见面礼也太大,回来就给我们都去逗趣。”田大姐瞧着自家妹妹大眼圆圆,小拳头鼓鼓的小模样,哪里还忍的住,都笑到牛氏怀里去了。
牛氏手里给大女儿顺背,嘴上不饶人,“老话说七八岁,鸡憎狗嫌,撒什么癔症,成日在外头疯了,到底还有没有样子。”牛氏和小田两个见面,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老的刁钻,小的机灵,这家里就有争不完的口角,好在话说开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娘,”田小田捂着半桶豆浆,迈腿跨过门槛儿,哼哼道:“您老吃豆浆吧,香着呢,多吃点。”意思是说,吃了把嘴堵上。
“俏娘,过来,让爹爹瞧瞧,这两个月除了嘴皮更利索了,别的有长进没有。”田酒生说话中气十足,曾是个杀猪的屠夫,横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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