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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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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几个时辰,也不知是怎样度过。再转眼间,到了次日一大清早,犹在恍恍惚惚,感到他们三人都站到了吟雪宫正殿中,玄霜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还得立刻赶去围场。师父,徒儿先预祝您,一番风顺。”

江冽尘皱眉道:“你——算了。”此时仍对他安排自己与程嘉璇同去寻宝颇为厌烦。玄霜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也没吃什么亏啊?小璇都没抱怨,你急什么?”突然从背后推了程嘉璇一把,道:“你和小璇好好相处,让我在围场,也好安心。到时打最大的野猪来给你吃。”程嘉璇双腿一软,身子倾倒下去。江冽尘冷着脸避到一旁,道:“臭小子……慢点再跟你说。”玄霜道:“好啊,徒儿洗耳恭听,就等着听你们的喜讯了。”说完一蹦三跳的先奔了出去。

程嘉璇见到这吟雪宫中终于只剩下两人独处,简直欢喜得要晕了过去。然而与玄霜在一起时,她是有话而插不进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回避,却又因太过紧张,完全找不出话题来。寂静中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试谈着道:“玄霜他……还真有趣啊,你……您觉得呢?咱们……”江冽尘冷声道:“宝物在哪里?快点,没时间跟你耗着。”就这一句话将程嘉璇一应幻想尽皆击碎,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勉强抬起手向沈世韵的卧房指了指,主动上前掀开帘帐,来到床板前。手指刚搭上雕刻的龙头,想起上一次的推论。她向来是个烦恼得快,恢复也快的。这会儿又兴致勃勃地道:“你看,这机关可有个讲究,依韵贵妃之意……”江冽尘不耐道:“你给我少啰嗦。”程嘉璇苦涩一笑,视线还舍不得从他脸上挪开。手中一转,床板果然如上次般,分向两旁裂开,露出一段蜿蜒向下的台阶来。道:“从这里下去,就是那座密室了。其间不比赫图阿拉古陵,别无机关暗道。”

江冽尘冷哼一声,向洞中打量,一眼望不到底。淡淡答道:“知道了。喂,你先下去。”

程嘉璇一怔,道:“上次我和玄霜一起走过,底下一切如常,你……你不用担心。可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不因我胆小,只是我……我一直都习惯跟在你身后的啊。再说,我背影丑陋,不想给你看见,大失颜面……”江冽尘道:“吵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我说让你下去,你从命便是。不要说背影,你的正面也没什么好看。还不快走?”

程嘉璇硬着头皮,但想自己在他眼里,本就毫无形象可言,或许也算不得特别毁损。当着他的面走下台阶,全身都已僵硬紧绷,两条腿木头一般挪动着,真要连路也不会走了。一边心中悲凉,上次与玄霜齐下密室时,还记得他是如何装腔作势,强要走在自己身前。那次闯的可是个未知所在,他仍能全无畏惧,慨然独面险境。看来玄霜即使不再说爱她,也还会尽力来照料自己。但对于江冽尘,充其量也只能做得他的一面挡箭牌。这个身份,至今未变。

正自出神,连弯也往了拐,结结实实的撞中面前墙壁。她从刚才起就始终小心翼翼,最担心有所差池。不料千防万防,最终仍是躲不过。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急于转移话题,顾不得揉鼻子,干笑几声,道:“那个……请问……玄霜他……真是你的徒弟?”这一句话偏又说得断断续续,一阵慌乱,感到疼痛的鼻尖迅速发烫起来。

江冽尘半天才道:“是啊!怎么着,你有意见?”程嘉璇能听他回答一句,已是连日以来难得的待遇。受宠若惊,面上只会傻笑。等到终于反应出他说了什么,忙摆手道:“不不不,怎么敢呢?只是……我很羡慕他。你为什么会收下他?”江冽尘不耐道:“没必要向你禀报。”

程嘉璇原想尽量开**谈,但听他语气实是森冷无比,自己也不能不懂识相。无论如何,能得到断魂泪与绝音琴,他态度再如何冷淡,心里也该有少许感激。能被他念着一星半点,一切就都值得。然而往往天不遂人愿,等两人走到密室底端,却见面前立着一座石台,望去一目了然,空无一物。

程嘉璇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双眼,也不敢相信老天竟会同她一个可怜人开这等要命玩笑。在石台前来回翻找几次,甚至趴在地上,从底端缝隙间察看。但那石台四面皆筑于泥地,没半分裂痕,讪讪的爬了起来,道:“我也不明白。上次进来看时,宝物正是摆在这石台上。难道不慎漏了形迹,给韵贵妃知觉?”

江冽尘视线在密室四处游走一圈,最后才重新定格在石台上,淡淡的道:“耍我是么?”

第三十三章(18)

这四字说来没半分感情起伏,程嘉璇却觉是一柄柄利剑戳进心口,寒意浸透全身。她宁愿做手持残影剑,满手血腥的妖女,可以视天下人的唾骂为无物,却唯独不能忽视江冽尘的看法。慌得语无伦次,辩解道:“没有!我对你,一向都是最忠诚的,说得难听些,就好象狗对主人一样的忠诚。何况玄霜当时也看到了,就算我会耍你,他也不会啊……不不,我更加不会耍你,绝对不会……”江冽尘冷笑道:“我谅你也不敢,还是那小子的主意?总之你给我听好,就算想讨好我,也不用耍这种手段。说什么狗对主人,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狗,还很成问题。”

程嘉璇低声道:“是,我知道了。可你相信我好么?我从未耍过手段,宝物怎会不见,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但是……我会负起责任,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它出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赎罪……先别打我,呜呜,别打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战战兢兢的直退到墙角,蹲坐在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满脸泪痕,瘦小的身子不住痉挛。

江冽尘看了她这副神情,不屑道:“既然你这么怕我,又何必要见我?还不是自讨苦吃?”

程嘉璇心道:“只要能见到你,吃再多的苦也是甜的,我又怎会介意?”但她抖得太厉害,音调同时剧烈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江冽尘再不理会,直接转身沿原路上行。程嘉璇匆忙跟上,在泪眼中看着他背影,仍是怎么看,就怎么爱。连滚带爬地赶到他身边,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韵贵妃设下的陷阱,现在那机关极有可能转回原位了?”心里却想:“如果能跟你一起关在这密室里,你终日无聊,或许就会跟我多说几句话。我一直都陪着你,患难见真情,也许就能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脸上露出个甜蜜的笑容,还没等维持得一时半刻,膝盖上先挨了一脚,痛得半条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台阶上。一只手匆忙扶住墙壁,揉了揉伤处,一瘸一拐的追上。

转过一个拐角,只见上方隐约有光线射入,叫道:“太好了,看来咱们没被困住。”深心里却还深怀遗憾,对于如此轻易脱险而不甘,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片刻工夫,两人已在密室间周转一圈。回到卧房,程嘉璇忙着将床板推回原位,这次只由她一人出苦力,累得全身酸软,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末了软绵绵的瘫倒在床上。等记起形象大关,嗖的一下,挺直身子坐起,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两件宝物。断魂泪居左,绝音琴则横过了半张桌子。不由大为惊奇,道:“咦,你看到没有?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桌上还没见着有物。怎么一转眼间……”江冽尘道:“闭嘴!我又没瞎。”程嘉璇沉吟道:“如果这真是韵贵妃放在此处,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还不知,这两者究竟是什么东西,说不定仅是外形神似而已……”

这时忽然有个温婉的声音传了进来,答道:“那就是断魂泪与绝音琴啊,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怀疑什么?”一个人影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穿戴玲珑绸缎,佩戴珍珠耳坠,晶玉手链,每走一步,拖在地上的长裙都会带起一阵沙沙作响,身上各块翡翠也在同时相互碰撞。既有泉水之空灵,又不失环佩之叮当。原来正是沈世韵。走到两人面前,微笑道:“江圣君,果然是你啊。这些天来,你着力栽培小儿,也算辛苦。本宫在此深表谢意。”

江冽尘淡淡道:“韵贵妃,你今天打扮得这么美,是为了给谁看哪?”沈世韵笑道:“如果我说,就是为了你,你信不信?”江冽尘一声冷笑,道:“别说得这么好听,难保我不会当真?喂,我问你,今日这圈套,你是专为我而设?”

沈世韵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知道你对七煞垂涎已久,今天,你可以将宝物带走,只是须得踏着本宫的尸体过去。”江冽尘眉峰抬了抬,道:“嗯?本座就来听听,你有什么话要说?”

沈世韵道:“连年与你争争斗斗,却总也得不到什么真正好处,本宫早已腻了。今时的赢家,来日不过归于一抷黄土,全无意义。胜负乃因时而异。现在本宫尽可如你所愿,也正是为此,才特意将宝物拿来给你。只是本宫天生争强好胜,从不与人议和。既退一步,唯死而已。人这一生,有两个大日子。一是生辰,第二个则是祭日,难道不该打扮得美些?只不过,即使是死,我也不愿给旁人全无美感的杀死,宁可选择自行上路。江圣君该不会连这一点仁慈,都不肯给我罢?”

江冽尘冷笑道:“请便。”沈世韵从桌上抱起绝音琴,道:“本宫事事讲求完美,纵死也不能例外。在此之前,我还想用这绝音琴再奏最后一曲,也算是……给自己送终的哀乐。你肯留给我这一点时间么?绝音绝音,是谓这乐音从此绝迹。”江冽尘道:“说得够可怜。将死之人,本座可以开恩。”

程嘉璇到此时也没认清状况,皱眉道:“绝音琴由弹奏者心意所控,诱发暗中乐音,两者相通,可杀人于无形。我就曾亲眼见过此中威力……”沈世韵冷笑道:“怎么,你江圣君向来胆大包天,难道连一支曲子都不敢听?那还真要令本宫失望。你在我心里的印象,怕要一落千丈。”江冽尘道:“她胡言乱语,与我何干?本座岂会怕你?韵贵妃当年以‘淫词艳曲’闻名于市井。想沉香院初遇之时,仓促间未能详细品味,深以为憾。本座今日既能得闻,何其有幸。”

沈世韵脸色微微一变,当年流落青楼之事,向来是她心中忌讳,旁人顾忌着她贵妃身份,即使有所耳闻,也自当含混而过,唯独江冽尘偏爱以此事讥讽。指甲刺痛了手心,记起初定计划,仍将火气强压下去,露出个浅淡笑容,手指轻拨琴弦,几个前奏过后,唱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江冽尘背靠着墙壁,赞道:“好,唱得好!不愧为六年前风靡荆溪的名花魁,技艺堪称得炉火纯青,怎会不好?”程嘉璇轻叹道:“怪不得那句话叫作‘此曲只应天上有’,假如娘娘此后当真归西……”

沈世韵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拂动,仿佛全然未受那两人言语影响,表情也无分毫改变。旋律转过数度间奏、高音,继续唱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琴音甫绝,沈世韵转首问道:“江圣君大人,你说这世上最毒的,是什么东西?”江冽尘不以为意,道:“天下毒物,自然以本座的断情殇居首。还多问什么?”沈世韵微笑道:“只怕不然。”江冽尘道:“哦?愿闻其详。”沈世韵微微一笑,轻轻埋下头,指尖在弦上缓慢掠过,再抬起头时已换了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人心。”话音刚落,手指连连拨动,几根短箭自琴身激贯而出,呈四面八方合围之势,直射向江冽尘。

程嘉璇失声惊呼,叫道:“小……小心!”江冽尘眼色未易,袍袖一拂,凡是撞在他衣袖上的箭杆,少数几根当场落地,另有大半反向沈世韵击去。紧贴她衣衫缝隙擦过,肩头一根衣带“啪”的崩断,衣袖滑下了半截,香肩微露,裙袂翻飞。耳边掠过几阵急风,一根长发缠绕着箭尖,“嗖”的声钉在背后墙壁处,深深没入。稍后再看沈世韵,一身华贵衣裳处处现出裂痕,梳理整齐的发髻散下几缕秀丝。唯独皮肉分毫无伤。几支箭射出时略偏了方位,弹向旁侧。程嘉璇全无防备,狼狈躲闪,箭杆在脚边插了一列,总算及时避过。

江冽尘袍袖一卷,冷笑道:“雕虫小技!你能奈我何?”

沈世韵轻理衣装,同样报以冷笑,道:“自然是雕虫小技。江圣君总不会以为,本宫就打算用这种小伎俩对付你罢?你不仅是轻视我,也轻视了你自己。刚才一点攻击,不过是主食前的开胃小菜。现在本宫不怕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围场狩猎,全是由本宫一手安排!连你也得给我乖乖上钩!玄霜现下既是你的人,此事就连他一并瞒过,从你踏入吟雪宫一开始,便已入了圈套。眼下外头尽是御林军埋伏,并由诸位大帅带领将士增援,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你是插翅也难飞!弓箭手随时弯弓搭箭以待命,箭杆上少说也涂了百八十种毒药,虽说单一论来,没一个及得上你的断情殇。但那同样是无解之毒,要不了多久,自会一命归西。你今天是注定栽了,如何,争争斗斗这许久,最终你还是死在了本宫手上!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到地底下再去向我的家人赎罪罢!刚才我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而今风水轮流转,好在我也像你一样的仁慈,可以最后留给你一点时间。有什么遗言交待?”说罢故意向程嘉璇笑道:“小璇,多谢你替我引这魔头入瓮,你今天做得很出色,不愧为摄政王义女。立此大功,本宫择日禀了皇上,与你相认作异姓姊妹如何?”

程嘉璇还没醒过神来,一心只惦着适才言行可有出格之处,冷不防给沈世韵来了这一句,好半天才认清此中后果,惊道:“娘娘您……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第三十三章(19)

沈世韵笑道:“七煞魔头,哼哼,江冽尘,你以为小璇当真会喜欢你?她起初奉命接近你,奉的是我的命!与你套近乎,是为了叫你放松警惕,以为她已然彻底臣服。否则,她怎会如此忍辱负重,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还道自己确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休想重演当年洛瑾之事,本宫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在相同的道路上再跌第二次。我可以告诉你,要说以前,你那张脸或许真能骗过几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子。现在,都给毒药毁尽了,简直奇丑无比,你就只配顾影自怜,任何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还有胆子自称七煞圣君?”

程嘉璇听着沈世韵侃侃而谈,意气风发,但如此一来遭殃的却是自己,急得拼命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从不知娘娘的计划,但我对你的爱,一直都是真心真意,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难以自拔。宁可牺牲我自己,也不可能害你一丝一毫……”

沈世韵道:“小璇,这魔头今日是死定了。你不必再有顾虑,也用不着委屈自己,去讨他的好了。”程嘉璇哭道:“不是啊,娘娘,您为什么要害我?”突然脑中嗡的一响,以沈世韵的个性,向来不会饶过背叛者,即使她极能隐忍,面上看不出端倪,忍个十年八年也不稀奇。但凡是耽下的帐,却都能一笔笔记在心里。六年前洛瑾也正在此两难关头,对两人都是无法面对,最终逼不得已,投井而死。自己曾一度将她视作羡慕对象,难道口上不积德,说过的话应了衰神,果然要重蹈她覆辙?然而洛瑾毕竟比自己幸福得多。心里阵阵发憷,在沈世韵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些微狡黠。

江冽尘目光只停在沈世韵脸上,忽而冷笑一声,一巴掌将程嘉璇的头扇偏到一边。继而直接抬步跨出,袍袖张起,右手揽住沈世韵肩头,左手捏起她下颚,道:“你以为,本座会上你的当?那个蠢货不过是被你利用,你想让她做第二个含冤而死的对象,是找错了人。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害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别人待我是好是坏,是真心是假意,我还是分得清的。”

程嘉璇双眼张大,这一刻直如枯木逢春,整个人的冰冻随即解除。然欣慰之余,见着江冽尘与沈世韵姿势亲昵,又不禁暗中嫉妒。

沈世韵冷笑道:“那又怎样?即使这一点给你看穿,也与全局无碍。”

江冽尘道:“我只是为你觉得可悲,身边的丫鬟,个个胳膊肘向外拐。不管是给你养了多久,只要本座随便撂一句话,她们都得顺应从命,片刻都不敢迟疑。你觉得,究竟是你赢了,还是我更占优势?”

沈世韵道:“你得意什么?要跟我比,谁更善于管教丫鬟?本宫便是当场给你认输,也没什么大不了。整日跟这些莺莺燕燕的墙头草搅和在一块儿,有的是苦头好吃!永远都不要将成大事的希望寄托在女人头上。这是本宫对你的忠告,虽然现在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江冽尘道:“哦,看来你对自己的计划,倒是很有自信哪?”一边横过拇指,指腹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蔓延而至耳际。沈世韵皱眉道:“那是自然,本宫……几时输于旁人 ?'…99down'”江冽尘不答,手指顺势滑下,在她脖颈间一路抚过,最后轻轻捏了捏她脸蛋。沈世韵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别拿你勾引其他无知女子的手段来对付我,本宫才不吃你那一套!”

江冽尘微微一笑,低声道:“舒服么?你应该懂得知足,有些人可是想求也求不来的。”沈世韵抬起视线,看了看一旁满面哀怨的程嘉璇,冷笑一声,道:“可惜本宫偏不稀罕。你讽刺我引诱皇帝,试问你自己,除了出卖色相,还会怎地?”

江冽尘道:“你不是说,我很难看么?那有什么色相?要讲本座的武功,在大内高手,乃至于整个武林,任你去找。只要能拉出一个与我旗鼓相当的,就算我自认败给你,此后随你处置。你敢不敢?”沈世韵惟有干瞪眼,几人最初同行时,自己是亲眼见识着他武功远超常人。途中多少自身颇有名望之士,在他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最为难处是他以一己之力,轻松灭了无影山庄,假如此时再质疑他武功,岂不也等于承认父亲和两位叔伯父的武功更差到十万八千里?

江冽尘淡淡的道:“与其尽念些无稽之谈,倒不如说是本座善于揣摩人心。如果对方值得利用,一切能使他心动的好处,我都可以给他。只有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除了以貌取人,春心萌动之外,整日里活着,还有什么旁的事做?所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对你们逢场作戏几句,就跟逗弄猫狗,没什么两样。凭你也配与我夸夸其谈,大讲世上最毒的东西是人心?在我看来,你的头脑实是不值一提,以前都是我高估你了。能灭青天寨,算不得你的功劳。你一次次的排兵布阵,最终换来的,只有屡次损兵折将而已,最好不要因此自满过盛。说起来,只有你那副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值得一看。本座日夜惦记着,都是你那张漂亮的脸,想的却是如何毁了它!到时你在宫里,还能有什么地位?你赖以生存的一切,都算完了。”

沈世韵咬紧牙关,道:“本宫与皇上是患难夫妻,我固然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抛下我。我的丫鬟可以对你一心一意,我相信皇上,他也是同样的爱我。你现在所说,都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江冽尘道:“你这么有把握?还是认准了他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三千**,见识过多少绝色佳人,你也未必就是最美的一个。是了,还有那个李亦杰,逼得本座如此……我绝不放过。他可是一直爱着你,但又自惭形秽,望而却步。不如,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了他,让他在死前最后快活一回。只要给他下几味猛药,欲至深处,情难自已,再将你二人关到一处。等到真正成了奸夫淫妇,再知会人即时逮住。以那副衣不蔽体的模样,游街示众。让别人都来看看,原来堂堂的武林盟主,与满清皇帝的爱妃有一腿,怪不得一直心甘情愿的给朝廷办事。使他视若生命的名声尽数扫地,含恨而死。你韵贵妃也现出了本性,原来算不上什么贞节烈女,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罢了。民间会有多少人翘首以盼,一定能引起轰动。正好你这一生,也不适合平平淡淡的活过便罢,是不是?岂非正好遂了你的心愿?至于囚车么,就照着当初陈家那个无辜女子的笼子打造。虽说同时装下两个人,的确是嫌挤了点,你们靠得紧些便是。反正连那种事也做过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正好更便于体现你们的恩爱……”

沈世韵怒不可遏,一掌扇下。程嘉璇惊道:“不要……别打他!”江冽尘却动也不动的挨了这一耳光,表情仍是淡然不变,道:“很好,你打我是罢?”沈世韵怒道:“那又怎样?打你算是轻的,我还恨不得杀了你呢!”江冽尘冷冷一笑,指尖搁上她脸颊,直拖出深深四道并排的血痕,从眼眶下端直至脖颈上方。大颗大颗的血珠滚落下来,看来极是狰狞可怖。沈世韵痛得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发白,立即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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