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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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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弘佑正要喝斥,白日朝臣们逼问子嗣的一幕又在脑中浮现,他烦闷地随手从那盘子中抽出一块扔到地上,“就她吧!”

    总管太监大喜,“奴才这便着人安排!”

    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绿头牌捡了起来,行了礼后飞快地退了出去,到了廊下却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见是大总管郭富贵,连忙点头哈腰,“郭公公见谅,我这赶着去安排侍寝之事呢!”一面说一面抬腿又要走。

    “回来,今日皇上翻的是哪位娘娘的牌子?”郭富贵叫住他问。

    “储禧宫崔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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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弘佑心不在焉地接连灌了好几杯茶,直到有轻柔的女子声音在殿内响起,“嫔妾恭请皇上圣安!”

    他抬眸望去,对上一张缓缓抬起来的脸庞,细看之下认出是他刚封不久的芳仪崔氏。

    他今晚翻的竟是崔氏的牌子?

    目光落到崔芳仪身上,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绣着红梅的轻纱,薄得几乎透明的轻纱根本无法遮掩里头的美好春。光。他一时有些恍惚,印象中好像不久之前也有这样一位女子,披着轻纱怯怯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不,那女子比眼前这位更娇、更媚,更让他放不下。

    放不下……是了,那小狐狸如今正在病中,也不知怎样了?那样娇气的一个,连喝个药都要他亲自喂,离了他,可是会乖乖喝药?这样的天气,虽有些凉意,可却算不得冷,她这样都能病一场,可见夜里睡得不安份。细想起来,他好像许久没陪着她入睡了,嗯,下一回得好好看看,看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小狐狸是不是养成了什么坏的睡癖。

    眉眼又扫到崔芳仪身上的轻纱,他心思一动,好久未见小狐狸披这样的纱裙,等她身子好了,定让她披上一件侍寝,她更适合红色,到时寻件红色的给她,那模样一定诱人极了!

    嗯,也许他得吩咐人多做几件这样的纱裙,待两人私下相处时便让她这般穿着,各样颜色的均来一件,轮着来……

    思绪越飘越远,到后面,脑子里全是苏沁琬披着各式纱裙冲她娇媚地笑的惑人模样,让他更是心驰神往,直到眼角再瞄到崔芳仪的身影,他方再伸手去端茶碗,淡淡地道,“免礼!”

    会晋崔氏的位份,不过是为嘉奖她上回献策,虽然那法子甚是粗糙,根本经不起推敲,但毕竟给他提了个醒,也给了工部那些人灵感,故他才提了她的位份,权当是奖赏。

    崔芳仪见他神色淡淡,让她根本看不透喜怒,心中也极为不安。她偷偷地抬眸望过去,见男子静静地坐着品茶,烛光投到他清俊的脸庞,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朦胧之感,那人举手投足间均是掩不住的贵气,凛然不可侵犯,却让她不由得乱了心跳。

    委身给这样一位英俊又有绝对权势的极品男人,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难过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站得愈发的不安,可眼前的男子却依然一言不发,不动如山,似是将周遭所有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一般。

    她一咬牙,上前几步更柔更轻地道,“皇上,时候不早,该就寝了!”

    赵弘佑皱眉朝她望去,烛光中的女子如梦似幻,可唇边的娇羞笑意却是清晰可见。要是他的小狐狸,此时必定扑上来搂着他撒娇卖乖,娇滴滴地让他就寝,定不会这般故作姿态。

    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起身,一拂袍角大步往殿门外走,“你自个儿歇息去吧,朕还有事!”

    崔芳仪愕然,微张着嘴望着他的身影越行越远,终忍不住追上去,“皇上,这么晚您还到哪去?嫔妾……”趁着门被打开后往里钻的夜风迎面扑来,冷得她直打哆嗦,瞬间便醒悟自己几乎是不着寸缕,她连忙又退了回去,眼睁睁地望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一直在外头候着的郭富贵见皇上突然便走了出来,头也一回地大步离开,他不及细思,连忙小跑着跟上前去,越走越觉得奇怪,这个方向,似是往怡祥宫去的。这个时候,昭仪娘娘定是就寝了,皇上往那处去又是为何?

    怡祥宫中的苏沁琬,自得知今晚皇上果如清妃所说的那般,翻了崔芳仪的牌子后,愣愣地坐了半晌,才低头垂眉地吩咐芷婵淳芊服侍她就寝。

    换了寝衣躺在衾内,不知怎的觉得今晚真是冷得很,冷得她四肢百骸都是凉意。她轻轻地按在心房上,里头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不疾也不徐,很平静,可是却有些闷。

    这是迟早的事啊!从夏清妃,到她苏沁琬,再到如今的崔芳仪,再是正常不过了。她能挤掉夏清妃的位置,自然也有旁人能取代她,如此更替,本就是后宫常态。

    道理她都想得明白,可就是无法缓解心中的难受。

    ‘呼’的一声,直接拉过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好像这样便能将那些烦人的情绪挡到外面去一般。

    “你这是做什么?把自已盖成这般模样还能透气?睡得沉了嫌热还不把被子都踢掉?难怪这样的天气你都能病上一回!”低沉又含着不满的男声蓦地在屋内响起,苏沁琬一怔之下,锦被便被人掀了开来。

    她傻乎乎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一时竟无法反应。

    “皇、皇上?”

    将她的小脑袋从被窝中挖出来后,赵弘佑微微一笑,见她这傻愣愣的模样实在喜人,低下头去在她唇上一咬,满意地听到她‘呀’的惊呼一声,随即双手捂嘴,乌溜溜的眼珠子朝他转来转去,半晌之后扑闪扑闪眼睫,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皇上怎的会在这里?”

    赵弘佑板起脸,故作不高兴地道,“你不乐意见朕到此?既如此,那朕便回华恩殿去!”

    一面说,还一面作了起身欲离开的姿势,哪料到苏沁琬极快伸出手去抱着他的腰,大声道,“不许去!既来了便不许再去!不许不许!”

    也不知是她扑得猛还是赵弘佑起得急,这一下竟是差点就扑到床下去,吓得赵弘佑连忙回身搂紧她,正想着教训她冒失,却见苏沁琬眼里顿时便含了两汪热泪,只眨眼间,斗大的泪珠便砸到他腿上。

    “不许去……”难为她掉着泪还不忘强调,小身子也可劲地往他怀中钻,那双纤细的手臂竟是充满了力量,将他抱得紧紧的,让他一时竟动弹不得。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呜咽着的声音含着无尽的委屈与坚持,让他的心瞬间便软成了一团,叹息着抱起她亲了亲,湿湿咸咸的味道。

    “好,不去,不去,朕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呜呜的哭声似细细密密的针一般直往他心上扎,他只管亲着她,安慰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真、真的?”苏沁琬抽抽答答地仰着脸问。

    “朕几时骗过你了?”赵弘佑无奈,扯过一旁的帕子为她擦去眼泪,数落道,“总是哭,你数数这段日子自己哭了几回?再这般哭下去,迟早整个怡祥宫都被你的眼泪淹个干净!”

    苏沁琬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双手却紧紧地揪着他的袍角,似是怕他溜走一般。

    “好了!”见她瞬间又变成乖巧可人的小姑娘模样,赵弘佑唇边含笑,凑过去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喟叹着将她搂进怀中,靠在床头上。

    苏沁琬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便掉了眼泪,可这个人在她心中正难受的时候突然便出现在眼前,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如今他又是用这种温柔又无奈的语气安慰着自己,轻轻柔柔地抱着她,身上的凉意竟不知不觉地散去了。

    她在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像是依恋主人的小动物一般,蹭得赵弘佑轻笑不止,又怜又爱地低下头在她唇上连连亲了好几口。

    “小狐狸,早日好起来,日后好好顾着身子,再不许生病!”

    “好……”软软糯糯的回应。

    “皇上怎么来了?今夜不是、不是……”顿了一会,苏沁琬终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赵弘佑也是一怔,是啊,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过来了,明明今晚他翻了别人的牌子,如今理应在华恩殿中才是,怎的就会到了怡祥宫,由着小狐狸抱着他哭了一场呢?

    两道浓眉不由自主便拧了起来,这个问题,实在让他不解,一时半会的他自己也寻不到答案,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苏沁琬见他不回答,也不在意,总归他如今是在自己的身边,唇边不自禁地漾起了欢喜甜蜜的笑容,让赵弘佑看了个正着,那些纠结的问题一下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伏下去那甜腻的笑靥上亲了又亲,着实是爱得不行。

    他的小狐狸,还是适合这般娇娇媚媚甜甜地笑。

    良久,苏沁琬期期艾艾地道,“皇、皇上,臣妾、臣妾还未痊愈,若是、若是传给了皇上可怎生是好?”

    赵弘佑失笑,“那小狐狸这是让朕离开?”

    苏沁琬立即紧紧抱着他的臂膀,弯弯的柳叶眉却苦恼地蹙了起来,半晌之后,她蓦地展颜一笑,仰着脸在赵弘佑脸上亲了一记,娇憨又得意地笑道,“不管了,皇上老说臣妾是只媚惑君王的小狐狸,臣妾总不能白担了这罪名,今晚便作一回狐狸吧!”

    赵弘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捏着她挺俏的鼻子摇了摇,忍俊不禁地道,“好,那朕今晚便再当一回商纣王,陪着这只媚主的狐狸!”

    苏沁琬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脸蛋浮现淡淡的一层粉色,重重地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异常清脆响亮地应了一声,“好!”

    次日一早,整晚孤身留在华恩殿的崔芳仪,是白璧无瑕地离开的,而她离开后不久,赵弘佑便也从怡祥宫中离开了。一时间,皇上并没有宠幸崔芳仪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宫里四处传开了。

    崔芳仪这一路上自然是感觉到那些有意无意地落在身上的目光,她咬着牙,将心中所有的羞愤压下去,仰着头挺起胸走得毕直毕直。

    她,怎么可能让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看她的笑话!

    “难为崔姐姐了,皇上一大清早便从昭仪娘娘宫里出来,直接便上早朝去了。”路上遇到往漱勤殿请安的陈贵人,对方别有所指地道。

    崔芳仪脚步一顿,随即淡然无波地道,“陈贵人有这个空,倒不如收拾收拾到皇上跟前露露脸,指不定还能升升位份,总不好一辈子在这贵人位上老死吧!”

    陈贵人脸上一僵,好一会才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劳崔姐姐费心了!”言毕再不多话,加快脚步便离开了。

    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崔芳仪冷笑一声,就凭这样的货色也敢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愉昭仪……原来昨夜皇上匆匆忙忙离开是去了她那里,她不是有病在身的吗?为何还能引得皇上弃她而去?这个愉昭仪,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若是真的宠爱她,又怎会宠得这般张扬,让她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钉?这样的做法,明明就是典型的靶子宠妃啊!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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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种种议论苏沁琬自是无暇理会,再者,那晚赵弘佑只是搂着她规规矩矩地睡觉,并不似其他人所想像的那般旖旎。当然,间中皇帝陛下偶尔偷个香之类的可不包括在内。

    芷婵却对此喜忧参半,娘娘盛宠自然是好,可是她却是在病中,病中仍留下皇上终是不甚好,万一皇上也染了病,哪怕并不与她相干,但追究起来到底难逃责任。便是皇上无恙,但旁人提及此事也只会说娘娘媚主,便是病中也不安份。

    可是,当她看到苏沁琬较之早两日明显好了许多的气色,所有的劝说之语又咽回了肚子里。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于事无补。只盼着皇上的眷顾能长长久久的,只要皇上愿意护着,又哪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不提徐淑妃与夏清妃二人听闻此事是如何气恼难当,只说燕贵妃,先是被徐淑妃借江常在掀起的风波打了个措手不及,紧接着又被对方抢了个先,提前与敬事房那边打了招呼,致使崔芳仪跃过了方嫔率先进了华恩殿。

    哪料到次日一早便听闻昨夜皇上突然从华恩殿离去,直接去了怡祥宫,将崔芳仪一人晾在了华恩殿内。

    她先是一愣,随即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嘴角,斜睨一眼身旁的徐淑妃,又望望下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崔芳仪,口气异常温和地道,“皇上近日忙于朝中事,心情难免躁了些,崔妹妹头一回侍寝,一时不察触了圣怒倒也怪不得,倒是难为昭仪妹妹便是抱恙在身,也得为君分忧。”

    崔芳仪脸色一变,燕贵妃这番话可是要落实是她气走了皇上的错处,更是将愉昭仪比作了替她擦屁股的人,这种颠倒黑白的不实之言,她若是认了下来,只怕会成为宫中的笑柄。

    “昭仪妹妹一向得皇上心意,如今又是病中,皇上仁爱,心中担忧不下,故才前去看望一番,又哪里顾得上别人。”徐淑妃微微笑着道。

    燕贵妃轻笑一声,倒也不与她作此口舌之争,只意味深长地望了崔芳仪一眼,端过手边的茶盅细细地抿了一口。

    到嘴边的肥肉也会飞,便是徐淑妃再怎么掩饰,这崔芳仪都免不了沦为笑柄的下场。苏沁琬固然也是满头的小辨子,可她如今有皇上的宠爱在身,宫里这些人自然不敢明面上与她过不去,私底下再怎样议论又能怎样?不过是心中妒忌罢了!

    而她自己,可也会妒忌?

    燕贵妃有片刻的迷茫,只很快地便又将这些异样思绪抛诸脑后了。

    ***

    苏沁琬养了几日病后便慢慢痊愈了,期间赵弘佑倒是让郭富贵送了几回东西来,均是些解闷的小玩意,而他本人倒是再不曾来过,只听闻他这几日接连传召工部及户部等官员,忙些什么事苏沁琬也不得而知,也无意去打探。

    这一日,郭富贵仍是奉命送来了新鲜时节瓜果,苏沁琬谢过了他,却听他又笑着道,“有一事,皇上命奴才前来问问娘娘的意思,孙大人请旨觐见,娘娘见是不见?”

    孙进荣如无头苍蝇般撞了这么久,赵弘佑也觉得是时候了,这才让郭富贵来问她的意思,见是不见都由她。

    苏沁琬脸上笑意渐渐敛了起来,见是不见?她一时倒有些抓不定主意,那是她生身之母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的。他本是她满怀期待投奔而来的希望,可最终却让她失望了。正是他,让她对亲情有了新的理解,原来,并不是所有血缘上的亲人都是可爱、可敬、可亲的!

    “见吧……”良久之后,她终是幽幽地道。

    郭富贵躬了躬身,“既如此,奴才便着手准备了,明日孙大人便会进宫来。”

    苏沁琬又与他客气了几句,方吩咐芷婵送了他出门。

    ***

    “老爷,娘娘既愿意见你,那你可得牢牢抓住这机会,请她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以往那些便一笔勾消吧!”得知夫君终于得了进宫的准话,江氏又喜又悲地哀求道。

    为了苏家那些东西,不但家中财物大多变卖,便是她的陪嫁也贴了不少进去,虽从那两个庶女女婿手中得了一笔不少的,但终究是入不敷出,并不能帮补多少。再加上长子的伤,又要请大夫又要吃药,往日围在她身边奉承的那些人,如今却总用探究的眼神往她身上扫,让她又恼又急又羞,经此一回,她纵是再多的气性也被磨得干干净净了!

    孙进荣神色颓废,双目无神地靠在椅背上,奔波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他却好像泄了满身气力,一时有些迷茫,一时又有些担忧。

    见了苏沁琬该怎样说,她可会放过孙家一马?若她不肯,那日后他该怎么办?如今的官职他能不能保得住仍是未知数,再图上进怕是不用想了。策儿已经不行了,超儿又是个不成器的,莲儿……

    他叹了口气,妻子的哀求传入耳中,更让他心中异常难受,视线落到江氏身上,见她衣着打扮再不见以往的精致贵气,不到一个月时间,她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圈,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他突然有些酸涩,他妻妾数人,真到出了事,还是这个一向入不得他的眼,更不得他心意的原配妻子陪着他、帮着他,为他、为这个家奔波。女子的嫁妆本是她一生所依,可她为了这个家,却将嫁妆耗得七七八八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他有难时,在他身边的却只得这名妻子!说到底,终是他累了她,也负了她……

    三个儿子,一死一伤,余下的这个又不成器,他争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如今但凡有几分聪明的人都猜得出他定是惹了事,虽未必知道内情,但到底看他的目光变了,若非顾忌着宫里头的娘娘,只怕如今他受的闲言闲语便再不只这些了。

    次日,孙进荣穿戴妥当后,便出了正院门,方走了小片刻的路,却见次子孙培超鬼鬼祟祟地从外头回来,一见他掉头便要跑。

    “站住!”他大喝一声,叫住了孙培超的脚步。

    “给我过来!昨日一夜未归却是去哪里了?如今家里乱成一团,你堂堂男子汉不只不为父母分忧,反倒四处撒野,这成什么样子!”

    孙培超缩了缩脖子,好一会才嘀咕道,“还不是你们得罪了宫里头的娘娘,才害得我如今在外头也被人欺负……”

    “你说什么?!”孙进荣怒目圆瞪。

    孙培超吓得身子一抖,畏惧地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爆跳,终是将心中不满悉数咽了回去,再不敢多话。

    “我如今没功夫理会你,立马滚回房里去,若是我回来之后再知道你又偷偷溜出去,你瞧我饶不饶你!”孙进荣深吸了口气,厉声道。

    孙培超唯唯喏喏地向他躬了躬身,老老实实地回房去了。

    孙进荣头疼地揉揉额角,这个次子,实在是让他无从下手,如若长子好好的,他只要不在外头惹出事来,他睁只眼闭只眼倒也罢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再不知收敛,只怕将来……

    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啊!只给他留这么一个不成才的儿子,轻不得、重不得。

    “老爷,时辰不早了,宫里头还在等着呢!”一旁的长随见他停在原处唉声叹气,忍不住轻声提醒。

    孙进荣回神,“走吧!”

    一路顺畅地进了宫,又在太监的引领下到了怡祥宫,趁着宫人为他进去禀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宫里的景致,入目均是雅致又不失尊华的装扮,处处摆设均见巧思,他不得不相信,他那个外甥女儿真的再不同往日。

    “娘娘请孙大人进去。”一名圆脸的绿衣小宫女从里头行了出来,冲他福了福后道。

    孙进荣忙道,“多谢姑娘,有劳!”

    进了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上首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华服女子,待定睛看细看,他心头一震,脚步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微微失神地望着那人。

    这样的容貌,依稀与记忆中的某张容颜重叠了起来……

    “孙大人。”轻轻的提醒声让他回过了神,他不敢再多想,连忙上前行礼,“臣孙进荣参见昭仪娘娘,娘娘金安!”

    苏沁琬定定地望着他,眼前的男子两鬓斑白,面容憔悴,老态毕现,却是与她印象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她微微垂着眼睑,半晌之后才淡然地道,“孙大人免礼,赐座!”

    “谢娘娘!”

    殿内一时陷入了静谧当中,也不知多久,孙进荣才率先打破了沉默,“娘娘如今在宫里一切可好?”

    “很好,多谢孙大人记挂着。”仍是淡然无温的语调。

    孙进茶却仿似听不出她话中的冷淡疏离,嘴角扬着一丝笑容又道,“好好好,如此便好!”

    沉默再次袭来。

    孙进荣怔怔地望向上首,眼神又有几分迷离,真是像啊……往些年形容尚小尚且看不出,如今长开了,又是妇人打扮,却是愈发的像了,若不是这一身宫装,他都几乎要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心中突然发出几分惶恐来,他这样待她的后辈,他日魂归,又有何面目去见她?

    “一个女子独自在宫里头,既无父母教导,又无兄弟姐妹扶持,务必万事谨慎、诸多小心,好生保重自己,切莫锋芒太露。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万一将来……日后行事需多思、多看、多听,逢人只说三分话,切莫全抛一片心,记得给自己常留一条后路。”

    苏沁琬诧异地抬眸,难以置信地望着突然向她语重心长地教导着的孙进荣,一时竟分不清对方的用意。

    难道,他这是想着以情打动她,让她不要再追究?

    正疑惑间,却仿似听得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她再待听个分明,却见孙进荣起身向她行了礼,“臣不敢再打扰娘娘,便先告退了!”

    言毕,竟是躬了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苏沁琬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微张着嘴,对孙进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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