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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一叶蒙蒙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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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
在叶轻歌的心底，埋着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
她，其实是穿越的！
事实上叶轻歌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从二十一世纪的祖国的花朵，一下子变成了某个架空的王朝里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这也就算了，反正这年头，穿越是主流，权当免费在异时空的一次旅游；可是问题就在于——她叶轻歌，穿成了当朝左丞相的女儿！
凡是看过一点点小说或者泡沫剧的地球人都知道，所谓的丞相千金，别看穿得好吃得好，可她的妆扮必定是浓艳的，开口必定是尖刻的，见识必定是浅薄的，心肠必定是歹毒的，还有下场，必定是悲惨的——一句话，必定就是那万年炮灰女配的命啊，永世不得翻身！
这真是一个悲愤且不公的事实啊。可怜的叶轻歌只能仰天长叹，无限哀怨。
好在叶丞相虽贵为一品，膝下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并且叶轻歌又不负众望的在小小年纪就低调的展露了一些些才华——唐诗宋词元曲，就算只吟个那么一两首，也足以教众门客目瞪口呆，老丞相心花怒放了。因而顶着神童一称，叶轻歌从小到大倒也父慈子孝，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也不为过。所以在十六岁的生日时，高瞻远瞩的才女叶轻歌，便趁着气氛，与她的丞相老爹约法三章，实行自救：
此生一不做才人秀女，二不嫁贵族王爷，三不嫁新科状元。
宝贝女儿提出的要求，还真让老丞相犯了难——放眼朝野上下，哪家千金嫁的人家能脱得了这三条啊？想来想去，难不成，自家闺女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想去和亲么？
把叶轻歌吓得只摆手不迭——开什么玩笑，和亲！
亲爱的老爹只好叹着气问：“那么宝贝儿，你究竟还打算嫁个什么样的？”
“呃……”穿越前的叶轻歌看七侠五义正看得走火入魔，因此回答的毫不犹豫，“我就要武功高强，冷静机智，温柔成熟，像展昭那样的！”
虽然不知道展昭是何方神圣，不过叶丞相毕竟还是思考了半天，然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样的人，有倒是有一个……大内禁军统领牛翊，似乎就很符合。”
“啊，爹~~~~”叶轻歌两眼立即一阵闪闪发光，正要狼扑上去，却又只听她爹不慌不忙的把后半截话说完了：
“可是牛统领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轻歌啊，你真的确定还要见见他？”
“……”
叶轻歌于是一下子焉了：“爹，敢情您就是诚心在诳我啊……”
玩笑归玩笑，丞相女儿迟迟不嫁，终究不是回事儿。叶夫人每每去参加别的宴会，回来便总忍不住有意无意的提，像御史千金也出嫁了啊，尚书夫人今天把她的小外甥抱来了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听得叶小姐头大如斗，终于一狠心，石破天惊的宣布：
“算了，我要微服私访，亲自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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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老丞相回来，听了夫人的转述，顿时勃然大怒，连一向引以为豪的胡子都被气得开始乱飘：
“胡胡胡胡胡闹！成何体统！”骂了小姐两句，终究舍不得骂得太狠，火力转向了一边的夫人，“都都都是你把她给惯坏了，才会说出这种不知轻重的胡话！真真是慈母多败儿！！！叫我还有何颜面见外人！”
——然而老头子口不择言的唯一后果，就是把原本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叶夫人，生生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阵营去了。母女两人一阵密谋后，小姐绝食的报告，便每天源源不断的由丫鬟们汇报到老爷那儿去了。每一次丞相偷偷来爱女房外转悠的时候，总是能非常“凑巧”的看到盛得满满的饭菜纹丝不动地从小姐的房间里被端出来，偶尔几次还能听到乒乒乓乓摔盆子的声音，听得老丞相心一颤一颤的——就是一张老脸始终拉不下来，只好又气呼呼的转悠开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在这样下去，咱们府里的盆盆罐罐都要不够用了……”
厨房的老黄，哭丧着脸跟管家抱怨。
管家是个狂热的军事爱好者，自称一部孙子兵法能够倒背如流，此刻也依然不慌不忙，一派运筹帷幄的大将之风，挥一挥手，镇定自若的吩咐：
“莫慌，静观其变！”
果然，又过了一两天，叶丞相终于缴械投降了。只不巧那一日刚好放风的丫鬟懈怠，因而看到老爹出其不意的进来，叶小姐只好赶紧慌慌忙忙的把吃到一半的果脯往旁边塞，然后趴在桌上做出气息奄奄的样子。
“你啊你……”好在老丞相还是很配合的，只当没看到那个小动作，恶狠狠的叹着气说，“都怪我，打小把你宠得不知高低了！”
“爹，那您是答应咯？”按理说现在本该已奄奄一息了的叶小姐，一下子又生龙活虎的跳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往老父身上蹭去，呢声叫唤，“爹~~~~~~地啊，就知道您一向最疼女儿了~~~~~~~”
小小少女，不知烦恼，眼望四周把帅哥找~~~~
收拾妥当的叶轻歌，于是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哼着改编版的小小少年，在相府众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中，意气风发的踏上了她的寻找真命天子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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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左顾右盼，想得太过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一不小心和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忙不迭向她道歉。叶轻歌定睛一看，一獐眉鼠目的主，叹口气，挥挥手表示无妨，继续幸福的幻想着前行。
真可惜，刚才那人长得那么有碍观瞻。
只是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赶紧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
“喂！！！你给我站住！”
那小贼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发觉，显然也吓了一跳，头也不回便开始发足狂奔。
叶轻歌大怒——要知道那可是她现在身上所有的身家性命啊！一边大喊：“抓贼啊！快抓住他！！！”一边跟着发足狂追。然而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人家那训练有素的双腿？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来越大，气得直跺脚。
忽然刷的一声，一个人影从自己身边掠过，便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一下子落在了那个狂奔的小偷前，冷冷命令：
“拿出来！”
啊——英雄！
叶轻歌忽然感觉到自己全身又充满了力量，奋力跑上去一看，不由更加心花怒放。
喔，果然英雄救美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啊。瞧那个出手相助的英雄模样，瞧他那英挺的眉目，挺拔的身形，不怒而威的气质，啧啧……
“你的钱袋。”手上忽然多出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英雄正对花痴中的佳人冷冷吩咐，“以后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了。”
说罢不顾叶轻歌一脸茫然，押着那小贼便欲离开。
这就结了？
“等，等一下！”
打震惊中回过神来，叶轻歌赶紧小步跑追了上去。那个陌生男子停了下来，不耐烦的转头看她，看得她心里一凉，原先的勇气登时无影无踪，呐呐的开口：“那，那个，谢谢你。”
他的回答就两个字，干脆利落：“不用。”
眼看他又要走，叶轻歌一急，急中生智脱口而出：“我找不到我亲戚了！”
“唔？”他终于又一次回过头来，挑高了眉，冷冷的看着她。叶轻歌赶快趁着灵感还没消失的时候一气呵成的说完：“嗯，小弟原本是洛阳人氏，此次来京，是为了来投奔唯一的亲人舅舅，可是找了好几天都还没找到，所以，大~~侠……”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那男子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似乎表情抽搐了一下——好在很快又恢复了原来冷冷的样子，伸手一指：“那边。”
“呃？”叶轻歌再次茫然。
此人真可谓是将惜字如金这一原则贯彻到了极致，又补充了三个字：“户籍部。”
“……”
话到了这份上，叶轻歌除了愕然，也只有黯然了，慢吞吞挪了几步，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赶紧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可是大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诶！”
他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脚下丝毫没慢；倒是那小贼还回过头来，偷偷向叶轻歌做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叶轻歌那叫一个郁闷阿。本着百折不挠的毅力，正想再厚着脸皮追上去问清楚，却被旁边一老婆婆的话成功的拉住了脚步：“小哥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蒙羿那孩子，就是这脾气，其实心底还是蛮好的。”
叶轻歌惊讶地：“婆婆，你认识他？蒙羿……原来他叫蒙羿啊。”
老婆婆慈祥地笑：“是啊，这一带可没人不知道他蒙羿蒙大捕头的。这孩子啊，要说能干谁都比不上他，可就是心太实了，不肯说点好听的话，又老是板着脸，所以直到现在都还不过当一个小小的捕头，唉，可惜啊可惜……”
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叶轻歌直想仰天大笑一番。又强悍又美型又不知变通，等的就是像她叶轻歌这样的女主角巨眼识英雄，现身点拨哪，哇卡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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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蒙羿从衙门出来的时候，便惊愕的看到了白日里那个行径异于常人的少女，居然蹲在石狮子旁边，一见到他出来，便欢呼一声迎了上来，熟门熟路的跟他抱怨：“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蒙大哥？我等得又饿又累，还不敢去买点东西充饥，就怕不小心和你错过了……啊啊，可饿死我了！”
他沉着脸，冷冷的问：“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
“……呃？”叶轻歌愕然的摸摸自己的脸，瞪大了眼惊呼，“你看出来了？”
他哼了一声，实在不屑于揭穿她这拙劣的化装。好在叶轻歌也有些自知之明，讪讪的笑笑，小心翼翼的解释：“那个，我也是没办法啊……洛阳离长安这么远，我一个孤身女子上路，多有不便，是吧？可不是故意想欺骗蒙大哥你的。”
他实在忍不住，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看你的穿着口音，分明便是京城人氏，而且定然是自小养尊处优之人。”顿了一顿，冷然道，“你如此费尽心机编造来历，究竟是想干什么？明说吧。”
二
好厉害！真不知道该郁闷呢还是敬佩……不过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那犀利如剑的目光还瞪着自己呢。叶轻歌只得叹了口气，万般无奈：
“蒙大哥果然厉害。可是，我这么做，实在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微微垂下头，继续作沉痛状：“不错，我自幼便不愁吃穿，爹娘疼爱；可是，谁又能明白我的苦楚？我爹他为了他的前途，不顾我的终身幸福，执意要把我许配给他上司的儿子。要不是听到下人们在背后的议论，我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纨绔子弟不仅骄奢淫逸，而且暴虐无道，前个月他的第十一个小妾就因为服侍得不合他意，就遭他拳脚相加，竟被活活的打死了……”
爹，请原谅女儿，情节发展需要，就委屈您暂时充当一下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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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丞相府内，正在训话的丞相忽然“阿嚏！阿嚏！”，接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一边的门客赶紧殷勤地问：“大人莫不是昨夜着了风凉，贵体违和？”
老丞相困惑的摇摇头，重新打点起精神来：“无妨。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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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叶轻歌声情并茂的故事讲完后，偷眼看他的表情。蒙大捕头正微微皱着眉，显然在分辨真伪，半晌方道：“所以你就私自逃了出来？”
见她点头，予以简洁的二字评论：“胡闹。”
好吧，虽然不曾达到让他怜香惜玉的成效，也总好过继续被他声色俱厉当作嫌疑犯看吧？叶轻歌郁闷的自我安慰着。只是才想完，见他又拔腿欲行，赶紧跟了上去。他蓦地转身，皱着眉，神情愈发不善。
绕是叶轻歌心理坚强，也有些被吓住，怯怯的小声解释：“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难道自己长得很像那些专门为人排忧解难的街道里长的样子？蒙羿瞪了她半晌，方才忍了忍气，转身抛下一句话：“跟上。”
叶轻歌果然乖乖的小跑步跟了上去。
终于到了地方，叶轻歌抬头一看，匾额上大大的四个字，写着——
“如归客栈”。
看着小二点头哈腰的把两人往店里引，叶轻歌只好哀叹——这年头居然还有柳下惠，这位柳下惠居然还让自己给看上了，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太背阿……
这么悲愤的怨念着，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也就懒得再装了，随便那蒙羿在前边吩咐掌柜帮忙照看一下自己，百无聊赖的一转身，却看到两道猥琐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当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狠狠瞪了回去。
没想到那两人反倒乐了，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往她身上瞄一眼。他们在说些什么，叶轻歌当然是听不见，蒙羿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一转头，目光冷冷扫过，随即便见两只筷子挟着风声呼啸着飞过，比油一声，正正插在了那两人的头发上。
登时吓得那两人噤若寒蝉。
蒙羿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叶轻歌：“算了。走吧。”
“诶？不住客栈了？去哪里啊？”叶轻歌还在茫然之中，傻傻的跟着转身。
蒙羿没回答，已经大步走出了客栈。
真是的……叶轻歌小声嘀咕。虽然这样沉默是比较有个性啦，可是也太特立独行了些吧？还有——
“蒙大哥，你慢些走行不行啊……等等我，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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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步跟着蒙羿绕了半天，走啊走，终于来到一曲曲折折的里巷之中。看他熟门熟路的开锁，进屋，叶轻歌早瞪大了眼——啊啊，竟然是他的住处诶！
要不是怕被他察觉不敢过于放肆，只怕现在她的表情早就成了心花怒放。耳中只听蒙羿背着自己冷冷吩咐：“你要不怕毁了名节，就暂时在这睡一晚吧。”
叶轻歌自然不会像小白女主那样再问一句：“那蒙大哥你呢？”——一眼看就知道，他是在打地铺了。
又强悍又英俊，虽然看起来有点冷漠无趣，可其实对喜欢的人却最是温柔——嗷~~~~~那绝对就是自己的死穴啊！！！
所以叶轻歌只是眉开眼笑，一颗头摇过来摇过去摇得不亦乐乎：“不怕不怕，我相信蒙大哥你啦。”
……默。
虽然忙了一天也着实累了，可是躺下来后还是忍不住幻想得心旌摇曳。正陶陶然呢，忽然耳边响起了什么奇怪的有节奏的声音……
好吧。叶轻歌只好沮丧的自我安慰：即使再完美的英雄，原来睡觉的时候，也是会打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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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早晨一睁眼，耳边边充斥着孩童的吵闹声，小贩的吆喝声，妇人的大声斥骂声——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状况，叶大小姐很不雅观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以抒情调吟诵道：
“啊~~~~~~多么生气勃勃的早晨啊~~~~”
迷迷糊糊的梳洗完毕，走到院子里，哗，映入眼帘的便是蒙羿赤着上身练剑的场景！
一大早便看到这等限制级画面，叶轻歌的大脑立马当机。整整一分钟后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惊也不是喜也不是，面部表情只好狼狈的呈僵化模式。
蒙羿收剑，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经过，进屋，淡淡地：“一向粗鲁惯了，对不住。”
她还处在魂游天外的状态中，跟着转过身来，一脸呆笑，贞子状缓缓摇头：“没……关……系……”
他扬一扬眉，不知道为什么，面部表情便不自觉柔和了许多——只可惜，我们的叶大小姐还在傻笑之中，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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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匆匆早餐完毕之后，还没来得及和她吩咐什么，蒙大捕头便被衙役一声传令，出门公干去了。叶轻歌只好一个人呆在屋里，真真百无聊赖。
环顾周围，虽然不是家徒四壁，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看得出蒙羿还是很爱干净的，让她想效仿田螺姑娘献献殷勤都没什么好收拾……正郁闷呢，猛然间瞥到房间里挂着的一件布衣，不由眼神一亮——啊，有了！
于是赶紧去买了针线盒等一干物事，然后笨手笨脚学着作女红。在和那针线不畏艰辛的的搏斗中途，毫无意外的，有温柔美丽的邻家少女登场，来为蒙羿送上爱心甜点。好在叶轻歌穿越前那么多年的小说毕竟不是白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费力就把那纯情的馒头西施忽悠得一愣一愣，糊弄过去了；因而等到蒙羿回来的时候，两个少女正执手在堂前上演相见欢。
——只是不知为什么，蒙羿的脸上似乎有些怒色。
馒头西施于是含羞带怨的瞥了他一眼，识趣的起身退场了。叶轻歌首战告捷，送走对手，笑嘻嘻走进屋来，迎面便是他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微微有些心虚。
三
“我今天去查了。京城三月之内，并没有哪家公子打死侍妾的案例。”
“啊？”她惊愕的抬头，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的回答，“难道是奶妈他们又乱嚼舌根？……恩，不过，更有可能是被他爹瞒混过去了吧？”
他冷冷：“也没听说哪两家官员将要联姻。”
亏得叶轻歌准备充分，对答如流：“一定是我爹他们觉得我让他们丢了面子，所以没露出一点风声。”
蒙羿瞪着她；她则努力是自己看上去更加坦坦荡荡一些。半晌，他才哼了一声，欲进里屋，却忽然又瞥见桌上针线，倒忍不住略微惊讶：“那又是什么？”
叶轻歌这才想起来之前被馒头西施打断的伟大工程，赶紧谄媚的拿出来献宝：“喏，我见蒙大哥的衣服破了，所以顺手就……”
哈，为她的贤良淑德打动了吧？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了吧？啊哈哈哈哈……
蒙羿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盯着那衣服的袖子看了两眼，忽然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叶轻歌心里一跳，跟着仔细一看——
原来那袖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自己给缝死了……
“……”
看她绝望的低呼一声然后掩面，蒙羿只能再一次哭笑不得，顾自己进里屋换衣清洗去了。
房外忽然一阵喧闹，脚步声杂沓。他皱眉。不知道那位大小姐这一回又在搞什么名堂了……
匆匆换了衣服出来，却见桌上满满一桌珍馐，她在一边眉开眼笑。
“你点的菜？”他直接发问。
“……”真是，目光这么敏锐干嘛。叶轻歌只好悻悻的点头，补充：“刚送过来的，我们趁热吃吧？”
他似乎想说什么，顿了顿，才接着问：“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总不至于就这样安于现状吧？
叶轻歌心里小声嘀咕，真是绝情啊……面上却不敢露半分不满之色，乖乖的回答：“我从前有个贴身婢女，和我情同姐妹，前些年嫁出去了，我想先去找她……”
蒙羿扬眉，充满了怀疑：“……你有她的地址？”
“……”
果然，他不应该对此抱有奢望的。无言以对的蒙羿，于是也只好闷声说一句：“算了。”低头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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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就派了两个衙役，来帮她一同寻找那个传说中的丫鬟梅香了。
只是京城那么大，纯属大海捞针。那两个小衙役自是精乖得紧，只当免费赚了次假期，喜笑颜开，乐得陪她一处一处慢悠悠的逛，不多时更是便与她称兄道弟起来——以至于在叶轻歌玩得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的发此感慨：“啊啊，果然比从前元宵节出来要好玩得多了！”的时候，他们也明智的选择性失聪了。
如是徒劳无功数日之后，蒙羿自然不会看不出其中诀窍，断然决定，亲自陪她前去街市上寻找。
于是情景就变成了：叶轻歌笑靥如花在前头逢人便问，蒙羿冷着一张俊脸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几尺外，气氛殊为怪异。
不过叶轻歌可不会计较那么多，只一厢情愿把这当作一次幸福的压马路罢了，因而来的分外的兴高采烈。一眼望出去，阳光是多么的灿烂啊，街道是多么的繁华啊，而亲爱的人民群众们，又是多么的热情善良啊，果然不愧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繁华富庶，国富民安——
“小姐，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上饭了……行行好……”
对太平盛世的赞美，生生被这凄惨的乞讨打断了。紧接着，一阵强大的腐臭之气扑鼻而来，硬是挡住了叶轻歌前进的轻快步伐。
一低头，正好看到拦在自己前方的那个中年乞丐，正试图奋力向自己展示他那畸形的一双腿，形容极其可怖，而且貌似还在流着脓，那阵阵恶臭便是从那里传来的，难怪附近的路人纷纷掩鼻而过了。
换成平日，不用说叶轻歌肯定是绕道而行了。然而在这种非常时候，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蒙羿，她心里却很快有了主意。
停下步来，叶轻歌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带着满面悲悯之色，把它放到了那乞丐乌黑的手掌上，和颜悦色的叮嘱：“真可怜……这个给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叶轻歌大为满足，在那乞丐感激涕零的道谢和群众的艳羡指点中，拉着蒙羿巧笑倩兮地离去了。蒙羿却是微微皱眉，颇为不屑。
果然只是个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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