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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福妻实-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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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冯氏见她特意拿出簇新的靠垫,又是榴花送子图案的,心里觉得高兴,也就没有推辞,脱鞋到榻上跟苏礼一道歪着。
“这靠垫是我自己做的,本来打算是中秋那天,晚上拜月之后给嫂子送去的,谁知竟是直接病倒,今个儿这才刚想起来。”苏礼见她面露高兴,又说,“这一遭哥哥也跟着一道回来,咱们也算得上是全家团聚,老太太多年未见哥哥,这回也肯定会开心的。”
苏冯氏想到丈夫,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楚,高兴的是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夫妻团圆,酸楚的是自己的丫头开了脸做通房,这回估计也要一道入京,而且入京后老太太和婆母会不会再张罗给丈夫纳妾却还不可知。想到这儿她不禁将手搭在已经隆起挺高的肚子上,如今算来已经五个来月的身孕,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把把脉,看看到底是男是女才好?
苏家在苏礼这一辈男丁稀薄,左右算来不过才四个,大房的二爷还是庶出,三个嫡出的男丁却是有两个在三房,大爷如今没有儿子,所以苏文氏一直求神拜佛地盼着媳妇一举得男,这也让苏冯氏的心里压力一直很大。
苏礼见嫂子把手搭在肚子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便也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道:“嫂嫂不必忧心,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咱家的头一个孩子,爹娘和哥哥、还有我们都会疼的,咱家没那么多重男轻女的大成见,你瞧我,身为女儿身,爹娘还不是一直对我疼爱有加的。”
苏冯氏知道小姑这不过是宽慰自己的话,苏礼上面都已经有了两个哥哥,才得这一个女儿,自然是会偏疼些的,不过她听了心里还是觉得宽慰,这样的婆家已经是打着灯笼难寻了,若是生不出儿子也只能说是自己不争气。
“哥哥嫂子都还年轻,还怕给我生不出侄子不成”这段日子朝夕相处,苏冯氏在苏礼的潜移默化中,性子已经开朗不少,但是每每一想到身孕,却总还是忧心忡忡,苏礼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经常劝慰几句,毕竟孕妇心情不好,对胎儿也不会起到什么好作用。
“礼儿,你一个姑娘家的……”苏冯氏被说的俏脸涨红,忙扭头扫视屋里的丫头们,见都在外间候着,这才稍稍没那么抹不开,“有时候我倒是觉得,本该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替你操心张罗些什么,但是每每却都是你替我想得周全,还长长开解于我,真是让我觉得汗颜。”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有什么值得介意的。”苏礼瞧着苏冯氏眉宇间还是有些展不开,心里一转便明白,其实苏冯氏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这回能不能生出儿子,而是担心若是没能生下儿子,婆家人会不会因此看轻了自己,更担心丈夫会不会再纳妾娶小。
“嫂子,如今哥哥是为着老太爷的病回来,而且江南那边又不是辞了官,还要留人照看打理宅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女人回来的。至于回京以后,长辈在病里,你还有着身孕,哪个会这会子提什么纳妾的事情。”苏礼将事情分析给苏冯氏道,“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老太爷的病,现在就是有一天挨一天,大夫都说了怕是过不去年,到时候重孝之下,谁还敢有旁的心思?”
苏冯氏听小姑的话说得有理,自己寻思着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心里登时踏实不少,拉着苏礼的手道:“还是礼儿你贴心,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得了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小姑。”
“嫂嫂为我们家生儿育女,自是劳苦功高的,待过几年我出嫁,二哥成亲,咱们家得以出去自立门户的时候,嫂嫂也自然就是当家媳妇。不管是通房还是妾侍,哪怕是生得儿女,谁也越不过嫂嫂去的。”虽说自己不赞同一夫多妻,但是在古代这个大环境下,她还是不想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出来,更何况如今哥哥已经收了通房丫头,听苏文氏平素偶尔说起的意思,也是要为哥哥纳妾的,所以她也只能从另外的方面劝解。
“我……”苏冯氏没什么自信地说,“我没有娘那样的气势,也没有礼儿你这样的周详,管家,我……”
“嫂嫂,什么还不都是学起来的,娘这回特意带你入京,难道你以为只是因为你有孕在身吗?还不是要让你跟在她身边儿学着如何管家,这个家,总归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苏礼之前跟半夏生了一回气,这会儿又跟苏冯氏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就开始沙哑,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苏冯氏见状忙招呼丫头进来,扶着自己下地穿鞋,嘴上说:“妹妹说的我都记下了,你安心养病,我就先不在这儿叨扰你了。”
见丫头把苏冯氏送出门,苏礼才招呼锦之扶着自己躺下,准备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吃饭吃药。这一觉睡得很实,到晚上没等丫头来叫,她自己便已经转醒,觉得精神足了不少。
每天晚饭后苏文氏都会照例来看她,今个儿也不例外,笑着进来先问了苏礼晚饭吃了多少,听说喝了大半碗鸡丝粥,还用了两小块山药栗子糕,本来就好的心情更觉得舒畅。
把丫头们都打发下去,坐在榻边笑着说:“今个儿你大嫂竟是转了性子似的,主动提出来帮我分担家事,原来可是从未见她这般,我听说她下午来了你这儿,定然是你这丫头说了什么吧?”
“我不过是提点了嫂子几句罢了,她是家里的大媳妇,日后咱们自理门户,还不是要她管家,难不成一直劳累着娘不成。嫂子生性温婉,娘家也是书香门第,本来对这些是不太上心的,不过却也不是个蠢笨的,如今她自己想通了,娘只要平时多提点几句,定然是错不了的。”
“嗯”苏文氏主要的还不是想说媳妇的事儿,她话锋一转道:“我今个儿跟老太太私下里商议了一下,你的婚事的确不能在拖下去了,且不说这批命是否确实,朝廷明年年初要发兵边境的事儿,如今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皇上这几个月一直对沈家示恩,沈青昊要随行出征的可能性极大,虽说不见得会披挂上阵,但是在一旁历练学习却是少不得的。而且老太爷虽然挺过了中秋那晚的坎儿,但是御医都说,怕是过不去年的,人若是年前真的走了,三年热孝你如何出嫁?”
“那老太太可说了该如何是好?”苏礼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反正迟早要嫁,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她倒也不甚在乎。
“这件事怕是还要着落在你三姐姐身上,当初是她的枕边风吹得给你许婚,这回还是得她去说才好。”苏文氏将老太太的意思告诉苏礼。
“老太太会去跟三姐姐说?”苏礼问,“总不能让我自己去说吧?”
“老太太的意思是,打发人去给三姑娘传信儿,让她回来探病,正好就把这事儿跟她说项说项。”
老太太的动作倒也迅速,不几日,苏禅就回家探病,不过自然是隐藏着身份进来的,毕竟对外一直说的,三姑娘因病修养,还在闭门不出。
谁也不知道老太太跟苏禅说了什么,苏礼也压根儿就没见到她的面儿,但是没出三日,沈家太太就登门,先去探了老太爷的病,随后跟老太太说话,苏文氏在一旁作陪,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老太太道:“这是我家老太爷的亲笔信,我今个儿来不止是为了探病,也是为着两个孩子的婚事。老太太怕是也已经得到消息,朝廷明年年初有兵事,蒙圣上抬爱,昊儿怕是要随军出征,虽说只是历练不用亲自上阵,不过这战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老太爷惦记着昊儿的婚事,说是跟您商议商议,咱们是不是年前把婚事办了。”
老太太故作沉吟:“可是,皇上不是早就着礼部给定下日子?这,咱们若是私自更改,怕是不行的吧?”
“老太太莫要担心,只要您家肯舍得把姑娘早几个月给嫁过来,我家老太爷自会去跟皇上求情的。”沈夫人虽说心里不乐意,但是自家公公发话,她哪里敢不听,只能来苏家说项。
“我这个老婆子是没什么打紧,左右小辈成婚我瞧着都高兴,只问礼儿她娘舍得不舍得早些把姑娘给出去吧”老太太扭头去看苏文氏。
苏文氏见状便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什么时候给出去我都心疼,不过亲家太太说得是合情合理,我就是舍不得也要舍得。更何况老太太在这儿,您给拿主意就是。”
于是这样便将此事商议已定,几日后沈府送信来说,钦天监已经给算好日子,腊月初十办婚事。
如此一来,苏文氏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不过婚期这么一提前,准备嫁妆的事宜却已经是刻不容缓,宝石和古董摆设之类,苏泓来信说已经筹措了八九,她见新房的绣品还差不少,家里的丫头怕是忙不过来,又找文老太太介绍了几个手艺好的绣娘,一道请到家里来忙活。
京郊的宅子改建重建已经基本完工,只剩屋里的细微装饰和摆设用具,又另雇了工匠开始按照新房尺寸打造家具。
日常用物如碗碟、掸子等等琐碎的事物,她干脆就都交给媳妇苏冯氏去准备,并打发自己当初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两个牢靠下人,到北方去采购皮毛。刻着喜庆图案的金银锞子也订好样子,托付给一家首饰铺子开始打造。四季衣裳鞋袜也请了如今京城内最有名的锦绣坊来量了尺寸,敲定了样子开始做。苏礼的身子还没大好,她不忍催她赶紧做婚床上的绣品,但算着日子一天紧似一天,又觉得心急不已。
苏礼知道苏文氏为给自己筹办嫁妆忙得团团转,好在自己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如今只差喜帐和两对鸳鸯枕,可是那喜帐却也是最繁琐复杂的,所以她也开始每天量力而行地做些活计,虽说气力还是不济,但总比每日空呆着什么都不做的强,
这天刚绣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有些气促咳嗽,怕乱了针脚,便让半夏先将东西收了,自己靠在榻上歇着,却听外头锦之招呼人的声音:“娘,您来看我们姑娘?”
苏礼忙叫半夏挑帘子去迎,就见刘妈妈拉着锦之的手进来才放开,上来行礼道:“见过姑娘,老太太惦记着您的婚事,怕您陪嫁的丫头和下人不够,便让老奴领些牢靠的人来给姑娘挑选。”
说罢她又压低声音道:“老奴给姑娘挑的都是忠厚肯干的,绝没有那些个搬弄是非、论人长短、偷奸耍滑之辈。”
既然是刘妈送过来的,苏礼倒是没担心会有奸猾之辈,忠厚是肯定的,但是主要的问题是忠于谁。自然不会是忠于她,而是忠于老太太的,不过既然老太太打发人送来,她却也不能就这么推出去。
而且细想想,与其去外头找些不知根知底的进来,还不如用家里的,大不了到时候就打发出去看庄子,只要肯干活,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儿她就笑着对刘妈说:“真是劳烦祖母还这么惦记我,我正为不知去哪里找人犯愁呢走,咱们出去瞧瞧。”
人都在院子里候着,苏礼出去后几十号人呼啦啦跪下请安,她招呼人起来,坐在半夏给她铺好软垫的椅子上,视线从眼前的人身上扫过,人都是一排排站着的,每一排就是一户人家,站在最前头的就是当家人,其后依次是家里的婆子、儿子媳妇以及没出嫁的姑娘。
只听刘妈在一旁道:“这六户人家,都是在府里做了至少两代的,当家人各自都有点儿不同的手艺,姑娘看着哪家的好,留下便是。”
苏礼听说都有手艺便问:“都会哪些个手艺?”
于是底下的一一道来,有种田的把式,有识字会记账的,有会伺候园子花草的,还有懂得打铁锻造的,还有会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的。
听过之后,苏礼斟酌着留下了三户人家,分别是懂得种田、记账和懂得打铁的,寻思着日后怕是能用得上,余下的三户就让刘妈又带了回去。
半夏见家里添置了人口,便问姑娘如何安置。
苏礼瞧瞧下面的十几个人,咳嗽一声道:“我这人没什么大规矩,只要踏实干活,不偷奸耍滑,不卖主求荣,我对下人从来都是宽待的。如今你们新来,日子长了就会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我如今也不多说什么,后面的几个丫头就直接收拾东西搬过来住,先让半夏和锦之带着熟悉规矩,你们三户分别去三个庄子上先暂时领着管事,如今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可管,只要盯着那些工匠修缮房屋、打造家具便可,日后我再做别的安排。”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日已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日已至
古书上云,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所以一年到头,冬至是除了新年之外最大的节日,各地冬至习俗不一,但却都十分重视,尤其以京城最重此日,到这天要易更新衣,筹备饮食,享祀先祖。而从这日过后,就要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也就是要进九。
今年的冬至日在十一月中旬,苏府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备冬至事宜,做冬衣、采购食材、备炭火。苏礼最近一直呆在屋里准备嫁妆,于府里的事情都不操心,但是一开始筹备冬至,苏文氏就有些忙不过来,见女儿的绣品已经弄得八九,就又分了些开单子、领用物的差事给她照应。
这天她正在屋里绣喜帐,就见毛毡帘子一掀,半夏一身寒气地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不住搓着手道:“这北边儿的天气真真儿地怪,到这会儿还不下雪,天却干冷干冷的,出去一趟能冻死个人。”
锦之见她这样作态,忙起身拨拨屋角炭盆里的火,朝她招呼道:“半夏姐姐赶紧过来暖暖,你素在南方过冬惯了,乍一到北边儿自然是不习惯的。”
苏礼从手里的活计上抬起头,朝半夏瞥去一眼,见她穿着姜黄窄领棉布长袍,外面只套个素绒绣花半截小袄,这会儿正跺脚呵气地暖和着身子,又把头低下继续绣着鸳鸯道:“锦之你不用管她,穿得那么单薄地出去显摆,冻着她也是活该。知道的说她是爱美不愿多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屋里克扣丫头,连过冬的棉袄都不给备个厚实的。”
“哎呦,姑娘,您就会取笑奴婢。”半夏听了这话不依道,“原本在南边儿这会儿,只要穿个棉袍便够了,奴婢早晨起来见着也没下雪,只当是不冷呢,还特意加了个小袄出去,谁知竟是冷成这样。”
“北边儿的冬天哪里是南边儿能比的,这还不是最冷的日子呢,等到了数九寒冬,你就知道什么叫冷了”苏礼将鸳鸯的头顶最后几针绣好,觉得手心似乎有些出汗,便将活计放到一旁,招呼锦之打水来给自己洗手,免得弄污了针线。
“姑娘,老爷提前运的行李已经到了京郊,等着进城呢,太太已经打发爷去接了,估计午饭前就能运过来。回来的人捎信儿说,提前运回来的行礼大多都是给姑娘置办的嫁妆,老爷和三爷还得再过十来日才到京。”半夏暖和过来忙将刚才太太告诉的话转告给苏礼。
“嗯,我知道了”苏礼拿起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再回头瞧这那枕套突然觉得厌弃,不想再绣,“锦之你先把针线收拾起来吧,我这会儿不想做。”
随着家具物件一样样地置办起来,婚期也越来越近,她心里倒也越来越不安定,原来寻思着就这样嫁了便嫁了,至少不是个没见过面或者干脆见了生厌的人,但是如今却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正自发呆的时候,外头又有人挑帘子进来行礼道:“见过四姑娘,奴婢是四姨奶奶屋里的,姨奶奶让奴婢来支两匹如意云纹锦。”
苏礼闻言微微皱眉,如意云纹锦是稀罕物,今年家里拢共只有十匹,立冬做冬衣的时候,老太太支去两匹,又命人给林氏、宁氏和文氏三个亲家太太各送去两匹,如今只剩得两匹,论理说按照四姨奶奶的辈分,若是在往年说不定是要给她两匹的,但是今年不同寻常,若不是老太爷在病里,四姨奶奶早就没了命,如今却还来支料子,让苏礼禁不住为难起来。
但是她是晚辈,不给这样的话却也不好直接出口,便先出言拖延道:“如意云纹锦今年家里得的少,前几日立冬老太太拿去给几个亲家太太送礼支去过,这几日家里人多事杂,领东西的更是多,所以现在还有没有我也记不清了,要打发人去库房看看。你且先去回四姨奶奶,就说我去库房给她找,若是找不到,也会差人送两匹旁的料子过去的。”
谁知那丫头却是有备而来,张口便说:“四姑娘不必唬我,今年家里一共十匹如意云纹锦,还是我们四姨奶奶找关系弄到的,老太太用去两匹,送礼六匹,刚好剩下两匹,姑娘只给奴婢个话,到底是给支还是不给支,奴婢便也好去回话。”
苏礼心下恼火,但还是理智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心里却在飞速地转着,最近的支领物品全都是从自己这里走,而旁边只有半夏和锦之伺候,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泄露消息,那便是老太太房里有人走漏了风声。
她脑子里想着这事儿,旁边的半夏早已经开口,对那丫头道,“你先前说的的确不错,但那只是立冬那日的支出,老太太房里的刘妈妈可以直接去库房,拿东西根本不必提前找我们姑娘来开条子,只不过为了方便记账,通常会事后打发人来知会一声。我家姑娘也不过是谨慎起见,若是现在满口应下要给四姨奶奶拿料子,到时候去库房一看东西没了,这又该如何说呢?”
那丫头之前的话,肯定都是四姨奶奶教会的,这会儿被半夏伶牙俐齿地顶回去,嘴唇蠕动几下,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得沉着脸行礼道:“是奴婢不懂府里规矩失礼了,这就按姑娘说的回去禀报。”
那丫头出门后,半夏登时就满脸地不乐意道:“四姨奶奶都这等光景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连个手下的丫头居然都敢这么硬气地跟姑娘说话,还当她们姨奶奶是当初……”她自幼就被买进苏家跟着苏礼,在三房自然是没受过任何委屈和顶撞的,即便是到了老宅,那人人也都是面儿上笑脸相迎,哪里受过这样的顶撞和蔑视,若只是对她也就罢了,却是对苏礼也一般无礼,让她心里不悦到了极点。
“行了,就显你会说嘴”苏礼心里也十分不悦,但是她却还是喝住了半夏的抱怨,起身吩咐道,“换衣服我过去瞧瞧老太太。”
半夏和锦之闻言知道姑娘是要去向老太太禀报此事,便都忙碌起来,一个去开柜门拿衣服,一个先去外头吩咐备轿,然后去炭盆里拨出炭火装填手炉。
苏礼在屋里只穿了件半旧的胭脂红的团花棉袍,自己瞧着还不算简陋,便也懒得再换,外头套上件银鼠皮毛的短袄,又披上大红羽纱面的狐肷大氅,半夏将她的头发拢在手心儿,然后小心地戴上风帽。这边打点好穿戴,锦之那边也已经拢上手炉,套好团花的棉布套子,这才塞进苏礼手中,然后帮她戴好白狐皮抄手。
半夏左右瞧着都妥当了,这才过去挑起门帘子。
苏礼起身朝外走,边走边说:“让锦之跟着我就行了,半夏在屋里守着,来支领东西的,若是能做主的你便做主批了去,若是拿不准主意的就去正房问娘或者嫂子。”又嘱咐锦之道,“外头冷,你去加件衣服。”
虽说穿得厚实,但是刚出门遇到迎面扑来的寒气,苏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今年的冬天果然是干冷地异常。
锦之跑着进屋去加衣服,又忙跑回来,正见到苏礼打寒颤,忍不住抱怨一旁的婆子道:“怎么就杵在一旁?也不知道先挑了轿帘让姑娘上去,这要是吹着风受了寒可怎么办?”
那婆子忙诺诺地应着,赶紧让开前头的位子,想上前去挑帘子,被锦之推开,只好侯在一旁等苏礼上轿。
轿子里的脚下也是拢着炭笼的,但炭笼是上轿前刚搁上的,所以除了脚下觉得有些热乎,上头还是跟外头差不多冷的。走了大半晌总算是到了老太太门口,苏礼将早就抓在手心儿里的铜板递给抬轿的婆子道:“大冷天的,拿去买杯酒暖暖身子罢”说着也不等那婆子谢恩,便朝里头走去。
冬天屋子外头没有候着的丫头,锦之挑了帘子让苏礼进屋,这才七嘴八舌地响起问安声,老太太的屋里是全府唯一拢着地炕的,所以一进屋就觉得暖如三春,丫头们都围上来,有的帮着她摘去风帽,有的帮忙脱下大氅的,有的接过去抄手和手炉。
里屋估计是听见动静,刘妈挑着帘子朝外张望,见是苏礼忙招呼道:“四姑娘来了,老太太刚念叨您呢”
“祖母念叨我了是吗?”苏礼朝屋里边走便笑着说,“可是怪我今个儿都没来请安?”
“你这丫头,府里就你请安日日不落,昨个儿是我嘱咐你不用来的,倒是被你拿出来说嘴,我以后可是不心疼你了。”老太太穿着家常的烟茶色袄子,正在软塌上歪着,嘴里虽说是埋怨着,但还是抬手招呼苏礼到自己身边儿去,“礼丫头过来,我正跟刘妈商量给你添嫁妆呢”
苏礼这才看见老太太面前炕桌上放着个单子,不过她却没往那单子上瞧,垂眸坐在老太太身旁,低声道:“老祖宗,刚才四姨奶奶打发丫头去孙女哪儿支东西。”
虽说没说支什么东西,但老太太见她单独把这事儿提出来说,就知道肯定还有下文,便朝刘妈使个眼色,刘妈心领神会地将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自己最后出去,掩好门帘子便站在门外,半是候着吩咐半是看着外头,别被人冲撞了。
第一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忽冷忽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忽冷忽暖
今天白天大大致理了一下女主的嫁妆单子,竟理了五千字……不知道有木有亲感兴趣,等结婚的时候俺免费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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