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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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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黔插话道:“雪儿不是一件随意施舍的东西,她会笑会动,会思想。在她心里,一早就认定了你,谁都改变不了。难道到得此时,你仍想不负责任,还要始乱终弃,伤她的心?”原翼则道:“你们实在不了解家父的性子。在他看来,儿媳妇将来要给家族传宗接代,最是要紧,可得让他亲自挑选,否则就算是子女自行看中,也得层层通报,再由他参考认可,才算真正通过。即使不算门当户对,至少也得配进我原家的门。他多年隐居世外,恐怕连七煞圣君这一号人物都没听说过。假如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媳妇给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掳去,要胁旁人,怕是心中印象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了。顺理成章,相助救人一事也成空谈。不仅如此,我离家出走,在他看来更是大逆不道,现在怕是仍记着我的仇。不念亲情,难得回家一趟,竟还是为一个女人求助。勿说旁的叔伯母在场,连我自己也觉着说不过去。因此我劝你,最好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念头。”
陆黔与程嘉璇听他娓娓道来,头头是道,几乎将所有出路统统堵死,确是再拿不出一个主意来,都是一脸同情地看向李亦杰,只想劝他节哀顺变,另觅它途。李亦杰此时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闻得阻力愈多,勉力一试的心意却愈加坚决,毅然道:“不,自甘放弃,绝不是我的惯例。即使山岩阻道,我也非要在其中开出一条路来,未尽到十成努力,没资格轻言退缩!假如四大家族的所在不能给外人得知,尽管蒙起我的双眼便是。我相信伯父既然同样是人,就该有人的感情,最多不过是略有些顽固罢了。任他再如何不通情理,经不住我苦苦哀求,将与雪儿一路走来的经历向他如实相告,料来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况且你离家日久,与令尊大人的矛盾只会逐渐激化,长久僵持下去,不是了局。世上只有不肯过的桥,没有解不开的心结。趁此机会,和解了双方关系,从此得享天伦慈孝之乐,岂非更是乐事一桩?我有这个信心!原公子,难道你还没有这份勇气么?”
原翼苦笑道:“实在说不过你,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李兄有这份本事,分明是为着自家情事,却假托为我成全父子慈孝……也罢,这些大义凛然之言,待你留到他面前去说。我原翼自小桀骜不驯,凡事随心而行,在家族中就是出了名的,为了朋友,为何不能两肋插刀?只不过……你有把握,便是口才再好……我也没有那份信心。”
第三十五章(8)
如此,原家庄一行,糊里糊涂地就算敲定了下来。最终商定人多眼杂,避居多年的世外高人也不会喜见外人蜂拥而至,吵闹不休,破坏庄中清静,是以由原翼带同李亦杰单独前往,陆黔与程嘉璇则留在宫中,一边继续打探消息,同时伺机行事。对这两人的托付,实难令人放心,临行前几句交待,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南宫雪一边的情况,更是众人难以料想得到。这些日子,江冽尘带着她四处游走,似无既定路线,有时甚而大兜圈子。南宫雪每想寻出其中规律,总不可得。距京城日远,心中的焦急一天胜似一天,然而对于江冽尘的打算,却已积聚了些模糊论断。这天两人暂在一座破庙中歇脚,南宫雪背靠着身后廊柱,手足均未捆缚,连穴道也未封起一处。但连日以来,早已学得乖了。江冽尘表面看来对她毫不挂心,实则每时每刻,盯得比谁都紧,只要她稍有异动,都避不过他掌握。既然逃不出去,倒不如以静制动。此时她没什么心思再来使疑兵之计,当真是身心俱疲,懒洋洋地不愿再多动弹。不管事况到何等境地,她始终存有信念,相信李亦杰定会来救自己,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时日越久,正说明他准备得更充分,而非卤莽行事,那还不如养精蓄锐,趁这空闲,多积聚些体力,到时才不致拖了他们的后腿。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了解得他更多些,找出暗藏弱点,好为日后一决死战埋下先机。她固是胸有成竹,与之相比,别看江冽尘每日里若无其事,对她说不了几句话,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气,深心里却不信他不紧张。单就他每给李亦杰写信,都要经几次重绘,方觉满意,足可小见一二。想他自负强胜无敌,在自己眼里,也不过可怜可悲而已。忍不住嗤之以鼻。一不留神,“哼”的一声便从鼻端逸出。
江冽尘此时正是在设计一副新地图,毛笔反复圈划几次,总画不出满意的图形来,正值烦躁,忽听她这一声冷哼,从中自不难分辨出深深不屑。缓慢吸一口气,维持住自身气势,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南宫雪身子略微前倾,冷笑道:“说你很可笑啊,你还觉不出来么?果然是没半分自知之明!你不觉得,照你如今这般,每给我师兄去一封信,就要慌忙带着我转移阵地,十足像个坐立不安的过街老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如此怕他,为何偏就不肯安分,还要一再去招惹他?”
江冽尘最听不惯旁人贬低他武艺,一等她话音刚落,立即接口道:“谁说我怕了他?本座是想,上次望阳坡的教训,定能让他记忆犹新。开过这个先例,他这几天定要提心吊胆,认定了我会时常虐待你。为此寝食不安,对战力大大有损。以这种状态来面对敌人,只能加速注定的败局。到时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眼里的救星,所有人眼中的英雄,在本座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跪地求饶!而我绝不会怜悯。”
南宫雪道:“师兄临敌,无论差距如何,定会血战到底,却不可能向任何人求饶!既然你根本不了解他,就不要胡乱诋毁他的声名!夸口话说得越满,越能衬出你的心虚,你不知道么?假如想向世人证明,你胜得过他,就该以真正的武功,堂堂正正将对手打败。正因你自知不敌,这才暗地里弄这种卑鄙手段,想让他因我而分心。这等明行耍赖,便是给你侥幸赢个一招半式,也是胜之不武!”
江冽尘道:“求不求饶,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他!哼,臭丫头,你懂得什么?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些他苦心收集的地图,全是假的。等他终于集齐,就会发现自己连转了不少复杂路线,最终依旧回到起点!一败涂地,你说他当时,会不会气得脸都绿了?嗯?不过最有趣的不是他的表情,是瞬间袭至的绝望。他会觉得再也救不得你,那种深切的悲哀,对自己无能的自责,会无孔不入,将他彻底侵吞。我教给你,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谁先撑不住,谁就输!但本座与他不同,他有了感情的羁绊,这是最大的弱点,无异于自掘坟墓!成败早已显而易见,只是你们这些愚蠢之徒还要苦苦执着于什么‘邪不胜正’的谬天大论,坚持不肯承认罢了!”南宫雪道:“耍赖便是耍赖,哪翻得出这许多花头来?你二人事前并未讲清规则,他始终光明磊落,而你却从头到尾,鬼鬼祟祟。若是自信必胜,何须用计?当初各派联手灭你祭影教,也是出于沈世韵一手策划,与他何干?你这是非不分,见事不明的小人,连报仇也找错了对象,一腔瞎起劲,还不知谁是真正的愚蠢之徒?”
江冽尘双拳握得格格直响,恨声道:“没有那么容易,本座一切行事,不是怕他,只是为了一报还一报,让他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为难和痛苦。谁让你愿意做他的女人呢?那么一切的兴衰荣辱,都要陪他一起承担。”
他威胁得越是声色俱厉,南宫雪反而全无惧色,笑得更为灿烂,道:“你又在说谎了,或许也怪不得你。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习惯罢?凡是不愿接受之事,就逃避去面对,不惜自欺欺人 ?'…99down'问问你自己的良心,这一战,你果真有必胜把握?别的不谈,上次在宫里,师兄拿来对付你的西洋兵器,如果你记性够好,想必也很清楚它的威力究竟如何,是不是虚张声势,你自己最清楚!你敢说,你对付得了?我虽未曾亲眼所见,就据旁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也知道你那次受伤不轻,否则怎会连些寻常暗器也招架不住,还要用小璇来做挡箭牌?假如宫中兵士都装备了这种武器,再引你入围,同时攻击,你纵有所夸口的通天彻地之能,也抵敌不过罢?如果你继续为非作歹,这就是必然的定局。没有人甘心被你踩在脚下,你也算不得什么天赋异禀。古来多少能人异士,自负甚高,倘若多行不义,仍然没一个有好下场。”叹了口气,语气微转柔和,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难道你就情愿灰飞烟灭,再遭万世唾弃?不想救你自己么?我相信你并不是本性就如此邪恶,六年前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子的。即使满手血腥,那不过是奉教主之命,不得不为,全不像如今这般丧心病狂,要将天下人的性命,都当做成就你野心霸业的踏脚石。”
江冽尘冷笑道:“住口!住口!你懂得什么?都是你们逼我的,一步步将我推下苦海深渊,现在还要假作出慈悲心肠,到我面前扮救世主,给谁看?以前的我正是太幼稚,竟会愚蠢的相信世上有所谓的真爱。总算我如今终于想透了一切,也看穿了一切,为时不晚!这个天下,终究是属于本座的,谁都不配抢走我的东西!”他虽已极力忍耐,情绪却已激动不已,失了前时冷静。
南宫雪道:“世上当然有真爱,只是你还没有遇到而已!却怎能一概而论,全盘否决?你抱怨世人没有给过你机会,因此心胸狭窄,企图颠覆世间,来找到你渴望的那份平衡,不是么?但你可有想过,机会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是别人活该捧到你面前,等着你笑纳的东西,而是需要自己去争取!当你走错一步,自然要多走十步来挽回,人人如是,对你也没有什么例外。你心里只装着恨,只记着他人是如何对不起你,却为何从不想想别人给你的关怀帮助?与其用恨来颠覆整个天下,怎就不能尝试着用爱来包容它?你会发现,爱的力量,比恨更强大,也比恨更美好,唯有爱,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永恒。你说这世间属于你,不错,却只说对了一半,人处于世,天下就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只不过每个人分得的,是沧海之一粟而已。你能如此重视与一个人的友情,说明你良心未泯,也是渴望着得到关怀的,是不是?那你就应先试着去关怀别人,假以时日,我不敢说对你敬若神明,簇拥膜拜,但你至少可以过一份正常的生活,可以体验些温情,那比冷冰冰的服从更珍贵。若不是我心里仍然将你当做朋友,我不会对你说这一番话……”
江冽尘冷冷看着她,默然半晌,道:“本座这些年来,早已造下了数不清的杀孽,就算你可以不计前嫌,又怎能保证别人也一样的原谅我?那些父母亲朋,死在我手上的不计其数,只怕都惦记着背地里捅我一刀。第一步选定方向,对于另一边而言,自是步歩维艰,难以立足。好比他……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过是将他当做工具,可有真心接纳过他?”南宫雪见他语气隐有松动,似乎有了劝说之望,眼神中更添神采,道:“当初旁人认定他是你的属下,是魔教恶徒,固存多年的偏见难以磨灭,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可以保证,以师兄武林盟主的地位,如果他愿意护着你,就没有人敢轻易动你。几句非议,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你早已习以为常……”
江冽尘听她这一句触犯忌讳,突然又恼怒起来,道:“不要笑死人了,什么叫让他护着我?本座还没到了自立无能,要居于他人之下,由人庇护之境。怎么,想废了我的武功?你知道我是几经辛苦,才练至如此成就?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不如干脆些死掉。本座不会接受败局,更不会在败局中奢求苟延残喘。既然我注定要给人咒骂,在**白道,又有什么分别?让我做**尊主,与一个白道的过街老鼠,换做是你,你作何选择?没成想到得此时,你心里竟仍存着感化我的念头。我不知是该怜悯你的无知,还是嘲笑你的愚蠢?你命不久长,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我随时可以料理了你,带着你长篇大论的救赎,到阴曹地府哭诉去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爱,你们尽管带着对我的恨,一起滚到地狱里去,你说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第三十五章(9)
南宫雪的情致在他几句冷言冷语下,熄灭殆尽,淡淡道:“看来是我太傻,有些人的确是无药可救。不过,不懂得真爱的人最为可悲。我当然相信,你要杀我轻而易举,或许师兄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但他可以继续努力,并有其余同道的帮助,即使最后仍然敌不过,我们在天上,依旧相亲相爱,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并不寂寞。而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世上,众叛亲离,忍受一切生老病死的苦楚,看着被你自己的战火肆虐,满目疮痍的土地,我不信你会有所满足!即使我死,只因早已知道了未来注定的结局,死而无憾。让我笑着来看你的毁灭!”
江冽尘冷冷的道:“那你要等些时日了。本座才是世间的真正主宰,这日升月落,全应由我定夺,为我卑躬屈膝。即使过得个千万年,等到天与地一齐灭亡,我也不会受到半点损伤。只因我才是永恒的王者。”南宫雪道:“荒谬!跟你说话,就同与一个疯子交流没什么两样。天地混沌初开,其后而有生命。人畜草木,处于世间,莫不如蜉蝣居于四海,朝生暮死,卑微脆弱,渺小得还不如一粒沙!竟然有人敢放胆狂言,说自己的性命超越天地,即使是你做的一个梦,也足以让所有人视为笑谈!”
江冽尘喝道:“你给我住口!别再说了!既然你如此恨我,我就让你更加痛苦。你说李亦杰因何会为你所迷?论相貌,你虽然比不上沈世韵,好歹也算个清秀佳人。与之是否相关?”南宫雪昂然道:“我与师兄共历患难,同生共死,这份感情,是在千锤百炼中所诞生,才不是为着什么易逝的红颜。像你这般无情无心之人,绝不会懂,不要用你比墨更黑的口舌,再来侮辱我们的爱!”
江冽尘丝毫不恼,兴致更胜往昔,道:“无关紧要?好啊,既然你信任李盟主,我就来替你验证一下如何?且看他是否会为了爱你,不顾你的相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高高抬起,逼她仰视着自己。南宫雪瞥眼见他指间把玩着一把匕首,暗自冷笑。扬言要毁自己容貌,不过于用刀子划几道血痕而已。反正如今宫中医术先进,疗伤化瘀诸类药膏甚多,不愁消不去面上疤痕。视线不仅不避,反而高高扬起,直视着他。岂料江冽尘手起刀落,并未挥向她脸,反而刀柄转上,抵住了自己额角,顺着半副面具边沿一路刻下,淡淡自语道:“这副面具,六年来我从未脱下过。作为第一个看到我毁容后的相貌之人,实是你三生有幸。”不知怎地,南宫雪忽感周身掠过一阵凉飕飕的冷意,寒毛倒竖,没来由的生出种预感,似乎要发生一件极为可怖之事。江冽尘双指按上额头,缓慢挪动拇指,托住面具底部,另两根手指继续划开,自鼻梁停住,勾住另一条缝隙,颇有几分玩味的笑了笑,缓慢将面具取下。空空荡荡的抽离面颊,定在空中一瞬,猛然手腕一低,直将全无遮掩的脸容凑到南宫雪面前。
南宫雪见他半边面孔一如往常,仍足以诱惑不少无知少女,而隐在阴影中的半张脸,一经看清,竟是犹如幽魂恶鬼一般阴鹜狰狞,令人看过一眼,便是今生今世,再不愿见,胃肠也跟着抽动起来,阵阵冰凉欲呕。变了形的眼睛直瞪瞪的朝着她,眼珠更显突出,为凌厉视线更添几分森然。不仅找不出一处完好皮肤,甚至连经炮火肆虐的战场也不至毁损得如此彻底。皮肉焦黑溃烂,东一块西一处可见翻卷塌陷,便算穷尽笔墨,或将世上所有鬼怪面具一齐算来凑数,也难以抵得上其中万分之一。不要说几日间的饮食再无胃口,恨不得连多年前的一切食物一并呕得干干净净。宁可承受切断四肢的酷刑,也不愿再对着这般容貌多看一眼。等南宫雪稍许恢复了些神识,“啊”的一声惨叫,本以为这会是有生以来最为凄厉的叫声,怎料连她的喉咙竟似也骇得哑了,语调破碎,词不成句,立即将头别转到一旁,紧紧闭上双目。然而这一幕初时给她冲击过大,即使眼前一片黑暗,那张鬼脸仍然忽大忽小的在眼前闪现。江冽尘对这效果似是极为满意,转过手掌将她脸庞扳正,两人几近鼻尖相贴,低声道:“看哪!好好看着!觉得很吓人是不是?你说,如果把你的脸,也弄成像我这样……李亦杰再如何大度,有容人之心……只看一眼,也能令人痛不欲生,谁又能忍受,日日夜夜,都跟这样一个丑八怪待在一起?你所谓的,真爱不因容貌而易,在这种现状面前,根本就愚蠢得不堪一击!你现在懂得了没有?世间有许多丑恶、残酷的东西,是你这样的娇弱花朵从未触及,那就不要满脸的道貌岸然,张口闭口都是些虚空的大道理,我最讨厌别人给我说教!”
南宫雪上齿紧咬住下唇,花了半天工夫,才终于止住牙关的不断打战,语无伦次地道:“怪不得……怪不得你要戴着面具,这……这……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请你,还是……戴上,行不行?这……到底是怎么……”江冽尘道:“为何要戴上?我倒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你说,程嘉璇那个小丫头,如果见到我这副样子,还会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你觉得害怕,我就要体谅你?听说过见怪不怪没有?等过些时日,你习惯以后,也不会再害怕了,或许我还会开恩,留你一条活路,对女人来说,这种折磨,比死更残忍。就不知到那时,你还敢不敢看到任何镜子?你要问前因后果么?这就是我反教篡位,成功后的代价。那老东西最终的临死反扑,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在日后生活中,一点小小的不方便而已。”南宫雪轻声道:“这……是天下奇毒……?”
江冽尘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不过是提取断情殇的一点零头,又胡乱加些毒粉毒液,配制而成,是个半生不熟的成品。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从袋中取出一个漆黑的小瓶,指尖在瓶壁上轻轻摩挲,道:“这就是最原本的断情殇,非我自夸,毒性堪称天下居首,只要一滴,就可以将你这张迷人的小脸毁得不成人样,对于摧毁一切美好,本座向来最有兴趣。”一边将瓶塞缓慢拔开,凑近她面前,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登时升腾而起,在斗室内蔓延,南宫雪屏住呼吸,却仍忍不住双目辛辣,泪水直流。感到脸上掠过冰凉触感,登感酸麻,同时犹如烈火烧灼,又如千万把小刀攒刺。脑中现出一张皮肉溃烂的面容,细看却是自己。以这副颜面,再也无法外出见人,恨不得立时死掉的才好,但知江冽尘一心折磨自己,绝不会让她轻易如愿,怕得哭了出来。汹涌而出的泪水将眼皮涨开,恍惚间却见那药瓶顶端盖着瓶塞,好端端的停在面前,而江冽尘指尖停在她耳际,此时才缓慢收起。南宫雪半觉愕然,突然生起了一丝狂喜的渴盼,颤抖着抬起手掌,在侧脸缓缓扶过,触感仍是柔滑光嫩的肌肤,全无假想中的坑坑洼洼,原来自己容貌未毁。这骤然大喜大悲之间,竟对江冽尘也怀起些感激,向他微微一笑,就差没加一句“多谢”了。
江冽尘将断情殇的小瓶在掌中掂量两回,重新收入袋中,道:“刚才是同你开一个玩笑,不过么,也不尽然。只因本座突然间有了个更好的设想,最刺激的戏码,就该留在落幕之前展示。对于女人,最让她生不如死的手段,莫过于在她的心上人面前,毁了她的容貌。咱们先恭候尊夫的大驾便是,到那时,一切都要做个了结。所以你要是希望自己的美貌得以维持更久些,最好日夜祈祷,让李亦杰晚点找到你。只不过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挖地三尺,在这种催命的动力下,速度绝不会慢。你看,是不是可笑得很,他都是为了救你,才如此拼命,殊不知正是他这份卖力,加速了给你送葬的脚步。”南宫雪怒目圆瞪,然而在他一番摧残下,再也显不出丝毫气势,仅剩的唯有徒劳抗争的不甘。江冽尘长声大笑,径行而去。等得脚底刚一踩上门框,却又再次回转过头,将面具扣回脸上,道:“晚上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用心来赎自己的罪。”说罢反手甩上庙门,当真行去。
南宫雪缩在角落,只感身心俱疲,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重量,委顿倒地,面庞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隐约感到泪水的热度。想到明天仍将继续的折磨,禁不住浑身颤栗。耳边却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轻言安慰,说道:“在师兄没来之前,他不会杀你,也不会毁你的容,那么随他带我去哪儿,骂我几句,打我几巴掌,对我而言,还有什么干系?他是个卑鄙的垃圾,别人越是痛苦,他就越开心,我……偏不要他称心如意。”咬紧嘴唇,两手抱住双臂,在抽泣中缓慢入眠。
次日,风和日丽,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第一缕阳光射上眼皮之时,南宫雪就已清醒过来,却仍躺在地上不动。约莫过了几个时辰,江冽尘才推门进庙。听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荒庙中回响,倍增阴森。最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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