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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格勃全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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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工作)。这封电报对当时苏联驻伦敦的大使、目中无人的维克多·伊万诺维奇·
波波夫触动很大。以前他和戈尔季耶夫斯基之间曾有磨擦,此刻他立即捐弃前嫌,
满脸笑容、慈父般地叮嘱戈尔季耶夫斯基回到莫斯科同上司见面时该如何行事;
情报人员的第六感觉告诉戈尔季耶夫斯基:事情不妙。盯着这封电报,他感到
手心出汗,两眼昏黑。在他和波波夫谈完话不久,又来了第二封电报,告诉他同切
布里科夫和克留奇科夫谈话的题目。戈尔季耶夫斯基感到,在莫斯科等待他的是一
个巧妙伪装的陷讲。他试图让自己相信这是双重身份的生活使自己变得多疑了,在
莫斯科等着他的除了桂冠,不会再有别的什么。情报机关间谍的这种自豪感使他打
消了心头的疑虑,回到了莫斯科。
5月18日,星期六。这一天是戈尔季耶夫斯基在其伦敦工作三年来最忙的一天。
他要准备启程事宜,要为切布里科夫和克留奇科夫准备情报材料,还要将五千英镑
转交给一个“地下”人员。机构的技术人员专门用制型纸做了一块中空的“砖”,
以便把包在玻璃纸里的250 张二十英镑的纸钞放进去。戈尔季耶夫斯基将“砖”放
进一个塑料小袋中,然后就和自己的女儿玛丽妞和安娜出去兜玩,他们来到布鲁姆
斯贝里区的科来姆斯·菲尔兹公园,那儿离大奥芒德街著名的儿童医院不远。和女
儿们玩的时候,戈尔季耶夫斯基悄悄将“砖”藏人公园北墙与小路之间的草丛中。
5 月19日,是个星期天。这天早晨,一辆使馆的“格拉纳达”福特车将戈尔季
耶夫斯基从家中送到肯星特·海依街的希楚机场。因为考虑到去莫斯科的。时间不
会很长,家人就留在了伦敦。在莫斯科谢列梅捷夫机场他第一次感到确实有些不妙。
在机场出口处一个边防检查员将他的绿色外交护照翻了半天,然后当着戈尔季耶夫
斯基的面打了两个电话报告他的到来。让戈尔季耶夫斯基感到不安的还有一桩事,
就是没有人来接他,虽然后来他得知,车是派了,不过去的是另一个机场。戈尔季
耶夫斯基拦了辆出租车,车里已经坐着两个准备回寓所的西德外交官。当戈尔季耶
夫斯基介绍说自己是苏联外交官后,德国人慌张起来、要求将他们直接送到使馆去,
显然是怕落到陷饼里。戈尔季耶夫斯基当时想,使馆外的克格勃暗探会不会对他与
两个德国人同行起疑心呢?
当戈尔季耶夫斯基终于回到了列宁大街109 号自己的住宅时,还没打开门他就
发现住所被人搜查过了。他和妻子赖拉总是将门上的三个锁锁两个,可这口却是三
个都锁着。“常事”,戈尔季耶夫斯基心想。克格勃的专家们在搜查技术方面无可
挑剔,但也有漫不经心和嗜酒之徒的臭名声。初看房里的东西好像一切原封未动,
但仔细一看,他还是发现浴室的玻璃纸里一包封着的纸巾有被摸过的痕迹。戈尔季
耶夫斯基清楚,房里除了床底的一摞书之外是找不出什么的,这些书是他从国外带
回来的,其中许多书,包括全套索尔仁尼琴的著作,都被官方列为禁书,然而许多
苏联外交官都带这些书入境。临睡前戈尔季耶夫斯基给第一总局第三处处长尼古拉
·彼得罗维奇。格里宾打了个电话,报告自己回来了。格里宾没说几句话,戈尔季
耶夫斯基感到他的语调也是冷冰冰的。
次日早晨,5 月20月,星期一,克格勃的一名低级军官。两年前被英国当局驱
逐出境的弗拉基米尔·切尔诺夫开着自己的“捷达”车来到戈尔季耶夫斯基家,接
他到第一总局去。总局在亚谢涅沃,离环形路不远。在那儿戈尔季耶夫斯基被安排
在第三处一个空闲的房间里。戈尔季耶夫斯基问起原定的同切布里科夫和克留奇科
夫会面的事,得到的答复是叹他们什么时候能见您,就通知您”。整整一周什么事
也没有、戈尔季耶夫斯基每天在电话机旁坐到晚上八点,等待召见,但得到的总是
各种托辞。克留奇科夫这周好像安排很紧,国家安全委员会和中央委员会要开许多
会,切布里科夫则只有在戈尔季耶夫斯基和克留奇科夫谈话之后才能见他,他就这
么坐着,斟酌着自己关于英国情报的报告,核对有关英国经济和其武装力量的材料,
以此消磨时间。
格里宾劝戈尔季耶夫斯基休息月同他们夫妇上克格勃的别墅去。但戈尔季耶夫
斯基明知道格里宾会不高兴,还是以去看母亲和妹妹为借口推辞了。整个休息日戈
尔季耶夫斯基都是在谈论他在伦敦家的情况中度过的。戈尔季耶夫斯基还告诉母亲
和妹妹,玛丽娘在海依街的教会学校上一年级,她的英语说得很好。他想起有一次,
女儿放学回来用英文朗读了《我们的在天之父》,读得好极了。
戈尔季耶夫斯基在莫斯科的第二周事情可就比较多了。5 月27曰,临近中午时
分,第一总局副局长格鲁什科将军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参加一个关于对英国最高
机构搞渗透的新战略的重要会议。他们乘坐格鲁什科的黑性“伏尔加”前往离第一
总局大楼几公里的克格勃的别墅,那里已备好酒宴恭候他们了。“先喝点怎么样?”
格鲁什科问道。戈尔季耶夫斯基想起戈尔巴乔夫正发起反酗酒运动,犹豫了片刻。
但格鲁什科看来是准备好喝点酒的,于是他就没有推辞,一个服务员送上一瓶亚美
尼亚白兰地并为大家斟满了酒杯。令戈尔季耶夫斯基惊讶的是,格鲁什科开始详细
询问他家里的情况。他们还未吃完甜点,戈卢别夫将军和反间谍处负责调查内部失
密工作的布达诺夫上校也插进话来,桌上出现了第二瓶白兰地,而戈尔季耶夫斯基
的酒杯又给斟满了。喝完这杯酒他立刻感到酒里下了麻醉药,“我当时感到自己成
了另外一个人”,戈尔季耶夫斯基后来回忆道。他说话时舌头开始不一听使唤,虽
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但他几乎失去了自制力。戈尔季耶夫斯基扭头看到格
鲁什科走出了房间,戈卢别夫和布达诺夫留了下来。此后便是接二连三地向他提问。
他们详细询问戈尔季耶夫斯基一些从克格勃叛逃的人的情况,特别是一个外号
叫“法维尔”(意为“告别”)的被法国人招募的间谍的情况。此人在T 局(科技
间谍局)干过,两年前被人干掉了。然后就是些更具体的问题了。“您怎么可以让
女儿读《我们的在天之父》?”突然他们这样问道。戈尔季耶夫斯基心里暗暗说。
“我让人灌醉了,我很清楚。但我理不清头绪,不过他们显然是偷听了我和母亲、
妹妹的谈话。他们在住宅里装了窃听器。”然后他们又问了索尔仁尼琴的书和其他
放在床底下的书的情况,“您怎么能把这种反苏的书籍带入境呢?”
再往下的审问就更充满火药味了。他们直接指责戈尔季耶夫斯基在为英国效力。
戈卢别夫提到一个英国外交官的名字,并问:“是他收买了您,不是吗?”然后他
们便离去了,只剩戈尔季耶夫斯基一人。过了片刻戈卢别夫回来了。“招了吧,”
他说,“你怎么不记得了?你不是刚刚还承认了吗?再讲一遍吧!”戈尔季耶夫斯
基感到头晕目眩,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单调地重复说:“我没说,
没有说。”此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已在别墅的一间卧室里
了,头感到异样地疼痛。
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给他送来咖啡。戈尔季耶夫斯基喝了一杯又一杯。但头还
是痛。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完了,全完了,逃脱不
了了。”但渐渐地他又产生了一线希望。早晨九点半左右戈卢别夫和布达诺夫到别
墅来了,看两人的样子就好像昨天前审问不过是席间交谈而已。戈卢别夫很快就离
了,而布达诺夫留了下来。虽然戈尔季耶夫斯基记得此人是克格勃最危险狡诈的人
物之一,但他的头几个问题却并不刻薄。布达诺夫好像曾到过伦敦。“您都去过英
国的什么地方?”他问。(对苏联外交官来说通常限制他们在伦敦以外的地方活动,
而克格勃的工作人员大多是以外交身份作掩护的。)戈尔季耶夫斯基回答说,他一
般只到布莱克浦、布赖顿和哈罗盖特去参加党的大会。“哈罗盖特?”布达诺夫很
惊讶,“从没听说过、”然后他的语气就变了。“您昨晚显得倔强好斗,很自信,”
他说。戈尔季耶夫斯基表示了歉意。“您对我们说,我们又在搞1937年大清洗和迫
害异己的那一套。这就不对了。过一段时间我再向您证明这一点。一会儿车就来,
您可以回去了。”
戈尔季耶夫斯基回到家后就给格鲁什科打了个电话。“对不起,我不太舒服,
今天不能去上班了,”他说道。格鲁什科没表示异议。“如果我昨天说过什么不该
说的话,请原谅,”戈尔季耶夫斯基接着说,“不过这两个家伙的行为也太令人费
解了。”“正相反”,格鲁什科答道。“他们是两个很可爱的人。”这话说得并不
太得体,而且用词也显做作,但戈尔季耶夫斯基意识到,格鲁什科是知道他们的谈
话都录了音的。星期二的下午和星期三一整天他都在家中,用他的话说是在“苦思
冥想”。到了星期三晚上,他沮丧的心绪逐渐有所缓和。这两天的事情以及他对指
责的成功“抵赖”表明,在判处他死刑之前还会给他一些喘息时间。“也许,”他
想,“我还能逃脱得了。”如果他是在早些年,他可能早被干掉了,但现在克格勃
需要拿到证据。
5 月30日,星期四,戈尔季耶夫斯基回到了三处自己的办公室。很快他被叫到
格鲁什科的办公室里。格鲁什科坐在桌子旁,两侧分别坐着戈卢别夫和满脸阴沉的
三处处长格里宾·格鲁什科说;“昨天我和克留奇科夫同志几乎一整天都在谈论您
的事情。您知道,您欺骗我们很长时间了,因此您在英国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您
的家人马上就会回到莫斯科来了。但我们认为,您虽然不能再在第一总局干了,但
可以继续在克格勃任职。您意下如何?”戈尔季耶夫斯基清楚,这席话不过是一个
诡计,指望他自取灭亡。他已经被判处了死缓,但因为在别墅的审问没有结果,他
便被监视起来。他们容许其走动,想等着他试图与英国情报机构发生联系或是在其
他什么事上暴露自己。只要回想一下,就会很清楚,既然格鲁什科将军对《我们的
在天之父》和床底下的书这样一些无足轻重之物能抓住不放,就表明他的案子只是
建立在一些间接罪证之上的。
因为对戈尔季耶夫斯基来说,唯一的机会就是争取时间。于是他就决定跟他们
玩下去。他道歉说,审问的时候他有些昏昏沉沉。“我想,怕是吃的东西有点问题”
, 他补充道。 但缺乏幽默感的戈卢别夫将军立即愤愤然捍卫起每一片三明治来。
“没有的事,”他声称,“火腿是好的,红鱼籽酱也是上等的,奶酪也不错,”戈
尔季耶夫斯基没有阻止他对三明治的褒奖。“至于对我的指责,”他继续说,“我
就实在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了。但如果你已决定停止我在第一总局的工作,那么
身为一名军官,我接受您的决定。”后来,戈尔季耶夫斯基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同
戈卢别夫为三明治的那段辩护一样,成了他为生存而艰苦斗争的颇具喜剧色彩的序
幕。戈卢别夫听了戈尔季耶夫斯基的声明之后,似乎为避免了一场因公开承认或矢
口否认其手下有背叛行为而引起的不愉快而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他对戈
尔季耶夫斯基说,并握了握他的手。然而他仍命戈尔季耶夫斯基将他床下的“反苏
书籍”交到第一总局的图书馆去。因为一旦将他送上法庭,这些书就会用作罪证。
几个月前还对戈尔季耶夫斯基大加赞扬的三处处长格里宾连手也没伸。“我不知道
该嘱咐些什么,”他说,“对一切都明智些吧。”当后来跑到英国之后,戈尔季耶
夫斯基真想打电话给格里宾回敬他:“我遵从了你的意见,对一切都很明智。”
戈尔季耶夫斯基去休假了,假期到8月3日。他算计着,这“猫和老鼠”的游戏
要进行到休假完毕。这期间他同赖拉、玛莎和阿尼妞在莫斯科度过了痛苦的、同时
又是那样轻松的6 月的几周。想到即将来到的分别,他全身心都投入到恬静的家庭
生活中去了。6 月20日,他们全家准备去外高加索赖拉父亲的别墅。戈尔季耶夫斯
基是做梦都想同他们一起去,可是为了准备出逃他需要时间。因此他决定不妨到克
格勃在谢苗诺夫斯科耶村的疗养院去。疗养院在莫斯科以南一百公里,曾是斯大林
的远郊别墅。在出发前不久,同他住一幢楼的以前的同事鲍里斯·博恰罗夫问他:
“伦敦出什么事了,老兄?我们只得将所有地下人员都召回来了,一切行动都泡汤
了。最近有风声说,你的副手跑掉了。”待他们下次又见面时,博恰罗夫就完全变
了样了。显然他已经受到了一定的警告。在克格勃的疗养院里戈尔季耶夫斯基一边
做些医疗保健体操,读读书,一边仔细盘算自己的出逃计划。疗养的人中很少有人
住单人房间,不知是不是出于偶然,与戈尔季耶夫斯基同屋的是一个警卫。对他的
监视是由当地的克格勃同行实施的,不过比起首都的人,他们这些人可就头脑简单
多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出去跑步,看见的总是那几张面孔,总是在同一灌木
丛里停下来解手,或是同样笨拙地躲躲闪闪。他将其中一个撒尿永不枯竭的“聪明
人”称为“视察家克卢佐兹”。在疗养院的图书馆里,戈尔季耶夫斯基研究了所有
的边境地区地图和导游手册。但这一切他进行得十分小心:他拿着书站在书架旁,
而从不公然坐在阅览馆里看这种可疑的刊物。他借的书里也没有一本与他出逃的想
法有任何关系。戈尔季耶夫斯基离开疗养院前。一个克格勃军官曾问他,看1977—
—1978年俄土战争的书干什么,戈尔季耶夫斯基说,“填补一下知识空缺。”在他
出逃后莫斯科的“中心”大概会仔细研究这本书、以便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家人去外高加索的时间意外地推到了6 月30日,两个孩子因而得以来他那儿待
上一天。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玛莎和阿尼姬了。晚上,当他将他们送上电气列车时,
他久久地拥抱她们,直到车门要关上了他才跳下来。
在疗养院期间,戈尔季耶夫斯基曾以不同借口去了两趟莫斯科,以便同英国秘
密情报处进行联系。有一次他还徒步走了19俄里来到最近的一个车站,想算算自己
越境时将要走的更长的路程以及所需时间。
有意思的是,克格勃竟未能发现他在莫斯科与英国秘密情报处的接触。第一次
去莫斯科的时候,他见了妻子最后一面(玛莎和阿尼哑当时在莫斯科郊外他母亲的
别墅里)。他和妻子赖拉在百货商场里告了别,他们是上那儿买东西的。此时是戈
尔季耶夫斯基一生中最沉重的时刻。赖拉怎么也想不到这次见面竟是他们的最后一
次见面。她轻轻地吻了一下丈夫的嘴唇。戈尔季耶夫斯基强作笑颜,轻声说,“该
再温柔些。”以后他常想起这句话,大概赖拉也是吧。对他来说最难的就是对家人
隐满他的出逃计划。他知道,如若成功,他们将要分别好几年;如果不逃走,那么
两个星期以后,他将被当作叛徒处死,对于家人这将是更大的打击。
7 月10日是星期三,戈尔季耶夫斯基从克格勃的疗养院回到莫斯科的寓所里。
在逃往西方两周前,或是差不多这个时间,他造了一些假象来蒙蔽监视人员。他和
朋友、亲戚约好在他计划逃离莫斯科之后的一个星期聚会。他还对自己糟糕的“拉
达”车费了不少力,以保证它不出故障。监视人员对他常在列宁大街上跑步已习以
为常,一般对此不再十分留意。7 月19日,星期五,下午四点钟,他穿着旧短裤、
夹背心, 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包照例出去跑步。 但他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以后
“中心”可能绞尽脑汁在想,戈尔季耶夫斯基手里的塑料包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几
天后他巧妙地到达边境并越了过去。戈尔季耶夫斯基拒绝在此书中谈到他的出逃路
线,为的是不让其他人也可以去琢磨如法炮制,否则克格勃将会当即堵死这一通道。
戈尔季耶夫斯基回忆说,到了西方,处在安全状态下后,他觉得自己就像处在电影
《来自奥斯国的魔术师》所描写的黑白世界之中,突然看到了一幅绚丽的彩虹景象。
他奇迹般地逃脱了死亡,创下了克格勃历史上一个被暴露的间谍首次成功越境逃匿
的记录。虽然戈尔季耶夫斯基的朋友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但他却不能忘记留在苏联
的家人。克格勃同以往一样是不会放过人质的,因而当您读到这本书的时候,赖拉
·玛莎和阿尼姬可能还不会逃脱人质的恶运。这本书是作者献给他们的。
第一章 溯源
(1565-1917)
现代克格勃的始祖,俄国历史上第一个政治警察局沙皇禁卫军,是由一个登上
俄罗斯宝座的莫斯科大公伊凡雷帝于1565年创建的。黑色装束、黑色坐骑,系在鞍
下的狗头和狼尾扫帚,象征着六千禁卫军的使命:嗅出并扫除叛徒。但是也和斯大
林时期一样,令人嫌恶的扫帚所扫除的所谓的叛徒,主要是禁卫军自己或是他们首
领想象出来的无辜者。多少个城市成了禁卫军的牺牲品。如1570年,诺夫格罗德的
大半居民就成了禁卫军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血腥屠杀的牺牲品。而伊凡雷帝本人
则时而成为暴虐狂,时而又去向上帝忏悔。在威吓国民七年之后,禁卫军于1572年
被取消。四百年之后,斯大林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牺牲品们也将迫害他们的人称为
“禁卫军”、斯大林曾指出禁卫军在国家权力中央集权化以及削弱贵族特权阶层的
影响方面的“进步作用”,同时他又批评伊凡雷帝说,他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上帝
身上,而没有将那些贵族彻底清除掉。
第二个对付政治犯的最大组织是彼得一世在十七世纪末创建的“普列奥布拉任
斯科耶衙门”。这个组织是在绝对秘密的情况下成立的,因而至今也无法弄清它成
立的准确日期。被关押在该衙门监牢和刑讯室里的囚犯中,既有不愿担任国家公职
的贵族出身的人,也有那些胆敢嘲笑沙皇的酒鬼。今天无论是在苏联还是在国外,
都将彼得一世奉为俄国的改革者,以及有“通往欧洲的窗口”美称的新首都圣彼得
堡的建造者。可他还是一个以残暴而著称的统治者。他的继承人皇太子阿列克谢,
即使跑到国外又被甜言蜜语诱口俄罗斯,后来在刑讯室中被折磨致死。
和伊凡雷帝的禁卫军一样,“普列奥布拉任斯项耶衙门”能比其缔造者命长。
虽然在彼得一世死后政治迫害并未终止,但此后的百年间却再没有人动手建立专门
的政治警察局。只是在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沙皇尼古拉一世才命令设立
“帝国办公厅”第三处,建立起了自己的政治警察局。
十二月党人成了俄国革命运动的先驱。与其前人不同的是十二月党人发动起义
并非是要废黜沙皇。他们是想建立新的政治体系,不管是共和制还是君主立宪制,
以达到取消农奴制的目的。
无论是尼古拉一世,还是第三处的头目本肯多尔夫伯爵,都千方百计地想与禁
卫军和“普列奥拉任斯科耶衙门”的血腥历史划清界限。也许是命运的嘲弄,第三
处的象征是精心收藏在秘密警察局档案室玻璃罩下的一方御帕(即沙皇赐予的手帕)。
据传,尼古拉一世按宗教传统曾赐言本肯多尔夫:“朕将此处托付与你,你以巾拭
泪愈勤, 你对你我之信仰则愈忠” 这一语双关之言,既是沙皇妄想在人民面前以
“主宰”身份出现的写照,也是第三处企图扮演“灵魂医师”这一角色的反映。第
三处的主要任务,用现在克格勃的话,是进行意识形态爆破活动,换言之,就是同
任何形式的不同政治见解做斗争。和现代克格勃一样,第三处认为必须密切注意公
众意向的发展,以使任何不同政见都永远在其检查之下。本肯多尔夫每年都做”公
众意向研究”报告。比如在1827年的报告中就曾说道:“公众意向对于政府就如地
形图在军事行动时对于指挥员一样重要。”
除了强大的情报网,第三处处长手下还有一个军的宪兵——几千名彪形大汉。
他们雪白的手套和蓝色的斗篷使其格外显眼,他们的任务是保卫国家安全。但是比
起克格勃来,第三处还是一个不大的组织。到1855年尼古拉一世死时,其首脑机关
的人数也不过在原来的16人的基础上增加到了24人。与其前人不同的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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