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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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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二字落下的瞬间,赵弘佑身子顿有几分僵硬,不过片刻便又回复如初,端着酒杯朝他道,“赵弘佑活至如今二十有三,只结交了你一人,大齐万里江山,更需卿如此良才,此杯酒祝愿大齐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言毕也不待凌渊反应,便仰头一饮而尽。

    凌渊见状亦高举酒杯,朗声道,“好,唯愿大齐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话音刚落亦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愿除尽国之蠹虫,还天下百姓安定清明!”

    “第三杯,愿君臣同心,创太平盛世!”

    接连三杯酒下肚,饶得是自认为酒量还不错的凌渊也有些受不住了,空腹豪饮实不是他所能的。可是见赵弘佑又倒了第四杯,这回干脆连祝愿之话也不说了,直接灌了进肚子里,一连又是三杯。

    凌渊眉头紧紧地拧到一处,他怎么觉得皇上这是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可是,如今前朝之事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甚至比预料当中还要顺畅,又有何事能让他烦恼至此,竟要借酒消愁!

    眼看着赵弘佑又倒了第七杯,他再也按捺不住,伸手过去掩着酒杯,低声劝道,“饮酒伤身,公子又是空腹豪饮,于身体更是无益,凡事得讲求适度,过犹不及实不可取。”

    赵弘佑揉揉太阳穴,也不以为忤,拿过一边的筷子夹起凌渊为他布好的菜送到嘴边。

    见他起了筷,凌渊也不由得稍安下心来,随即又为他夹了几筷子的菜肴。

    “我记得上个月你长兄新添了名小公子,如今算来该是满月了。”赵弘佑顺手又灌了一杯酒,在凌渊开口又要劝时温声道。

    听他提及新得的小侄儿,凌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公子记性可真好,前日便是小侄儿满月之时。”

    “你这位兄长是个有福的,喜得麟儿,后继有人,甚好甚好!”赵弘佑笑笑地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确是个有福的,至少比他来说是有福的,哪怕他富有四海,可后继无人,他最希望能为他诞下血脉的那人,却是……

    眼中有几分苦涩,本来按他的计划,这几个月应该是全心全意让小狐狸怀上他的孩儿的,能怀个小公主自然极好,可小皇子也无碍,只可惜……

    心中那股酸痛之感又再袭来,他垂眸掩饰,倒满了酒又再灌得干净。

    怎么这酒突然变得这般苦,比黄莲还要苦,苦得他双目泛红……

    见他不要命地接连灌酒,凌渊终于确定他不对劲了,连忙夺过酒壶,低声道,“公子莫要如此,保重身子要紧。”

    顿了顿,稍思量了一会,终是沉声道,“酒入愁肠愁更愁,于事情并无助益……”

    赵弘佑已有几分醉意,听他这般说,下意识地摇头,“我无事,到我如今这般地位,又能有什么愁事?从来便只有旁人愁的,又岂有我愁之理!”

    凌渊无奈苦笑,又劝了一阵,总算是将他劝住了。

    直到天色渐暗,离宫门落锁的时辰将近,他不得已起身告辞,赵弘佑含含糊糊地点头应允。凌渊不放心,直到见郭富贵走了进来侍候,这才松了口气离开。

    临出门时,他不由得停了脚步,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赵弘佑,心中一片狐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一向冷静沉稳的年轻皇帝如此失态……

    “行了,你退下吧!”厌烦地推开郭富贵伸过来欲搀扶他的手,赵弘佑步伐不稳地起身,歪歪扭扭地出了门,径自往他平日安歇的暖阁处走去。

    将自己砸向软绵绵的床榻之上,他怔怔地凝望着帐顶,双眼渐渐变得迷朦,片刻之后,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好一会才抬起手臂掩着眼眸。

    真真是可笑,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日,当年被燕伯成及徐良庆,甚至后来的燕尚江压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都未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如今因了一名女子,一名待他无心、不知好歹的女子,他竟是落到要借酒消愁的地步!

    ***

    苏沁琬拿着梳子,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满头如锦锻般顺滑的青丝,动作稍顿了顿,微微侧头向身后的淳芊道,“我摸着像是仍有些湿,你再拿棉巾来绞一绞。”

    淳芊应了一声,取过一旁架子上搭着的棉巾,动作轻柔地为她绞着头发。

    “可以了。”五指作梳状在发上抓了几把,确是感觉不到湿意后,苏沁琬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上已经好多日不曾来了……”淳芊见状,便往床榻连去,一面整理着床铺,一面道。

    苏沁琬呼吸一顿,不甚在意地笑笑,“国事繁忙,皇上又哪有时间整日往这里来。况且,宫里的嫔妃那般多,又不是只有怡祥宫一处。”

    淳芊停了手中动作,回过身来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盯得苏沁琬浑身不自在,摸摸脸蛋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何这般直愣愣地看着我?”

    “娘娘,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淳芊老老实实地将心中所想道出。

    苏沁琬失笑,“我有哪处不一样了?”

    “嗯……奴婢一时也想不出,就是觉着您有些地方不一样。”淳芊苦恼地皱起了眉。

    苏沁琬笑笑地也不追问。她约莫是知道自己有哪里不一样了,无非是更清醒,更明白自己的本份,更懂得守住自己的心罢了。

    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将垂到胸前的长发拨到肩后,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床榻而去。

    ‘呯’的一下响声,伴着芷婵的惊呼声从外间处传来,也让苏沁琬的脚步一下便停了下来,吃惊地回过身去,却见赵弘佑脚步不稳地闯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满脸担忧的郭富贵、芷婵及秋棠几人。

    “都给朕出去!”正感吃惊间,又听赵弘佑冷冷地吩咐。

    淳芊担忧地在他及苏沁琬脸上飞快地望了一眼,随即又望向一脸无奈的郭富贵,见他老实地退了出去,只得轻咬着唇瓣,福了福也跟在他与芷婵等人身后离开了。

    ‘吱呀’的一下关门声过后,屋内顿时便陷入了一片静谧。

    苏沁琬神色不安地望了望散发着阴沉气息的赵弘佑,几经犹豫,终是上前几步向他行了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顿了一会不见叫起,她缓缓抬头望去,却对上一双幽深复杂,犹泛着微红的眼眸,突然便想到那晚他的突然发作,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寒颤。

    脚步下意识便退了几步,手臂攸地被强而有用的大手锢住,退势顿时便给止住了。

    “你在怕朕?”赵弘佑眼中卷起一阵风暴,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她。

    苏沁琬被他这阴冷气息给吓了一跳,嘴唇抖了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浓浓的酒味让她不适的轻蹙秀眉,可也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突然,一阵凶猛的力度将她扯往他的怀抱,紧接着腰肢便被对方死死地箍住,勒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疼,疼死了,你要勒死我了!”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又痛又恼地欲将他推开,哪知对方的力度却越来越强,像是恨不得将她给折断一般。

    “疼?你也会疼?你要风风光光,你要尊享荣华,那这些疼便得受着。”咬牙切齿的怨恼之言伴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却让她一下便停止了挣扎。

    见她果然停止了挣扎,赵弘佑心中更是苦痛难忍,牙关紧紧咬着,好一会,才一字一顿,恨意深厚地道,“苏沁琬,你没有心!”

    这话如同点燃了炮竹的火,将苏沁琬几度压抑的愤怒一下便引了出来。

    “我就是要风风光光享尽荣华富贵终老一生又有什么错?我没有心?我要怎样才能有心?才能对一个将我视如箭靶,永远会为了别的事不顾我所受的委屈与不公的男人有心?”

    顿了顿更觉不甘,红着眼愤怒地道,“你若不是皇帝,我怎可能到你身边来?你如此反复无常,另存心思,又怎有脸怪我无心?你只不过是觉得我身后无人,可欺可利用罢了!若我爹爹在,你敢如此待我,他定不会放过你!”

    是的,若她爹爹在,见她如此受尽委屈,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他也绝不会轻饶了他!可是,若她爹爹在,她是绝不会进到这后宫中来,绝不会有受委屈的机会!

    赵弘佑面如白纸,踉跄地退后几步,翻江倒海般的绝望感朝他涌来,心脏更像是被钝刀慢慢地磨着,一下又一下,痛到极至,不欲生。

    她知道,她都知道,所以她是绝不会待自己有心。

    “苏沁琬,你好,你好!”咬着牙关挤出这一句后,他猛地转身,再不愿多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足下步子越来越快,到后面竟是用上了轻功,疾驰而去。

    渗着凉意的夜风迎面扑来,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愈发衬得夜空淡凉如水,两旁景物飞快地从他身边掠过。正在巡逻着的禁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凉风拂过,待要定睛细看时,却不见任何人。

    赵弘佑一路疾驰,直至巍峨的凤坤宫出现眼前,他稍一提气,飞掠过墙头,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文纯皇后生前寝间门前。

    他用力推开了门,直奔向那张伴了他生母十余载的大床,一屁股坐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倒在床上,扯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覆到身上,深深地嗅着那一阵熟悉的馨香,那是他的母后生前最喜欢的梨花香。

    极轻极淡,像一双温柔的慈母之手,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黑暗当中,男子满含痛苦的呜咽声低沉又沙哑——“母后,佑儿喜欢上一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她不会喜欢佑儿……” 

111|28

    “大人,凤坤宫似是有人闯入。”一身禁卫服饰的年轻男子紧张地向沉着脸的周源禀道。

    周源薄唇抿成一道线,好一会才低声道,“不用理会,那不是什么刺客。”

    年轻的禁卫有些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统领大人看都没看就知道那不是刺客了?只不过,对方既然如此说,他也放下心来,拱了拱手便又继续巡逻所负责的区域去了。

    周源背着手望向凤坤宫方向,久久不作声。

    第三回,这是他第三回看到皇上如此失态地往凤坤宫去。一次是当年文纯皇后过世,一次是文昭皇帝驾崩,然后便是如今这一次。

    “皇上今晚是从何处出来?”良久,他压低声音问气喘吁吁地赶来的郭富贵。

    郭富贵喘了几口气,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怡、怡祥宫!”

    怡祥宫啊……周源轻叹一声,又是那愉昭仪!

    此时的怡祥宫中,苏沁琬颓然跌坐在榻上,片刻之后掩面苦笑,她真是气晕了头,什么也顾不得,脑子里只管狠狠地驳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管自己到底是怎样想的!

    利用与否其实她并不在意,是她心甘情愿地踏上这样的一条路,甘作他的箭靶,当初并没有任何人逼迫她,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为的不过是能在后宫中辟出一方天地,这本是互惠互利之事,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怪他?

    若她果真对此耿耿于怀,后来又哪会轻易便交付自己的爱恋?她只是被他那句‘无心’给气到了。

    一句‘无心’,仿佛是将她曾经的那些感情,那些爱恋给全然否决了。

    她也会难过,也会委屈,也会心伤,这样的她,又怎能说是无心!

    “……娘娘。”小心翼翼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她缓缓抬头,见淳芊满脸担忧不安地望着自己。

    苏沁琬冲她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淳芊,你家娘娘大概是要失宠了!”

    “啊?”淳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会呢?皇、皇上以、以往也、也试过这般、这般愤怒离开,可、可后来、后来不也没事了?”

    苏沁琬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回不一样,他想是要动真格了!”

    被她毫不留情地斥责,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又怎会再容忍自己,失宠倒是小的,若他回去后气不过,降位份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可能。

    口不择言的下场,相信她很快便能体会到了。

    跟在淳芊身后进来的芷婵等人听她如此说,均是一脸担忧,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淳芊嘴巴几度张合,半晌,如同一只陀螺一般在屋里四处转动,口中嘀咕不止,“趁着如今还没失宠,得赶紧准备多些日常用度,娘娘怕热,冰得先准备多一些,最好能准备几年的,就是不知会不会融掉。还有炭,为免将来那些个墙头草再克扣好炭,现在就得让他们搬多一些过来。啊,还有还有,娘娘要用的胭脂水粉,要先存些上等的,就算是失宠,可也不能不梳妆打扮。再想想,还有什么呢……”

    苏沁琬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待竖起耳朵细听,原来她已是在计划趁机储存将来或许再没机会用到的好东西,饶得是心里沉重,可也不禁轻笑出声。

    这个傻丫头啊!

    眼睛突然有几分朦胧,无论她是得宠还是失宠,陪在她身边的总是这样一个实心眼的丫头,当初她仍是苏贵人时,便已经体会过宫里的人情冷暖,淳芊身为她的贴身宫女,更是受了不少奚落与白眼。

    如今一听她说会失宠,这丫头已经是熟门熟路地知道要事先准备什么东西,那些东西现在瞧来不值什么,可真真正正到落泊时,四处求都未必能求得来。

    心情蓦地开朗了几分,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容,脆声指挥道,“还有软绵绵暖呼呼的棉被,得多准备几床,否则到了冬日,还不得把我给冷死!”

    “对对对,棉被,这个很重要!”淳芊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噔噔噔’几下便要冲出门去准备,惊得已经回过神的芷婵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哭笑不得地道,“说你蠢,你倒还真的蠢了,你这般急燎燎地跑去内务府要这么多的东西,人家会怎么说?”

    淳芊苦恼地皱紧了眉头,试探着问,“不如,我分开分开去要,今日要一部分,明日要一部分?”

    ‘噗嗤’芷婵未曾反应,苏沁琬已经笑出了声,见芷婵及秋棠、半菱等人无奈地向自己望来,她连忙直了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道,“我也觉得淳芊这法子甚好,分开去要,既能不引人注意,也能达到目的,极好!”

    “娘娘!”余光瞄到淳芊闪闪发亮的眼眸,芷婵恨恨地跺了跺脚,“您再这般逗她,这傻瓜真的要去内务府要炭要棉被了!”

    苏沁琬掩嘴轻笑不止,直笑得几乎要岔气。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靠在榻背,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许久之后轻叹一声。被淳芊这般一闹,她突然觉得哪怕真的就此失宠,也不算什么了。

    见淳芊傻愣愣地站着,她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直到淳芊听话地走到她面前,她才笑笑地拉着她的手道,“你莫要担心,如今我已是一宫主位,再不是当初的苏贵人,哪怕就是再无恩宠,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怠慢于我。”

    当然,前提是她的一宫主位能保得住……

    “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我也觉着有些乏了。”疲惫不堪地揉了揉额角,苏沁琬再不想多说,也不会去看芷婵等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起身迳自往床榻走去,脱掉绣鞋躺在了床上,轻轻拉过一旁的薄被覆在身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觉得很累,一股从心底发出的累,明日会面对什么,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再从凤坤宫出来时,赵弘佑已经神色如常,便连原本的那点醉意也像是消散了一般,安静地守候在宫门外的周源及郭富贵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见周源也在,赵弘佑脚步微顿。

    “今晚之事,属下已经清扫得干净。”周源轻声道。

    赵弘佑只‘嗯’了一声,随即抬脚往龙乾宫方向而去。

    夜风带凉意,月色更渗凉,他木然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却是平静得很,仿佛方才那揪心的痛楚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一般。

    郭富贵忧心忡忡地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他不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皇上醉醺醺地到了怡祥宫,不过半刻的功夫,从屋里便传出愉昭仪犹带着怒意的声音,因隔着重重的帘子,又是紧闭着房门,是以他也听不清楚,只知道那怒声落下不久,皇上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并且越走越快,让他根本追不上。

    屋内发生的一切,只怕只有当事的二人才知晓。

    他暗暗叹了口气,敢对着皇上发脾气的,普天之下唯愉昭仪一人也。只是,这一回闹得如此厉害,两人可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他突然生出几丝不确定来。

    皇上平日便是再宠愉昭仪,可男儿面子何等重要,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寻常人家妇人敢如此待夫君,只怕也会落不到好。皇上掌握生杀大权,从来便只有别人讨好奉承他的份,何曾有不怕死的敢如此放肆!

    ***

    燃烧得起劲的蜡烛,突然发出‘噼啪’的一下响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其清晰,赵弘佑躺在那张大龙床上,神色茫然,双目失神。

    胸腔还是会有隐隐抽痛之感,可比早前却是好了许多,只是,那股失落感却是更浓了。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哪怕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仍是会有些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若是知道有朝一日他会对如此喜欢她,当初他便会一心一意地宠着她、疼着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感受一丝不公。

    可是,千金哪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哪怕他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利用?原来在她的眼中,自己待她仅是利用……

    他承认,最初的那几回,他确是利用之心居多,可后来,哪怕他仍未察觉自己的心意,可行动上却已经再无法忍受她会受委屈。

    曾经他不懂,为何每回见到她的泪水时,心中都会有些异样的难受感;不懂为什么一向冷静的自己,每每能被她气得心肝痛,却又硬是狠不下心教训她;不懂他为何会在听到孙家曾经薄待她时,会那样的愤怒;不懂为何他会丝毫不顾念夏远知忠心耿耿多年追随的份上,对并不曾造成无法挽回后果的夏馨雅网开一面;更不懂他已经容忍了余少芙那么多年,却又偏偏在那件事上发落了她……

    很多他不懂之事,如今他都找到了答案,无非是在与那人日夜相处间,不知不觉地遗失了心却又不自知,所以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一时他又恨得咬牙切齿,恨她只记得自己的利用,却丝毫不记得他待她的好;一时又有些心灰意冷,她既然如此嫌弃自己,他又何必再自作多情,放弃尊严恳求女子的爱,他的骄傲不允许,也做不到!

    既然苏沁琬不稀罕他,那他便去寻稀罕他的李沁琬、夏沁琬、陈沁琬,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比苏沁琬更娇更媚更柔更乖巧的多的是,他何必吊死在她那棵树上!

    恨恨地‘哼’了一声,赌气地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到身上,阖上眼睛强迫自己早些睡过去。 

112|111。28

    苏沁琬其实也有点分不清自己如今这般情况算不算是失宠了,自那晚之后,皇上是再不曾到过怡祥宫来,而她自然也不再见过他,可她的吃穿用度却是与以往并无不同,便是近来风头大盛、时不时伴驾的方容华,也是隔三差五往她宫里来。

    她自问与方容华不过点头之交,并无过多接触,也想不明自己这怡祥宫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才能引得她这个‘后宫第一人’总往自己这里跑。

    只是,她对方容华素无恶感,而她来寻自己也是将分寸拿捏得极好,让她着实难以拒之于门外,只能打起精神与她东拉西扯闲聊一阵。

    对方容华的频繁造访,芷婵等人也是心存疑虑,本来以为她是刻意来炫耀的,毕竟如今她的风头已经盖过了自家娘娘,可回回见她的态度均是谦谨亲切,谈吐举止有礼又不失随和,确不是上门来找茬炫耀的,一来二往便渐渐习以为常,便是苏沁琬,对她时不时的上门也再不抗拒,反倒觉得有人时常来陪自己说说话也是挺不错的。

    “嫔妾本也是不喜欢这花茶,可娘娘倒是喜欢,也不知娘娘宫里的丫头们都是怎么弄出来的,嫔妾吃着倒也不错,口齿留香,本也想着让嫔妾身边的丫头也试着来弄些,可偏是弄不出那个味儿来。”方容华一面执起黑子落到了棋盘上,一面笑盈盈地道。

    见赵弘佑一如这段日子每一回那般,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她心中不禁好笑。

    “你话太多了!”落下最后一粒棋子,胜负已分,赵弘佑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起身迳自在御案前坐下,再不去理会她。

    方容华哑然失笑,动作轻缓地收拾着棋盘。

    话太多?她暗自摇头,她又何曾想话太多,这段日子说过的话加起来,比她这大半年说的只怕还要多。皇上明明极是关注着愉昭仪的一言一行,每回听她言语间提到怡祥宫,脸上虽仍是无甚表情,可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偏每回她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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