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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风月宝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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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是新来京城,谁也不认得,更不知门路。”说着,又看向冯紫英,说道:“贤弟你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愚兄心底最是明白,只有来相求贤弟,给个主意。”

冯紫英听了,略微沉吟,说道:“琪官为人甚好,我也知道,先前在忠顺王爷面前,十分吃得开,不料一遭失手,竟成如此……原先他也去过北静王府几次,北静王爷也还对他惦念着,最近知道他伤了,也颇有怨念。”说着就叹了口气。

冯渊见他不说,就又说道:“愚兄虽然初来乍到,刚刚立足,但因同玉菡交往一场,不忍心他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无论如何,还请贤弟帮衬则个。”柳湘莲在旁,见状也说道:“哥哥你没见,琪官这一次伤的着实严重,地都下不了,两条腿差些儿废了,他是个名角,倘若真的腿脚受损了,日后怎么过活?”

冯紫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说道:“不是我不帮忙,要知道,琪官是乐籍,这个是需要门路去疏通才能削除的,既然哥哥开口,小弟也不同哥哥虚与委蛇,小弟在京中的确也认识几个人,若论起此事,找些要人,送上些银子打点打点,倒不是不可行,只不过……”

冯渊急忙问道:“银两之类的,自没问题。不过如何?”柳湘莲也停了杯子,双双只是看着冯紫英。冯紫英说道:“换作别人,这样就可以,但偏偏是琪官……”他顿了一顿,说道,“琪官是个有名的,先前忠顺王百般的宠爱,最离不开的,北静王爷也喜欢他,虽则这一回子触怒了忠顺王爷,日后不知如何。但是北静王爷那边,还巴着琪官养好伤呢……你说,倘若我们将琪官的乐籍给疏通削除了,王爷岂不觉得不乐?”

一番话说完,冯渊同柳湘莲的心也都凉了大半。柳湘莲脾气急,当下焦躁说道:“说来说去,难不成一点儿法子都没有?这次是命大,万一下一次,怕是要抬死尸出来了。”冯渊也是这个心思,一时悲凉。冯紫英沉思了会儿,终于又说道:“只不过,承蒙哥哥青眼,看得起我,哥哥既然提起了,我又怎能一推二脱,袖手旁观这般干净,这其中,其实还有一条活路可走,然而,紧要的却不在我身上,只在哥哥身上。”

冯渊见状,又是疑惑,又是惊奇,急忙问道:“贤弟,这话是怎么说,需要愚兄做什么不成?请尽管说。”冯紫英点了点头,说道:“哥哥请先跟我说,最近北静王爷要莲记替王妃做衣裳对不对?”冯渊点头,说道:“不错,先前是说过了的。为何提及这个?”冯紫英看着他,忽然说道:“哥哥为何不直接去求北静王爷?”

冯渊一怔,说道:“这个……其实是有个缘故,你嫂子跟我说过,本来迫于无奈,也想去求北静王爷的,只不过,最近王爷才叫下来裁衣裳,这个时候去求,未免叫王爷觉得咱们托大。”

冯紫英呵呵而笑,说道:“我就料到,哥哥娶得好嫂子,端的是心细如发。”柳湘莲不解看着,说道:“你们只在绕圈子,我怎地听不明白?”冯紫英却不理,只看着冯渊,说道:“哥哥,我再问你,嫂子先前进王府,可有什么奇遇不曾?”柳湘莲越发糊涂,也看向冯渊,冯渊想了想,知道冯紫英是个有名的耳精目明,于是说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北静王的王妃似乎对她特别另眼相看,赠了一串什么珠子给她。”

冯紫英闻言叹了声,点点头,沉思了好一会不言语。冯渊只好耐心等着,柳湘莲却问道:“这也没什么的,赐点东西下来,不是寻常么?”冯紫英闻言才一笑,说道:“柳二弟,你只道是寻常的,那珠子,普天下却仅此一串,再寻不出第二来的。”柳湘莲不解,问道:“如此珍贵?什么做成的稀罕物件?”冯渊说道:“似乎是和田美玉……”冯紫英笑道:“这材料虽然难得,满天底下要寻,却也不一定找不出,我所说紧要的是……咳,总之王妃肯把这玉串给嫂子,果然是对嫂子别有不同的,这就好了。”这回连冯渊也怔了,不晓得他先前所说那云山雾罩的何意思。

冯紫英又静静想了一会,才又对着冯渊笑着说道:“哥哥,倘若你信我,就听我下面这番话,其实嫂子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些太过谨慎,所以只想到避嫌其一,没想到其二,如今我便同哥哥说,要解决此事,关键便在嫂子身上。”他手敲着桌面,酒也不喝了,便同冯渊说了一番话。

冯紫英这一番话说完了,冯渊点了点头,想了片刻,说道:“此事果然可行?”冯紫英说道:“哥哥自回去同嫂子商议,看嫂子肯不肯就是了,也是因这做衣裳的一番奇遇。天下除了嫂子,也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了……另外,我便在外面疏通着,只要王爷那边松了口,这边上立刻干净利落,给琪官脱了籍,到时候天下皆知,也没有人敢来为难他。”

三个人酒足饭饱,冯渊相送了冯紫英同柳湘莲离开。便匆匆地回到里屋,也来不及换衣,却见莲生正在灯下,拿着毛笔写写画画,见他来到,就搁了笔,问道:“得了法子了没有?”

冯渊进来之前已经漱了口,此刻便匆匆地换衣裳,生怕酒气熏了她,一边说道:“好说歹说,他终于说了个法子,不过这法子,却还要劳动夫人。”

莲生问道:“是什么,你且说说看,我看可不可行就是了。倘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为了叔叔,也是要试试的。”

冯渊将衣裳换好了,才回过身来,望着莲生,说道:“他对我说,倘若要救叔叔,只看在这玉珠串上。”

莲生一怔,冯渊低头,莲生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也看自己手腕上那串玉玲珑,自得了这珠子,她便一直都戴在手上,只因无论在多寒凉的天气,这玉珠一点儿的冷意都无,反而是种都温温润润,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莲生便不舍的除下。

这日天晚,第二日早上,莲生起身,梳妆打扮齐整了,就准备去北静王府,正低头抚摸手上的珠串。冯渊慢慢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夫人,劳烦你了。”莲生说道:“哪里话,倘若我这一行,能够让叔叔脱了那苦海,那也是值得的。”冯渊将她紧紧一抱,说道:“夫人,我真不知要说什么好。”莲生伸手握了他的手,说道:“好了,你在那外人面前,也是一副堂堂丈夫气概,不言不语不笑的时候,也一派威严冷静,怎地在我跟前,就腻的如孩童一般了。没得只叫我笑你。”冯渊将脸贴在她的脖颈间,低声说道:“我怎知道……这大抵是如老鼠见猫,不由自主便要臣服,纯属于天性罢了。”

莲生又是想笑,又是感动,捉了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说道:“好了,快放手,猫儿如今该出动了,稍晚再回来……”冯渊抬头,望着她的脸,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莲生推开他,说道:“好好涂得胭脂,这下又该重新弄了。”冯渊说道:“夫人不用涂那些劳什子,自然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最爱的就是你这样。”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莲生心头微微一动,出神想了一会儿,冯渊见她发呆,就去亲她耳垂,莲生觉得痒,就将他推开,说道:“总是胡闹。”冯渊才停了,问道:“你方才想什么?”莲生微笑看他,说道:“我在想……你真真常就能歪打正着。”冯渊不解,皱皱眉说道:“我从不歪……每次都正着……”莲生情知他故意扭曲自己意思,羞得脸红起来,说道:“没正经,青天白日的就胡说。”

将冯渊推开,莲生笑着,终于又在唇上薄薄地打了一层胭脂,转头看他,说道:“可还不算浓妆艳抹罢?”冯渊说道:“妙极,好的很,淡妆浓抹总相宜。”又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莲生说道:“要出门了,别耽搁,回头再说。”冯渊“嗯”了一声,到底不舍的放,一直握着她的手将她送出了门,丫鬟拿了披风来,冯渊亲自抖开披了,又送莲生上了轿子,站了久久才也回来。

冯渊自家中换了衣裳出来,上马便去铺子,见掌柜的在,就问起他昨日找人之事,掌柜的便说,那人嫌年关要到,只闲在家中,不肯轻动,掌柜的说着,就怕冯渊不悦。不料冯渊说道:“敢如此托大,定然是有几分能耐的,岂不闻‘刘玄德三顾茅庐’典故?”说着便笑起来,掌柜的见他不恼,才也笑着说:“可不是么,起初小人便也是他带出来的,着实是个能干的,人也可靠。”冯渊说道:“既然如此,自然要郑重相待。”说着,便叫个小厮去跑腿买了点礼品回来,才叫那掌柜带着,亲自上门去请人。

第六十四章 舍身

他们两个小夫妻,各为其事,不辞辛劳,不说冯渊去为了铺子东奔西走,且只说莲生乘轿前往北静王府,到了门头上,家人递了拜帖过去,守门的侍卫便进去通报,顷刻果然出来,又有个府内的下人,领了小轿进入。

照例是走了多时,到了二门上,轿子才停了,几个丫鬟出来,其中有个便是前度见过的碧玉,忙着相帮,将莲生从轿子里面扶出来,口里说道:“前日奶奶走了,我们就心底记挂着,可巧今日就又来了,快请里面。”

莲生一笑点头,说道:“谢谢姑娘们挂心了。”几个丫鬟簇拥着莲生入内,也是一径就向着王妃的住处而去。

未几到了地方,碧玉就停了步子,轻声对莲生说道:“奶奶就此进去。我们王妃喜静,不愿多人打扰,我就送到此了,等奶奶出来了,再来迎接相陪。”莲生说道:“谢姑娘。”前方有人搭起帘子来,细声说道:“冯少奶奶来了。”

淡淡的檀香气扑鼻而来,有宁神静气之功效,莲生嗅了嗅,心头略有些紧张。她来过一次,也觉得有些熟悉了,便一路进去,果然见北静王王妃高高坐在上面,微微合着双眸,莲生到她跟前,欲要行礼,王妃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说道:“同我不必这么多礼,起来罢。”

莲生隐约知道她的脾气,就答应说道:“是。”便起身来,王妃说道:“你过来罢。”莲生就上前,王妃说道:“坐在我这边儿。”莲生只好偏了身子,略坐了个边儿。

王妃转头看着她,说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呀?”莲生抬眸,对上她的眼睛,说道:“是有一件为难的事……实在是无路可寻了,就想到王妃……”说着,想到蒋玉菡,眼圈微微发红。

王妃伸手,将她的手握了,说道:“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莲生便说道:“我因见了王妃,知道王妃是个慈善之人,又因为一心向佛,必有菩萨心肠,我们在外头又是求告无门,我才大了胆子,冒昧来见王妃……实在是因为,我有一位性情极温顺的亲人,因得罪了人,被打的遍体鳞伤,性命垂危,偏偏他的身份关着,又不能彻底地脱离那个地狱火坑……至亲之人遭罪,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不喜乐,就仿佛也同他一般受着熬煎似的,无有法子……”

王妃听了,略略点头,说道:“其实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倘若今生受苦,应是前世罪孽深重,只熬过去,还了那罪业便可。”莲生听她这话,心头微凉,急忙又说道:“可是我们看着,总是于心不忍的。且那位亲人,又是个极和蔼的脾气,先前还同我有救命之恩,所谓‘知恩图报’,又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王妃所说极是,但我们于情于理,怎可以坐视不理呢?”

王妃看着她,面色是淡淡的,说道:“倘若你无路可寻,无法可想,也算是尽了心了……只是他的孽障未完,少不得要熬着。——何况,倘若你强行插手,误了他赎还孽障不说,反又会替自己惹了祸患……阿弥陀佛。”说着,摇摇头,就低眉合眼,嘴里喃喃,似乎又背诵佛经,分明是个不再理会莲生的样儿了。

莲生没想到王妃竟说这样的冷清话来,然而她一心向佛,对于这些轮回因果之事,自有一番见解,却是无法。然而当真要防着蒋玉菡死活不管?莲生想了想,便又说道:“王妃,我记得佛教上,有如此一个典故。”王妃听了这个,手势一停,却问她,说道:“什么典故?”

莲生说道:“那便是‘割肉饲鹰’,不知王妃可听过。”王妃身子一震,看向莲生。莲生也望着她,便说道:“昔日佛祖释迦牟尼佛去世行菩萨道时,遇见一只饥瘦秃鹰,正追捕一只温驯善良的鸽子,那鸽子惊慌恐惧,欲逃无路,忽地见到菩萨,便慌忙投入菩萨怀中避难。秃鹰追捕不得,周旋不去,便凶神恶煞地问佛祖:‘你为了要救鸽子的生命,难道就让我饥饿而死?这又算什么出家人的慈悲呢?’菩萨问鹰说:‘你想如何?’鹰回答:‘我要吃肉。’菩萨便一声不响,立刻举刀割自己臂上之肉来抵偿……”

王妃听到此处,轻轻一叹,说道:“你此刻说这些与我,是何意思?莫非要学佛祖之举么?”莲生说道:“佛祖尚不能眼见无辜温顺的鸽鸟被生吞活剥,宁肯以身相代,何况那人曾是莲生的救命之人?同样,王妃一心向佛,虽然明白那些因果循环的道理,但佛祖一心慈悲,怎可不法外施恩?”

王妃想了一会,说道:“莲生,你说出这番典故来对我,可知已经犯了口业?”莲生一怔,说道:“口业……”王妃叹一口气,说道:“‘身口意’,乃佛门三业,口业更是祸患之门,祸累之始……我先前本想阻止你强出头,只可惜你的心太过柔善,你一心救人,却宁肯把自己也陷入其中么?这‘割肉饲鹰’,自你嘴里说出,便已经有了一番因果注定,你可知晓?”

莲生若有所悟,略微沉思,便说道:“我明白王妃对我是一片护卫疼惜的意思,只是,我那位亲人,我是真心相救的,就算真的如佛祖一般,让那业障会落在我的身上,我也自无怨无悔。”

王妃听了这话,脸上忽然缓缓露出笑容,摇摇头,说道:“痴儿,痴儿,怪道你们会遇到一起去……”又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已明白了,你一介红尘中人,都愿以身相度,我这向佛之人,又怎能隔岸而看?”

莲生心头一动,说道:“王妃……”王妃问道:“你那位亲人,姓甚名谁,为何症结不能脱离苦海?”莲生说道:“他的名字唤作蒋玉菡,乃是个乐籍,是以一直不能脱身。”王妃说道:“你们如今在京中,也应该有些手段,却偏偏来找我,怕是此人跟王爷有些关联罢?”莲生微微低头。王妃微笑看她,说道:“你尚怕我会介意什么不曾?痴儿,嗯……你自去罢。日后自会有人传信于你们。”

莲生见她送客,也不敢久留,又见她已经答应,便向王妃告辞了,转了出来,自有碧玉翠鸣这些先前认识的,接了去。

且说莲生出了王妃居所。王妃一人盘膝坐在踏上,脑中只想着莲生那一番话,只是想道:“佛祖虽自愿割自己臂上的肉来抵偿那鹰索求。可是鹰却相求与鸽子的肉重量相等,佛祖就不停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一直快要将身上的肉割尽了,却仍旧不能同一只小小鸽子的重量等同。那鹰问佛祖是否悔恨,佛祖只说:我无一念悔恨之意。为要秃鹰相信,又说:如我的话,真实不假,当令我身上肌肉,生长复原。佛祖誓愿刚毕,身上之肉果然即刻恢复原状。秃鹰感动佩服,立即回复了天帝之身,在空中向佛祖至诚恭敬,礼拜赞叹。原来这秃鹰,是天帝变化来考验菩萨难忍能忍,难行能行的伟大事迹……”点头一笑,忽然扬声说道:“去请王爷。”外面丫鬟低低答应,自去请北静王爷。

片刻北静王果然而至。王妃才起身,两人落座,王妃说道:“近日我总清修,越发少见王爷了。”北静王爷说道:“王妃放心,我已习惯。王妃只静心便可。”王妃点头,说道:“你要我静心,我却不能叫你静心了。”北静王垂眸,问道:“听闻方才莲记的少奶奶来过,难道是因她?”

王妃说道:“你自己做事,我本不愿干涉……何况我亏欠你良多,只是,她已对我说过要‘割肉饲鹰’,我只好要让你为难了。”北静王说道:“是为了何事?”王妃说道:“有个叫蒋玉菡的,你恩准他脱了乐籍罢。”北静王想了想,说道:“王妃开口,本王自然如王妃所愿。”王妃看向他,说道:“多谢。”北静王说道:“毕竟同王妃夫妻一场。”王妃说道:“我冷落你良久,你不记恨我么?”北静王说道:“王妃何必说这些?”

王妃缓缓起身,却走到北静王身边,伸手缓缓将他的手握住,说道:“今番就让我伺候王爷罢。”北静王双眉一皱,王妃微笑说道:“王爷不愿么?”北静王目光怔忪良久,终于起身,用力将王妃抱了,说道:“本王求之不得。”王妃只笑,埋首在北静王怀中,任凭他耳鬓厮磨,心头仍想着:“那苍鹰是天帝化身,来考验释迦摩尼的,这一场,那蒋玉菡便是鸽子,莲生自是那被考验的释迦……但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原来如此。”

莲生出了外面,跟翠鸣碧玉两个说了会话,便才出门,心底兀自担忧着。一直乘着轿子回了家去。冯渊还没有回家,只在外头奔波,一直到了晌午已经过去,冯渊还没有回来,莲生便拿了画纸,一边翻看书一边在纸上涂写记录,不时停下,回思在北静王府同王妃的所谈,提及那个“口业”,不由地眉尖微蹙。

一直到下午时候,冯渊才进门,换了衣裳,两夫妻就交流今日的得失过程,冯渊这头儿是得了个有力的掌柜,只因他亲自带礼物上门,一副重视之态,终于感动了那人,答应来做分号掌柜。莲生见他办事干净决断,点头微笑。

冯渊又听莲生说今日去北静王府之事,莲生将自己同王妃所谈的过程都掠过,只说王妃答应相助。冯渊甚是欢喜,然而又看她并非十分开颜,便安抚说道:“夫人辛苦了。我们且等候消息便是,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说着,便将她牢牢抱住,说道:“不许担忧着了,我要夫人开开心心的,无论如何都好……”莲生靠在他怀中,这才微微一笑。

将近傍晚时分,冯府已经挑了灯,外面小厮却匆忙进来,说道:“回爷,有位冯爷来见!”

冯渊心头一紧,莲生的手也微微发抖,冯渊急忙说道:“快快请。”又对莲生说道:“夫人,我去去就来,想必……是有了信了。”莲生来不及说什么,只点头。冯渊起身就走,莲生站起身子,一颗心噗通乱跳,双手握拳捏的死紧,心底只想:终究是来了,成败只在此一举……

第六十五章 脱籍

冯渊出了门,冯紫英正原地踱步,见冯渊出来,先笑了一声,冯渊见他露出笑影来,心也顿时放下一半,冯紫英拱手,说道:“给哥哥恭喜了!嫂子做事便是利落,如今事已成了!”冯渊一颗心忽忽悠悠,自半天空落了地,顿时上前一步,说道:“兄弟,多亏了你!”冯紫英同他双臂交握,说道:“那也是嫂子能干,北静王爷那边一出了口,我连大动都不必,那些人就忙了起来,所以银两都不必疏通的,哈哈。”两人对视片刻,哈哈大笑,冯紫英一伸手,自怀中掏了一张纸出来,上有官印,说道:“这便是琪官的乐籍记录,如今已是被除去了,这便交给他,让他处置。”冯渊双手接过来,说道:“好兄弟,此一番辛苦了你,来喝口茶。”

冯紫英知道他得了信,必然是要等不得去告诉莲生及蒋玉菡的,哪里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扫兴,便说道:“改日再来叨扰哥哥,目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冯渊便急忙相送。冯紫英向外走,将出门之时却又停下,转头看向冯渊,冯渊问道:“贤弟怎么了?”冯紫英犹豫片刻,说道:“哥哥,今番这件事,做的虽则隐秘,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你也知道,琪官是忠顺王爷得力的人,倘若他得知了消息……恐怕将来对哥哥不利,哥哥定要小心再小心。”

冯渊闻言点头,说道:“多谢贤弟提醒,愚兄知道了。”冯紫英这才出门上马而去。冯渊便转身,飞奔向内,先见莲生,进门就说道:“夫人,大事已成。”莲生起身,说道:“果真成了?”冯渊说道:“果真果真,千真万确。”便将那纸籍掏出来给莲生看,莲生细细看了一翻,笑道:“太好了,叔叔自此可算无事了!”冯渊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去告知玉菡这天大喜讯。”莲生说道:“嗯,他最近几日虽然不说,只配合着养伤,但他心底抑郁,也自怕将来好了伤,再回到那里去……如今他知道了,必然开怀,那伤也好的快些。”说着,两个人手拉着手就去见蒋玉菡。

蒋玉菡在那暖阁之中养了数日,虽然锦衣玉食,终日只是补药供着,心底却如惊弓之鸟,总担惊受怕着,此刻便命黄玉开了窗,看外面光景,却见自院子里,冯渊同莲生两个手拉着手向着这边而来,蒋玉菡只是看着,心头又是替他们欢喜,却更显得自家凄凉,不知是何滋味。

顷刻冯渊跟莲生进了屋子。见蒋玉菡靠着窗边,冯渊便去相扶,蒋玉菡已经能走动,便说道:“哥哥不须如此,我已经好了许多了。”蒋玉菡走到桌子边儿上坐了,冯渊回身同莲生坐了一块,莲生微微一笑,说道:“叔叔在此地闷得很,我们见叔叔气闷,就准备了个小小物件儿,给叔叔。”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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