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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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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守卫或是趋避,都能先立于不败之地。”李亦杰喜道:“不错。可你的脚……能坚持得住么?”玄霜道:“徒儿既已决意正式习武,就不该再找任何借口。假如仍以脚伤为由,拖个没完没了,也不必先费这番工夫。待会儿哪怕把脚踩断了,徒儿也不会半途而废。”说着转过身跑到一旁,双腿外分,膝盖稍屈,手臂拉到背后,拳头顶住腰眼,扎起了马步来。没撑多久,就已汗流浃背,额上汗水像小溪一般,顺着脸庞直淌。有几滴流入了眼中,辣得生疼,也不伸手去揉。再站不久,有如全身上下都扎满了细小的针刺,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受过伤的脚腕又剧烈疼痛起来。周身无一处不难受,直要哭了出来,还拼命咬着牙坚忍。
李亦杰隐约看到玄霜卖力的模样,甚感喜慰,向陆黔笑道:“你看,我就说玄霜这孩子是可塑之材,只要给他些时间,他一定能成熟起来。”也不管这话意其实是取自汤远程所言,便自顾自的挪为己用。
陆黔冷笑道:“哼,你就夸他罢,反正你的徒弟什么都好。像你一样,嗯?这就更要反衬出,我的徒弟有多混帐。”
李亦杰心情正好,看万事都是光明一片,笑道:“其实嘉华本性也不坏。你好好跟他谈谈,化干戈为玉帛,成就美事一桩。”
陆黔冷哼道:“你以为,是谁不给谁面子?你要试是不是?行,我来做给你看。”踱着方步走到上官耀华身前,冷笑道:“今天刮得不知是什么好风,怎地小王爷有空大驾光临?”
上官耀华冷冷道:“怎么,当这演武场是你的地盘,旁人来都来不得的么?”
陆黔往日自忖是善于自控,唯独给他激得脾气全蹿升上来,圆瞪了双眼,怒道:“你这小子找死……”
上官耀华道:“瞪啊,你再瞪啊!当心连眼珠子都瞪出来。”陆黔不想给他看了笑话,强定心神,道:“你怎会跟凌贝勒在一起?”两人彼此间都是又恨又惧,却互相硬撑着,谁也看不出此中勉强。
上官耀华道:“凌贝勒是未来太子,本王与他结交,有何为异?总之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比同你勾搭的好。自己没本事,只会放冷箭伤人,好是无耻。”
陆黔冷笑一声,道:“你讨好那小子,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你是后来之人,不知者不罪,说他是未来太子,我还是真正的未来皇帝老子呢。他只是个小毛孩,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前途的。不如重新回来追随我,你这匹马,不管吃几次回头草,都是好马,怎样?”
上官耀华道:“是么?你以为我是个唯利是图之人,随时摇摆不定?”陆黔笑道:“难道你不是?”
上官耀华道:“很好!那就等到你真正当上了皇帝,再来向我说话。此前劳烦你,免开尊口!”
陆黔长声大笑,道:“好,你果然是程嘉华!这番墙头草论调,一向是他的招牌。”上官耀华道:“人与人结交,皆为谋利之需,何须大惊小怪?假如你无权无势,谁还会心甘情愿,做你的跟班?你也太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陆大寨主,这里不是你的青天寨,你也不必对我耀武扬威,没有人会买你的帐。本王体谅你丧徒之痛,不与你计较,但你如再一意相逼,我也不会客气。本王不是你那徒弟,不是活该给你当孙子骂,更不是任由你欺负的软柿子。”
陆黔气不过,又还嘴骂了起来,上官耀华也不敢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间将这演武场吵得乌烟瘴气。李亦杰在旁规劝不得,束手苦笑。
自那一日起,每次玄霜前来学武,上官耀华都必然陪同前来,与陆黔也必拌嘴。这二人仿佛天生的冤家,见了面就要吵架。话里妙语如珠,李亦杰初时一心想着劝解,其后倒觉得多听听也还不坏,就听之任之。然而他俩本性都爱不管不顾,但求一己快活。还嫌在演武场吵得不够,最后到了汤远程的课上,也在一旁叽里呱啦说个不休。话题涉猎颇广,一星一月都可充作争辩。汤远程善于随机应变,有一次突发奇想,教玄霜细听两人言语,再行旁征博引,另提出个新见解,一语同时压倒此二者。玄霜兴味大起,冥思苦想,果然语出惊人。李亦杰直感哭笑不得,只叹文道之理,在武道却行不通。
玄霜随着李亦杰又学了一个多月的武,所学的还是老一套,不断反复,耐心越来越浅,这一天李亦杰又千篇一律的吩咐:“绕着这场子跑上五圈,到那边去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再行压腿,随后将华山拳法的第一式复习一遍。”
玄霜积聚已久的怒气终于按耐不下,叫嚷道:“师父,你是在耍着我玩儿么?每日都是压腿、跑步,我又不是专学逃跑来的?实战御敌之术,你几时才能正经教我?”
第三十章(19)
李亦杰道:“学武首先就得扎好基本功,此后修习,进境才能稳妥。譬如造房,一砖一瓦都要搭建牢固,你的房子才不会塌。你以前的底子太差,即使近日刻苦,也不是朝夕间所能成就。还须少待些时日……”玄霜不耐道:“别扯那些模棱两可的,你就给我说,到底还要几日?”李亦杰道:“照你目前状况,大约还要个五、六月。以后再从第二式入手……”玄霜听到此处,真不知究竟是更想冷笑,还是想大哭一场。眉毛跳动着,似笑非笑。李亦杰道:“还站在这儿干么?怎不快去?”玄霜咬一咬牙,道:“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么?”说着掉转头跑了出去。
李亦杰自语道:“玄霜这孩子,有愿望是好的。但还是太吃不起苦,缺乏毅力……皇室子孙,也不是尽皆如此……”陆黔走上前来,道:“李兄,别再找借口了。前些日子玄霜脚上受伤,你以此为凭,犹有可信。这会儿他的脚早就好了,也跟着你学了这么久的功夫。你还能将那件事压在心底不说,真是沉得住气啊。”
李亦杰心里本就恼着,给他一说,更添烦乱,道:“这几天,我哪有机会好好教他?小王爷一直在边上纠缠不休,我……”陆黔道:“少来了,那上官……那程嘉华是跟我胡搅蛮缠,与你何干?你分明就是说不出口,有意拖延时间。这不够成就你的圣人美名!不必做无用功。”
李亦杰眉头拧得死紧,道:“我……不是帮他逃避。我想……此事不该急在一时,总能有机会说的。”陆黔冷笑道:“对,要他知道,自然有机会啊!你再拖拖拉拉下去,等皇上更改了文书,正式昭告天下,那就什么都晚了。”余光看到上官耀华斜着视线,正全神听着两人谈话,立即转而对外,喝道:“喂,你听什么听啊?”
上官耀华道:“没有人想听你说话。本王只问你,方才所言何意?什么更改诏书,又是另立太子的?说!”陆黔道:“可笑了,有些人明明不想听我说话,还来逼着我说,这不是自相矛盾?”
上官耀华道:“少啰嗦,你给本王老实交待。”陆黔道:“偷听了别人说话还理直气壮,有些人的脸皮倒真是比猪还厚啊。”
上官耀华沉着脸道:“本王奉旨保护凌贝勒,绝不准任何人对他不利。你们若是私下商谈奸谋,于他有损,本王都不会坐视不理。”
陆黔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莫非你上辈子就是蛤蟆,整日里只会打哈欠?”上官耀华斥道:“住口!回答本王的问题!”陆黔拽起他一条空荡荡的衣袖,一手捏着,在他眼前来回晃动,道:“就凭你这副窝囊相,有什么能耐保护他?不给他添乱,已算是最为不错了。”
上官耀华一向视此为最重耻辱,立时勃然大怒,喝道:“放手!别来碰我!”提起一掌,在半空中划个弧度,向陆黔颈中斩去。陆黔手腕一侧,透过他前臂缝隙,直贯而入,一掌带着内力,重击在上官耀华肩上。笑道:“乖徒儿,这么急着出师,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上官耀华跌出几步,面色僵冷。猛地一抬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宝剑,向陆黔横颈斩去。这一招来势快极,陆黔应变仓促,只赶得及放脱他袖管,朝旁避让一步,抬手架住剑锋,掌心握紧。此剑乃是福亲王所赐,锋利无比,立即割破皮肉,深深切入,鲜血顺着锋刃滴滴答答的朝下直淌,转眼间就在地面积成个小洼。陆黔痛得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你……该死!”上官耀华冷声道:“本王即使是死,也会先拉个垫背的。你以为凭你这贱民,能随意伤到我?”说着将长剑从他掌中“唰”一声抽出,拖出了条深长血痕,几乎要将半个手掌都切成两半。
陆黔手上越痛,心里的恨意也就更深,正想直接了结掉他,恰好玄霜一步一拖的挪了回来。在他面前还不敢造次,只得暂将火气忍下。玄霜说道:“李师父,徒儿今天很累了,练武可否就到此为止?”声音听来确是有气无力,虚弱得很。李亦杰这次也极好说话,当即应允,道:“师父早就说过,像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练,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想成为高手,不是拼掉性命就能如愿的。好罢,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儿养得体力充沛了,再来练习。”玄霜轻嗯了声,也不请退,直接拉着上官耀华便走。陆黔眼见是没法以牙还牙,唯有逞口上威风,戟指戳出,喝道:“上官耀华!记得你还欠我的……”李亦杰在身后死死拉住他,劝道:“年轻人不懂事,陆贤兄,你别多计较。这伤口还是先去包扎一下。”陆黔一路骂骂咧咧,想到玄霜正和上官耀华在一起,这小子更为诡计多端,即使追上去,也讨不到便宜。这样想来就愈加愤怒。一面顺着李亦杰的台阶下,同时嘟囔着“想我陆大王一世威名,竟给你这小畜生……”云云。
玄霜狠狠踢着地面,溅起尘土飞扬,一颗颗碎小石子纷纷滚了开去。同时扳着双手骨节,咔咔作响,呼哧呼哧的连喘粗气。从中听来,又夹杂着几声哼哼,似是愤怒多过疲劳。上官耀华忍不住问道:“玄霜,这是做什么了,何以动偌大火气?”
玄霜气急败坏,道:“我跟李亦杰学了一个多月,来来回回,总是那么一点东西,没半点长进?徒然耗费我的时间!”上官耀华劝道:“欲速则不达。或许你就照他说的,扎稳了基本功,再练复杂功法时,也能游刃有余。十年磨一剑,其时锋芒必将大盛一时。”玄霜轻哼道:“你也不诚心!没听刚才那个李亦杰说什么?要我再扎上个一年半载的马步,才肯教我华山长拳的第二式?却又只得一拳?你以为单凭一拳就能干掉七煞魔头?”上官耀华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想不能。”玄霜道:“那不就是了?哎!叫我怎能不灰心?放眼整个宫廷,可有一人打得过他?那还不说,就连跟他并驾齐驱的也找不出来。难道咱们的实力,就如此不堪一击?说起来,我倒有个办法,不过……很危险,成与不成,也只在顷刻之间。”凑近他耳边,将那主意悄声说了一遍,再加上一句:“我都明白,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成功便成仁。”
上官耀华直听得大惊失色,脱口道:“不成!那是与虎谋皮啊?七煞魔头虽是个疯子,可他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你以为他会给你几句话一激,就头脑发昏,心甘情愿给你摆布得团团转?这样的念头,赶紧打消,根本不要往这一面去想。”
玄霜道:“是了,他当然是个聪明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上官耀华道:“即使到了万不得已,也不成。”玄霜苦涩一笑,道:“真到了最后关头,你以为,咱们还有自行选择的余地?”上官耀华哑然,不知所语。
自打玄霜心灰意冷之后,习武热情骤减,又将李亦杰远远冷落到了一旁。程嘉璇等人劝过几次,他也不为所动。这天好不容易提起些兴致,打算一举查清福亲王的阴谋,好给上官耀华一个交待。这是为了让他知道,一来自己很守信用,二来也是证实处事能力。那计划早在脑中翻滚过数遍,盘算纯熟,终可付诸行动。趁着沈世韵出外作客,一大清早就遣散了吟雪宫的丫鬟太监,在桌上摆了几大坛上好的陈年美酒,放上几个骰子,再扣上个不伦不类的酒盅。随后请那几名死士前来赴会。
几人仍是穿着侍卫服饰,不过近日上官耀华在王府居住,宫中用不着多盯,几人倒乐得清闲,至于玄霜安危,才不放在心上,有吃有玩自然乐意。当即都欣然而往。
玄霜早将长桌、椅子排列整齐,自己先坐了主位,等客人到齐,便起身站立,学着江湖礼节抱了抱拳,道:“诸位,这几个月来我仔细想过,侍卫大哥的话不无道理。更不能因贪图自己快活,连累大家不好交差。做人,该为他人着想,不可自私。因此我决定采纳谏言……不过,每天闷得慌,只好在吟雪宫玩玩。就劳烦各位陪同了,万一有刺客,也可就近保护,是不是?我自会向皇阿玛分说明白,不会算你们擅离职守,尽可放心享乐。”
有一名死士皱了皱眉,道:“那不知凌贝勒……怎会看得起卑职们?为何不去寻小王爷?”玄霜道:“小王爷忙啊!他忙得脚也要举了起来,作为兄弟,我就该善解人意,不能这时候去难为他。我想,在宫里当侍卫,一定闷得慌。咱们既能联络些感情,又好玩得开心,一举两得,岂不快哉?”众死士当他小孩子天真,只要有的玩,其他事均可抛到九霄云外,也没起疑心,一起含笑点头,道:“贝勒爷体贴下属,英明仁义。”
玄霜笑道:“别给我戴高帽子,其实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承蒙各位抬举,将来还请多多照顾。”众死士随口应付,都道:“那是一定,一定。”
第三十章(20)
玄霜为与众人拉近距离,高高抬起一条腿,踏在了身旁椅面上,扮出一副粗豪相,边说着话,同时不断在桌上砸着巴掌,道:“说起男人间的游戏嘛,也无非是喝酒、赌钱、女人。这女人么,宫里的不能乱动。有身份的咱们动不起,没身份的,像那些宫女啊、嬷嬷啊、烧火丫头啊,要么是奇丑无比,要么是胆小懦弱,玩起来也无兴味。再说这几张面孔每天看来看去,都瞧得腻味了,要玩,就玩个从没见过的女人。不是都说妾不如偷?这‘偷’的过程,不管能得与否,本身都是种享受!你们当侍卫的,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一大串乱七八糟的约束尤其多!等我当了皇帝啊,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废除这些上下不平等的规矩!太监么,也不要净身了,凭什么当皇帝的能有佳丽三千,他们就连一个老婆都讨不到,更别提传宗接代?好不容易,家里的婆娘落下了种,还是给他戴上顶绿帽子。说了这许多,总而言之一句话:想必大家都是垂涎已久了罢?可惜为了你们,我还不能随便出宫。这样,等收拾了七煞魔头,我带你们到城里最大的青楼,人人去抱上个最漂亮的妞儿,花钱如流水,快活无比!如何?”一番话说得众死士齐声叫好。
玄霜又道:“今天撇开女人不谈,咱们只玩前两者,也能尽兴。不过事前说好,大家只是赌钱喝酒,不谈公事。谁有公事要谈,我也不乐意听!”众死士笑道:“不错,享乐之时,再谈公事可不大伤气氛?”
玄霜道:“很好!先向大家说一声抱歉,我吟雪宫不是什么专业的赌坊,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上等的赌具。因此只好玩玩最简单的赌大小。不过我是庄家,总是按着老套路,多没意思?不如我来提出个新玩法。胜负一分,赢家喝酒一杯,输家有三个选择,第一是罚酒三杯,第二是按照旧办法:输钱。第三是,别人可以吩咐他做一件事,比如让他唱一首小曲,跳一支舞,动作要学着女人腔调,足够妩媚。还比如问他一句话,不管涉及到多隐秘的私事,都得照答不误。到底要输家做哪一件事,任凭赢家选择。当然了,愿赌服输,假如是我输,也是严格依规矩办事。另外,这是个被诅咒过的游戏,谁要是犯规,就会被魔鬼吃掉灵魂。”
最后一句原是个小儿科,众死士却信以为真,不敢作怪。有一人问道:“贝勒爷,你一人独挑我们几个?”
玄霜道:“亏你想得起来!总算还有点良心!来啊,你们也过来几个,双方人数持平,才算公道。”众死士想着玄霜地位尊贵,站在他那一边,总能更有面子些。立即有几人奔了过去,直到玄霜笑说够了,没抢上的才闷闷不乐的站到对面。随后又推举出一位矮个子,称他“是最老实的一个,一定不会作弊”。玄霜暗自冷笑,心道:“你们死士,哪一个不老实?可哪一个又不耍滑?”等那人揭开酒盅,给众人明白看了三粒骰子,掂过分量,确认并未灌铅,才又将酒盅盖上,单手连连摇动。在外能听到骰子碰撞盅壁的清脆响声。
一名死士问道:“贝勒爷,咱们押哪一边?”玄霜道:“我年纪小,可还是比你们厉害。这个叫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彩头好得很啊。唔,就押小的。”说着攀仿赌徒模样,拍着桌子叫道:“小!小!小!”他说话从来是慢条斯理,这么像市井粗人一般大声吆喝,没一会就喉咙发干。
另一边死士则叫着:“大!大!大!”接着那摇盅死士放开了手,直上直下的提起酒盅,桌面上三粒骰子滴溜溜的旋转。玄霜拍手赞道:“好!好技术!一看就是平常聚众赌博惯了的,哈哈哈!”见那死士神色尴尬,又大笑着套近乎,道:“别紧张,赌场无贵贱,都是自家兄弟!我不会告密。”
此时骰子已停了两颗,朝上一面都是三点。那最后一粒则更为重要,玄霜干脆连脚也用上了,拍桌跺脚,大叫:“小!小!小!一!给我来它个‘一’!”另一桌死士赌得兴起,拼起了嗓音,叫道:“大!大!六!六!”
那骰子又转一阵,终于停下,面上果然是个“六”点,顿时桌前一边欢声雷动,一边唉声叹气。玄霜大大方方的道:“我输了!你们要我做什么?”见对面众人都紧盯着自己面前的厚厚一叠银票,一个个眼里似冒出了绿光。了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不把我赢个精光,是不肯罢休的。众位兄弟一个月也没几钱俸禄,不难为大家,既然随着我赌,赢了平分,输了算在我头上。给!拿去罢!”说着从堆得小山似的银票中抽出几捆,推了过去。
那群死士一时间更是手舞足蹈,纷纷抢着银子,要塞进自己腰包。玄霜身边一个死士哼了声,道:“才赢了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贝勒爷,咱们下次押什么?”
玄霜心下冷笑:“你们素为同僚,现下为这一点钱,就不认人了?有什么稀罕的?假如赢钱的是你们,准保也是这一副丑态。”面上却仍作出一派亲和,宽慰道:“别急,天有不测风云,赌有钱财盈亏!我就不信了,这一回仍然押小!”
众死士随着他斗志高昂,不料开出来又是个大。玄霜叹道:“哎,多年不赌啦,技艺都生疏不少。想当年,爷可是远近闻名的赌王。”众死士面上皆有不屑之色,想来也是,这孩子不过是个五岁幼童,哪来的久远“当年”可想?
玄霜干笑道:“你们……要不要换个条件?想想套话也挺有趣的,是不?”众死士齐唰唰的一摇头,视线紧盯着银票,不离分寸。玄霜叹道:“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没半点出息!好罢,谁让爷手气背呢?明知要赌钱,却没提早拜过财神大老爷,怪不得他不保佑我,怨得了谁?”
又开数局,玄霜的手气的确差得厉害,转眼间已将小山输到了半山腰。而他却也古怪,不论别人如何劝说,总是盯准了押小,也就一路输了下来。这回终于给他“咸鱼翻身”,赢了一局。便就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什么大不了。你们总是拿银票做赌注,又有什么意思?我偏偏不来,好,要我说,对面的都给我罚酒三杯!”说完举起酒碗,满口喝干,好不容易赚了一回“赢家的酒”。
身侧的死士都有不服,低声道:“贝勒爷,这不划算罢?咱们好不容易,才赢了一局……”玄霜道:“喂!什么叫‘好不容易’?难道我的手气就真有那么差?赌钱最讲究口彩,你敢咒我逢赌必输?”那死士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只是贝勒爷……”
玄霜道:“你们想说我脑子烧坏了,放着到手的银票不要?”还不等他们口称“不敢”,就自顾自的接下去,道:“所以才说你们不懂,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利益,怪不得做来做去,也只是个侍卫。看我,一生下来就是阿哥,这就是手气的不同了。说我投胎得好么,你们怎地又不投个好胎?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喝多了酒,脑子就糊涂,再下注也昏乱不清。先多灌他几杯酒,最好每人都喝得烂醉如泥。到时就有大把握赢钱了!”说话时提高了声音,有意要让对面众人听清。
另一名死士低声道:“可也有些人,越是喝酒,头脑就越清醒。反而手气更好,那怎么办?”玄霜道:“不巧对面恰好就没有这种人。我叫他手气一落千丈,他就得一落千丈!”说罢又加了“小”的注。
几轮赌局之后,玄霜面前的银票已是所剩无几。众死士还记着他是主子,与他赌钱,赢光了总是不好看。即便听他当初说得爽气,怎保输了不会恼羞成怒,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这也正是身份不一,豪赌不爽之由。因此临时改换筹码,都来问他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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