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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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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尘在旁看着马蜂窝一般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暗怀几分讥嘲,手指弹动几次,嗖嗖连声,数道指力激贯而出,更赛过了实质暗器。外围几人甫一中招,当即纷纷跌倒,兵器落了一地。内圈中人听得身后惊叫惨呼,也忙回头察看。死士所重是警觉二字,他们的命是留到适当时机,尽忠坦然赴死,却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丢了。江冽尘身形一晃,当中路程相隔数里,他却是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必费,已到了人群之前,袍袖几次挥舞,将众死士或是当场一掌劈死,或是掌风到处,将对方直震出去,落在地上活活摔死。一眨眼功夫,已将那一群凶悍死士大致清理干净。一人显然还没弄清状况,问道:“江大人,这是何意?您跟我们王爷,不是有言在……”江冽尘不屑置答,随手一指凌空戳中那人脑门,送了他的命。另一人则聪明得多,见了这般状况,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奔逃,要向王爷回禀这突发奇变。江冽尘杀人不用二招,仍是横空一指,就见那人奔出几步,怔怔站住,胸前现出个洞眼,这是自背心疾透而入,打了几个寒颤,也跌倒下去。至此,方才尚是来势汹汹的一众死士已全盘了账,见了阎王。
上官耀华抹了抹脸上溅到的血迹,狼狈的站起身来。这情形在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岂非又是昨日在摄政王府经过的重演?何况无论在何处,他见识过的杀戮也都不少,可说早已司空见惯,对着一地死尸,脸色木然。此时仍要逞强,冷冷的道:“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伙,你设下圈套引我来钻,又何必再假惺惺的救我?还是仍觉戏弄不够,打算好生羞辱我一通?不过托你的福,我还没有死,你……咳咳,你也杀不了我。”
江冽尘对他喝骂不以为忤,轻轻拍了拍他肩,道:“你还好罢?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差劲,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救你,也不必让你多受这番牵累。你怪不怪我?”
上官耀华只要见着他,必定给气得七窍生烟。这回看到他一番做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谁用你关心我?”
江冽尘道:“猫哭耗子?好啊!咱两个就依这次序,你别后悔。”
上官耀华直能给他气晕过去,但觉自己在他眼里,最多也不过是受尽拨弄的一只灰皮老鼠,这就不由他不怒。沉着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我越狼狈,你就越开心,是不?”
江冽尘淡淡一笑,道:“我告诉你,自本座出道以来,驰骋江湖多年。向来惟有杀人,从不救人。你承小王爷能让我先后连破五次例,也算得是十分不易。单凭这个,你就足以扬名江湖,在四海据得一席之地。你说,咱们算不算格外有缘?”
上官耀华愤然道:“死你的去。谁跟你这魔头有缘,那是前世造孽,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你一再纠缠我,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江冽尘道:“条件我已经给你讲得很清楚了。这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你考虑得怎样?”
上官耀华察言观色之能极强,听江冽尘话意,似乎是断定自己定须屈从于他淫威逼迫之下。骨子里血性的一面显露出来,怒道:“我根本没考虑过!劝你也别再做梦了,就算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的答案仍然不变!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这魔头合作的!再说最后一次,你给我听清楚,记牢了!”
江冽尘道:“世上没什么事,能称得上‘绝对’。你现在执意不允,但假如你的义父,比你懂得识时务,先答应了合作呢?到时,你还跟不跟着他?”
上官耀华道:“笑话!我义父他老人家,乃是大清的栋梁!忠良正直,怎会与你同流合污?”江冽尘道:“即使他本性刚正,有时迫于情势,仍是会做出些与心愿不符之事。人要适应时局,不是时局来适应他。好比当命也快保不牢了,还哪有余暇奢谈可笑的尊严?前不久送到王府那几具……穿了龙袍,死状骇人的尸体。他这次可以毁尸灭迹,料理得一干二净,下一次呢?未必能再有这样好的运气了罢?假如本座有意要一个人死,是不愁手段不够多、不够高明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总会留下点形迹。只要这一点给皇帝知道,就可以轻松要他的好看。福亲王受不起接二连三的波折,所以一切听我吩咐,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上官耀华神色一变,道:“那几具尸体……果然你是存心陷害我们!想把我们逼上绝路,不得不跟你合作!为什么?你到底看上了我们王府哪一点?凭你的势力,应该不缺少合作者罢?便是自力更生,也能闯出番名堂来。”
江冽尘道:“聪明!承蒙你抬举,本座也就实话跟你说了。那福亲王在我眼里一无是处,不过是一只在背后龇牙咧嘴,见了人立马摇头摆尾的谄媚老狗,还不配跟我谈合作。我看上的是你,所以你义父往后有个失闪,也都是受你的牵累。其实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本座眼光向来挑剔。能被我七煞圣君看中,值得回家烧高香庆祝。”
上官耀华冷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不过是个毫无兵权,步履维艰的小卒子。自身也随时难保。这样的我,对你有什么价值?”江冽尘道:“本座若要用你,自会给你一切所需之物。你有何索求,尽管放开了提。”
第三十二章(14)
上官耀华翻个白眼,道:“你花言巧语,听来固然诱人,可惜蛊惑不了我。”向四面尸体一指,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先将我置于死地,又假模假样的救我?”
江冽尘道:“问得好。”缓慢走近他身前,上官耀华立即向后退出一大步,喝道:“滚开,别跟我贴得太近,我觉着恶心!”
江冽尘淡淡冷笑,轻声道:“安排人手杀你,再替你解围,这不过是要让你明白。你是我的棋子,我能造就你,同时也就能废了你。本座的耐心有限,如果不能如愿为我所用,下场只有死。除非你听话些,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听我命令。”
上官耀华咬了咬下嘴唇,继而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七煞魔头,你还真是百密一疏啊?你就为在我面前充分显摆,下手将这帮子极有可能对我不利之人一并铲除。现在倒好了,‘死无对证’!下一次不管你再怎样诈我,就算把牛粪里说出了一朵花来,我也不会再说漏嘴。同一条路上摔过一次跤,总不会再摔第二次!”
江冽尘道:“哦?且看是谁百密一疏?本座又何须等到下一次?刚才四下里有人埋伏,你还不是一无所知?死的无非是些出来抢功劳的。假如当时仍有人在场听到,却并不出来围捕,而立即去向主子通风报讯,你又能如何?要说空口无凭,假如在树后听着的正是福亲王本人,你又能怎么办?”
上官耀华大惊失色,脑中立时浮现出福亲王站在一旁,脸上结起一层寒冰的严峻神色,吓得打了个冷战。而旁边恰好就是一排林木假山,都是极好的隐蔽处。顾不上再与江冽尘斗嘴,立即奔过去逐一查看。将树皮寸寸摸遍,仰头瞪视树干,又在路面上到处蹬踏着。一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架势。人到真正吓着的时候,是谈不上什么理智的。江冽尘眼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当作一个笑话看待。欣赏得够了才道:“别找了,那是耍你的。”上官耀华不敢掉以轻心,他说话半真半假,却又怎能尽信?再说被他耍过几次,渐渐有了经验:若是对他所言全盘深信,最终只能是自己倒霉。仍将所有能够藏人之处都翻了个遍,才总算放下心来,话里多了几分底气,昂然道:“为什么要耍我?很好玩么?”
江冽尘道:“的确有趣,尤其是见你一再给我三言两语就气到暴跳如雷,更是好玩不过。拿你寻寻开心,不介意罢?”
上官耀华怒道:“住口!我又不是你的玩物?你休要猖狂!我决定了,现在就找义父讲明身份去,看他敢怎样处置我?在他眼里,我是个人才,还有利用价值,即使说过几个小谎,他也不敢对我怎样。总而言之,再也不会受你威胁!”
江冽尘道:“不错,你义父曾一度以你为荣。但他最看重的还是切身利益,包括拉拢玄霜,也不过是为扩充兵力、巩固政权。那是因他实在无人可用。假如本座亲自登门,表态愿与他合作的话,他自得千方百计的巴结我。到时你的利用价值,等同于零。没有用的棋子,会受到怎样待遇,不必我再多讲了罢?”
上官耀华怒气冲天,道:“好,我算你有种,你尽管去设计陷害我便是!我死了,也不知你得着什么好处?”说完掉头就走,仍不肯向他服软。
江冽尘拿他也无法可施,将宝剑递到了他面前,道:“你的剑,拿回去罢。”
这还是上官耀华初认福亲王为义父时,得他赏赐的宝剑,削铁如泥,锋锐不可当。一直十分爱惜,但现在落到过江冽尘手里,再好的东西也失了价值。强逼着自己别过头,不显出半点动容,冷冷的道:“我不要了!”
江冽尘道:“当真不要?你可别后悔?”
上官耀华道:“后悔什么?给你染指过的东西,同你一样的肮脏,我上官耀华才不稀罕……”还未等一番慷慨陈词,忽听“啪”的一声,接着就见两截断剑落到地面,深深插入,各自露出地面的半段剑身仍在轻微晃动。上官耀华大怒,道:“你……你……”手指颤抖着,“你”了半天,竟始终接不出下一个字来。这宝剑他舍弃归舍弃,真见着给人毁坏,仍是心里剧烈绞痛。
江冽尘道:“怎么了,你不是自己说不要的么?现在又舍不得?本座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世上许多事,一旦下了决定,就再无反悔余地。”上官耀华气得呼吸不畅,好半天才慢慢蹲下身,将两截剑都拔了出来,断口拼接到一处,依然崭新如故。但手上若不加力扶持,仍能看到浅浅一条裂痕。他一向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也并非爱剑成痴。但在王府生活长久苦闷,也只有常伴着这宝剑聊以慰藉。不知怎地就感到鼻尖一阵酸楚,再没了刚才坦然舍弃之时的豪迈,简直连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江冽尘好笑道:“这把剑没什么稀罕,不要也罢。改天我另去寻一把上好的宝剑送你。”上官耀华冲动之下,原想脱口拒绝,然而一转念间,却生出作弄之心。高昂起头,道:“好啊!不过本王眼光一向挑剔,什么东西,我要么不要,若是要,那就要最好的。世俗宝剑不入我眼,我要七煞至宝残影剑!你肯给么?”说着就如挑衅一般,下巴扬得更高,等着听他回答。虽说多半是拒绝,正好趁机再奚落他一番“出尔反尔,大放狗屁”,出出心头火气。假如他脑子一时搭住了筋,自己平白捡个便宜,也没什么不好。那残影剑的威力,他就算没亲眼见识过,也早已听得滚瓜烂熟了。
残影剑在多年前便一直是祭影教的镇教之宝。等得江冽尘自封为七煞圣君后,也是作为他的专门佩剑。没料到上官耀华倒真敢开口,竟然提出这要求来,他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对任何异想天开之言都有把握接受,一时仍不禁错愕。道:“这是在威胁我?本座纵横江湖至今,一向只有威胁别人,从未……”上官耀华打断道:“啰嗦!一句话,给还是不给?”他做得小王爷,别的未必有所长进,但这霸气却是日益充足。
江冽尘迅速盘桓一番,放声大笑,道:“好,这要求是你提的,本座就答应了。反正残影剑是弱者引以为傲的兵器,作为真正的高手,根本不需要借助一把剑之力。”
上官耀华听他竟答应下来,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顿时空无着落,也实是有些不快。最后勉强抛出一句:“既然知道,因何仍要四处奔走,抢夺七煞至宝,更为此杀人无数?如此徒劳无功,损人不利己,算是发哪门子的疯?”
江冽尘淡淡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答应给你残影剑是格外开恩,你还敢骂我?怎样,这回总该答应,跟我合作了罢?”上官耀华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个笑容,道:“让我告诉你一句话……”江冽尘道:“洗耳恭听。”
上官耀华冷哼一声,道:“我要残影剑,并不是因为有多稀罕,而是为你折断我的剑,要取的正当索赔,与其他全不相干。此事一了,两者便算扯平。但你是害死我全家的罪魁祸首,一码归一码,这笔帐你永远也偿不清。想要本王跟你合作,连门都没有!”说罢扬长而去,听得江冽尘直有些目瞪口呆。
要说他的怪病,也算事出有因。从小养成的目中无人,唯我独尊,便是认定了别人巴结他是天经地义,而他只须坦然受之即可。暗夜殒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时常切磋武艺,又或是争斗口角,皆处于平等高度,自然另当别论。等他当上祭影教主,乃至于其后的“七煞圣君”,因势力越来越大,有不少自求安生之人纷纷倒戈相向,变着法儿的讨好。在他是全不稀奇,甚至常感不屑。此时若是偏有人企图挑衅权威,对他爱理不睬,而对方又碰巧是能令自己产生几分兴趣之人,那自然要对他加倍好些,以此达成令他由不羁而至恭顺的转变,这本来就是一份难得的成就。当然对方还得有值得看重的利用价值才成。此时看着上官耀华意气风发的转身离开,冷峻的脸上露出少许难得的笑容,自语道:“有意思……上官耀华,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本座会让你知道,‘臣服’这两个字怎么写!”
自此日复一日,江冽尘多数精力都放在了攻城陷地,以及抽空教玄霜练武,带他到近处执行任务上。每次灭的门派、山庄,也算是循序渐进,总比上一个棘手些。而玄霜心结既能解开,应付愈发圆转自如,任务总能出色完成,颇有几分他当年的威风。为此欣慰之余也有少许惆怅,再加上玄霜激烈反对,倒是很少再去寻过上官耀华。但在心里,还是有他一分位置,早晚必要拿下。
转变最大的也即是玄霜的功夫。李亦杰再教他时,常觉他悟性高过以往,只是性子中却嫌少了些恭顺。不过两人相处时向来礼敬稀缺,倒也未以为异。偶尔与旁人闲谈时提起,久而久之,在宫中逐渐传开。这天顺治兴致极好,专程摆驾前来练武场,要看看玄霜在李亦杰口中反复被吹嘘“进展神速”的功夫,上官耀华和陆黔、程嘉璇及几名官员也都自发在场上陪同。李亦杰曾见过不少大阵仗,此时却仍觉稍许紧张,或许还是虚荣心作怪。向各人纷纷见礼后,私下里又不忘反复叮嘱玄霜几句。
玄霜大是不以为然,但在众人围观之下,仍是摆出副谦逊徒儿的假象来,没边儿的承谢师恩。过不多时,经几名官员再三催促,便转头向李亦杰露出个宽心的笑容,整顿衣冠,走到众人身前,拜道:“皇阿玛,各位大人,儿臣在此献丑了。”礼毕双手一抱拳,腾身跃起,落到不远处一个用木桩围起的圈形中。圈中另有根根凸起较低的木桩,排布紧密,即使在其中缓步而行,也几是稍不注意,便要给绊一大跤。这阵势顺治等人来时早已瞥见,起初不明用途,这会儿看来,估计是要在其中试演一套功夫。光凭一眼看去,也知此事难度极高,一面都鼓掌叫起好来。
第三十二章(15)
玄霜在圈中拉开架势,挥拳踢腿,使出一套华山长拳,场上人都能见他出招沉稳而不失轻盈,法度到位而不乏灵动,传承发扬外兼之别具一格,出招间风声破空,虎虎生威。同时不断移形换步,在木桩中穿梭来去,有如一根灵巧的细线,轻松避开木桩阻隔,脚步不受半点妨碍。怕是真寻一位在华山修艺达十余年的嫡传弟子,至少在招法施展上也未必胜得过他。旁人久居宫廷,尚不甚了然,陆黔却是此中行家里手,对华山派的功夫又向来颇有研究,别人使出来的武艺,是好是歹,有何优点弊端,他都能一见而明。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玄霜,抬眼向一旁负手站立的李亦杰望去,心里是一阵酸溜溜的。凭什么他就有本事教出这样好的徒弟?再想起上官耀华当日在宴席上大出风头,自己却过不到授业师父的瘾,至少是不能将眼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哪像如今众人凡是对玄霜赞叹一句,便要崇敬的看看李亦杰。而李亦杰神色淡然,一副宠辱不惊的安定神态。陆黔只道是有意做作,以不显而显,存心来在他面前显摆,怀愤更深。上官耀华皱着眉头,在众人鼓掌时跟着随口应付几句,但始终像是担着重重心事。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赞叹并非发自内心,极是牵强。只是众官员都留心圈中,无人来注意于他。顺治虽看得眉开眼笑,心里仍留着一层阴影。起初对血衣一事尚有不信,心想或是存有误会,以玄霜的功夫,在一众弟兄之间也算不得高强,怎能真在外头犯下大案?但现在看到他的身手,要料理几个小门小派必定是绰绰有余。心下难说清是喜是忧。众官员虽交口称道,可一轮到为自身谋利计,又不得不详加盘划。是以场中众人皆怀各异心思,反倒只有甚少开言称赞的程嘉璇是真心欣赏。
到得某一阶段,玄霜借着一式拳法先垂后提的路数,将腰间一柄长剑抽了出来,一气呵成,间隙衔接无分毫生硬,又引得一片拍手叫好。玄霜淡淡一笑,轻轻一甩头,将脑门上几滴汗珠甩了下去,随即手腕翻转,长剑连挽几个剑花,其中又有白色剑光盘绕剑尖,更增几分潇洒气势。左膝一沉,右腿朝后一蹬,借力连转数圈,一剑斜劈,将外围一根木桩砍下薄薄的一片,落到地面,从旁也能见其厚度极薄。其后反复施展此招,在圈中游走速度分毫不减,然剑气到处,甚至不必真正接触,也能将木桩削断。最终落到地面的总是一块圆形薄片。目测视来,还宽不过指甲盖的长度。一把长剑在他手里,也就如有了生命一样。最后脚尖在半截树桩上一个轻点,借力一跃而起。身在半空,手下抬剑一挥,一道剑气疾冲而出,将剩余的几根木桩削断。不待多耽,还没等双脚落稳,剑锋几次挥舞,将散落出大小不一的木块再次削为薄片,地上很快就叠满了各自一撂。玄霜跃出木圈,双手怀抱住长剑,竖在身前,道:“令皇阿玛和各位王爷见笑。儿臣惭愧。”
顺治此时甚喜,为此连一直以来的忧虑也冲淡不少,笑道:“还说什么见笑?朕对武艺虽然不大精通,但宫里武师们的表演还看过不少。朕绝不徇私,毫不夸张地说,以你现在宫里,就算是跻身一流大内高手之列,也不为过。”玄霜自谦道:“多谢皇阿玛夸奖,儿臣受宠若惊。儿臣不才,功夫不过泛泛而尔,是绝及不上众位兄长的。”
顺治笑道:“要朕说,他们练的时间比你久,进境却比你浅得多。不知可是有何特殊诀窍?能否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一二?”
玄霜道:“说来平平无奇。师父曾教导过儿臣:‘世上没有绝顶的天才,只有不努力的庸才’儿臣听后大受启发,不论天生资质如何,只要能将每个招式都参解通透,不惜为其花上一倍、乃至于十倍百倍远超旁人的时间,就定能有所成就。读书讲究一个‘温故而知新’,武道也是同样。儿臣正凭着这份近似于笨拙的毅力,不畏寒暑,坚持实行,终于让我的武功稍具一丝希望,有了那么一点样子。在旁人面前,还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顺治笑道:“好极。众爱卿都听见了,一个小孩子尚能做至如此,各位如能也都抱着这份执着精神,勤以治国,又何愁不能有一番大作为、使君民上下同心同德?这个道理很好,足够浅显,却偏偏没几人能真正认清。”又向李亦杰道:“难为李卿家将眼光放得如此长远。不藏私利,一心为公,效忠于朕。真乃我大清数得上名号的一代贤臣。朕定然重重有赏!说罢,你想要什么礼?有任何要求,朕都尽力满足便是。”
李亦杰道:“多谢皇上。”他的功劳有一多半都是冒领,却并没觉着如何异常。这回听顺治问起,脸上微微一红,才道:“皇上,能为您效劳,那是卑职的福分。我不敢要什么重礼,只不知……斗胆相询:皇上可还记得,几日前做下的许诺?”
顺治与臣下相处,随口答应过的也着实不少,但真正放在心上的,还得是与自身紧密相关之事。这会儿见李亦杰和玄霜都是满脸期待,忽然有些担忧:李亦杰可别想钻这个空子,趁机劝我立玄霜为太子?哼,摄政王为表此意,玩了一招装神弄鬼的仪式。你们就想软硬兼施,逼着朕尽早拿出主意来?但想自己似乎也并未向李亦杰答应过这类事宜,料来状况也未必真有如此之糟。李亦杰等不及他回答,先插话道:“卑职惶恐,所指是那位南宫姑娘的下落。”
顺治心中一宽,接着倒有一股由衷歉意油然而生,但见他满脸诚挚,也不好照实说自己忘了。含糊应对道:“你放心,南宫女侠一定并无危险。底下的人手调查,也终于有了些方向。相信不日之内,便可给你答复。”
李亦杰喜道:“多……多谢皇上,卑职简直不知该怎样感谢您才好。卑职此后……愿为皇上做牛做马,以报圣恩!”他欢喜无限,再说话时连语音都不免有一丝颤抖。
陆黔在旁听得,原本想着李亦杰竟也能求人办事,早已甚引为奇。这会儿才闻得是与南宫雪相关,上前喜道:“怎么,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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