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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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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雪笑容也僵了僵,道:“师兄……会听我的。就算他实在不答应,我纵然女扮男装,也定要跟去。”她在陆黔面前强充信心十足,实际上也没多少把握。李亦杰并不爱她,对她却另有一份兄妹间的关怀,绝不致任由她遭遇险境而坐视不管。进攻总舵的计划虽已设定周全,可谁都不敢保证真能不出意外,顺利完成。李亦杰身为盟主,义不容辞,却一定会以途中凶险为由,阻止她同行。师兄温和敦厚,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倔脾气,凡事一经他认准,旁人再如何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也没法说服他。自语道:“我到底该不该去跟他商量?如果不经他允许,私自改装随行,事后他知道,定会生一场大气。可要是跟他说了,他当时反对,又知道我不会死心,出行时就会对各将士详加盘察。这是先提醒他有了警惕,更不易蒙混过关……”
第二十五章(14)
南宫雪这一边内心激烈交战,陆黔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兴致勃勃地道:“还是别去了,李亦杰这小子别的不成,说到扫人兴致的能耐,却是绝顶一流。一定刚开口就给你一句‘不行’,少不了再说教一大通。咱们别去讨那没趣,还是直接扮男装的好。他以后再发现,你反正已是去过了,木已成舟,船也跑得没影儿啦,他再生气又能怎地?总不会像孟老儿一样,也关你终生面壁罢?说起男装我可有经验,你扮成男人以后,上至举手,下至投足,包括行路时各种姿势,我都可以教给你,一定让你露不出丁点破绽。这也是有备无患,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李亦杰到时候根本不会看你,要知他自身还难保呢……”
陆黔口沫横飞的说了一大长串话,南宫雪听进的却只有最后一句,急道:“你说什么?什么师兄自身难保?”陆黔见她终于有了反应,虽说是因为李亦杰,心中难免吃味,还是津津乐道的给她解释道:“多种原因,逼得李亦杰这次非拿出点成绩不可。他这盟主位子岌岌可危,此番大家听他指挥,绝不是他多有能力,足以服众了,而是对付魔教,须得有个领头羊,才能将散沙般的各门各派聚为一心,李亦杰即使不济,这当口不宜内乱,只好让他勉强充当。他要是还想保住地位,就得立下首功。而且担着韵贵妃一层关系,李亦杰为讨她欢心,还得按原计划行事。第三,你还真的相信暗夜殒胡吹大气,以为他能杀掉了江冽尘?不仅是我不信,到场众人中,你只要能给我找出一个相信的,我就算佩服你。之所以答应他的要求,只是想让他先去送死而已。同是魔教妖人,残杀了正道多少条人命,一句投降就想抵过?再推下来,武功最好的就是李亦杰,这注定的血战,他想赖都赖不掉。你看好了,李亦杰到时定会花下力气狠拼,勇往直前的冲在最先。我们么,跟在他后边看看热闹,时不时的呐喊助威几句,也就对得起他了。”
南宫雪泫然欲泣,摆在李亦杰眼前的情势确实严峻,但她最担心的却不在此。要说起定须随行的更大原因,还是想尽力劝说江冽尘与暗夜殒,化解两人间的仇恨,避免一场生死相博。这原因不敢向陆黔提及,连想也不敢专心去想,总觉得一旦承认这念头,对师兄就是种背叛。可内心某处每念及此,总有个地方在一跳一跳的疼。
就为这是否与李亦杰商量一事,南宫雪回房后仍然未有定论,总觉两方各有利弊,难以抉择。再加上那决斗两人性子偏执,未必肯听她劝,入手角度及开解措辞又成为头号烦恼。夜里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几乎折腾了一整夜。同房的女弟子有不少低声暗骂,南宫雪也无愧疚,只装作没听见。到得第二日,躺着了无困意,于是起了个大早,胡乱洗漱用饭,又在屋里来回徘徊。匆匆挨过几个时辰,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听来门外之人已是急不可待。南宫雪只顾着想心事,另一名弟子被吵得不耐,嘀嘀咕咕的咒骂着,大力将门拉开。随即提高了嗓子叫道:“南宫师妹,盟主找你呢!”南宫雪正觉有些眉目,经她一吓,先前思考全跑回肚里,再也翻找不出了。她已给折磨了将近一个整日,自是全没好气,刚要发火,又听一个尖嗓子嚷道:“南宫师妹,还端什么架子啊?你不搭理我们也罢了,现在连盟主也请不动你了?”南宫雪一怔,道:“盟主?他在哪里?”那女弟子刚在脸上扑过胭脂,正举着一面铜镜描眉,冷笑道:“就在外边儿等你啊!你刚是聋了不成?还是想什么情郎,想得入了魔障啦?累得我补妆到一半,还得给你当跑腿传话的!”又有抱怨之词如连珠炮般甩了出来。南宫雪一概置之不理,在众人咒骂声中一路走过,果然看到李亦杰站在房外,正用布块擦拭长剑,表情隐约有些不耐,动作也是又快又急,全不像那些真正爱兵器如命的侠客。南宫雪轻叹口气,想到陆黔所做分析,师兄现在压力也是极大,自己还是多加收敛,别跟他闹脾气的好。走上前叫了声:“师兄。”
李亦杰抬头见了她,眉峰一挑,先前的不耐神色立即敛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但南宫雪早前看在眼里,对他的变脸迅捷只感滑稽。淡淡的道:“师兄,你找我?”
李亦杰点点头道:“是啊,我昨天就想来找你,但听旁的师妹说你早早回房歇息了,我怕你太过疲劳,不便打扰,这才等到现在。不过可再不能耽搁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烦劳你。”
南宫雪听他语气郑重,微感歉仄,道:“我回房也没什么事的,不过有些烦恼伤神。千万别为此延误大事,那我可偿还不起。”李亦杰笑道:“雪儿,还是你最好。”若是从前,南宫雪听到这句含情脉脉之言,或许还能偷着高兴几日,但她现在满脑子全是烦恼,僵硬的咧了咧嘴角,勉强算做回应。
李亦杰道:“你还记得那张魔教总舵内的地形图么?我想请你去帮我看看。”南宫雪有些心不在焉,听他说完后,过了许久才算反应过来,奇道:“为什么要我去看?你们……应该有很多人都在研究那张图罢?”李亦杰道:“正是。我总怀疑那张图有问题,暗夜殒是咱们的仇人,我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好心帮忙,或许是另有阴谋诡计,我可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去赌他是否良心发现。他要对那张图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不用有什么大变动,只要将某处机关的方位画得稍稍偏些,到时我们都得遭殃。可惜没人进过这魔窟,那几个投降的教徒也推说不知。”
南宫雪心里总有些别扭,指了指自己,道:“你找错人了罢?难道我就进去过了?又看得出什么来?”李亦杰道:“我们一群师兄弟在画前看得久了,即使真有异常,也早是见怪不怪。但你没向那张图瞧过一眼,姑且抱着旁观的心态,或许能看出些不对头来。”
南宫雪听他竟能注意到自己眼神的微小细节,在那大厅中显然还是对她极为关心,真不知该喜该忧。赌气道:“不必了,我就是觉得没什么不对,看不看都是一样。”李亦杰脸色愈显不愉,轻轻托住她脸,转将来面朝着自己,哼了一声道:“你是为了暗夜殒罢?就这么信任他?跟师兄也可以顶嘴了?”南宫雪对李亦杰此时语气、动作只感陌生,没好气地狠狠一偏头,将他的手甩开,道:“我不是怎么信任他,只是按照事实分析道理,他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现在固可在机关处造假,等到进了总舵,大家同处一线,还不是得相互照应着?我们踩到机关,对他有什么好处?通道窄小,他就有把握完全不受波及?为了作弄我们,须得搭上自己性命,哪有此事?他要是想弄手脚,一开始不必答应带我们进总舵,也就是了,我们又能奈他如何?师兄,你作为盟主,压力的确不小,可那也不该成为你不问真相、只知根据过往成见,便胡乱猜忌的理由。”
李亦杰道:“谁知道那个魔头在算计什么?若是寻常人,你的分析还算入情入理,但他可是暗夜殒啊,魔教曾经的第二号杀手残煞星,所作所为,岂能按常情揣度?或许他就是想送死的,同时毁了魔教,也让我们所有正派弟子一齐搭进去。有这许多英雄豪杰给他陪葬,似他那般卑贱的小人物,已算是祖上有光了。以己一死,同时覆灭黑白两道,即使评价未见得好,总也能名声远扬,这或许就是他想要的。”
南宫雪怒道:“不对,你根本不懂他的想法!对他来说,黑白两道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楚梦琳才是人生的全部,现在江冽尘毁了他一切美好的梦想,他难以忍受,所以才要报仇。目标仅有一个而已,那就是杀江冽尘……”李亦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再说下去。你对他们三个的情仇纠葛,了解倒是很清楚啊。我早就想问你,这一路从京城到华山,你跟暗夜殒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对他的态度,突然间就好得就变了个人一样?”
南宫雪看着眼前的李亦杰,也有了种效仿暗夜殒,狠狠抽他两耳光的冲动。极力隐忍着,手指紧揪住裤线,道:“师兄,你是怎么了?你一向都不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对待这件事,为何就要如此刻薄?我算是知道了,不看一个人做了什么,关键是看他心里是否怀有鬼胎。给你认定的事,就不断在心里怀疑。每次找到的证据,不能当作瓦解误会的良药,反是先入为主,成了你错误观点的佐证。你自己想一想,我与你青梅竹马十几年,和他只待了十几天,这还不足以作出比较么?我跟他的确是聊过几次,以前咱们不够了解他,就把什么骂名都推到他头上,这也实在不大公平。”
李亦杰道:“相处时间长短,算得了什么?若是一见钟情,两人对上眼的一瞬间,就能擦出火花来。哈,你跟他‘聊过几次’?他像是会跟陌生女子谈天说地,一吐心事之人么?说他救你,我不怀疑此事真伪,因为我相信你的话,可我怀疑他是早有预谋。先骗取你的信任,借以打入华山派,将我们都引到他布下的陷阱里去。这就好像当年江冽尘为折磨韵儿,故意勾引、害死洛瑾姑娘,这就是前车之鉴!那一套色诱的把戏,便是他们魔教奸贼惯用的伎俩!”
第二十五章(15)
南宫雪眼中蓄满泪水,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前车之鉴。师兄,你以为你的师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被人骗、被人耍,却可以茫然无知,还在替那个恶棍求情?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可你……你不能那样说我,我在山顶囚居六年,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是你从不给我一点回应……”李亦杰道:“即使我冷淡了你,你也不该因此自暴自弃……”南宫雪听他这说教的语气,对自己的无情却又轻描淡写,怒道:“你在说些什么?难道你以为,得不到你的表示,我就饥不择食,人尽可夫了?你……你知道什么!”李亦杰也提高声音道:“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以前也像我一样的憎恨暗夜殒,却在跟他同行了几日几夜以后,一切都变了。你说,对人定论怎能凭空转变?要我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我该如何说服自己?”
南宫雪此时也想大发雷霆,让这个固执的师兄好好清醒清醒,但望着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尤其见他双颊深陷,眼底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尽显疲惫,想他为武林大业终日操劳,脾气实在发不出来,向不远处一指,道:“咱们到哪里去说。”
那所在正临着一泓高大的瀑布,冲刷下来的哗哗水流声可掩盖两人话音。这里还是李亦杰与南宫雪幼年时曾多次携手同游之地,两人还是小孩子时,最喜欢到此地练剑游玩,累了就眼望瀑布,倾心交谈,幼年时的天真无邪终于还是一去不复返。双眼酸涩,瀑布的白色浪花与眼前弥漫的稀薄水气交错成雾。李亦杰站在此地,似也是深有感触,许久都没开口。南宫雪触景生情,叹道:“师兄,真怀念咱们以前的日子,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做好了师父交待的功课就是,可有多开心!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之间已经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李亦杰听她这句问话,语气中隐有指责之意,他一直觉得错不在己,刚压下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没好气道:“什么时候?大概就是从你被暗夜殒迷惑,听不进师兄教诲的时候。你跟那种邪魔外道走在一起,罔顾师父常年的劝导,也背叛了你自身作为正派弟子的使命!这简直是自甘堕落!”南宫雪怒道:“什么叫我罔顾劝导,背叛使命?就算我真的喜欢他,那又怎样?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啦?值得你这八字评语强加给我?我还没到了离经叛道的地步罢!何况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不可能的!”李亦杰冷笑道:“古人云:天下事有难易乎?你们也算进展神速了。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自己清楚。”
南宫雪黯然垂泪,心知与他争论全无意义,道:“师兄,我知道你很讨厌他,要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也非一朝一夕间所就。咱们别再谈他了。其实今天,我本也有事想找你商量,你率领大家进攻魔教,千万要小心,我也随你一起去。”李亦杰早料到她外柔内刚,如此大事一定不愿错过。但自己答应了守在师父身边,对南宫雪无暇照管,如若因他疏忽而使师妹发生不测,那真成千古之恨。板起脸道:“你去凑什么热闹?怎么,打算投入谁的怀抱啊?到时我保护师父,分不出心来顾及你。”他故意说得冷酷绝情,想借此将她气走。
南宫雪固是盛怒,但他们师兄妹同样的倔脾气,不动念则已,否则认定之事绝无悔改,气冲冲的道:“谁要你顾及了?你……你以为你有足够的实力庇护我?离开你的羽翼遮蔽,我就活不下去是怎地?可不敢劳动武林盟主,我会照顾自己,你保护好师父就行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总之这一趟我是去定了。只因我还敬你是我师兄,才来知会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儿,陆黔本是建议我越过你,直接改扮男装的。”
李亦杰冷哼道:“这么大的事,你倒先跟那小子商量过,就自己拿定主意了?反正你宁可听几个外人教唆,也听不进师兄的话,我还哪管得住你?算了,你要去的话尽管跟来,否则见不到暗夜殒,你又要怪我坏你好事了。”他先前只是假装生气,说到后来,竟当真吃起醋来。南宫雪怒道:“咱们说过了不再谈论他,我去不去,跟他又有什么干系?以前我不认得他,也盼着尽早剿灭魔教,你怎地不说?”深吸了几口气,道:“师兄,我不想跟你吵架。昨天师父叫你推他在山林间逛逛,他交待了你什么?”李亦杰心里一跳,想到答应过将秘笈重新取回,定然不能食言,却总有种做贼心虚之感,觉得这是件见不得光的丑事,在南宫雪面前不愿坦言,怕她因此而轻视了自己。虽说当初也是她极力劝说留下秘笈,但两处心境总还是大不相同,皱了皱眉,决定撒个小谎,装出一脸轻松的笑道:“没说什么啊!”
南宫雪柳眉缓缓扬起,嘴角微颤,似笑非笑的道:“是么?”李亦杰被她眼神一盯,但见一对澄澈的双眸依稀朦胧,仿佛能看穿旁人内心一般,没来由的心虚,强笑道:“就是……和我拉了些家常,问我在宫中的情形,可有勤练武功……都是些最平常的话,没什么可说的。”南宫雪淡淡一笑,道:“师兄,看来你也不是事事对我明言,但我不知你何必隐瞒……这也并不难猜,师父眼下最要紧的东西是什么?他跟你谈的,一定是关于那本秘笈罢?”
李亦杰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你跟在后边偷听来着?”想到自己勉强也可跻身当代武林高手之列,若是连南宫雪接近身后都无知无觉,那这张脸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南宫雪苦笑道:“我又何必偷听?只是我没想到师父会执迷若此,早知今日,当初由着你将秘笈毁了,倒也干净。你……你打算去给他取么?”李亦杰听她不仅猜对了主题,连师父的嘱托也猜个正着,再费力隐瞒无济于事,苦笑道:“我当然不愿意,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师命不可违,无论他要我做何等难为之事,我总归是得照办。”
南宫雪叹道:“你对秘笈的兴致不高,我还不是最担心……可是师父,他练得久了,迟早会……暗夜殒跟我说过,他们魔教的武功不过是以妖法巧走捷径,耗损自身元气,有几分相类于以毒攻毒,练得久了,对身子绝没好处,他让我转告你,也是趁早别练了,咱们还得设法去劝劝师父……”她想到孟安英情况迫切得多,一时情急,几句话脱口而出,竟忘了师兄刚染上的忌讳。等及醒悟,连忙刹住口舌时,却已晚了。
果然李亦杰听后,冷笑一声,道:“又是暗夜殒啊……呵,他跟你说的话就是圣言,我跟你说的话就是胡扯,是不是?他哪有这么好心,会为了我好,教你劝说我别再练功?他想骗回秘笈,也用不着使这些卑鄙下三滥的手段。”南宫雪道:“他已经练得很熟了,还要秘笈干么?”李亦杰哼道:“秘笈上的功夫博大精深,他学的远比我多,却也不过是蜻蜓点水,需要钻研的多了去了。他想杀江冽尘,难道不该好好练练?”
南宫雪猛听得这一件自己此时最关心之事,神情微一恍惚,道:“你准备怎么办?”
李亦杰笑了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过的事,我李亦杰自当守诺。可我却是答应韵儿在先,两件事须得同时办到。这看似矛盾,但我连着想了几天,终于想通一节,茅塞顿开。以暗夜殒的武功,在江湖中耍耍威风是足够了,但要杀江冽尘,完全是痴心妄想,不过让他先去试试也好,一来便于我们在旁看清那魔头实力,倒要了解,这六年他长进了多少。二来这傻子在前边拼命,能消耗对方一分功力,也是好的。然后我们再以车轮战术进击,怎样也拖垮了他。虽说这法儿有点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但咱们现在是以除魔为最终目的,只要能制服江冽尘,不管用什么手段。接着我再活捉他,押赴京城,交给韵儿处置。这样一来,我可不是两方都摆平了?暗夜殒说要亲手杀江冽尘,我们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本事杀,又怪得谁来?”说到这得意计划,眉开眼笑。
南宫雪只感眼前的师兄无比陌生,瀑布轰鸣作响,却没掩盖过他声音,反是衬托得他一番豪言尤显气势十足。南宫雪或劝说,或发火,霎时间都无从开口。李亦杰仍是一脸神气,笑道:“他竟敢用师父来威胁我,逼我答应那个条件,此仇不报非君子!”南宫雪心道:“就算他不是好人,可你耍着比他本身更恶的心机去算计他,又算得什么君子?”
李亦杰没听到南宫雪响应,早已习以为常,却连她的怨怪声也未听闻,心生疑窦,撇过头看了看她,见她睫毛沾上了几点水珠,不知是给瀑布溅落的,还是眼中泪滴,一副楚楚可怜的悲伤神情。李亦杰在吟雪宫常年忍气吞声,这几日回到华山,又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他脾气原不是十分暴躁,看到南宫雪为自己的仇人牵肠挂肚,偏就无法忍受,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暗夜殒要是死了,你很伤心罢?这可不能怪我,我不过是放任自流,可没在边上做什么坏事。再说我不管他,也是他自己警告我‘不准插手’。我乐得自在,谁稀罕救他了?”
南宫雪心中温度直线下降,道:“师兄,你这样说,不觉得对我太过分了?我只想客观看待他,从没提过一句情爱,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心里并不爱我,却还希望我为你守候一生,是不是?有个女孩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会让你很有成就感?那也太自私了!你看到我跟其他人相处,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就会大发脾气,但你苦守沈世韵六年,往后还会继续待在她身边,我又是何感受?我知道你喜欢她,现在不怪你辜负了我的等待,愿意祝福你们。可你又是怎样对我?我不是你个人私有的一件无欲无求的东西,你这样限制我的思想、感情,我……我……”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掩面,小声哭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16)
李亦杰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一阵不忍,就又想到了陆黔在太行山顶对自己严厉指责,又说“你只想将她绑在身边,让她陷在等待之中,蹉跎了光阴”等等,好像也是这么一通意思,难道南宫雪这些女儿家的委屈,真就闹得人尽皆知?道:“不是这个意思,雪儿,你是我最尊重的师妹,长兄如父,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照顾你。你要是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当然是好,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就算武功差了些,我也放心把你交给他。可有些人绝对不行,连接触都不应该,你还太过单纯,缺乏判断力,又不善于自控,我得替你把好这道关。”南宫雪道:“哼……什么人啊?”李亦杰道:“就比如像陆黔与暗夜殒,这一类满肚子坏水的坏肧子。我阻止你跟他们来往,可不是什么霸道的占有欲,都是为了你着想。”南宫雪冷冷道:“别人待我如何,我就怎样回报。跟谁做朋友,结局好与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对李亦杰第一次有了“话不投机”之怒,转身奔离,挥落下几点泪珠,洒落一地。
南宫雪漫无目的的乱跑,推开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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