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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烟波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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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坟恰好在山中间这一片,最近都动过土。翻过小山丘,远远地就看见有白帆和飞撒的纸钱。
还有人的声音。
“安心上路吧!”
小草躲在一棵树后,往那边看了看。不知是谁家的亲人新丧,坟刚挖好,棺材还在一边没有入土。
东南山多合葬之墓,这个下葬的却挖的是个单人坟,隔得远些的位置,倒是有个新的双人坟。
小草也没管那哭丧的,反而有人在,她还不害怕些,直接走过去看看那双人坟上刻的字。
“爱妻陈梅氏之墓,相公陈氏元徽。”
并排竖着的两行字,小草愣是看了半天。
陈元徽?不是陈员外么?他死了?侧头看了看墓碑后头,坟包只有一边,这合墓应该还只葬了一个人。
那为啥连名字都刻上了?
小草蹲在墓碑面前思考这个问题,没注意到身后刚刚哭丧的人已经没了声音,直到一片阴影从头上笼罩下来,突然背后一片凉意。
第21章 师父说的都是对的
小动物对危险的敏锐程度都是很高的,但是可惜了,她是小草,是植物,至多算个植物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t
所以当身后的人一扁担敲在她背上的时候,她只能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立马滚到一边去。
刚刚还在哭丧的、披着白色丧衣的老家奴一脸麻木地看着她,手里的扁担再次举起,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就要往她头上砸。
“陈管家!”小草看清了这人的脸,大叫一声!
旁边另一个人也过来了,一身黑色的绸缎,扎了白色的腰带,腰间的玉佩价值不菲,头上的帽子也是镶着金玉。一张脸上依稀还有年少好看的眉目,眼眸却变得浑浊。
“是你啊。”陈元徽看着小草,声音有些沙哑:“什么地方都能给你追来,也是有本事了。”
陈管家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家老爷,收住了手里的扁担,戒备地看着小草道:“这捕快来了,后面怕是还有追兵。老爷……”
“你先走吧。”陈元徽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马:“马背上的皮囊里有我送你的东西,东升,你先走。”
陈管家愣了愣,皱眉想说什么,想了想,却只能叹口气,朝陈元徽深深鞠躬:“是。”
背后疼得跟背了一块巨大带刺的石头一样,小草跌坐在一边皱眉看着陈元徽,没有动作。陈管家上马离开,她也没有阻拦。
一是现在这样子也拦不住人,二是她觉得,陈元徽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山上起风了,黄纸飞满天,陈元徽站在金树的墓前,轻声开口:“金树不是玦儿杀的。”
小草一顿,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
“玦儿虽然性子古怪,却不会杀人。金树是湘绮杀的。”
湘绮,赵氏湘绮,陈元徽之正室,也就是陈夫人。
小草听得有些恍惚,山上的风一转,眼前好像就出现了眠花楼。
金树是眠花楼年龄最大的花魁,在被砸死之前,不,在被毒死之前,是一个风韵尚好,前途无量的脱衣舞娘。
从进去开始,金树就什么都肯做,只要千妈妈肯捧她,再低贱的事情也肯做。就比如脱衣舞,虽然大梁风气开放,但是敢这么做的女子,毕竟是少之又少,哪怕是窑姐儿,也是有放不开的。
金树不一样,连段十一都评价过,说脸和命都同时不要,放手一搏的女人,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怕的。
被辜负的勤劳少女,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被卖到青楼,受尽屈辱只想往上爬,有机会再见一面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夫君是长安的富商啊,体面气派的人,若不是花魁,怎入得他的眼?
眠花楼里万紫千红,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终于爬了上来,终于再次看见他。他比以前多了贵气,眉目之间尽是意气风发,好看的眼眸在对上她的双眼的时候变得震惊,也许还有愤怒,更多的是疼痛。
然后呢?
然后他心绪波澜,亟不可待地想迎她回去,补偿她这些年来失去的东西,想重新对她好。
但是她失去的东西,还补偿得回来吗?他美眷在侧,妻儿皆全。原来的期待,在终于看见的时候统统化作了怨恨,她允了他的赎身之举,却在唇上涂了最毒的药,要在他来的那一晚,报这多年辜负之仇。
然而,回家拿银票的人没有按时回来,她等来的,是来自他的妻子的一碗毒药。
金树死的时候大概是不甘心的,她没能报了自己的仇。
陈元徽在回家拿银票的时候,说了将要迎娶金树之言。赵氏听完,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三个姨娘,二话没说劝陈元徽天晚不必出门,她派人去赎人。
心里有愧,陈元徽没有拒绝,就在她的院子里睡下,哪知睡前被灌了一碗迷药。这一睡,醒来的时候,金树已死,自己的儿子已经在了天牢。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陈元徽都没有出现。
而现在,他终于出现了,却是在这东南山的坟前。
“我是不是个混蛋?”陈元徽轻轻笑着,望着墓碑上金树的名字,声音沙哑:“我这一生负了很多好女人,湘绮杀了金树,我却亲手杀了湘绮。”
小草浑身一阵,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杀了陈夫人?”
想想又觉得更奇怪的是:“金树是陈夫人杀的?!”
陈元徽继续喃喃自语,像是压根没听小草在说什么:“玦儿给我说,已经负了一个,就不该再负另一个。可是我放不下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火坑里,不带她出来呢?”
“我知道她恨我,也知道她想报复我。我欠她的东西还不清,她要命,我也可以给她。我这些年娶的三个姨娘,眉眼都像她。湘绮她都看着,都明白。我以为她会理解我,没有想到,她会对金树下这么重的手。”
“金树死了,玦儿顶替她进了大牢。我身边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陪她去呢,你说是不是?”陈元徽转过头来看着小草,眼神终于有了点焦距:“你想抓我回去可以,等我死了,你放玦儿出来,将我葬在这合墓之中,我现在就跟你走。”
小草嘴角抽了抽,听完他说的这一大堆话,背好像更疼了:“我只是个捕快,不能答应你什么。”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有点心软的。毕竟都是可怜的人,陈元徽也只是太爱金树了,现在都愿意自首……
陈元徽叹了口气,朝她慢慢走过来,自嘲地笑道:“是我糊涂了,你的确做不了主。但是玦儿是个好孩子,我手里有湘绮杀人的证据,等他出来,请官爷能帮则帮,我不是个好父亲…”
小草听得点头,身子也放松下来了,本来手里还一直握着信号烟,已经准备扯绳子了,现在也微微松开。
“好,你跟我回去,我会替大少爷说情的。”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小草背上有伤,疼得有些头晕眼花。陈元徽温和地伸过手来想扶她,她也就没拒绝地任他扶了,毕竟自己一个人站不起来。
结果啊!就在这瞬息之间!小草终于领悟到了什么叫人心不古,什么叫图样图森破!
陈元徽本来温和的脸在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就狰狞了起来,手一抓,飞快地将她的信号烟给夺走了!
那是她唯一能和其他两个捕快取得联系的东西啊!
小草愣了愣,立马咬牙飞扑过去就想抢回来。奈何陈元徽是个男人,伸手一甩将信号烟甩到了远处的草丛,她追都追不上。
“很会抓人的捕快啊,可惜了今天就你一个人。”陈元徽似笑非笑,一张脸狰狞不已:“金树一个人在这里,定然会很寂寞。不如你留下来陪她吧?”
“什么?”小草挖了挖耳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留下来,你呢?”
“我自然要走。”陈元徽脸上的肉紧了紧,眼神里也带着点恐惧:“虽然我想留下来陪她,但是我发现我还不想死。”
小草呆愣地看着他,方才还觉得这男人有几分书生气息,现在看来,却像是粪坑里的蛆虫,恶心又猥琐。
杀了自己的妻子,大概是想陪金树一起死,结果坟都挖好了,却不敢死了。
刚刚她是不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陈元徽挺可怜的?段狗蛋说什么来着,办案就不能动同情心!师父果然都是对的!
“你杀了人,早晚会伏法。”小草慢慢站起来,忍着背后的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凶狠一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何必让自己多背一条人命?”
“横竖都是死,知道我杀了人的,可就只有你一个。”陈元徽搓了搓手,左右走动着,像是在找最佳动手角度。
毕竟小草是个捕快,六扇门的捕快,那都是会功夫的!
小草站着没动,默默调整了内息,眼睛死死地看着陈元徽。
等他终于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小草气沉丹田,学着段十一的招式,一脚朝他踢过去!
“哈!”
扯着背了,一阵疼痛,这一脚踢受疼痛影响,准确度明显降低,踢了个空气。
陈元徽趁着机会就一把抓住小草的两只手,小草张嘴就咬,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的。陈元徽也是个缺德的,知道小草背后肿了,一直袭击痛处。
小草咬牙,体力渐渐支撑不住了。
腿软的时候她有点后悔,后悔没听段十一的话每天起来蹲马步,也后悔没听他的话不要在案子里动感情,更后悔的是出来抓人没有捎带上他那样的高级保镖。
这打斗场景没有任何可观赏性,就是普通的扭打,花把式都是演戏的,实战中还是拳拳到肉比较实在。
但是男女有别,小草又带伤,扭打了半个时辰愣是没能压制住陈元徽。这臭不要脸的还捡了旁边的石块,朝着她的脑袋就下来了。
小草终于明白,最开始他不让陈管家动手,忌讳的只是她手里的信号烟,现在她这威胁全无,只能等着脑袋开花了。
第22章 真正的真相
山上的风有点喧嚣,在这石头落下来的零点零一秒,小草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念段十一。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师父,真的,自从她拜师,每天除了和大白玩,就是在六扇门大堂里坐着,听其他捕快讲一些奇案。她总是在幻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办个像模像样的案子出来,让大家在大堂里津津乐道就好了。
段十一没有教她太多,也许是没有机会教,除了带她逛青楼,就是带她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乱晃悠。
而且与其说是带她,不如说是遛大白的时候,顺便遛遛她。
但是,每当这种危险的时候,她还是总会想起他,总觉得他要是在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担心这一石头下来,自己脑袋先飚出去的是红的还是白的。
要是就这么死了,她肯定比金树还遗憾。
一声闷响,石头砸了下来,小草眼前也就一片黑暗了。世界开始旋转,她猜自己肯定跟秋天凋落的叶子一样,在空灵的背景音乐之下慢慢往下倒,慢慢坠落,最后绽放成一朵血红的花。
那场景一定很美,可惜她不敢睁眼看,怕一睁眼就看见天上喷的是自己的血,有可能还有自己机智的脑浆。
永别了,这个世界!
鼻息间有熟悉的皂角味儿,小草忍不住想,原来地府也有跟段十一一样喜好的人啊。
“睁开眼睛。”有人在她耳边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小草摇摇头,用幽幽的声音道:“不要,我想静静,提前适应一下地府的黑暗。”
“适应你奶奶个腿儿!”段十一一手捞着她,一手将陈元徽砸过来的石头丢开:“段小草,你可有点出息吧,为师给你的功夫你都喂狗肚子里去了,连个窝囊废都打不过!”
段十一?段十一!
小草立马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师父!”
晚霞正好,晕染得段十一的侧脸好看极了,有一层柔柔的光圈。他眼里全是嫌弃,动作却十分温柔,没碰着她背后的伤口,一边的陈元徽也已经原因不明地躺在了地上。
段十一嘴角是笑着的,眼神却冰凉冰凉:“让你抓个人都抓成这样,还想当六扇门的正式捕快?不如改行去混混厨房啊,我给六扇门的厨房部门写个推荐信,你觉得怎么样?”
小草眼眶都红了,直起身子来拉着段十一的衣角:“师父我错了。”
“错哪儿了?”段十一斜眼。
“不该对犯人放松警惕,不该动同情心,不该不好好练武功。”
段十一抿唇,瞧着这丫头连鼻子都红了,想再吐两口毒液吧,终究还是不忍心。
这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罢了。”他道:“带着犯人,咱们回去吧。”
“嗯。”小草点头,拽起陈元徽的一只脚,一边反省一边跟着段十一往回走。
天色黑透的时候,六扇门大堂里灯火通明。
“这案子真是奇了!”祁四站在总捕头旁边,咋咋呼呼地道:“原以为杀金树的是陈夫人,结果陈大少爷来自首。本来都定了案,现在却又翻案了!”
陈元徽被关进了天牢,与陈白玦见面之后痛哭不止,主动承认了自己全部的罪行。
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
陈元徽娶了赵湘绮之后,赵湘绮通情达理,让他将自己的发妻和父母都接来长安照顾。陈元徽一朝富贵,却不想看见金树和自己贫穷多病的父母,那样会让他被其他人嘲笑,嘲笑他卑微的过去。
于是陈元徽派了自己的心腹,也就是陈管家,回到他的家乡,雇佣了地痞流氓,将自己躺在病床的父母打死,并且强暴了金树。
金树无颜再跟他回家,只能自己远走,但是还是想见陈元徽,于是进了眠花楼。
而陈元徽呢?他十分痛苦地告诉赵湘绮,说父母已死,金树不愿意耽误他,所以自己走了。
赵湘绮这个坠入爱河的傻女人,统统都信了,心里甚至还很感激金树,所以哪怕后来陈元徽纳了三个姨娘,她也没有太多说。
赵湘绮给陈元徽生了陈白玦,陈白玦从出生起看见的就是父亲开始冷落母亲,并且宠爱三个眉眼都很像的姨娘。他从陈管家那里听见的版本,就是陈元徽悉心捏造的,深情郎君被野蛮千金逼迫,不得己抛弃发妻的故事。
但是陈白玦生性善良,感恩母亲,并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而是更加护之。赵湘绮从来没跟陈白玦提起过往事,陈白玦也就一直误会了这么多年。
再见金树的时候,陈元徽是激动的,激动之后就是恐惧,他怕自己当年禽兽不如的行为被揭穿,所以称回家拿银票给金树赎身。
其实他当时带在身上的银票,也是够了的。金树毕竟老了,赎身的钱要不了太多,而陈元徽,已经富甲一方。
但是他逃避了,回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几个时辰,出来找赵湘绮商量,说要迎金树回来。
他还特地叫上了陈白玦,来说这件事。
赵湘绮自然是失落的,也有些痛苦。但是自己与夫君亏欠那个女人的,她还是勉强笑着说,我去安排,迎她回来。
陈元徽就趁着她安排的时候,利用自己埋在赵湘绮身边的亲信许姨,假传赵湘绮之言,利用青灰,再利用落雪,将金树毒死。
金树一死,落雪跟着死了,青灰跑到陈白玦面前说是赵湘绮的吩咐,陈白玦二话没说就将青灰关了起来。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事情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但是陈白玦替陈元徽进了天牢,赵湘绮死活要去顶罪,还想把当年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陈元徽一听就觉得不好了,六扇门里都是人精,要是说了当年的事情,难免不被人找到漏洞。
于是他动了杀心,对这个帮他从穷困到发达的女人,动了杀心。
他本来选的是毒药,奈何那天晚上赵湘绮怎么都不吃东西不喝水,最后他很无奈地直接将她掐死在了卧房里。
杀人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事情,你想隐瞒你杀的第一个人,就要接着杀无数个人。
赵湘绮死了,二姨娘却刚好端了点心进来看见。丧心病狂的陈元徽,把她也一并杀了。
两具尸体躺在眼前,陈元徽发呆了很久,然后出去遣散了家奴,变卖了家当,将其余两个姨娘一并杀了,挖走她们的眉眼,弄成像是女人因嫉妒杀人的模样,然后背着赵湘绮的尸体,与陈管家一起逃走。
小草那天看见的,被下葬的人,是赵湘绮。只是陈元徽打算让她顶罪,并没给她立碑。只要他那时候逃走了,罪名定然会落在赵湘绮的头上,反正谁也不能再找到她了。
众人听完这案情都是一阵沉默,叶千问许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还好我坦荡,不怕面对过去!”
祁四也跟着叹息一声:“还好我没老婆。”
文月浅抿唇,低声道:“还好我会武功。”
祁四立马摇头:“我不会打老婆的!没武功也不怕!”
“……”文月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祁四两眼,转身走了。大堂里的众捕快一阵嘘声,祁四挠挠头,嘿嘿笑着追了出去。
小草正躺在床上,腰上盖着丝绸,露出整个背部。
大白和段十一都蹲在她的床前,一个吐着舌头看着她傻笑,一个目不斜视地帮她上药。
“这背肿的,都可以拿去沙漠当个单峰骆驼了。”段十一啧啧两声:“你是有多笨重,才会连扁担都躲不过去啊?”
小草红着脸,不服气地鼓嘴:“我在专心看墓碑,谁注意到身后了啊。那人说打就打的,我难不成能移形换位?”
“你要是肯学,为师倒是不介意教你移形换位。”段十一道:“明儿起,多练练轻功,每天早上起来一个时辰的马步,晚上去太明湖跑几步。”
听起来就好累啊,小草很想说不要,但是想了想自己这样子,咬咬牙,还点头:“好。”
段十一挑眉,手指将药膏抹得温热,一点点涂上她的背。旁边的大白歪着脑袋看着,不知为何,抬了只爪子捂住眼睛。
气氛有点暧昧啊,小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虽然知道段十一对自己没啥意思,但是这孤男寡女赤身露体的,这这这,她是不是该让段十一负责啊?
脸蛋越来越红,跟泡了澡一样,小草轻咳一声,侧头看着段十一面无表情的脸,支支吾吾地道:“师父,你这样帮我上药,别人会不会误会啊?”
“误会什么?”
“误会你跟我有……那啥。”小草嘿嘿笑着,挤了挤眼。
段十一嘴角一抽,皱眉看了她半晌,然后道:“你想多了。”
“不会吗?”小草嘟嘴。
“谁会误会一个美若天仙的人跟一只单峰骆驼。”段十一咧嘴,笑出一口白闪闪的牙:“人家都是有眼睛的,段小草,你先变成个人再说吧。”
“……”
小草不服气地撑起身子,恨不得一巴掌往这狗娘养的脸上拍啊!
第23章 闯大祸了
“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
她这样的青春无敌美少女,狗尾巴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哪里不好了?
段十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呆了,目光他可以控制住,但是这死丫头,硬是要白花花地往他视线里送啊!她背上有伤,身上可是什么都没穿!一撑起来,可就什么都看见了。
这是什么?勾引?
眯了眯眼睛,段十一别开头,他想多了,以这丫头的脑子,能分清楚男女就不错了,哪里还知道什么其他的。
“段小草,趴下去。”
凭什么啊?当她是大白还是啥?还要不要坐下握手啊?
小草张嘴就想吐槽,突然反应过来,低头一看。
“……”
“呯”地一声,段小草同学狠狠将自己砸在了床板上,砸得那叫一个气吞山河波澜壮阔。
段十一侧头看着旁边,闻声抿唇:“不用太过紧张,你那一马平川的也实在跟其他捕快没什么两样。”
说是这么说,段大捕头的脸还是难得地染了红晕,像三月的桃花,格外醉人。要是有人经过往他这里看一眼,定然就是一眼万年。
然而小草没瞧他,哪里还有脸瞧他啊!听着这话更是气炸了,磨着牙道:“段狗蛋,老娘可以告你性骚扰的,要你对我下半辈子负责,你就娶不了顾盼盼了!”
“性骚扰?”段十一笑得咯咯的,眼眸转回来睨着她:“好看的人儿说被性骚扰才有人信,像你这样的,去告我,人家会说你贼喊捉贼。”
段小草:“……”
“行了,歇着吧。”段十一起身,拿手帕擦了手,淡淡地道:“伤养好了再说。”
话音落,人飞快地就不见了。
小草埋头在枕头里,半天才抬头起来往外看了看。
微风扬纱帘,半点人影都不见。只有大白还蹲在她床前,歪着脑袋吐着舌头看着她。
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空地,小草摸了件衣裳来穿上,盘腿坐在床上,突然觉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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