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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风月宝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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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点了点头,说道:“叔叔放心,我也正在想法子。有劳叔叔了。”柳湘莲望着莲生,略也点头,才又说道:“如今我想去衙门探望哥哥,嫂嫂有什么事儿,派个人去我那府上说一声就行。”莲生答应。起身相送柳湘莲。
第七十一章 拜祭
这几日夜间冷寒,间或有点点细雪,趁着夜间落下,白日却又出了大日头,照的屋檐上的霜雪都化了,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而后就一点一点,做那叮咚点滴之声。
自冯渊入狱,莲生几乎未曾合眼,茶饭不思,心力交瘁之极,听得耳畔那雪融之声,滴答不休,周身阵阵发寒。不由地便想到他昔日在时候,何等恩爱场景,会怜她冷,怜她寒,怜她忧愁……所有她想不到的好处,他替她想到,为她呵护担忧,那样好的人,怎么偏偏会遭遇这些事。
莲生想想就忍不住哭,只是微微哽咽,又不肯放声。丫头见了,无法,就去请甄夫人。甄夫人来到,不过一日,见莲生的眼睛都显得大了,下巴却尖了起来,不由更是心疼,抱着莲生,儿啊儿啊叫了一阵,疼惜十分。便命人去准备饭食,莲生说道:“母亲,我吃不下。先前吃过了一些,都吐了。不要再费心了。”甄夫人说道:“你这孩子,怎地这般想不开?假如给姑爷知道了,得多心疼?他如今在里头遭罪,你也在外面遭罪,倘若姑爷还没出来,你又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莲生流泪,说道:“母亲,如今我才明白他的心意,先前我稍微离开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他就无心茶饭,我还笑他,如今我也是这样儿了。”甄夫人掏了帕子替莲生擦泪,说道:“你们两个傻孩子,是一样的,不然也不会遇到一块儿去。姑爷是那样的好人,老天爷有眼,绝对不会叫他有事的,好孩子,你好生养着自己的身子,倘若姑爷出来,见了会伤心的。”说话间,丫鬟捧了茶饭上来,甄夫人劝着。莲生止了悲伤,吃了几口,到底忍不住,“哇”地尽数吐了,脸上又涨得一阵阵红,眼泪也出来。
甄夫人见状,不由急了,说道:“这样不行,怕是闷出病来了,不如叫个大夫来看看。”莲生说道:“母亲,不用,我只是心里面不舒服,见了他就好了。”甄夫人听了这样傻话,顿时也泪流不停,说道:“老天呀,倘若有个什么过错,就放在我身上便是了,莲儿跟姑爷天生地长的,经不起你的折腾呀。”边说边哭。
莲生只好握了甄夫人的手,反劝慰她,说道:“母亲,你不必着急,我虽吃不下,精神还好,你放心,我势必是要将他救出来,在此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甄夫人拥了莲生,说道:“我的儿……本以为你跟姑爷两个,从此上安安稳稳的,这是怎回事,又是哪个天杀的,作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来,必定不得好报。……到底有什么法子,我也豁出这一身去了,只要救得姑爷就可。”莲生擦干了泪,想了几番,说道:“母亲别哭,我已经有了法子。”
甄夫人泪眼看莲生,莲生替她擦了擦泪,说道:“母亲,我只因心底闷得慌,才如此,母亲别担心,我同他的缘分没完呢,我在,他就在,你也放心。”
甄夫人怔怔听着,说道:“莲儿,你是个好孩子,只……别苦了自己。”莲生说道:“母亲放心,我要收拾收拾,须出一趟门了。”
甄夫人只好放手。莲生便叫黄玉银卓两个,替她收拾了一番,也不施脂粉,不用头花,只简简单单插了一枚淡白珍珠钗子在头顶。又换了素净的衣裳。便带着黄玉出了门。
轿子晃晃悠悠,沿路而行。莲生此刻心情反而镇静下来,想到甄夫人的泪眼,哭的那些儿话,自己想道:“事到如今,什么脸面也顾不得了,只要能救他出来,我又何顾惜这样一点颜面。”
莲生先前读过红楼,曾到刘姥姥那一段,知道她一个老人家,只为了女婿家贫寒,所以拼了老脸,去那荣国府里面厮混,好讨些便宜得。莲生每每想到这一宗,都稍微觉得难堪,心头只想:生活所迫,总有人不得不做些不情愿的事。看着刘姥姥在院子里插科打诨,众人都乐,她却独独觉得心头冷寒。倘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刘姥姥何必如此,但凡人,都是有一份自尊的。何况她一个老人家。
但是如今,莲生却又想,恐怕正是因为刘姥姥是经历过一切的老人家,所以才肯不顾颜面去做些为生计好的事,在她眼里,风霜冷寒都是见惯了的,恐怕也不会在乎那一点点所谓颜面,她所思所想,无非是想为了女婿家发达,只要如此,便让她作何都行,一身算什么。
此刻莲生的心境,却也跟这个异曲同工。
薛蟠出面也是无用,想必那背后弄法儿之人,更在王子腾之上,莲生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就是先前相救蒋玉菡时候,得罪下的那位王爷。不错,当初莲记出了凤裘的时候,也因此事而开罪忠顺王爷,倘若说是忠顺王爷看不惯了,从中使坏,也是有可能的,只因是他出面,所以那京兆府尹才投鼠忌器,不敢放冯渊。
而对京兆府尹来说,他此刻观望着的,就是冯家的举动,详细点来说,薛蟠冯紫英之类皆是不管用的,只能起一些旁敲侧击的作用,而促使京兆府尹不肯对冯渊动刑,不肯判决的真正理由,却是冯家跟北静王府的关系。
这天子脚下,京城之中,能够跟“王”对抗的,除了当今圣上,自然也只能是“王”。其他的南安,西宁等郡王还好说,唯独这北静王爷,是圣上格外青眼重用的,权位更在忠顺王爷之上。
本来莲生心想,万不得已的话,再去求北静王妃就是了。她对自己格外另眼相看,先前为了蒋玉菡之事,尚且都答应了,此刻为了自己的夫君,王妃必然也会应承,然而……
偏偏这一刻北静王妃没了,北静王府定然乱成一团。没了王妃的相助,难道要直接去找北静王爷?而莲生只是个妇道人家,又哪里可以直接去见王爷?何况北静王爷还不一定会见她。
然而此刻除了北静王爷,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莲生乘着小轿,一路向着北静王府而来,还未曾到,远远地略掀开轿帘子看过去,却见三五里之外,两边街上,车水马龙地停着无数的轿子跟马车,另有数家的祭棚,看来无非是南安西宁东平几家郡王,朝中的各位大臣权贵,都纷纷地前来王府祭拜,场面着实煊赫不可言说。幸而此即已经是下午偏黄昏,却有不少人正纷纷地离开了。
莲生这一顶小轿到了北静王府门口,家人上前拜了名帖,迟疑了片刻,便进去通报。莲生忐忑等着,王妃如今没了,她也不晓得北静王爷会不会还记得昔日的莲记之人……
幸而过了一会,里面的人急急跑出来,说道:“王爷传呢,快请快请。”莲生轿内停了,一颗心才放下来。
轿子入了内,到了二门处,几个带着孝的丫鬟出来,扶了莲生,其中便有一个是碧玉,见了莲生,说道:“冯奶奶是来拜祭王妃的么?”莲生点点头,碧玉红着眼,说道:“冯奶奶有心,真不枉费王妃疼了奶奶一番。”将莲生接了进去。莲生说道:“我来的匆忙,劳烦姐姐给我一块孝带。”碧玉微微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只去吩咐了。顷刻间,有丫鬟捧了一块孝带,白花上来,一应俱全。莲生看着,也红了眼,碧玉伺候莲生绑在腰间,又替她戴了白色绢花,说道:“奶奶是要去拜王妃么?”
莲生点了点头,碧玉便带着莲生,来到灵堂之上。刺目的“奠”之下,平放着一具雕花瘘凤的棺木,莲生眼睛望着那棺木,一刹那眼中再无别人,想到虽然同王妃只是萍水相逢见了两面,却仿佛一见如故般,她对自己又是那样亲热……又想到冯渊之事,也不知何时能开解,顿时之间那泪忍也忍不住,还未曾到棺木边上,已经是泪眼婆娑,那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了一地。
莲生上前几步,望着那棺木,低声说道:“还记得前几日,高朋满座,庆贺王妃生辰,笑语喧哗,王妃执着我的手,殷切说话,笑容宛然在前,谁成想,再见已是、殊途……”泪流不休,微微合眼,又说道,“日后再见,却已经不可得,王妃,自古天意高难问……然而造化却又怎能如此弄人,叫我等生生阴阳相隔……”说着便跪地下去,哭的眼前模糊。
旁边亲友们也是一片哀哀之声,丫鬟上前,将莲生扶起来,莲生自昨日到如今都不曾好生吃过东西,如今见了王妃,心底的委屈,都在眼泪之中,不由地伤神之极,跪地哭了一会,头晕眼花,丫鬟前来扶住她,莲生只觉得脚站不住,晃了两晃,眼前阵阵发黑,竟然昏厥了过去。
耳畔静静,悄无声息,鼻端嗅到淡淡的香气。莲生缓缓地醒了过来,却见眼前布置装饰,都是陌生,身子一动,已经有丫鬟上前来,却是翠鸣,将莲生扶起来,说道:“冯奶奶,你总算是醒了。”又说,“快去告知王爷,说冯奶奶醒了。”有个丫鬟便领命而去。
莲生望着翠鸣,说道:“我……我怎么了?”翠鸣说道:“冯奶奶你前去拜祭王妃,在王妃的灵前哭的昏厥过去了。”莲生想了想,终究想起来,说道:“我……我怎会如此,唉。”说着就叹了口气,要爬起来。翠鸣急忙按着她,说道:“奶奶别急,王爷吩咐,让奶奶在此好好休息。”莲生说道:“王爷……?”翠鸣说道:“正是。冯奶奶前头哭王妃的时候,王爷也在后头,哭的厉害呢,见冯奶奶晕了,是王爷出面,抱了奶奶进来的。”莲生闻言一惊,说道:“是王爷么?这……是我失礼了。”翠鸣说道:“奶奶是为了王妃而哭的晕了,足见厚情,哪里有什么失礼之说,奶奶且先安心,王爷说了,好生照料着,等醒了就去说一声,一会儿或许还会来见奶奶呢。”莲生听了这个,心头一动,说道:“可是……”翠鸣说道:“王妃当日同奶奶那般好,奶奶又为王妃哭的晕了,王爷也是一番感念。”
正说着,却听得外面有人说道:“王爷到了。”莲生听了,便急急地要下床,然而头还是晕着的,便说道:“劳烦姐姐扶着我。”翠鸣便扶了莲生,刚下了地,就见一人白衣白袍,迈步走了进来,莲生慌忙下拜。
第七十二章 心志
北静王进了门来,翠鸣急忙扶着莲生行礼,莲生徐徐下拜,因起身太快,不由地一时又觉头晕,身子稍微一晃,那边北静王急走一步,伸手向她腕上扶了一扶。
静王手略触过去,只觉如玉生温,低眉一看,不由地心头大恸,却见莲生腕上戴着的,正是北静王妃所赐那一串玉玲珑。顿时之间王爷眼睛就又红了起来。
翠鸣扶着莲生站住,莲生收回手来,袖子略一敛,便将串子盖住了。静王将目光收回,这才说道:“冯夫人的身体不好,快些坐了,不必同本王客套。”莲生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未曾看静王一眼,只低眉说道:“王爷面前,哪里有民妇坐的地方。”
静王自去坐了,说道:“不必如此,一切从简便可,翠鸣,扶冯夫人坐。”丫鬟答应一声,将莲生扶了去坐,莲生只好忐忑在下方坐了。静王才说道:“王妃生前……”略微一顿,说道,“从来也没几个交好之人,你也算是其中一个。王妃滨天之后,本王本想去请你……只不过……”他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实没想到,你竟会前来,果然也不枉王妃对你另眼相看,你果真是个有心的。”
莲生垂眉低眼,说道:“民妇本是寒门小户,自鄙身份,不敢前来的……然而王妃昔日待民妇一番情意,民妇心底难以忘怀,故而冒昧前来祭拜,还请王爷莫要怪民妇唐突无知才是。”
静王说道:“本王欣慰还来不及,何来唐突之说。”莲生说道:“王爷也便同王妃一样,尽是宽宏大量之人。可惜王妃那样的好人,竟然说去便去了,真是可惜。”说着又垂泪。
北静王见她如此,也自感怀,两人各自伤心了一阵。静王说道:“你是一个人前来的?身子偏又不好,怎地冯渊他没有相陪你?”莲生见问,心头砰地一跳,便说道:“回王爷,我夫君他……若是能来,早就来了……只不过他如今是有心而无力,不能前来。”说着又泪流。
北静王听她话里有话,便问道:“这是何意?莫非他出了事不曾?”莲生便说道:“王妃不幸殁了,民妇闻之消息,悲痛欲绝,本是会早些来拜祭的,只是……如王爷所说,铺子里果真是出了事,也不知是谁,在京兆府尹那边告了我们,说是有藏违禁的御用之品,不由分说,将夫君押了入狱了。”
北静王一惊,说道:“什么,竟有此事?”双眉一皱,说道,“本王因王妃之事,一直无暇顾及其他,竟没有听闻。如今事情如何了?”莲生说道:“如今人还在牢里,不曾放,京兆府尹迟迟不肯定罪,也不肯放人,不知是何缘故。只不过……王爷您是知晓我们的,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哪里会有什么私藏御用之品那样胆大包天,何况他们搜出的那云锦缎,铺子上下,都无人见过,账目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实在不知这样弥天大罪,是从何而来。”
北静王想了想,说道:“你别着急,本王派人去京兆尹那边问一问便知详细。”莲生急忙起身下拜,说道:“如此民妇先谢过王爷。”北静王说道:“无妨。举手之劳。”便又说:“你身子不好,外面天寒地冻,路又滑不好走,就先歇一歇。”莲生本要推辞,静王却又说:“本王即刻派人去一趟京畿司衙门,问清楚了便回来,也好告知你。”莲生听了这个,便只行了个礼,答应了下来。
北静王这才又起身出外去了。
这边儿翠鸣等丫鬟便送了热的汤饭上来,给莲生吃。莲生身子着实虚了,就也喝了几口汤,吃了两口菜,便也停了,好歹没有吐。丫鬟们见她不愿再吃,就也将东西撤了下去。又奉茶上来。不料莲生闻了茶香,只觉得不舒服,便急忙掩了口,翠鸣仔细,急忙命人将茶撤了下去,才问道:“冯奶奶可是不舒服?”
莲生嗅不到味道,才说道:“想必是这几天太过伤神……无事的,歇一歇就好了。”翠鸣说道:“冯奶奶脸色的确是不太好,唉。”便取了暖炉来,给莲生热手。屋内本来暖融融的,莲生身子虚,就觉得冷,有了暖炉才觉得好多了。
外面隐隐地有哀乐声声传来,莲生靠在床边上,听着外头的响动,忍不住迷糊了过去。茫茫然之间,却做了一梦。只见周遭隐隐地一团迷雾,自己走在其中,分辨不清南北东西,正在不知所措,却见有个人自重重雾里走了出来,莲生一惊,看清楚那人面貌,却是北静王妃。
莲生大喜,心头想道:“原来王妃并没有死,这样好了,冯渊有救了。”便快走几步,要到王妃跟前去。不料无论她走多少步,王妃总在她咫尺之外,莲生急了,便叫道:“王妃,王妃,是我!”北静王妃微微笑着,神态宛然,看着莲生,却不上前,只说道:“你叫我做什么?”莲生流泪,说道:“王妃,我夫君有难,求王妃相救。”王妃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早就说过了的,如今来求,又有何用?”莲生怔了怔,说道:“王妃,我夫君是无辜,被人陷害,只求王妃施加援手。”王妃说道:“先前我劝过你,你只不听,如今祸事上门,又有何办法?”莲生说道:“求王妃你替我在王爷面前求情,只消得王爷开口,我夫君就无事了。”王妃淡淡地说道:“你夫君无事了,然而你呢?”莲生不解,说道:“王妃?”王妃说道:“痴儿,当日所说割肉饲鹰,如今已经忘记了么?——报应都在眼前。”莲生猛地一惊,心惊肉跳不已。
却听得冥冥中有人说道:“是时候了……”王妃转过身,说道:“如今我的债已经偿尽,是时候该走了。”莲生吓了一跳,急忙扑上前去,叫道:“王妃!”眼前飘飘渺渺,一阵乐声悠扬,隐隐地王妃念道:“死生情由已看破,离落身世皆忘却,清净更在三界外,轮回生处转莲台。”王妃的影子随风而起,逐渐消失不见。莲生又急又怕,吓得大叫一声:“王妃莫去!”猛地惊醒过来。
却见翠鸣急急到床边上,说道:“冯奶奶怎么了?怎么叫起王妃来?”忽地见莲生额上见汗,忍不住吓了一跳。莲生惊魂未定,想了想,说道:“我方才,睡着了?”翠鸣说道:“方才看奶奶靠在这里,合着双眼,如睡着的样子。”莲生将方才的梦境回想了一下,仍觉得心惊肉跳,十分不安。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该回家去了。”翠鸣说道:“已经将近子时了,外头天寒地冻的呢。”
莲生起了身,便想回家去。正在此时,外面人来,说道:“王爷派人来看冯奶奶睡了不曾,说是衙门里回信儿了。”莲生一听,急忙说道:“衙门回了什么信儿?”丫鬟说道:“奴婢也不知,只是王爷派人来传的。奶奶既然没睡,我回去说说。”说着就出了门。
莲生心急如焚。又想到梦境中王妃说的那一句话,不知为何,又心跳的十分厉害。
过了片刻,果然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有人低低说道:“王爷来了。”莲生正站着,急忙低头行礼。外面北静王走了进来,说道:“一直没睡?”翠鸣说道:“冯奶奶方才靠在床边上眯了一会,只好似做了噩梦。”北静王问道:“做了什么梦?”莲生有口难言,便说道:“只是寻常的……并无什么特殊,不堪王爷下问。”北静王说道:“想必是牵挂着冯渊,所以不安?”莲生不语,只当默认便是了。
北静王上面坐了,便说道:“本王派去那京畿司的人回来了。”莲生肩头微震,想听他说什么,却不料北静王迟迟不做声,莲生就抬头看他在做什么,却没想到北静王正看着她。四目相对,莲生一怔,急忙又低下头去。
北静王这才说道:“那京兆尹果然糊涂,案子也没查清楚,那云锦缎也没查清楚来自哪里,就先把人给拘押了。可偏又固执,说最近圣上尤为烦恼官器私用之事……迂腐的很,竟连本王的面子也不卖。”莲生听了这话,心头发凉,便抬头看向北静王,问道:“王爷……也没有办法么?”
北静王看着她,说道:“倒也不是这么说。”莲生的手微微发抖,说道:“恳请王爷出手相助。”北静王沉吟,说道:“本王自然会全力以赴。”莲生想了想,说道:“民妇本不敢叨扰王爷,尤其是王妃新去……民妇知道王爷也忧思不已,只不过,王妃昔日对民妇极关爱,又因为莲记的名声,也是全托王爷提携,才有现在这般,王爷是草民夫妇的恩人,民妇也是无计可施了。全赖王爷做主。”
北静王听了莲生的话,却说道:“说起来,王妃相待你,确是很不同,那串珠子,可还在?”莲生听问,便说道:“在。”北静王说道:“可否让本王一看?”莲生怔了怔,说道:“王爷稍等。”便低头去解腕上那一串珠子。
这一串玉珠,莲生自得了,就不曾离身过,着实喜爱,当初怕滑落下来,密密地缠了几圈,如今想拿下来,却有点难,且莲生如今心慌,更是不得其法,顷刻间鼻尖冒汗,脸颊微红。北静王看了,说道:“不消着急。”竟起了身,到了莲生跟前。
莲生一怔,抬头看了静王一眼,静王望着她,自上次惊鸿一瞥见的,更清瘦了许多,下巴都尖尖了起来,却更透灵气,双眉间一点鲜红的胭脂记,衬得一张脸越发白净,又有些憔悴,两只眼睛却还清亮,见了自己便垂了眸子下去,睫毛抖动,楚楚可怜。
北静王看了一眼,便又去看她腕上那串珠子,莲生手腕瘦削,那珠子紧紧地绕在上面,敷贴着肌肤。北静王睹物思人,缓缓地竟伸手握着莲生的腕子,抬了起来。
莲生一惊,感觉他手指冰凉,握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有刺痛之感到了心底,莲生本能想挣脱,微微缩了缩,静王察觉,却并不放手。
静王握着莲生腕子,打量那串珠子,目光微动,见珠串下,那手腕如皓玉一般,手指细嫩幼小,更似玉雕,大约是怕,微微地抖着,那玉串子也跟着颤,简直如玉玲珑套着玉玲珑,错目生辉,静王凝视良久,片刻说道:“倒是比先前养的更好了些。”莲生的手抖了抖,静王这才缓缓地放开了手,说道:“本王唐突。”却看着莲生的脸。
莲生惨白着脸,说道:“这……也算是王妃的遗物,想必也是王爷心爱之物,倘若王爷……不舍,民妇就将他交还给王爷,也做一点念想。”
北静王转身,重新回坐上,才说道:“王妃既然将他给了你,便自有意思,本王怎会再收回来。说起来,这串子,也是当初本王好不容易得来,给了王妃的,她向来爱惜有加,从不离身,没成想只见你一面,就给了你,也算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莲生心头惊颤非凡,想到:不好,不好,倘若早知如此,无论如何,这串子是不能要的。
想了想,就说道:“民妇何德何能?却是王妃的仁慈,错爱了一番,这珠子珍贵,民妇实在是受之有愧,不如就此交还给了王爷。”北静王说道:“珠子是王妃亲手给了你的,除非她亲自要回,何况,本王觉得,这珠子同你很合。”莲生垂着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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