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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权倾天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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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太后自己也惊诧于声音的激扬,她顿了顿,拿起旁边的白玉杯小小的啜了一口。“母后所虑甚是,如此说来贞妃也不能够了。”李君宇极轻的开口,语气却是浓浓的倦怠。“是”太后放下杯子,斩钉截铁道,“纳她为妃,甚至兰陵下降不过是都是为了平抚西辽,如果立她为后,撇开西辽不说,万一诞下皇子怎么办,立嫡立长,皇室血统必须纯正。”“那,母后中意的是谁?”李君宇答应了一句,再不言语,亭子里一时静极了,只听见黄鹂有一声没一声的倦懒的叫着。“哀家冷眼看着,沈贵妃和德妃二人极好,模样品行不必说了,都是侍侯你多年的人,家世也清白。”太后的脸上微微浮起一层笑意。李君宇散朝后换的是一身紫色锦袍,襟上绣的是一条夔龙,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襟上扭曲了的夔龙也跟着一点点伸直,声音沉静如水,“母后所说是实,她们二人也并无不好,可是朕中意的是月华。”太后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气力似的低喝道:“君宇!”,见李君宇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粉红的指甲隐隐泛白,站起了身,扶着沁芳姑姑的手臂径直往内宫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去,只能看见李君宇嘴角竟似含着笑意,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流光闪动极快,快得让太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李君宇过来的时候,我正伏在炕桌上抄写《妙法莲华经》,自从两个孩儿被封王之后,我深居简出,除了去康宁宫晨昏定省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看书抄经,闲时逗弄两个孩儿为乐。见他来了,放下笔,微笑着侧过脸来,鬓边的流苏便起了微漾的摇曳,笑意更显深些,左颊上浅浅一个梨涡。李君宇见我这样嫣然一笑,只觉如盈月清辉,映得那些盆花亦绰然生色。他一把抱住我,喃喃道:“朕就是要立你为后!”我心底微微一热,抬起头来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双乌黑深遂的眼眸,明亮而深沉,我不由自主转开脸去,低低的道:“月华有什么好?”他情不自禁将我揽入怀中,闻着我鬓发间幽香馥郁,叹气道:“朕也不知道,也说不清为什么,可是你一娇一嗔,一喜一怒都深深的吸引住了朕的心。”我心底最柔软处蓦然悸动,见他眼眸之中,只有柔情万千,这一片情深似海,自己心中沉沉思绪,尽皆暂且抛却了。我的声音更加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月华其实与后宫诸人无异,我怕失宠,怕你不理我,怕你冷落,怕你不高兴。怕老,怕病,怕死。月华不要什么皇后,只要三郎真心待我便好。”他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唇际漾起笑意,两人相依相偎良久。
待李君宇午睡醒来去御书房批阅折子后,我边收拾了抄好的《妙法莲华经》给太后送去。太后刚歇了午觉起来,正传茶点,我便侍候太后吃茶。太后论了茶的好坏,又说了几句旁的话,忽然问:“月华,立后之事你怎么看。”我微微一惊,忙道:“月华见识浅薄,资历尚浅,不敢妄议六宫之事。”太后微微一笑,说:“这里没有外人,皇帝宠你,你位分仅次于皇后,到说说你的看法。”我想了想,一味装傻不见得好,便慢慢说道:“皇上和太后待月华的好,月华明白,不过月华并无奢求之意,并不敢妄求后位,实在要月华说个人出来,月华以为和靖贵妃堪当此位。”太后满意的笑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并不看重位份虚名。本来皇帝是一国之君,在这六宫里,他愿意抬举谁,就应该抬举谁。可是这立后之事关系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所幸你是个明白人,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我见太后含笑看着自己,眼角的浅浅淡纹,但那一双眼睛却并没有老去,光华流转似千尺深潭,深不可测,仿佛可以看进人心底深处去。我干笑着又陪她说了些闲话,就告辞了出来。太后注视着我退出了暖阁,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了,缓缓对沁芳姑姑道:“她见事倒比皇帝明白。”沁芳姑姑答道:“能说出这些话,倒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儿。”太后懒洋洋地吹着手中的热茶,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只是皇帝对那丫头越发的痴了,为了立她为后,连哀家都敢顶撞!”沁芳姑姑低头道:“正是如此。”太后摇了摇头,“既然如此,这个庄懿贵妃是不能留了的。”窗外斜晖脉脉,照进深广的殿里,光线便黯淡下来,四面苍茫暮色渐起,远处的宫殿笼在霭色中,西窗下日头一寸一寸沉下去。薄薄的并没有暖意,寒浸浸的。沁芳姑姑道:“只怕皇帝不依!”“这宫里莫名死去的人还少吗?总得为明年开春萱儿进宫铺平了道路,可不能让皇帝专宠她一人,咱们可不能让皇帝象他父皇一样,眼里心里除了个玉贵妃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太后慢条斯理伸手捋顺了襟前的流苏,眼眶却红了,瞬间却变得决绝,说完她长叹一声,道:“也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主子”亚兰在后面低低的唤我,我住了脚,以手抚着朱红的廊柱,抬眼望去,花园里所植红梅正开得极艳。枝梢斜欹,朱砂绛瓣,点点沁芳,寒香凛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皇后之位可是这么好坐的?在这后宫里,三千宠爱在一身,其实就好比架在那熊熊燃着的火堆上烤着。捧的越高,嫉妒的人就越多,自然就招惹祸事。”我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竟看不懂么?太后其实也并无意抬举了沈妃,只是想找个人来暂时和我互相牵制,沈妃无后顾之忧,也没有诞下子嗣,也就不用担心太子之位了。依我看,太后可能还是想从娘家里再挑个合适的姑娘进宫来,这皇后之位只怕沈妃也坐不牢靠!”亚兰道:“主子睿智过人。”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淡然反问:“还谈什么睿智?不过自保而已。”
回到宫中,刘福安告诉我,皇帝差人来报,今晚宿于祥麒宫,不必等他了。我默然颌首,历代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并不眈于酒色,也为了爱惜身体,一个月中总有那么两三天是独宿于祥麒宫,不招幸任何嫔妃的。这时候,颜紫俏来了,一身醉红银丝斜襟锦衣,飞仙髻插了玲珑步摇,细长月眉下,她眼中的潋滟随着娇雅步履焕然生姿,似乎藏着几多繁复的神采,似颦似笑,似清似媚,柔软里亦有着夺目的光。“妹妹来得正好,就陪着本宫用膳吧”我让她坐到身边,挽翠和小螺等张罗着摆晚膳。殿内四周银炭添香,暖意融融地散发着木芙蓉的香气。颜紫俏依言坐在绣墩上,兰膏雁足台在她旁边,雪肤花貌映了烛火,笼上淡淡的嫣红,莫名有种妖冶的美丽,她细细看了各色菜式,笑道:“今天我竟要一饱口福呢!”“修仪娘娘来得正好,我们小膳房里今天刚坐了几个新菜”亚兰立于案旁布让,外间伺候之奴才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这是蜜汁脆鸽、翡翠金丝、白玉双黄、龙井虾仁,再加百合鲜汤,修仪娘娘今天得尝尝我们的红柳羊排和馕包肉”挽翠脆生生的报着菜名,不一会,颜紫俏面前的碗中已经海海漫漫。“够了,够了”颜紫俏拿起银箸,“这么多,我吃下了可不又胖了一圈。”“我们也是常常这样给主子布菜的,也没见……”挽翠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细眉,嘟囔着。“那是自然,贵妃娘娘金玉之质,岂是我们这样的蒲柳之质可以相比的”颜紫俏长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一动,丹唇轻启,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亚兰会意,翘指一点挽翠的额头,开口训道:“下作的丫头,主子和修仪娘娘正用膳,哪容得你多嘴,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还不跪下给修仪娘娘请罪?”挽翠赶前两步跪了下去,颜紫俏知道她是我身边得意人,连忙就要扶她起来,她却一闪身躲开了,沉声道:“奴婢莽撞,还请修仪娘娘降罪。”颜紫俏正要说什么,我却已经放下筷子,拿着手绢掩唇笑道:“妹妹用膳吧,这丫头仗着平日里有几分脸面,越发没规矩了,也该好好教训才是。”听我如此说,颜紫俏只得坐好,亚兰走到挽翠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极为响亮,又转头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喝道:“看着干什么,挽翠没眼色你们也没有吗?还不把她拖出去。”跪在地上的挽翠也不回嘴,只是掩着面,门外的小太监这时才进来,不动声色的拉起挽翠拖了出去。我这时才把眼睛落在颜紫俏身上,浅笑开口:“妹妹找我有什么事吗?”经过这么一闹,颜紫俏已经彻底白了脸,顾左右而言他的闲话几句就告辞了。“妹妹,我这有些礼物明天就差人给你送去”我扶着亚兰的手臂笑道,微凉的眼眸里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等着颜紫俏远去,我才回身对跪在廊下的挽翠道:“怎么样?脸上疼吗?”挽翠摇了摇头,笑道:“主子,奴婢哪里那么娇贵?”亚兰在旁边温言道:“这打人也是有规矩的,越是响亮,力道反而越轻,今天那位相必是气极了。”我只觉得胸口一紧,扶起她来,“本宫还有事要交代你呢。”颜紫俏回到启祥宫,只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珍儿见她这样子,轻声道:“主子别太伤神。”颜紫俏哼了一声,道:“连她的丫头都那样轻狂。竟然出言嘲讽,只差爬到我头上去撒野了。”珍儿陪笑道:“那也没法子,万岁爷如今正宠她,主子忍一时再说。”颜紫俏冷笑道:“别瞧皇上如今待她好,不过是三天的新鲜,我就不信皇上能宠她一辈子。到了如今也别怪我心狠。”
天色晦暗,铅云低垂。终于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祥麒宫因着殿宇广阔,除了御案之侧两盏十六枝的烛台点了通臂巨烛,另有极大的纱灯置在当地,照得暖阁中明如白昼。杨文简从小太监手里接了烛剪,亲自将御案两侧的烛花剪了,侍候皇帝看书。过了大半个时辰,见李君宇仍然面色不好,忙打发人去取了小红炉来,亲自拿酒旋子温了一壶梅花酒,酒方烫热了,便端进暖阁里去,见李君宇负手立在窗前看梅花,悄声劝道:“皇上,这窗子开着,北风往衣领里钻,再冷不过。”李君宇只是恍若未闻,杨文简便去关了窗子。李君宇转过身来,拿起那八宝梅花自斟壶来,慢慢向那白玉杯中斟满了,却是一饮而尽。接着又慢慢斟上一杯,这样斟的极慢,饮的却极快,吃了七八杯酒,只觉耳醺脸热。摘下壁上所悬长剑,推开门到得庭中。杨文简忙跟了出来,李君宇却拔出长剑,将剑鞘往他那方一扔,他忙伸手接住了。只见银光一闪,剑锋嗖嗖,剑光寒寒,其时漫天雪花,纷纷扬扬,似卷在剑端,腕下一转,剑锋斜走,只削落红梅朵朵,嫣然翻飞,夹在白雪之中,殷红如血。梅香寒冽,似透骨入髓,氤氲袭人。他自仰天长啸:“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吟毕脱手一掷,剑便生生飞插入梅树之下积雪中,剑身兀自轻颤,四下悄无声息,唯天地间雪花漫飞,无声无息的落着,绵绵不绝。其时风过,杨文简身上一寒,却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但见他黯然伫立在风雪之中,雪花不断的落在他衣上肩上,却是无限萧索,直如这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孤伶伶。“文简,你说立谁当皇后好?”李君宇朦胧道,“皇上,奴才以为,立后是您的家事,奴才不便插言”杨文简十分恭敬的答应着,“家事,对,这是朕的家事,何需外人插言?”李君宇灰暗狭长的眼眸一亮,似乎燃起了小小的火种,语气毅然决然。
翌日,朝堂之上,司礼监王承恩朗声道:“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宇文方接旨。”宇文方听宣出班接旨,“臣宇文方恭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中宫虚悬,六宫无主,有碍国体。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宇文方之女庄懿贵妃宇文月华,芳龄二八,德容兼备,秀外慧中,有母仪天下之风范。特册立为中宫,令钦天监择良辰吉日行册封之礼,钦此!”意外,宇文方跪着听完圣旨,心中震惊疑惑到极点:自己还在爱琢磨着月华立后之事只怕不成,皇帝虽然年轻,但看起来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岂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宇文大人接旨了……宇文大人……宇文大人接旨!”司礼监王承恩提醒了几次,才将宇文方从沉思中惊醒。“臣……接旨。”宇文方惊喜焦急,兴奋又无措地接过了圣旨。朝会散后,颐郡王、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卞凉京和几个大臣一起追着李君宇到了御书房中。“皇上,怎可如此草率立后?立后是关系国本的大事,皇上怎么一夕之间就下旨立后了呢?本应该知会朝臣,仔细遴选才是……”卞凉京急得花白胡子一张一张的,本来打算明年选秀把自己的女儿卞羽萱送到宫里再谋后位的,太后也已经答应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左相,朕已经二十七岁了,立后之事朕还不能做主么?皇后统帅六宫,必定要出身名门。右相的爱女还不能算出身名门吗?”李君宇听不得卞凉京的喋喋不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这,皇上……”卞凉京吃惊李君宇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这什么?莫非皇后一定要姓了卞,左相才无异议吗?”李君宇不无讥讽地冷冷一笑。“哎呀,皇上,老臣无话可说,再说倒显得老臣存了私心了。”卞凉京见年轻皇上对立后一事如此坚持,且词锋犀利,不由心中暗暗纳罕,当下不再多言,寻思等会再向太后进言,不怕皇上不改变主张。“众爱卿听着,立后本朕之家事,朕意已决,勿复多言。朕将朝政悉付诸卿,也望诸卿勿再干朕家事。有事禀奏,无事退朝!”李君宇目光凌厉地扫视群臣,在他这充满威摄力的目光压迫下,平常为一点琐屑之事亦哓哓不已的群臣竟无一人敢多言。
“太后,太后……”一名小太监仓惶叫喊着跑进康宁宫来。“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太后很是愠恼。“太后娘娘,刚才左相大人派人来禀报说,今天皇上早朝时突然下旨立了皇后,是庄懿贵妃。”小太监气喘吁吁禀告。“什么?”太后心猛的一沉,“啪”,手中把玩的一朵红牡丹竟被她生生折断,娇艳欲滴的花朵委坠在地。一个时辰之后,卞相也匆匆赶到康宁宫来,“太后,你可要为萱儿作主呀!”“萱儿是哀家的侄女,哀家当然会向着她。但皇帝既然已经下旨立后,再挽回可就难了。”太后沉吟着,心中不无意外恼怒:他终于是硬来了,皇帝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自己这个娘放在眼里了。没有哀家,没有卞家,他哪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居然立外姓女子为后,欲置我卞家女子于何地?“太后,立后这么大的事,皇上事先莫非都不来征得您的同意么?您为何不阻拦呢?”卞相攒着眉不满地说道。“这……哥哥,不瞒你说,立后的事,皇上虽跟我提过立庄懿贵妃为后,可是哀家是一口回绝了,谁知道他……。”太后虽然心中羞恼,但却不能不跟自己的哥哥实话实说。“太后,这可不是好征兆。皇上他开始防着卞家了。”“哥哥,你别急,你的一片苦心哀家都懂。立后的事哀家再想想办法。”太后捏紧了手中的锦帕,目中一片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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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得到与失去]
锺粹宫里,大殿深处的烛火被风吹得有些晃,窗下梅花的轻淡芬芳幽幽弥散,德妃理了理袖口的垂珠流苏,只是遥遥望着红墙飞檐的鸾仪宫不语,半晌,嘴角含了一缕冷笑道:“她到真是一飞冲天呢!”“鸾仪宫未必就十分好”李君岳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重重夜色不知投向何方,风迎面轻拂,吹得他衣衫飘荡。德妃黛眉微蹙,双眸炯炯看着他,“要是她登上皇后宝座,太子之位只怕也是她囊中物了,熙儿怕是没有指望了。”“不急,自然有人会动手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李君岳冷言道,回头,看向她的那细长眼中几分魅惑的笑。“你是指太后?”德妃如玉般洁白的双靥上浮起一点星子似的笑影,她并不愚苯,宫里外的形势她也清楚。“皇上已经对卞家不满,太后不会坐以待毙”李君岳微挑的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看着金砖地,眼中却浮沉敛入光影万千,散布出极尽妖娆的蛊惑,配上挺直鼻梁红润薄唇,搭配得几近完美。德妃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身影生出了许多寂寥之感,她始终是相信他的,尽管他从来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可是他就是让她心安,他既然这样说,那总没有错。
“太后,这立后之事您到底管不管,钦天监已经择好日子了”卞凉京一身紫色官服从仕女簪花的沉香屏风后面转了进来,满面焦急。“立后之事已成定局,无可逆转,你切莫与皇帝硬碰”卞太后在锦榻上闭目蹙眉,片刻之后再张开眼,双瞳之中已燃起细小的火苗,“一切等萱儿进宫再说。”“就是因为萱儿进宫,我才担心啊,怕到时候万岁爷心里只有她,容不下别人了呀!”听卞太后这么说,卞凉京仍有些担忧,不觉冷哼了一声。沁芳姑姑扶着卞太后坐起来,递给她一盏花茶。听哥哥这么一说,卞太后手里一紧,还是淡淡的说:“哀家到底是太后,皇帝的亲娘,你怕什么?如今暂时以退为进,让一步,成全了皇帝的意思,再找个适当的时机为然儿谋个官职再说,卞家的一切终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难道你想他在家庭的羽翼下安然一辈子?”羽然,卞凉京想起自己那个庶出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文秀而明朗,二十三岁了,和所有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一般,好空言,精玩乐,能言善道,不知世态炎凉。其实自己也想过要提拔他的,只是他并非嫡出,而且也没有做官的本事,所以一直也没有开口。如今看太后如此笃定,难道她竟与皇帝有了一种妥协?果然过了不几日,赐官的诏书公诸于世,他才震惊:卞羽然擢升为从三品工部侍郎。卞羽然进宫谢恩那天,意气风发,施施然踱过群臣,虽然年轻,然而风姿过人,五官的精致朝中少见,可是那黑亮的眼眸中顾盼的目光,让他显得轻浮,卞凉京暗暗想,这样做是否太快了,他害怕自己的儿子以后跌得厉害,恐怕会让太后和自己失望。
祥庆六年二月初五,是钦天监择好的大吉之日,殿外凄月微凉,灯影相缠,却道是无奈佳人夜难眠。夜幕还未褪完它那厚重的灰色外衣,我便起身了,由宫女们侍侯着梳洗完毕后,看着铜镜中的身着正红色织金凤翔九天牡丹锦正装朝服的自己,伸手触及那华服锦缎心中不免五味搀杂:镜中的人夭桃秾李,千娇百媚,一张温润若玉的娇腻面娥总是浮现出淡淡胭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迷人的桃晕,那么熟悉却又仿佛陌生……“娘娘,吉时将至,让奴婢侍你带上凤冠吧。”亚兰在我宫中的时日远多于一般宫女,不大一会,我的千丝万缕便在她灵巧的双手中流泻飞鸿成一丝不纳的简单发髻,现在只要将工匠们打制的凤冠戴上即可。凤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龙用金丝堆累,呈镂空状,富有立体感;凤用翠鸟毛粘贴,口衔珠宝串饰,色彩经久艳丽。冠上饰有许多珍珠、宝石,造型庄重,制作精美。“凤冠上镶嵌了这么多珠宝,沉甸甸的,脖子怕是要酸呢”亚兰忍不住嘀咕着。心下恻然,我亲手将凤冠戴上,使劲地往下压了压,才转过身去,清晨曙光已经刺透弥漫着灰白的淡淡雾霾,射进大殿内时,不愿再去深究,我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殿外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庸人自扰,一向不是我的风格。立后免不了一套繁琐的礼节,见我过来,李君宇眼中充满兴奋,拉住我嫩白柔夷示意我坐在自己左侧。立挺着背梁,我端坐下,傲岸华贵的气质与凤冠朝服竟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天生就是为我准备一般。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妃嫔们,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待我坐稳妥了,自高由下的默默笑度春风般看着文武百官跪拜朝贺,做为妃嫔之首的和靖贵妃领着一串绰约多姿,颜如妩罂的妃嫔们给我屈膝请安。和靖贵妃抬头,一双无尘秋水噙笑着对上我,深切纠緾在一起,火花四溅,但又一瞬即逝让人难以察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我尾指上的镏金护甲不知在什么时候深深印入白皙柔夷,一点殷红缓缓溢出,寒意顺着手心一直蔓延到骨子里,生疼生疼的,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鸾仪宫都不知晓。
这一年是倒春寒,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了,仍旧下着疏疏密密的小雪,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近处院子里金砖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像是泼了面粉口袋,撒得满地不均。鸾仪宫内悬着串串红纱宫灯,和着花香,一副华灯初上模样。我和兰陵、耶律歆围坐在火炕上,一边吃茶闲聊,一边听着内务府派来的公公把为兰陵准备的嫁妆单子唱名。“拱抱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共重十六两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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