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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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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的口才在他面前仿佛全无用武之地,辩驳几句就再接之不得。此时说不清到底是何种心思,又或是受不了在一个人面前连遭挫败的狼狈相,忽然发狠般一跃而起,叫道:“老子受够了!老子从此不干了!”话音落地,才种终于出尽一口恶气的满足,拔腿就跑。

江冽尘起初收玄霜为徒是一时兴起,然而时至今日,则是真心想培养出一个能杀掉自己的工具来。毕竟他是由扎萨克图一手打造而成,不论有再高的成就,归根结底,还得算做他的本事。如果自己的工具,能彻底毁了他的工具,此后在武林中,代替自己成为各界之首,那才是至高尊荣。以他现在的武功,当世确已难有匹敌。当苦心追求的一切唾手可得,或许反将失去它原本在心中的价值。人活着是靠不灭的信念支撑,假如再无索取之念,生存也就没了意义。玄霜之事恰好能让他重燃起久违的心思。他为人向来冷漠孤高,有不少怪异的观点也与众人大异。是以俗世之中,难以寻得真正知己。即使是最在意的兄弟暗夜殒,对他的种种理念也不过是冠以“疯子”一评。如今即使玄霜有意迷途知返,他也不会允许。抬掌劈出,一道掌力激贯,相隔数里,仍能正中玄霜背心。

玄霜一声闷哼,扑地摔倒。江冽尘身形如一道暗影般,在林木间急掠而过,转眼间就停在他面前,脸上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就如已认定他无处可逃。冷冷的道:“你想跑到哪儿去?既然有胆子招惹我,就永远也别想歧路脱身,再回到正道上。”

玄霜急怒攻心,喝道:“你……你这魔头,去死罢!”再抬臂挥起时,手中握了个圆筒,一排细密的钢针疾射而出,有如天罗地网,向着他席卷而去。江冽尘对此眼皮也不抬,横过袍袖拦在身前。按说衣料是柔软之物,即令能挡住暗器袭击,击至眼前的飞针也该钉为一片才是。然而江冽尘腾起的袍袖间暗含高深内功,使这本能随风而飘的屏障化为一块如有形质的坚强壁垒。飞针到处,全给静止不动的袍袖挡了出去,分别钉在玄霜身子周围,却没沾到他衣衫一角。兀自吓得掌心沁出冷汗。但武功输定了他,气势无定,那可绝不能再输。壮起胆子,强撑着耍硬气,道:“怎么,你在向我耍威风么?你以为我会怕你?”

江冽尘道:“本座要真有心杀你,你早已死了不知多少遍。”玄霜也只能承认他所说不假,道:“那又如何?你还希望我为此感谢你?”

第三十一章(24)

江冽尘道:“不必,只要你留在本座身边,继续当我的徒弟,依旧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可以让皇宫里多清静些。”玄霜皱了皱眉,哼一声道:“我这个徒弟,有这么稀罕么?还是你只想要个随身伺候的奴才而已?”

江冽尘道:“那还轮不到你来选择。本座所做之事,自然就有我的道理……就算没道理,你也非听不可!当初你拜我为师,那时是怎么说得来着?不是很豪气干云,一副救世大侠的面孔?现在,你想临阵退缩?”

玄霜钉着地面的泥土,再看到土中密密插放的针。心道:“我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儿子,本应是天之骄子,就如这片肥沃的土地一般,辽阔无垠,自由自在……这魔头就像那些针,随时钳制着我的死穴。要是不将针彻底拔除,就得长久受他制约……古语有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想起自己为赌气而与他定下的游戏,看来对于这万事都不在乎的魔头来说,却是真正有了兴趣。反正他不会杀了自己,足可有恃无恐的与他玩下去。假如将来能除此大害,在记载自己丰功伟绩的史书中,又可大书特书一笔。何况中途反悔,也不是他凌小爷的作风。下定了决心,道:“好,我就继续陪着你玩。我还说过,绝对不会偷袭你,这一次,便算我言而无信,你怎么罚我都成。”江冽尘淡淡扫视着他,未置一辞。玄霜却看出他早已胸有成竹,算准自己不敢真正与他决裂。在他气势之下,任何举动都能轻易料准,自己却全无逆转之能。既已主动开口赔罪,那么这一局,只好又算是输了。忍不住便要气急败坏。江冽尘忽而冷笑一声,抬袖一拂,玄霜刚来得及看清他动作,就觉一股强横之力袭到胸前,霎时间胸闷气短。还没想通他怎会突然对自己下手,就听得一阵碎裂之声,手中的重量顿时轻了,地面也散下不少那圆筒暗器的残片。就听他道:“像那种东西,以后不要再用。”说完转身而行,竟不再向他多看一眼。玄霜双拳收紧,看看飞针,再看看残片,忽然觉得自己才更像那些垃圾。

没过多久,两人似乎有种默契,不用直言表达,已算讲和。玄霜仰天躺着,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高举到眼前,三指捏着一根随处拔来的青翠草茎,在鼻尖轻缓拂弄着,好似觉得那痒痒的触觉很是舒服。同时翘着高高的二郎腿,脚尖直指朝天。江冽尘则背靠树干,视线扫视着地面,目光又不知真正停留在何处。两人保持着这份静默,不知过了多久,玄霜忽然转头笑问:“喂,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在想什么哪?”

江冽尘道:“没什么。”许多时即使一言不发,脑中也未必便有相应想法。继而忽觉对他太过冷淡,又要使这徒弟与自己生疏了。加上一句:“你呢?想什么?”

玄霜这回极是配合,坦然答道:“我在想,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世上之人,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于现状,而尽要去追逐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为官之人轻而想升官发财,重则想篡权夺位,自己来当皇帝。武林之人则念念不忘那‘天下第一’的名头。一言以蔽之,便是‘追名逐利’的贪念。那又有何意义?如果得到了,难道就能真正开心?你们先教主,如愿灭了无影山庄,又得着过什么好处?最终他还不是也给自己弟子杀了?风水轮流转,世间名利,无非是梦幻泡影,看得见摸不着,更抓不住。还有那个女人,她已经得到了贵妃的名份,深得我皇阿玛宠爱,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她的生活,全交给了复仇。我不敢想象,真等此事了结,她又该为何而活?为什么她因无用的仇恨,就能牵连那许多无辜之人,害得他们丧命,仍是全无愧疚之心?为什么我定要杀你?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连天王老子也没资格任意剥夺。为什么我嘴上说得高尚,声称不屑我额娘之所为,可我自己又比她好过多少?虽属无心,还是害得好多人因我而死。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99down'我双手染满了血腥,但我又同情世间疾苦,我的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江冽尘道:“没必要的东西,不用想太多。天道规律,你想一辈子也解答不出。”玄霜道:“我现在不问天道,只说人力所能及。为何要强逼着自己去恨某个人 ?'…99down'爱的力量,比恨要大得多。比如……宽恕啊?汤师父跟我说过,使恶人改恶从善,所创下的功德,远比杀了他更大得多。人怕的不是一时糊涂,而是执迷不悟。假如你分明已经不再恨他,仇恨有法化解,又何必硬是驱走心头善念,堕入沉沦?好比溺水之人,眼前见到一块浮木,却偏偏不抓,宁可自己沉入水底,我觉着这念头很是痴傻。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选择中。”

江冽尘道:“人生在世,往往要去做许多本心不愿之事。好比两者互无抵触,天道却定要它不可共存。两者惟有取其一,这也是顺天从命。”玄霜呼的一声坐起,双手环抱膝盖,道:“为什么啊?你说话怎么前后矛盾?你走的,不正是‘逆天抗命’之路?在我看来,并非颠覆整个世间才叫逆天,绝境中敢于抗争,最终夺回命运自主,也叫逆天。不如就来试试,化解这一桩仇恨?”

江冽尘忽起几分慨叹,道:“本来,我是无所谓的。对沈世韵,不过是陪她玩玩,谈不上恨不恨的。但她逼得我做下的事……我绝不原谅!”玄霜道:“你还是指殒少帅?我说一句话,你别见怪。此事她确曾从中推波助澜,但事发之时,没有任何人逼你。只因你不愿承认亲手杀害自己兄弟的负担,所以才将仇恨转嫁于人。你恨的,原本是你自己。”

江冽尘眼神几次闪动。这番说法,是自祭影教覆灭之后,他每一日都在极力逃避的真相。他惯于以神秘示众,给人说穿心事,极是恼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说了,你对于仇恨,看得太过浅薄。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的说要杀我,下一刻就在劝我改邪归正。也不想想,哪有半点可能。”玄霜道:“怎么不成?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仇恨啊!你连努力都没尽过,就来说它不成,何以如此消极?”江冽尘淡淡道:“你相信邪不压正么?”玄霜不知他究竟何意,道:“可能罢。怎……怎么?”江冽尘道:“我却从来只相信‘胜者为王’!本座所走之路,注定永为世道所遗。哼,还不就是命运么?我接受就是,如此甚好,不必再有任何改变。不管是哪条道路,本座都是最强的至尊。”

玄霜见劝他不动,也只得重新躺了回去,默默生着闷气。到得了来,连他也不知这气从何来,又是在生谁的气了。

江冽尘听得他突然沉默,心里满不是滋味。刚意识到此中悲悯之意,连忙极力遏止。他是世间至尊,无须为世俗感情所羁绊。那是他自己说过的话,如今怎能经旁人三言两语挑动,便明知故犯?停了会儿,暗生戏弄之意,淡笑道:“你觉得咱们这种关系……像师徒么?”

玄霜挑了挑眉,笑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不像师徒,那又像什么?难道你最近突然佩服我,打算名分颠倒?要真如此,我可也不介意。”

江冽尘冷笑一声,心想也惟有他能时常让自己开心。半是玩笑,半认真的道:“做我的义子罢。如何?我会好好待你的。”

玄霜没料想他语出惊人,微微一愣神,随即暗嘲糊涂,他无非是拿自己当猴儿戏耍。反正做这个徒弟,另还有一大半是充当他取乐的工具。笑道:“你也不觉脸红?比我大不了多少,偏要长过我一辈?”

江冽尘道:“迂腐之人甚多,我很欣赏你独具灵性。”玄霜道:“在你身边,哪显得出我什么灵性?别拐着弯儿取笑我啦!”江冽尘淡淡一笑,道:“那也无妨。反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总之是跑不掉的。”玄霜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接着又叹道:“回宫以后,还不知怎生善后是好。皇阿玛是暂时不会理我,但我夜不归宿,背地里多少有心人要说闲话?烂舌头!越嚼越烂!”一边抬脚在地面狠踏,就如同踩着那些多事的舌头。

江冽尘看着他大显童真,此类举动,自己在以往看来,必定是要斥之为“幼稚”,且不屑一顾。而今却觉很有几分滑稽可爱。等他的火气渐渐消退,才道:“麻烦你一件事。待会儿先带我去见上官耀华。本座让他多过这几个月的安生日子,已是格外开恩了。”玄霜一听此言,不由又是眉头大皱,先是不解他对上官耀华之事为何如此上心。即便是查到了他的真正身份,那作为‘陈府表少爷、青天寨二当家’的程嘉华跟他也没什么非要立即解决的恩怨。陈家灭门惨事,是沈世韵假冒魔教之名,一手创下的大冤案。先不说上官耀华已听说当年真相,倘如不知,也该由他主动寻仇才是。头脑越想越胀,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再尽力替他求一张平安符,道:“你答应过我,一定不会害他,现在还作不作数?”江冽尘并不作答,脸上所现又是那嚣张笑意,犹如万事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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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耀华接了义父命令,出门后就直接来到摄政王府,有意无意的打转。明知此举对打听程嘉璇身份无甚益处,但他还不想与多尔衮起直面冲突。在外头慢待少时,听到点什么都是好的。然而等过许久,仍是风平浪静。待到入夜,往来之人行迹更稀。站在近旁显得尤为惹眼,于是寻了处拐角坐下,不时探出头观察。渐渐地微有倦意,本待小憩片刻,未料想这一合眼,立即沉沉睡了过去。直等得第二日破晓,曙光落到眼皮上,才恍惚醒转。他还清楚记得,当时月黑风高,注定是个不大平静的夜晚。自己竟因一时偷懒,睡了过去,无端放过大好机会。念及心中悔恨,只恨不得重重向脸上抽几巴掌。但事已至此,惋惜也是无用,还不如趁着睡醒时难得的精神,多加留心。说不定皇天不负有心人,能让他有所收获。

第三十一章(25)

这一次的运气果然不错,刚过不久,就有两名侍卫从面前走过,看来都是满腹心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其中四字“七煞圣君”钻进了上官耀华耳朵。他面色蓦然一肃,盯紧了几人。

左首一名侍卫道:“你听说了没有?那魔头七煞圣君近来在江湖作案,手段凶残,一如既往。官府朝廷仍是拿他没办法。有不少**见他势大,索性倒戈相向,认了他做主子。他倒是转性得快,竟然破天荒的收了个助手,而且还是个小孩子。”右首一人立马接话道:“可不是么?不过你可别小瞧了人家,那孩子年纪虽轻,手段却也同样狠辣。上次出动的那批捕快,据市面上打听出,正是由一个幼童所杀。我就想了,那胸膛前的血洞形状,怎么看也不像出自七煞圣君手笔。”上官耀华心下狐疑,对那助手的身份有了几个猜测,却都尽速否决。又听那侍卫道:“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去跟七煞魔头厮混在一块儿?”“谁说得清呢?也讲不定他是图个威风,自愿助纣为虐。小孩子懂得什么是非好歹?听说昨天晚上,离京城不远的安家庄,也给七煞魔头带着那孩子灭了。”“这也说得是。你自以为在帮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却必然以为你在害他。小孩子的心思,逻辑道来蛮不讲理,又能死撑着不松口,教谁都猜不透。因此跟他们说话,最好是不要太过较真。”

另一名侍卫嘲笑道:“行了!现在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99down'要是七煞魔头再迟迟捉不住,恐怕宫里再无可用之人。皇上病急乱投医,就会吩咐咱们前去追捕。我可不想给人剖了心脏!”前一名侍卫也见过那些捕快血淋淋的尸体,忙连声符合着,道:“对对对,咱们还是该装着憨厚愚笨,好像什么都不懂,才能活得久些。”一边说着,几乎同时收了声音,走入府中。

上官耀华还坐在角落里,默默将方才听得消息回放一遍,除了更为痛恨江冽尘外,再无收获。又等过几个时辰,府前虽是人来人往,却再无情报可传。这才想起自己看似卖力,但对义父而言,便与游手好闲没分毫差别。看来干等着是不成了,借着人群遮掩,晃到府前,直接向守门侍卫亮出身份,假说是福亲王有事与王爷商谈,要他来传个话。那侍卫不敢对小王爷稍失敬意,口中应着:“哎,待奴才给您通报去。”上官耀华原想趁他转身,立即一个手刀敲晕了他。但自忖未必有此功力,假如一击没能见效,反惹事端。同时瞧瞧府前守卫的森严架势,只怕也过不了他们这一关。于是打消了念头,盘算着借机行事。过不多时,那侍卫又来回报道:“王爷请您进府详谈。”说着当先领路。上官耀华也就假意应合,跟在他身后,紧随着行出一程,到了块僻静之地,周围也不见几个守卫。心想此时正是时机,猛向前跨了一步,拉住那人掩到块假山后,提一把刀抵住他背心,低声喝问:“王爷如有机密书文,通常是放在何处?带我过去!”那侍卫吓了一跳,本来他武功并不低于上官耀华,此时反被他制住,全因措手不及,痛失先机之故。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的应道:“小王爷,您这是干什么?您要的那些,都……都在书房,奴才给您带路……”上官耀华道:“还不快走?”一边押着他,同时还得由他领路。此时也只能相信他不敢欺骗自己。在府中曲里拐弯的绕转半天,停在一处小阁前。那侍卫道:“小王爷,就是这里了。奴才能走了没有?”

上官耀华知道若是留下此人活口,他必然立即赶去通报。想也不想,转过刀子捅入了他腹中,将他撂倒。又向眼前房屋观察一番,确认不似有何埋伏,这才闪身进屋,同时立即将门掩上。他做任何事,都要确保滴水不漏。

大致张望几眼,只能说此处确是一间书房,但满室却无丝毫书卷气,反像是种肃杀之息。各处都堆满了形形色色的书册。规模甚至比起上书房来,也差不了多少。假如他是个书呆子,或许早该为此吸引。拿了其中一本,便凝神翻阅,将其他事都暂时抛开。然而他并不是,也幸好不是。前后诸事都在脑中逐一闪现。想起义父是如何叮嘱,摄政王又是如何步步相逼。他刚才未向侍卫打听程嘉璇之事,原因有三。身为王爷义女,就算身世有些不同寻常的秘密,也无人敢多饶舌询问,此其一;须防打草惊蛇,不可给两人先知道了自己意图,此其二;他所要的,不是一句话的消息,而是货真价实的证据。再来交给义父,才算是任务功德圆满,因之书房还是不得不去,此其三。

上官耀华环视一圈,见桌案上压着几卷文书。他明知假如有关程嘉璇,绝不会公然堆放于此,何况时隔多年,更没道理将这桩陈年旧务仍置于最显眼之处。这极有可能又是桩毫无价值的情报。但对摄政王的暗中储备及出力成效,总还是查明得越多越好。随手一翻,尽是些与诸王互通信件。一排排小字写得龙飞凤舞,密密麻麻。他才看过一眼便无意深究。桌上还收了个书简,叫他尽管看着、学着。再看到案面正中,放的是一张地形图。绘得极为精巧,上端凡是军事重地,都用笔单独做了圈划。看来这些日子摄政王所着眼之处,就是这幅图画部署。他小时候也读过几本兵书,尽管自己并不喜欢,但拗不过父亲,也是照他所言:多拓宽各面能力极有必要。这话倒是不假,便知此时他看到攻防部略图,就比旁人更多些许了然,再看几眼,大致记在脑中,随后到另一侧书架上搜寻,他仅有一条手臂可用,翻找时更为困难。还没等拣出几本,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人喝道:“什么人 ?'…99down'你是干什么来的?”

上官耀华立即将书收好,侧转了半边身子。这样一来,他既能看清敌人排布,以思应对之策。同时对方也不易看清他的脸。‘闯入书房偷窃’之事,倘若传扬出去,名声必定不大好听。

其中一人忽然叫道:“是你!你是承王上官耀华?”上官耀华想道,反正此前也未作出伤天害理之事,便承认了也无大碍。何况凭着身份,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当即大模大样的转过身来,道;“不错,正是本王。凭你们也配对我大呼小叫?我在王爷书房看看字画,有何不可?

也值得这等大惊小怪,一惊一乍!”说到最后,连自己也坚信了无辜假象。

刚才那人冷笑道:“看看字画自然没什么。但小王爷自己心里也明白,你果真是为来看字画的?”上官耀华听他语气嚣张,自己在宫中府外哪曾受过这等待遇,正欲发作,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他说的该是门外那一具尸体,不由暗骂实属百密一疏,竟会忘了先将这证物妥当处理掉。那人见他半天不语,冷笑道:“怎么,没话说了?你入府行凶,又到书房盗取机密,这些重罪,就算不禀明皇上,也可私下将你处以极刑!”上官耀华脸色死灰,仍然强自支撑,道:“你想怎么样?要将我私下里秉公论处?”

那人见吓唬得他也够了,正是谈条件最恰当之机,冷笑道:“你终于害怕了?刚才,气势不还很足的么?或者,还有一条路,你不过是一条替人办事的狗,追究你也没什么意思。只要你随我们去见王爷,当众指证福亲王的罪行。称这一切,都是他唆使你去做的。或许,王爷还能宽宏大量,留你一条贱命。”

上官耀华头脑迅速运转,心道:“摄政王身为圣上皇叔,手握兵马重权、行政实权,连皇上处事也得收制于他,家大业大,福亲王是斗不过他的。说句老实话,想扳倒他,根本就是不自量力,就算收养了反贼后人又怎样?此事他大可再反咬你一口。我又为何要一辈子跟着这个垂垂欲倒的窝囊废?何况,他还想杀我,假造罪证来陷害我……哼哼,也只有他才会做这等卑鄙龌龊之事。手段不留待对付外人,却先针对起自己人来。此时跟着他,谁知日后再由何事,他会突然翻起旧账来?究其路散其志,人都是往高处走的。福亲王,最后叫你一声义父,对不住了。”昂然抬起头来,身边也恰好聚拢来了一群侍卫,正七手八脚的将一掌按在他肩上,便要押了他去。当即重重一甩袖管,道:“去就去!你们别碰我,我好歹也是个小王爷,等有朝一日,恢复了往昔势力,不是你们得罪起的。待我亲自去向王爷解释!走罢。”那人见他还算爽快,也不对他多做刁难。只抬起手,向众人做了个“走”的手势,同时口中冷笑道:“自己犯下重罪,还敢理直气壮地使唤他人。承小王就是承小王,果然临危不惧,不同凡响!”

上官耀华不理他句句尖酸讥讽,随着众人一同走出书房。天地为证,他此时确然一意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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