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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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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害死我的兄弟?”
孟安英长叹一声,道:“亦杰,此人顽固不化,你无须同他争辩!师父是黄土埋了半截子的人,就让我自行了断,以全你忠义之名不减,同时,也是造福了你跟雪儿。做你这许多年的师长,从没给过你任何好处,倒使你尽为虚名所累,过早背负了一肩重担,是为师对你不起!眼下就算师父这一辈子,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罢!”说着袖袍一扬,当中裹了把匕首,便要向胸前刺下。李亦杰一声惊呼,双臂抱住他手腕,阻住匕首去势,跪地哀求道:“师父,您……您这是要使徒儿成为千古罪人!我怎能眼睁睁地看您丧命,又是在我的面前?师父……您这一刀要捅,还不如捅到徒儿身上来,倒也免了我如今左右为难!师父!”孟安英见李亦杰面上满是泪水纵横,心下又生不忍。这时一旁忽听唤声道:“孟掌门!切不可自寻短见!”李亦杰转头望去,只见以通智为首的少林僧众,及当初同在辽东相助迎敌的一众武林同道,自山脚浩浩荡荡赶赴而上。勉强撑起僵硬的双腿,愕然道:“通智大师?您……您怎么来了?”
通智双掌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李盟主,老衲若再不来,这华山咫尺之地,只怕又将血流漂杵。我等前来,一为给李盟主助阵,二来便是收拾那个万恶魔头!”李亦杰匆忙还礼,道:“这……这却如何敢当?但大伙儿都来华山,辽东守备空虚,万一他乘隙分兵突击,如之奈何?”通智道:“夏柳二位庄主自告奋勇,率领兵力,代我们镇守辽东。只要七煞魔头未曾亲自出手,想来以他二位高人的能力,不致使辽东陷落。”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冷笑,道:“通智大师,少林派数百年来的规矩,定得还真是严格,是不是?所以你早已不耐烦了,刚等继任方丈,便要滥用职权,立即着手废除?背后若要言人短长,音量也该尽量放轻些。很不幸,本座都听到了。”李亦杰方才与通智说话太过专注,竟未察觉江冽尘已到了身后。匆忙翻身时,已然慢了几拍。江冽尘冷笑道:“别慌,本座要是真想动你,不等你知觉,定然早已身首异处。”李亦杰哼了一声,道:“现在我倒要再次请问你,整个辽东地界,在你的计划里,所扮的是何脚色?”
江冽尘冷静如恒,随口道:“不过是一个引你上钩的诱饵。老实说,辽东即如鸡肋之地,取之无用,弃之可惜。但同样的一块领土,就算本座不拿,同样便宜了别人。”
南宫雪尖声道:“如此说来,夏柳二人果然是你们一伙的?”江冽尘道:“那也算不上一伙。他两人一直都觉得,是在为自己多年的目标而战,本座只须善加利用,加以引导,同样可以令他们为维持自身利益,早一步替我拿下辽东。但其后要是不肯合作,结果同样比你们好不过多少。”略一抬眼,道:“通智大师,自一年前少林寺一别,经久未见。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哪?”通智脸色阴沉,似是正极力压抑着怒火。他纵是涵养极好,站在这本门大仇人面前,周身仍不禁涌动起一层杀气。冷声道:“话是不错,可惜江施主所过之处,一律寸草不生,血染数百里方圆。老衲还真是不愿见您。我方丈师兄——也正是死在阁下手中。”说出这一句,僧袍竟也遮不住怒意,微微飘起。
江冽尘只做未觉,道:“一年前正道中人在少林寺围攻本座,却不论以多欺少,有违规矩。本座自然饶不过他们。但我没杀通禅大师,随你相信与否,他也同样是这世上,本座最敬佩之人。在他身上,我才能看到这早已腐朽败坏的虚伪世间,唯一的丁点佛法亮色。他是为了渡化我,不惜杀身成仁。只有这一点他料错了,本座若是如此轻易悔过,也不致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得此时,难道你们还指望我退缩让步?”
若说江冽尘杀人如麻是不假,却从不曾稍加掩饰,倘若真是他杀了通禅大师,大可不必虚言狡辩。通智叹道:“死者已矣,我师兄名讳,多提却是无益。老衲敢问江圣君,此番前来,是否要在华山新添一笔血债,重铸当年少林之威?”
江冽尘一口认下,道:“不错,但那是本座同李盟主,乃至于敝教先教主同孟掌门两代间的私怨。大家单独解决便可,不劳通智大师远道而来,只为多管这桩闲事。”通智道:“江圣君心智顽固若斯,倒也是老衲平生仅见。只怕单以佛法,难以化解,那老衲不妨来同你说说道理。你胆敢肆意杀人,胡作非为,天下间可说没有你不敢做之事,何所倚仗?只因你自恃为武功第一,是也不是?”江冽尘冷笑道:“不错,若是已故的通禅大师,本座或许不及。但论及旁人,我敢说自身实力已达旷古绝今。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鬼话,就不必对我闲扯了。”
通智道:“江圣君不必急躁,你要在华山行凶,就算不为武林正道同气连枝,我等也不能坐视这等凶残暴孽,少不得要来管上一管。”江冽尘冷笑道:“那又如何?便是你们人多势众,本座也能逐一料理,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你却有什么资格,敢来管我?要不是看在少林暂时还是武林间泰山北斗,本座也不会这样客客气气的同你说话。”通智充耳不闻,道:“因此依着江圣君的偏好,胜者为王,谁的武功最高,谁就是大王。我方就派出三人,同你一方较量较量,论三局两胜,如何?你要是赢了,那么这桩闲事,我们管不起,立即下山走人。但你要是输了,我们不敢要求得你过多,只要退下华山,不得再难为华山派师徒,此计如何?可能称施主心意否?”
江冽尘默不作声的在通智背后扫过一眼,见众人手执兵刃,虽都是一腔跃跃欲试,严阵以待模样,但以他眼力,却能明白看出,这群人都是些武功下九流之辈,根本登不上台面。真不知通智率他们前来,究竟是硬充场面以慑敌,还是鼓舞自身士气?冷笑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对付这群蝼蚁之徒,还无须本座亲自动手。非我夸口,你们不论派谁上场,都不是我徒弟的对手。霜烬,过来见过各位‘自命不凡的大侠’。”玄霜咬了咬嘴唇,依言上前,团团一揖,不冷不热的道:“弟子凌霜烬,有礼了。”
他这个招呼做完,便听正派人众窃窃私语:“凌霜烬?便是近来江湖上的后起之秀,血魔少爷?”“绝对错不了!那就是七煞圣君的徒弟,这小魔头才不过五、六岁大小,早已灭过数座成名山庄,造孽不下于他。”“这孩子怎么看也有十来岁,怎地才满六岁?”
玄霜承受着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一言不发。反正自他从小到大,似这般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就没有少挨过,此时早已习以为常。通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道:“小小年纪,竟就跟错了主子,累得一生受苦,可怜!”江冽尘冷哼道:“现在不是给你乱发慈悲,同情他的时候。怎么,你那边的人选定下没有?还是听到血魔少爷名头,不敢上前挑战?”
通智道:“不,老衲方才同施主探讨的。是自身武功高下,而不是所仰仗的后台有多硬。你派自己徒弟应战,一来辈分不符,与礼不合,对在场各派英雄,是为不敬。二来天资各有差异,从某些方面来讲,做徒弟的成就超过自己师父,也不稀奇,好比施主与贵教前任教主,实例在先。因此就算凌少爷能三战全胜,那也是他自身的风头,却与施主无关。”江冽尘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较真之言,冷哼一声,道:“本座早已说过,哪一位在场之人能打过我徒弟,再来同本座交手便是。”通智道:“不,假设先前推论成立,你确是比凌少爷有所不及,那么哪位英雄能敌得过他,已然耗尽体力,又哪有什么力气再同你交战?然则下一场,从起始就太不公平。”
第三十七章(46)
江冽尘哭笑不得,道:“那么你是想怎样?有话且请直说。”通智道:“爽快,倘若真让凌少爷上场动手,那个互不侵犯的条款,就得请他来同我们立。”玄霜挑了挑眉,轻轻握拳,在肩上捶打,一副疲惫不堪模样,道:“哦,不必重复了。刚才你所说的,我都答应就是。可以开始了没有?”通智点一点头,退到一旁。人群中一阵推推搡搡后,走出个手持钢刀的汉子,道:“贫道是洞辰派门下御崖子,特来领教血魔少爷高招。”玄霜仍是懒洋洋神色,道:“唔,好说,好说。御崖道长,听说你的十丈仞冰掌颇有几分造诣,在下倒要领教。只不过么,大家各凭本事,一决高下,我可是不会让你的。”那御崖子神色微微一变,他的得意绝招‘十丈仞冰掌’,先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单此一式,却定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凡是硬接之人,都必将吃一回暗亏。而战时最常挂在口边的便是“承让,承让”,据说是为刻意显出谦恭。陡然听玄霜将他寻常招式、动手惯例轻易讲出,倒似早已得知他这个对手,专程调查过一番似的。他脸皮却也够厚,微笑道:“有礼有礼,莫非小道贱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连大名鼎鼎的血魔少爷也有所耳闻,实乃小道之幸。”玄霜冷冷一笑,道:“无须多虑。我平常看倦了高手,始觉无趣,便会将各地庸才名册也来翻阅一回。应战时谁都可能碰上,单凭实对实的比拼武艺,未免多花气力。因此这叫做有备无患。”抬手转过半个圈子,道:“出招罢。”
那御崖子钢刀一摆,暗想这小子牛皮吹得再大,也终究不过是一介后生晚辈,哪比得上自己身经百战,阅历之深、经验之富?摆个起手式,提刀当头斩下。玄霜看他钢刀砍到眼前,地面上飘过一层阴影,身形一转,已从全盘笼罩下轻松脱出,手臂一挥,出掌向他胸前空门劈去。御崖子回转钢刀,切向他手腕,玄霜手指轻轻一捋,使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钢刀攻势卸除。脚底一转,在他身侧快步奔行,时不时从各处方位出招。刚等掌风袭到,半途变招,再向下一处进攻。御崖子倒给他闹得摸不着头脑,惯常修炼娴熟的“听风辨形”之技不但全无用处,反而成了极易混淆的负累。终于承受不住这般铺天盖地的攻势,“嚓”的声割裂一寸袍袖,塞住两耳。暗想:“这一回你小子再要弄什么鬼,可就骗不到我。”熟料玄霜并不急于出手,反而脚尖点地,悠闲摇晃,笑嘻嘻的盯着他瞧,嘴唇动了动,似是说了一句什么,登时血煞教一路哄堂大笑,正教人众则面有忧容,指指点点。御崖子终于抵受不住这等无声压迫,一把将左耳中布球取出,问道:“你说什么?”
玄霜淡淡一笑,道:“我说,你这么着作战不便,我也不能占了你的便宜,不如——何不索性连眼睛也一块蒙了?”御崖子还正迟疑,这小子怎会忽然大发善心,就觉一阵风声在耳旁闪过,背心挨了一指,只感一阵寒意沁入,半边身子都已发软发麻。脱口道:“你……你这是……”玄霜道:“唔,这是我‘取之于人,用之于人’的‘十丈仞冰指’,就不知使得到不到家,还要请道长多多指教啊。”身边众人议论声更响,都道:“他怎么会使十丈仞冰掌?听说那不是御崖道长自创的独门绝学么?”“难道血煞教的七煞诀,当真能够包罗万象,所有世间武学尽在记载?”“不会,七煞诀是传说中的上古至宝,年代距今已颇为久远,江湖上却有不少功夫是后世宗师所创。那宝物再如何神奇,终究是一件死物,总不能未卜先知。”
御崖子自创下“十丈仞冰掌”以来,自以为足能称霸于世,心下极为自得。而他生性吝啬,对待武功更是如此,就连嫡传弟子,也不愿将口诀轻易传授。表面说等提升弟子功力,寻觅骨骼精奇、缘法相当之人传授,实则只为能多藏私些时日,也好让他在旁人中有份独一无二的尊荣,面上更为好看些。万一这独门技艺是给玄霜暗中学去了,有他一个,不愁没有两个、三个,到时人人习得,再来同自己为难,先不说颜面扫地,单论如何抵挡,也是一件值得烦恼之事。正自犹疑,忽觉这内劲有异,同自己惯常修炼时的功力截然不同。两者虽都是以冻结敌人心肺,使其全身麻木,使不出内力外,本源亦是有所相异。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叫道:“你……你……这不是……”通智长叹一声,道:“这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绝学‘修罗阴煞功’。凌少爷,是不是?”玄霜暗耐惊异,赞道:“好眼力!”通智道:“凌少爷小小年纪,倒是身兼数家魔功之所长!着实不易,但只怕对身子也自伤损不小。还是适时罢手的为好。”玄霜哼了一声,自忖:“走到这一步,不管起初是对是错,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御崖子此时转过身来,挥刀便砍。他牵动内劲,与敌人真气硬拼,强行震离牵扯,虽得脱身,周身却有丝丝冷气停留,上下流转,受创不轻。好在他精修的“十丈仞冰掌”正是偏重于阴寒一类功夫,倒不致手脚彻底僵硬失灵,但功力却也是大打折扣,玄霜腾身跃起,一脚向他顶门踏落。御崖子体内真气终于运转通畅,向旁略一侧身,手掌犹如铁箍,牢牢扣住玄霜脚踝,脸上显出种得意神色,恨不得将敌人碎尸万段,双眼同时暴突,尖声笑道:“且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十丈仞冰掌’,也好让你这假冒的小子开开眼界!”掌心催力,丝丝白气顺着指尖蹿上,阴冷气息在他脚底四周结起一层白雾,温度就似西域至阴之地。逐渐化虚为实,聚为坚冰。那冰块有如活物,仍自向上攀升,逐渐蔓延过小腿。所过之处,一路罩上层层寒霜。玄霜挣扎几下,竟而分毫动弹不得,冷意自脚底窜升,逐渐连手脚也僵硬了。
御崖子冷笑道:“如何?你这小鬼可服气了没有?不想成为冰块,就快快认输!”玄霜却是全不心急,漫不经心的道:“认输以后,还要怎样?用不用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响头?”御崖子没料到他竟有如此爽快,道:“你要是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玄霜冷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道:“下等的功夫,能使人外在结冰——”御崖子哈哈大笑,道:“便是如此!正要你这小子知道,你道爷的厉害!”
玄霜道:“我还没有说完。那只配叫做下等,真正深层次的功夫,却是能连人的五脏六腑一并冻结!”话音刚落,双掌在胸前交错,甫一发劲,腿弯冰块猛然爆裂,四向飞散。御崖子吃了一惊,没料到自己战无不胜的独门绝艺竟也会出了偏差,惊愕下只来得及双臂护住头面,抵挡急袭而至的碎小冰块。玄霜借此机会,一个翻身纵出,跃上树梢,御崖子身侧冰粒散落,钢刀一摆,紧随其后。玄霜单手握住横伸树枝,半身一转,那刀锋直砍入树干,深入寸许。御崖子蓦然不备,攻势稍缓,忽觉眼前一花,一弯如同太阳的金灿光芒直逼而至。围观众人有认得这兵器者,失声惊呼道:“日月双轮?”御崖子急中生智,钢刀猛然一斩,生生将树干砍成两截,钢刀从缝隙间穿出。他刀法也是极快极准,那树干上半截仍是落在下端顶部,未曾滑落。御崖子大喝一声,双脚借此为倚,向上奔行。玄霜日曜轮一转,抵住斜压下的树干,借力使力,也跟着跃上。两人一路奔至树顶,因力道互为反向,彼此抵消,竟使那半截树干依旧笔直屹立。只在滚动气流滋扰下,微微摇晃。御崖子不敢稍缓,钢刀上下挥舞,将身前防护得密不透风。玄霜毫不示弱,日曜轮舞成一片连绵光影,旁观者连形迹也难于捕捉。两人攻势瞬息不停,将树冠顶绿叶削得片片惊起,在两人身侧环绕,而与散发出的凌厉剑气一经触及,立即化作条条细丝,未等落地,在空中已然散了个无影无踪。
直到那树冠已是光秃秃的,只剩几处盘根错节的枝丫。玄霜先发制人,腾身而起,日曜轮向他头顶劈下。御崖子高举钢刀,架住他轮盘锯齿,嘿嘿冷笑,一寸寸压下,眼见着就将逼到玄霜胸口。树下已有不少人叫出声来,多是为御崖子鼓劲,另有几人见玄霜年幼,相貌又很是可爱,正有几分为他担忧。但双方立场敌对,倒也不敢直言。玄霜满脸漫不经心,脚底一蹬,彻底将那树干掀了下去。正是被御崖子忽视的另一只手,掣出柄形似弯月的银轮,向前一推,划过御崖子喉咙,溅染开一路鲜血。底端树干同样成了通体透红,显得又是诡异,又是可怖。玄霜几个跟头翻出,稳稳落地,背后一声巨响,正是御崖子掉了半个头的尸体紧随着栽倒在地。玄霜略一拱手,将日月双轮插回腰间。表情丝毫不变,冷冷地道:“承让,承让了。还有哪一位英雄愿来赐教?”
御崖子在武林间虽称不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终究也是称得上台面的人物。玄霜这几下将他制服,全程未落下风,再由其年龄所限,对他实力更须得刮目相看。南宫雪与孟安英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藏不住的忧色。华山之劫势不可免,两人原已抱定必死之心,无论如何,总不能令李亦杰为难。另有援军虽是预料之外,但见转机再度破灭,仍是禁不住的难过。李亦杰忙宽慰道:“只是输了第一场,咱们尚有通智大师坐镇,只要七煞魔头守约不战,想来仍是有得胜机会的。”南宫雪轻嗔道:“算你的徒弟有出息。”话一出口便即后悔。此时此刻,李亦杰心情绝不会比两人的轻松。无非是强颜欢笑,好令他们不至于太过为难。叹一口气,轻轻搂住李亦杰左臂,显出种同生共死的决意。李亦杰目光微转,终是不忍将她推开。再要回应,也是有心无力。手臂便如木偶般,直挺挺地垂着。
第三十七章(47)
场中陷入一片混乱,或是指责玄霜手段过于残忍,或是商讨下一战该由谁上场。毕竟下一战至关重要,若是胜了,则双方扯平,只剩最后一阵的机会。若是败了,则形势已定,无力回天。玄霜双手抱肩,冷哼道:“作战总免不了伤亡,更何况咱们事前可没约定点到为止。技不如人,又怨得谁来?少再磨磨蹭蹭,我师父没有那许多时间耽误。”这番话狂妄已极,更惹得众人哗声大作。人群中便有高声质疑道:“你这小鬼目中无人,那御崖道长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出手竟是如此狠毒?果然不愧为有其师必有其徒。七煞恶贼的徒弟,天生就是个小魔鬼。”玄霜抬眼一瞪,懒散的目光忽然极为凌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右手五指微屈,道:“常论道敬贵天、地、君、亲、师,敢问这牛鼻子老道于我而言,又算是排得上第几号?有话别在背地里讲,有胆子的出来同我战上一场。”
另一个声音叫道:“你以为我不敢么?”话音刚落,一个手持铁叉的高大汉子忽然跃出,手中兵刃在地面重重一顿,力道之巨,竟连整座朝阳台也瞬间摇晃一下。喝道:“血魔少爷,看来从没有人好生教过你礼教啊,我‘铁杵震四海’方威是个粗人,没读过一天书。但要教你,想必还是绰绰有余。”
玄霜双眼眯成一条细缝,道:“你不是刚才那人。怎么了,这胆小鬼是缩头乌龟不成,要你来代他出头?”方威道:“要收拾你,凭我一人也就够了。想来我的远祖,可是当年‘屠虎叉温良瑾’的徒弟,你可别小瞧了我。”血煞教一名教徒劝道:“副教主,别同他一般见识。大伙儿讲过三局定胜负,要是给他激得化作四局,对咱们可不大划算。”玄霜生平最恨给人小瞧,恼道:“有什么不划算了?无论再战几场,一般的还是我胜。”方威嗤笑道:“嘴皮子功夫倒不坏。只可惜,你也只剩下这一场了。在我手下,出不了十招,便打得你爬不起来。”玄霜闻言大怒,道:“你等着,我就先收拾了你这狂徒,再向通智大师挑战。你们谁敢自诩为功夫比他更高,那就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如此一来,是摆明了煽动正道不合。要知少林派功夫在武林中虽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但通智并非以武功见长。他初时脾气暴躁,佛法悟性不及师兄通禅,习武天资更有所不及。只因在寺中与通禅同辈,师承一脉,山门危难关头,少林寺不可无人主掌,经众位禅师匆匆附议,才推举了他出任方丈。但要说正道中属他武功第一,倒是大有异议。如今正有机会,怎不令人人心痒难耐?
玄霜不再多言,身形滑如游鱼,瞬间欺至方威身前,双掌分自不同方位进击,令人百忙中难以招架。方威借着武器优势,横向一扫,同时卸去两重攻势。玄霜应变也是极快,立时跃起,方威铁叉斜斜砸出,料准方位,正中玄霜脚腕。玄霜此前受了御崖子“十丈仞冰掌”攻击,表面虽是若无其事,但小腿一段也已僵麻,只在众人前咬牙强撑,但动作也受了不少影响。受铁杆一绊,猛一踉跄,险些跌倒。另一脚及时在竿头上一点,连续几个翻身,稳稳落地。全身重量全集中在一只脚上,登时一股刺痛顺着骨骼攀升而上。方威片刻不停,将铁叉在手中舞成个圈子,再度刺去。招招势稳力沉,使玄霜趋避灵巧的优势全然运转不出。稍一疏忽,背心就已重重挨了一叉。他身穿护身宝甲,刀枪不入,未受皮肉之伤。然而那一股冲击之力仍击得肺腑剧烈震荡。身子一晃,吐出口血来。
这一来对众人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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