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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鸟花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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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三人六道目光一齐投向不打自招的矮个子少女。
“大人!你们还有空在这里闲聊啊!”大喊大叫跑过来的人正是最近有近墨者黑趋势的清光。
“看来咱们家老大的分身术练成功了。”李李凉凉地讽刺,而想到今后身边会出现两个像小枫一样性格的人,智子脊背蹿起一阵寒气。
“别喊了,我猜到了。是吉祥已经离开了对叫?”橘逸势气定神闲地制止清光继续大呼小叫。
“没错!刚才您让我去看住他,可是等我找到他的房间,下人们说吉祥少爷已经赶马车回京了!”
“你让清光去找吉祥?为什么?”智子不解,“还搞不清楚那孩子想干什么,不会打草惊蛇吗?”
“听了太后的话,对于吉祥想干什么,在何时动手,我便都已经猜到了……”橘逸势苦笑道,“而且,惊蛇的人……是适才和吉祥撞了个对脸的你吧。”
“今天早上我和公主的确是有看到吉祥没错,但那不代表吉祥也同时看到我们啊。”小枫不甘寂寞地插嘴,那个时候她们正站在走廊拐弯的地方嘛。
“你听话太没重点了,”智子白她一眼,转向橘逸势,“你猜出那孩子想干什么了?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和那孩子背负着相同的桎梏吧……”停留在橘逸势唇边的笑化成了一抹苦涩,所以,最初在雨中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他才会出手相救。那个少年有着一双与他何其相似的眼睛……
束缚着少年的东西其实并非是仇恨,而是那无法排解的悲伤与寂寞……他所需要的也不是一把利刃,而是另一双温暖的手,一双可以将他从那个飘漾着蒙蒙水气的独自一人的世界中拯救出来的温暖干燥的手……
不觉望向身前的少女,少女正在凝神思索着什么。看着她美丽的脸,他想,每个人都会注定会遇到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人吧,而他幸运地已经与她相邂逅……真希望那个少年也能快些走出本该属于陈封往事的阴翳……
“吉祥到底想要干什么……”智子觉得很懊恼。橘逸势可以想出的答案,她为何想不出来?
“智子,”微微一笑,橘逸势弯腰贴近她,狭长的眼对上她幽黑的眸,“你说他为什么要当斋宫?”
“为什么?”智子困惑,难道他还想刺杀正良?可那和当斋宫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吉祥所憎恨的人,应该不只是东宫……”那种阴暗的心理,不是像智子这种生来高贵长在阳光下的人能想明白的,橘逸势在她脑门上一弹,“想想看,椿姬提出去当斋宫的时间是在刺杀正良失败之后,他应该也知道再动手会很难。如果他的目标转移在今上的身上,如果他想找到一个万无一失刺杀今上的最佳机会……”
“加栉之礼!”智子恍然大悟,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根手指搭上她的唇,橘逸势清冷美丽的面孔近在咫尺,“没错!他会在加栉的时候动手!”
☆☆☆。。。☆☆☆。。。☆☆☆
月光皎洁,枫林飒飒,并行的马匹在蛇行小道上扬起淡红的尘雾,抛下急促的蹄声。
少女长发系成一束,弯腰间过被风压倒的横枝,黑发在夜幕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
“公主!我们已经跑很久了!天都黑啦!”身边传来苦着脸的呼唤,娇小的少女穿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埋起来的男装,握住缰绳转弯的同时,向智子抱怨自己的辛苦。她要休息啦!
“住嘴!”少女心情很差地呵斥,“不知道我们在赶时间吗?”她记得斋宫赴伊势神宫出行的日子可是就在明天呀!难怪吉祥会特意赶回来扫墓!
“我们很久没有骑马了耶。”听话没重点的人还是持续她的抱怨,“坐着清光的疯狂马车偷偷摸摸地来,结果这么快就要折回去不说,还要如此辛苦地喝风吃土。人家可不是因为想过这样的生活才来当亲王府的侍女呀。”
“我知道,你是以为能吃香喝辣才率领你的老鼠军团混进来的对吧!哼!没有义气的家伙!现在可是非常时间呢。吉祥已经回京了,我们也得快马加鞭追上去才行!要阻止他的行动呀!”
“都是橘逸势不好!想个计策那么慢,害找们等了好久才能出发。”小枫满脸不甘心地埋怨。
“算了吧,如果是你的话,想十大都想不出应对的方案呢。”智子没好气地揭她的底。橘逸势已经反应够快了。
“智子——”拖一个长音,小枫小心翼翼地侧着脸看着与自己并辔而行的少女,“你好像是在生气呀。”
“我当然生气!”智子漂亮的眼睛懊恼地喷出火来,“你就算了,为什么连我都这么笨?竟然没想到吉祥当斋宫是为了什么!”还要橘逸势来告诉她,想想就觉得丢脸。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更不想认输呢。
“喂喂,你那个‘你就算了’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笨蛋的意思啊!”
“公主!做人不要这样坦率吧!”
“那可没办法,本亲王就是这种风格。”
“对了,我心里有一个疑惑,”虽然明知会被骂是笨蛋,但真的已经憋了好久了啊,“公主!到底所谓的‘加栉之礼’是怎么一回事啊?”
“……斋宫赴神宫时会举行祓齮,啊,这个祓楔足一种仪人,即为拔除不详之意。”以防好奇宝宝再次发问,智子的解释力求清楚明白,“祓楔之后,要向皇帝辞行。皇上便用梳子,加在斋宫的额发上,叮咛她‘勿再回京’……”眼看小枫欲言又止。智子自感苦命地一闭眼,继续道,“斋宫回京肯定是天皇易代,所以才会这样说。用梳子也只能向下梳,表示有去无回。”
“哦,我明白了。”小枫乖乖地点点头,观察着智子发青的脸巴,“也就是说,吉祥就是要等大伴叔叔帮他梳头的那一刻,两个人无限拉近,他一刀过去,便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对吧……”
‘那是梳头吗?还什么白刀子的……你……”智子张嘴想要怒斥,却猛地被灌了一嘴风,在马背上大咳起来。
“唉,你何必如此着急呢?”好心地伸手想帮智子拍拍背,却被智子一脸恐慌的表情躲开,颇感受伤地收回手,小枫不解地喃喃自语,“可是公主,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没必要往回赶,吉祥要杀大伴叔叔就让他杀嘛,把他杀了的话,公主的烦恼也可以解决了呢。”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搞清楚!我才不是要去救淳和!”终于顺过气来的智子向她怒吼,“我要阻止这件事,是为了救吉祥!如果他真的行刺天皇,那不论成败他都完了!而且那个时候,要倒霉的人还有正良啊!”
“为什么呢?”小枫完全不能理解,“吉祥和正良有什么关系?他刺杀今上,该受牵连的应该是送他人宫的阿保亲王吧,正良怎么会有事?”
深吸一口气,智子提醒自己要冷静,“小野弥枫,你不要一次问我那么多个为什么,那个让我稍后在讲给你听,现在……”突然变出来的扇子毫无预兆地敲上小枫的头,智子在她耳边地暴喝一声,“你先给我专心赶路啊!”
☆☆☆。。。☆☆☆。。。☆☆☆
青色的刀柄镶着湛蓝的古玉。映着夕阳射来向晚的霞光,流光四溢。背对着拉门跪坐的少年,周身沉浸在夕照灿烂却清冷的光彩中,影子被地板拖成长长的一线。少年若有所思的脸孔有种沉静肃穆的美丽。握住膝头的刀,左手用力一拨。
“刷——”有如冰冷弦月的眼睛中,倒映出一抹寒冷削薄的刀光。
“的确是好刀。”少年露出微微的笑容。乌黑的青丝滑落满身。宛如冰冷的水的拥抱……
廊上传来衣角摩擦的声响,纸门的另一侧映出的身影,是一个年轻的侍女,正不怎么熟练地膝行而来,大概是新入宫的童女,毫无优雅之姿,反而给人蹒跚的笨拙感。敲了敲门,少女低低地问道:“斋宫,你、您准备好了吗?”
“已经……好了。”吉祥回过头,微微一笑,将刀子小心地放入描绘着海波条纹的衣袖里。
☆☆☆。。。☆☆☆。。。☆☆☆
卜定斋宫出行的吉时虽是黄昏,八省院的正殿上还是来了许多大臣,虽有轻浮之人为了一睹斋宫风采而来。但多数还是为了表示对今上的关心,特意装饰一番,礼貌周全地携带着准备送给斋宫的礼物。更有不少女眷的车马停在外面,等着观赏出行时的盛大行列。太极殿内外一时人头攒动,异常稠密。
“简直像是赶朝会啊……”懒散地坐在精心搭起的高台上首,身穿皇袍的男人单手支颐露出嘲讽的笑容,“看来我朝最不缺的就是喜欢凑热闹的臣子。”
“大人,智子公主来得及吗?”人群的一角,橘逸势与清光面色严肃地站立着。
“但愿吧……”橘逸势满目忧色。把那么危险的事交给智子去做,他心里也很没底。但想在不动兵刃的情况下,把事态控制到最小范围也只有这样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优美的笛声悠扬响起,一辆香车辘辘驶入。在众人期待的眼光里,盛装打扮的斋宫,终于走下马车。
“来了……”清光紧张地拉拉橘逸势的衣袖,橘逸势一向平缓的心跳也不由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追随着斋宫纤细挺直的背影,看着她提着裙角拾级而行,慢慢地走向今上。
太极殿内种植的榆叶梅,乘风飘下几朵小白花,女子在花瓣纷飞中穿行而来,面靥低垂,纤妍动人的背影,更令人产生无限绮思。
周边的人一时静了下来,出神地凝望着,有惊艳的目光、有赞叹的目光、有紧张的目光、也有期盼的目光……人群的某一角落,阿保亲王握紧双手,下垂的眼角不时微微跳动;橘逸势在不远处观望着他,也不由得握紧手心。
看着斋官低垂面靥无限娇羞的姿态,闻着从她衣襟里飘漾出的淡淡雅雅的梅香,淳和天皇不禁想着果然是个美人,一面笑着从内侍长捧着的盒子里,拿起准备好的梳子。
“此去无回,永不相见。”虽然心里嘲笑这样的话就如“皇帝陛下,千秋万岁”一样是不可能实现的吉利话,但依照礼节还是这么说了。他弯下腰,将玉质的栉,有力地插入少女浓密的额发。此后一别,再见面,就又要等天皇易代的时候了……心里忽然升起淡淡的恍惚,那个时候,接替自己皇位的人,是正良,还是恒贞呢……
“谢陛下。”少女终于抬起头,向他嫣然一笑,眉梢眼底带出阴谋得逞的诡异。那声音熟悉得令他心惊。
“智子?怎么是你?”饶是城府深沉的淳和也不禁眉峰一皱。
“是啊,叔叔,智子是皇女,去当斋宫不是最合适吗?”智子的笑容在盛装的映衬下有如春花。
“你是故意想要躲我远点的吧,”淳和目光烁动,没想到她竟然用厂临时调包的手段,这么讨厌他吗.宁肯远赴伊势神宫,也不肯当他的妃子?他压低声音,向她苦笑,“相去永不见?哼,绝情的人,竟然还让我说了这种话……”
“皇帝金口玉言,就不用后悔了……”智子回他以无敌的笑脸。
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惊异的神色早就一晃而过,恢复平常的轻佻模样,他笑了笑,“公主,我要是明年就让位,斋宫就又得换人,那时候你可就得必须回了呢。”
“可惜叔叔恐怕不是那种不爱江山爱女人的傻瓜吧。”智子气定神闲神,美艳的笑脸在夕阳下愈发灿烂。
周边的臣子有些骚动,交头接耳地议沦着斋宫怎么临时换人之类的言辞。但宫内的事,谁又能说得明白呢。何况智子内条王贵为皇女,由她担任斋宫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大家眨眼间将这个人选突变的事抛置脑后,事情的结果既然已经有了,谁还会去推敲它究竞是怎么发生的呢。乐曲悠悠,新任的斋宫留下耀人的笑脸,款款上了香车。眼看本来会成为妃子之一的女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飞走了,淳和也只好歪了歪嘴角,无奈地作罢。
而在智子抬起头来的那个瞬间,有两个人的表情明显地与众不同。阿保亲王震惊之余面色苍白,旋而转身急忙地走了;橘逸势却是如释重负,露出终于松了口气的表情。
“大人,你的计划成功了。”清光欣喜地拍拍橘逸势的肩,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吧,阻止了吉祥的刺杀事件,又顺利解决了公主逃避入宫的难题。
“嗯…”’橘逸势似乎不怎么开心。
“那吉祥被公主她们弄到哪里去了?”
“智子出现在这,就说明吉祥这会儿在小枫手里。”
“喔……在小枫手里?”清光加重语气无限同情地说道,“可怜的孩子……”
“还有啊,大人……”清光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那个,公主去当斋宫的话,你们……”
“不是很好吗!可以顺利躲开了今上的虎视眈眈啊。”橘逸势脸色很不爽地回答。
“喔……”怎么迟钝也知道不该往下问了,看来大人有得等了……清光暗中屈指,等淳和退位,正良继位,最少要十年吧。那个时候智子还蛮年轻的,但大人就……
咳了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清光很不上道地问了一个与个故事没有太大关系的问题——
“大人,你今年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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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斋宫的车队远走,看热闹的人们也各自散去.橘逸势和清光在宫门外等着与小枫会合。一只手不客气地拍上橘逸势的肩,他回头,就撞见那个浅笑盈盈的意中人。
“智子?”橘逸势惊讶地指指远方的尘烟,又回过头来指指她,美艳的脸上自度出现一个愚蠢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那现在车子上的是谁?”
“是李李啊。”少女没有丝毫负疚感地抖了抖肩膀,“虽然他不愿意扮女装,但只有他和我身形相似啊。只好暂时先委屈他一下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还有吉祥你打算怎么办?你能阻止他这次,那下次呢,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橘逸势提出比较实际的问题。
“我要带吉祥去见父皇!”智子攒紧双拳,“我才不信父皇会像母后想的那么冷血!我要证明给母后看!父皇不是那种人!有怨有仇,大家就堂堂正正地当面说清楚好了!这样才是我智子内亲王的风格!”
“好酷!公主!我就是爱上你这一点!”
这种大胆的话当然不是橘逸势说的,是像无尾熊一样出现在智子身后,笑眯眯攀上她肩膀的小枫。
“是吗?”智子毫不留情面地打击她,“被你爱上还真倒霉,我同情未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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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等,带着捆由曾经刺杀东宫,又准备谋害今上均未果的凶手坐着清光驾驶的疯狂马车,来到嵯峨天皇隐居的院所。
“神野!你这个小人!”才拿下小枫堵在吉祥嘴里用来防止他喊叫的碎布,吉祥就大骂起来。长长的头发挣扎得乱七八糟。
小枫摇头感叹:“好好一个美少年,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形象。”
“……”众人无语,心想,你才是辣手摧花的那个吧。
功败垂成的吉祥愤怒得几乎发狂,要不是被捆着恐怕早就冲上去把冒充侍女将他打倒得可恶圆脸女人(小枫啦)撕成碎片。
“神野吗?还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有人笑了笑,掀帘步出,“自从我二十四岁以后,就没人人这样称呼我了……会叫这个名字的人,只有安殿哥哥吧。”出现在廊上的这位眉目清秀的中年人,当然就是嵯峨院。
“神野和安殿是谁?”小枫一边捂住吉祥的嘴一边问智子。
“拜托!前面明明已经说过了!你这样也算是智子内亲王的贴身一等待女兼平安京秘密情报联合总部第三任总长吗?神野亲王当然就是我父皇没登基前的名字,而安殿亲王就是平城天皇嘛。”
“喂喂,才问你一下你就这样得意。我要是不问的话,伤脑筋的不就是作者和读者了吗?”小枫委屈。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的!智子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体贴。果然不是一个阶级的同志!
“小枫又在讲听不懂的怪话了。”智子不予理会。直接向凝视着吉祥的嵯峨问道,“父亲,我的飞鸽传书收到了吗?”
“哦——”愣了两三秒,嵯峨才点点头。
“飞鸽?你有养飞鸽?”橘逸势不禁佩服,难怪嵯峨院一副全都知道了的表情别有感触地看着吉祥,原来是智子已经告诉他了啊。看来自己爱上的女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飞鸽就是我们啦——”古树、石头、墙角上突然冒出三条黑影,其中之一不满地咕哝,“我们明明是叫做四君子嘛!不要用老大起的外号叫我们……”
嵯峨院走到少年的身前,少年的脸上则充满了倔强。
“你是安殿哥哥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孙子。想不到我也已经是当祖父的人了呢。”伤感地笑了一下,他伸手去摸少年的头,却被少年奋力地闪开。
“卑鄙的人!害死祖父的凶手没有资格叫他的名字!”少年琉璃般的眼睛喷出憎恶的火焰,如人偶精致的面孔因愤怒出现破绽,反而添加了几分生气。
“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是……”嵯峨看似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些表情的波荡,“你为什么偏要找正良和淳和下手呢?如果来直接刺杀我不是比较容易吗?”
这也正是智子和小枫不解的问题。能够体会吉祥想法的人大概只有橘逸势吧。他叹息着垂下眼帘,不忍去看吉祥脸上漾起的那一抹凄绝的笑。
“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小小的少年仰望着一代天子、如今的上院,即使全身被绳索捆绑也没有丝毫畏惧,“你明白什么叫做寂寞吗?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在小小的院子里一日一日地责怪自己的错误,痛惜自己可怜无辜的儿子不幸的命运,忍受着双重的煎熬与折磨。你可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生活?那种事,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对不对?”
少年的眼流下泪来,“可是我的祖父,你叫做兄长的那个人!那个把皇位传给了你的人,那个曾经和你共度多少朝夕的人,他就是一直这样在生活啊!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待他?你怎么能绝请至此?难怪檀林太后不想原谅你,你根本就没有人性。你问我为何要杀你的儿子、你的弟弟?问得好!我只想知道如果因为你的罪孽,而害你无辜的亲人遭遇不幸,你可会感到心痛!”
“如果我说这些年来,我心中的痛不比安殿哥哥少一分,你一定不会相信对吧?”嵯峨院静静地说道,仰起了头,红日落去,晚风令人感到透身的寒冰。
“不要狡辩了!反正我输了!你要杀就杀吧!不要为你自己再开脱了!”吉祥大吼地别过头。
“你可以恨我,但是可能的话,不要有恨比较好啊……”嵯峨向他温柔地一笑,“因为那会让你过得不快乐……”
“吉祥,你知道恒武天皇吗?”他凝望着少年,眼中安静的颜色奇妙地让少年暂时平静下来,但他倔强地不肯开口,于是嵯峨继续自顾自的讲起来。
“我与安殿哥哥的父皇,一个很有威望的君主,他计划搬迁我朝的京都。而主要负责人却遇到了刺客。他在兴师动众的调查结束后,才悲哀的发现,那个阻止迁京计划的主谋是他最疼爱的亲弟弟东宫早良亲王,他没有办法,天下人的眼在看着他,不管他多么疼爱多么不舍得,也只能让早良亲王出家来了结那段公案。”
“你说这些干什么?”吉祥瞪大眼睛,警戒地看着他。
嵯峨哀伤地笑了,“吉祥,身为天皇,并不是就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要背负的还有很多责任,很多无法推脱的痛苦,很多事其实是身不由己的……”那个时候,不废去高岳的东宫之位,局势根本不可能缓和。朝内的藤原三家逼死了药子,彻底地得罪了平城天皇,怎么可能让平城的儿子有机会登上皇位,给平城翻身的机会。不管是反叛还是起义,都不会留下点火的根苗,因为害怕报复啊……
“完全……完全是借口!你可以的!你是皇帝!如果不是你废去了父亲的东宫之位,祖父也就不会那么绝望和痛苦!”吉祥狠命地喊回去,仿佛不这样大声地喊,他的坚持、他的努力、他的仇恨就会片片剥落动摇……而他除了那些便一无所有……
“好吧,你可以不相信,你责怪我废黜了你的父亲高岳亲王的东宫之位,令你祖父郁郁出家,那让我们换一个想法,如果当初桓武天皇没有罢免早良亲王,皇位就轮不到安殿哥哥。如果早良亲王的后人在,他又要向谁去报仇呢?向你的祖父吗?”
“你……”吉祥一时语结。
“你知道伊予亲王的事吗?”嵯峨院本不想提这些旧事,但他实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疼爱的孙子走上自取灭亡的道路,“吉祥,在我们兄弟之中最优秀的既不是我也不是安殿哥哥,而是那位伊予亲王啊。但是哥哥也就是你的祖父,却害怕他的才华会动摇影响自己的地位,而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害死…如果伊予亲王有后人在,又要向谁去讨还公道?”
他凝望着面前噙满眼泪的倔强少年,轻叹一声,“我不是要为自己开脱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所坚持,可那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应该明白,不管你如今做了什么,你祖父也不会回来了。”橘逸势突然插嘴,冷冷地说道,“正良或是今上死了,皇位会轮到高岳亲王吗?你只是把自己置身于他人手中棋子的位置。为什么你要做这些无用的傻事?!”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颗棋子…”少年虚幻地笑着,“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利用他们。我既不在意谁成为天皇,也并不想讨得什么公道。所以你们说的这些对我都没有用!我的愿望就只有一个,”他望向峻峨,“让你感到痛苦,让你感到悲伤,那就是我的愿望……”
“是吗,这是就是你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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