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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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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哪,文弱所言有理,乐进将军纵然有错吗,却罪不至死啊!”就在两名架着乐进即将拖出正门时,夏侯殇出言劝说道:“阿瞒,祖父已经失去了两个孙儿,不想再看你怒杀大将。看在乐进辛辛苦苦找回元让尸身的情面上,给老朽一个薄面,姑且饶恕乐进,让他留着有用之身上阵杀敌吧!”
“祖父有命,孙儿自当遵从。”曹操当即恭声应道,随即挥手示意甲士放开乐进。
“末将叩谢主公不杀之恩!”乐进疾步走上前来,俯身跪拜道。
曹操微微摇头,沉声道:“你这条命是祖父救下的,你要谢的人是祖父!”
“多谢祖父救命之恩,乐进此生不忘!”
“好、好、好,快起来吧!”乐进不愧是跟随曹操已久的将领,一声祖父叫得夏侯殇老怀欣慰,脸上凝聚不散的悲伤随之消散不少。
随后,夏侯殇颤颤巍巍地走了,曹操带着荀彧和乐进二人一直送到县府大门外。
望着夏侯殇的车驾缓缓离去,曹操眼角不禁有些湿润,沉声低吟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乃人世间之大不幸,我曹操不孝啊!这一切都是拜李文昌所赐,让我痛失两个骨肉兄弟,如断一臂呀,此仇不共戴天,我曹操早晚手刃李贼,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荀彧闻声黯然,仰头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若有所思。
他相信曹操这番话是肺腑之言,对李利的仇恨之心愈发剧烈,真心感怀两位英年早逝的夏侯将军。因为曹操说得没错,夏侯惇和夏侯渊二人生前确实是曹操颇为倚重的心腹大将,忠勇无双。每逢战事,两个夏侯将军往往一个跟着曹操出征,一个留守后方,几年来战功卓著,从来没有让曹操失望过。与此同时,夏侯兄弟二人还是曹操手中最好用的两员大将,夏侯惇勇猛过人,粗中有细;夏侯渊沉稳机智,弓马娴熟,足可独当一面。因此,夏侯兄弟之死对于曹操乃至整个曹军的艰难处境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
此外,两位夏侯将军皆因劫杀李利而相继死去。尽管夏侯渊病死在东郡,但这笔账还得算在李利头上,而夏侯惇更是直接死在李利刀下。如此以来,曹操与李利之间的仇恨越结越深,已然势不两立,冰火不容。
由此,荀彧不难想象,不久之后的中原会战将是继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后的一场空前大战,其战斗之剧烈、厮杀之惨烈将远远超过昔日的虎牢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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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陈公台夜半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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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无月。
东阿城外二十里,灯火连营。
三丈有余的辕门巍然耸立,辕门内外人影闪现,守卫森严。
向内延伸两百步就是中军大帐,此时正有数名身着锦衣宽袍之人从中走出来,两两结伴,窃窃私语而去。
“奉先哪,切不可草率行事。如此大好形势却平白放弃,错过今日,日后只怕追悔莫及!”
中军大帐议事刚刚完毕,目送张邈、张超、许汜和王楷等人相继离开,军师陈宫满脸不愤地劝谏吕布。可是他话语中透漏出的无奈之情,已然说明吕布已经下定决心,无法换回,而陈宫此时谏言更像是愤愤不平的发牢骚,于事无补。
事实正是如此。
“公台不必多言,此事我意已决,不可更改。”
阶上主位,身穿宽大锦袍的吕布,依旧如两年前一样,朗眉星目,俊朗如昔。锦袍上绣着浴火凤凰图纹,大气磅礴,光彩逼人,唯一不同以往之处便是那颇具威严的八字胡,使得高大英俊的吕布徒增几分刚毅与成熟,看上去比以前更有魅力,足可迷得豆蔻少女晕头转向,迷迷瞪瞪。
矢口否决陈宫的谏言后,看着他一脸失望神色,吕布顿觉于心不忍,缓口气之后解释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张邈、张超等人众口一词,一致同意罢兵言和,暂时休战。再加上袁本初连续送来两封书信,陈述厉害,言辞恳切,深明大义,许诺我等诸多好处。
对于袁本初此人,我吕布还是信得过的。去岁我等与他联手剿灭黑山贼,诸多缴获悉数送于我们。从而解决了我军粮草危机,使我军平安渡过暂居兖州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终于在兖州站稳脚跟。
何况曹操已经向我低头服输,亲笔书信在此,言明兖州归属于我,他们只是暂借三座弹丸小城暂且栖身,待会盟结束立即撤离兖州。曹孟德好歹也是昔日诸侯联盟的副盟主,声名在外,如今锦帛黑字在此,岂容他日后抵赖!
时下兖州已是我们的地盘。曹操纵有十几万大军。却人困马乏。粮草紧缺,充其量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翻不起大浪,根本奈何不得我们。而今袁本初替曹操求情。张邈等人也愿意暂时休战,曹操又送来降书,形势对我们如此有利,我怎可轻言拒绝。因此公台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是胜券在握,兖州在手,兵强马壮,实力远胜往昔啊!”
说话之中吕布越说越兴奋,对目前形势十分满意。言谈举止中神采飞扬,脸上挂着浓浓的自我陶醉之情。
“曹孟德之言怎可轻信?”看着吕布满脸兴奋之色,陈宫不由得连连摇头,忍不住泼冷水想让吕布好好清醒一下,莫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但见陈宫神情十分不屑地讥笑道:“曹孟德奸诈无比。素无信义,出尔反尔之事或许其他诸侯不会去做,但我敢肯定曹孟德一定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因为他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奸雄!
早年我曾帮助他入主兖州,在刘岱面前替他说尽好话,由此他才能在东郡立足,一天天坐大。待刘岱死后,曹贼拥兵自立,显露出本来面目,喜怒无常,听不得半点逆耳之言,却因兖州名士私下议论他是阉宦之后而狠下杀手,大肆屠戮兖州名士。像曹操这等反复小人,奉先岂可轻信之?”
贬斥曹操一番后,陈宫语重心长地说道:“此番我等联合张邈、张超兄弟等人趁机袭取曹操老巢,眼下已占据兖州大半,大军势如劈竹,打得曹操节节败退。现如今曹操退守三座小城中暂以栖身,粮草极度匮乏,纵有十几万大军亦是徒然,翻掌可灭。值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我等就应当一鼓作气彻底消灭曹操,兼并他麾下十几万大军,断然不能给他留下喘息之机。
在此之前,我们此次之所以能够打败曹操,是因为我等出其不意地一举袭取州牧府,既而一鼓作气打得曹操手忙脚乱,疲于招架。此外,曹操大军此前与徐州陶谦恶战两月有余,人困马乏,兵锋已挫,故而不敌我等迅猛攻势。由此曹操才会一败再败,丢城失地,沦落至此。
时下正是曹军最脆弱的时候,士气低靡,粮草紧缺,孤立无援,作困兽之斗,而这正是我们一举剿灭曹军的绝佳时机。一旦错失良机,让曹贼缓过气来,凭借他狡诈多智的脾性,还有麾下一众谋士和武将,再有十几万大军在手,随后定会大举反扑。我敢断言,今日我等错失诛灭曹操的良机,他日兖州必被曹操重新夺去,而我等也必将被曹贼所灭,死无葬身之地!”
“这、、、”吕布皱着眉头沉吟一声,若有所思,随之眼神狐疑地注视着陈宫,沉声问道:“听闻公台有一妹名叫陈钰,现为李利贼子妻室,不知可有此事?”
“啊?”陈宫闻声大惊,脸颊微红,神情颇为慌乱,眼神飘忽不敢与吕布对视。
“奉先何以知晓此事,难道是曹贼在信中所言?”强行按捺心神,陈宫低声问道。
吕布脸色甚为不悦地点头说道:“不错。之前我并不知道此事,确是曹操写信告知实情,否则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看来奉先怀疑我陈宫暗中勾结李利,已经不再信任我了。”陈宫满脸失望地无奈摇头,怅然若失道:“自从我等离开长安之后,一直寄人篱下,漂泊不定,而今终于打下一块地盘立足,奉先却听信曹贼之言,怀疑我陈宫的忠心。既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还请奉先看在你我两年多来共患难的情份上,容我离去。奉先好自为之,善自珍重,告辞!”
说完话后,陈宫当即起身躬身一礼,既而整整衣襟,转身向帐外走去。
“先生留步!”吕布急忙起身,一个箭步追上陈宫。伸手拉住他,表情略显尴尬地急声说道:“先生何以忍心弃我而去呢?令妹之事,我已派人多方打探,如今已经查清原委,与先生毫无关系。当年先生为了搭救曹操舍弃家眷离开中牟县,留下孤苦无依的老母妻儿和幼妹,此后数年间杳无音信。
三年前的春天,李利跟随其叔父李傕征讨朱儁义军,途经中牟时听闻令妹靓丽貌美便将公台家眷强行掳去,由此令妹不得不委身于李贼。事发之时公台尚在兖州暂以栖身。而令妹下嫁李利贼子之际。公台亦不在长安。故而此事与公台无关。倘若先生现在负气离去,叫我于心何忍哪!
陈宫闻言抬头凝视吕布,神色平静如水,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眼见于此,吕布颇为感怀地说道:“两年多来,全是倚仗先生奔走周旋,我才能暂居兖州安身,不至于流落四方,处处看人脸色行事。此番攻占兖州,又是仰仗先生多方斡旋,才使得张邈等人与我联合出兵,打败曹操。夺下兖州这块地盘。若是没有先生出谋划策,尽心竭力辅佐,我吕布根本走不到今天。因此,恳请先生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令妹之事就此作罢。往后休要再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唉!”陈宫闻言动容,叹息道:“奉先哪,昔日我弃曹操而去,是因为曹贼残暴不仁,心性狡诈多变,实非明主。而后我与奉先结识于危难之中,却意气相投,引为生平知己。是以纵然奉先身陷囹圄,我陈宫亦是不离不弃,誓死追随。我确实有一小妹被李利掳走,两年前更是被李利霸占为妻,为此我义愤填膺,怎奈小妹已经委身李利,如之奈何?正因如此,我与李利势不两立,甘愿流亡四方,寄人篱下,也不愿投效在李利麾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之所以从不提起此事,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无颜提起,唯恐奉先起疑。不料今日反被曹贼借此陷害于我,事实俱在,我百口莫辩哪!”
吕布轻轻点头,眼神中仅存的一丝疑虑随着陈宫的详加解释消失殆尽,神情变得开朗起来。
当即他含笑说道:“此事说开便好,确是我误会先生了。请先生见谅,切不可弃我而去。呵呵呵!”
“承蒙奉先器重,陈宫焉敢不效死命!”陈宫躬身拜道。
吕布闻言大喜,拉着陈宫返回帐中坐下,顺势坐在陈宫身旁,说道:“此番我之所以同意罢兵休战,不单单是为了曹操送来的亲笔降书和袁绍几次三番遣人送来的劝和书信,而是我同样有意参加此次中原会盟。
公台知道我与李利贼子势不两立,灞河一战的断指之痛至今仍未报仇雪耻。何况,李利贼子数番羞辱于我,逼迫我答应城下之盟,将麾下大将张辽、健将曹性和八百陷阵营拱手送给他。李贼实在是欺我太甚,不报此仇,我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提起昔日灞河之战和武关城下之事,吕布满脸狰狞,愤恨不已,怒火腾腾蹿升。
好不容易平复心神,吕布继续说道:“所以,此次参加中原会盟才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头等大事,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才是真正不可错失的良机,至于其它事情尽数搁置下来,待此战结束后再行决断。
别人不知道西凉军战力如何,但我麾下狼骑军却与李利麾下战骑正面交锋过一次。灞河一战令我至今记忆犹新,金猊卫之骁勇善战与我狼骑军不遑多让,而李利麾下战将之强悍更是让我一生难忘。时隔两年有余,李利贼子手中实力愈发强盛,拥兵四十万,麾下战骑营便多达七个,每个骑兵都是两三万人马,实力之强令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说到这里时,吕布俊朗脸颊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愧色,低声道:“单凭实力而言,我军目前无法与西凉军正面对抗。即使是我亲率狼骑军出击,也很难战胜李利麾下亲兵营金猊卫。因此,若想报灞河断指之仇必须借助中原各路诸侯的兵马,联合起来对抗李利及其麾下西凉军。否则,即便我们现在夺下兖州,将来也必定是为李利作嫁衣,早晚会落入李利贼子手里。
所以,值此关键时刻,还需公台助我一臂之力,集中所有兵力与中原诸侯联盟,而后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败李利。李利恶贼就像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令我寝食难安,只要一提起李利恶贼的名字,我便夙夜难眠。惟有和诸侯结盟联手出击,彻底打垮李利,方可一雪前耻,我吕布才能挺直腰杆做人!”
“这样啊、、、也好。”陈宫神色微变,稍作迟疑后,轻轻点头说道:“既然奉先心意已决,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助奉先报仇雪恨。不过,我还想提醒奉先一声,乱世争霸断不可意气用事,任何事情都要从大局出发,通盘考虑,切莫因一时气愤便任性而为。否则,非但对自身不利,还会累及全军将士,最终一无所得,误人误己。”
语气稍顿之中,陈宫颇为犹豫,欲言又止道:“东郡曹操绝对不可轻视,即便他现在已经被我等逼到山穷水尽的边缘,一旦让他缓过劲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眼下正是永绝后患的良机、、、哎,既然奉先不想听,不说也罢。”
犹豫半晌,陈宫还是忍不住想再劝劝吕布,趁势灭掉曹操。只可惜他说话中察觉吕布面带愠色,当即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夜深了,奉先歇息吧,我先行告退。”眼看这等情形,陈宫随之起身一礼,缓缓走出军帐。
“先生慢走。”目送陈宫起身离去,吕布随口回应一声,当即长身而起,大步走进后帐内室。
走出大帐之后,陈宫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帐外侧角处望着吕布高大健壮的身躯进入后帐。随后他仰头看着夜空,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时而担忧,时而惭愧,时而犹豫。
静静站立半晌,陈宫低声自语道:“吕布虽然孤傲任性,却胜在心智单纯,想做就做不计后果,直率坦诚。而且,一直以来他待我不薄,时常以晚辈自居,实属难能可贵。只可惜乱世争雄,此等狂傲不羁的性格终究难成大事,早晚沦为其他诸侯的刀下亡魂。
此次中原会盟将是对李利妹夫的最大考验,若能挺过此劫,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如果战败,后果不堪设想。纵然我陈宫想提前报信,却又自觉愧对吕布,让我好生为难啊!哎,也罢,此次我姑且置身事外,两不相帮,权当报答吕布的知遇之恩!”
一声轻叹之后,陈宫心事重重地离开中军大帐,背影略显佝偻,惆怅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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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袁本初踌躇满志
同一片夜空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在兖州陈宫忧心忡忡踱步走进军帐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邺城,却是有人振奋不已,喜不自禁。
“哈哈哈!”
开怀大笑充斥在书房之中,回声悠长,绕梁不绝。
这是邺城车骑将军府正堂后面的书房,平时只有袁绍出入其间,其他人未经允许悉数不得踏足半步。否则,必然招致袁绍雷霆之怒,重责严惩,即使是袁绍膝下三个儿子也不例外。
“吱”
一声轻轻推门声传进大笑之中的袁绍耳朵里,顿时他眉头微动,笑声戛然而至,迅速敛起笑容。
抬眼看见来人之后,袁绍微微颔首,轻声道:“显奕来了,坐下说话吧。”
名唤“显奕”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番在无极城死里逃生的袁熙袁显奕。
得到袁绍首肯后,袁熙随手关好房门,快步上前行礼,随即乖巧地坐在案前左侧。
“显奕何故深夜来此?”袁绍语气淡漠问道。
正襟危坐的袁熙,低着头不敢抬头正视父亲袁绍的冷酷表情,听到冷漠的问话后,怔怔失神。顿时间,一种难以言语的苦涩滋味充斥在心头,令他心痛如绞,内心凄苦无比。
血脉相连的父子亲情居然冷淡至此,如之奈何!
诚然,袁绍膝下有三子,却偏爱幼子袁尚,在长子袁谭和次子袁熙二人之间没有明显倾向,俨然一视同仁。然而,自从无极甄家迁徙之事发生后,袁熙死里逃生固然值得庆幸,但庆幸之余,袁绍对甄家之事耿耿于怀,迁怒于袁熙。
因此,袁熙从荒郊野岭逃回来之后,袁绍愈发不待见他。平日里父子俩很少见面。即使碰面,袁绍的态度也极其冷淡,话难听、脸难看,似乎不愿和袁熙多说一句话。
这样以来,袁熙在车骑将军府中的处境愈发艰难,大不如前,就连管家袁发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好像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沾上晦气似的。家中尚且如此,冀州一众文臣武将自然不用多说,俨然无视袁二公子的存在;碰见他时。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扭头看向别处快步离开。仿佛袁熙就是瘟神一般,谁都不愿意和他搭讪。
就这样,袁熙连滚带爬地从无极城逃回来以后,处境十分艰难。地位极其尴尬。谁都不愿意靠近他,纵然实在躲不过去,也仅仅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一声“二公子”,然后溜之大吉。最近三个月以来,袁熙已然是车骑将军府上孤立的存在,白天受人白眼,夜晚噩梦连连,食不知味,饱受煎熬。生不如死。可谓是尝尽苦涩,受够白眼,好好品尝了一回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有道是:知耻而后勇。
不管袁熙是否自愿奋发图强,但现实处境逼得他没有退路,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要表现出一副勤奋刻苦的姿态。否则,长此以往,就连家奴和婢女都敢骑在他袁二公子的头上为所欲为,偌大车骑将军府之内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由此,近三个月来,袁熙十分勤奋刻苦,白天练武强身,夜晚发奋苦读,躲在自己的**别院内闭门不出,与之前十几年的纨绔生活截然不同,俨然判若两人。而这一反常举动,自会有人向袁绍禀报,只不过收效甚微,袁熙依然看不到父亲的好脸色,依旧是无人问津的没落“袁二公子”。
现如今,父亲袁绍已年过五旬,膝下三子都已相继长大。三年前,当袁绍占领冀州成为一路诸侯的时候,三位袁公子便在私底下积攒人脉和实力。原本袁熙也有一班人马,虽然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却也没有遭受冷落,日子倒也过得舒心惬意。
然而,中山之行却将他一下子打回原形,曾经拥有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地位急转直下,原本与他走得很近的一帮人纷纷弃他而去。值此危机时刻,如果他不能重新赢得父亲的赏识看重,那他袁二公子就将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必将彻底失去争夺世子大位的资格,沦为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所以,留给袁熙挽回颓败局势的时间已然不多。错过这段时间,往后他在袁绍心目中的份量将越来越低,甚至渐渐被父亲忘在脑后,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故而,此番袁熙犹豫再三,终是硬着头皮,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百般恳求老管家袁发通禀一声,希望单独面见父亲袁绍。管家袁发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终究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替他说情,如此才有今夜父子会面的一幕。
这是三个月来父子二人第二次单独见面。除了从无极城逃回来的当夜向父亲禀明事情之外,此后袁熙根本没有和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甚至连见父亲一面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袁熙真是过够了,实在熬不下去了。
“听闻父亲正在整顿兵马出兵中原,孩儿便想主动请缨跟随父亲出征。甄家之事都是孩儿无能,白白错失劫杀李利贼子的大好机会,不察之下反受其害。如今父亲即将亲率大军攻打李贼,孩儿身为人子,纵然舍弃性命,也要死在战场上,誓必报仇雪恨。恳请父亲给孩儿一次报仇雪耻的机会,与其让我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成全报仇雪耻之志。如能替父亲分忧,战死沙场,孩儿死而无憾!”
这是袁熙酝酿已久的一番话。他之所以要单独面见父亲,其真正用意便在于此。
作为袁绍之子,对父亲的行事风格和脾气秉性,袁熙了如指掌,远远超过袁绍对他的了解。他知道父亲袁绍对子女素来外冷内热,外表看似一副严父的面孔,实则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宽容仁慈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就像此次甄家之事一样,袁绍对他极其失望,事后雷霆大怒,厉声训斥,但结果也仅限于让他闭门思过,不再参与军政事务而已,并没有对他施以重罚惩戒。
以前袁熙从未想过这些,也没有刻意揣摩父亲的心思和脾气,之所以不去揣摩,并非他想不到,而是没必要。但此番遭此大难,沦落至此,却是让他痛定思痛,认真反思,反复揣摩父亲的心性脾气,从而针对性极强地准备好一番说辞。
与此同时,袁熙说完话后,心中甚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揣摩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这番说辞有没有用。因为袁绍听到这番话后,神情丝毫未变,似乎不为所动,不置可否地闭目假寐,沉默不语。这让袁熙原本很笃定的盘算瞬间动摇起来,心中徘徊不定,一颗心提到嗓门眼上,上不去下不来,屏息噤声,眼角余光时刻留意着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
此刻看似平常的父亲夜谈,对于世上无数对父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哪有父子不在一起说话谈心的。然而,对于袁熙而言,此次父子会面却是直接关系到他此后的生存处境,甚至关乎他一生的前途命运。如果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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