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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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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沈世韵温言道:“他要是不肯,本宫也没有法子。到时还要烦请众位,只等本宫一声命令,便同时出动。双管齐下,外平贼寇,内执政权,将大清的江山,完完全全纳入我们掌控。”平若瑜忽道:“且慢,既然先帝从未立过遗嘱,咱们又怎能找得到?”
沈世韵嘴角扯了扯,显然对她所言轻蔑不已,好一阵子才道:“平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果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湖经验稀缺。要是当真有那一份遗诏,倒是麻烦多了。既然本不存在,自然也不会有人见过,咱们就可借题发挥,只须寻来个从前跟随先帝爷的红人,懂得先帝言辞语气,见过他的笔迹,便可仿造出一份假遗诏。至于合适的人选——”眼光在众官员面上一掠而过,那一群王公大臣先前尚自正襟危坐,闻听此言,一个个却都似慌了神。躲躲闪闪,生怕给她眼神对上,指派自己去做那不成功便成仁之事。虽说谋反本就担着风险,好歹身后还拖着一群垫背的。然而仿造遗诏之罪,可是全落到自己头上,推脱不得的。
沈世韵目光回旋而过,重新落到了福亲王脸上,颇有深意的一笑,道:“这桩任务,还是交给王爷,最合适不过。”
这一句轻言细语,却无异于给人宣判了极刑。福亲王只觉两眼一黑,强撑着面色不改,道:“娘娘说笑了,要说行军打仗……好比你叫我去抵御魔教反贼,或许我尚能胜任,但就凭我那两笔狗爬,怎能登得大雅之堂……到时礼亲王垂死挣扎,反咬一口,必要同先帝真迹相比照,要说本王也不过是认得先帝笔迹罢了,待到攀仿,那还相差甚远……”沈世韵道:“既能识得,便可攀仿三分。再说同一人的笔迹,又怎能处处相同?或是先帝爷当时重病缠身,提不动笔,那也是有的。实在不成,尽可同他胡搅蛮缠,便说先皇真迹,又哪是人人有幸见得?你们说我这幅是假,我也说你们的是假,怕他何来?”
福亲王无可奈何,道:“娘娘随口说说,何等轻巧!还等本王先考虑……”上官耀华冷笑道:“大话倒是人人会说,一等付诸施行,这就都忙着缩头避难去了?你已经上得贼船,还想怎样?要是始终对皇上忠心不二,又怎会先起反叛之心?那也就索性反到底了,半途举棋不定,自以为可以依附强者,不费什么力气,便分得好处,那是做梦!此时尚存顾虑,可是打算留下一手,以备不时之需?或是你正可以此为凭,去向皇上讨饶归顺!”多尔衮抚掌笑道:“说得好!哈哈,福亲王,瞧瞧连你的儿子都有这份觉悟,你这做父亲的,可不能落于人后啊?”上官耀华似笑非笑,道:“摄政王,您倒是有勇气,有担当。小王若是没记错,您同先帝爷还是亲兄弟。他的笔迹,想来是见过不少的。此事总得有人出头,王爷意下如何?”
李亦杰这才想通,原来上官耀华先前一味贬损,并非是辱骂福亲王懦弱,倒是有意以激将法逼多尔衮开口,再顺理成章的将这桩任务移到他头上,倒是不错的心机。反正此事无伤大雅,围观三人暗斗,倒也有几分乐趣。显然福亲王也已想明此节,微微一笑,道:“是啊,本王无能,不足以当大任,久闻王爷书法是京城一绝,有幸观瞻,堪慰平生。”平若瑜笑嘻嘻的道:“是啊,王爷您寄众望所归,可别让大伙儿失望了。”多尔衮极是尴尬,暗悔自己不该多那一句口。
沈世韵见着多尔衮神情,实已情急败坏,他若是当真恼得拂袖就走,也不是全没可能。最终仍是打圆场道:“罢了,几位卖本宫一个面子,暂且别为难摄政王。咱们仍是依原计划行事,遗诏一节,就留待最后,再来做制胜法宝。到时……”上官耀华再度插嘴,道:“慢着,韵贵妃,方才那许多所谓的‘大计’,全是你一人定下的。容我多嘴问一句,咱们到底为何要给你办事?卖命是可以,出生入死也不难,条件事前讲清!免得你到时过河拆桥,咱们辛苦劳顿,好处全落到你手里,却叫咱们都去做那刀下亡魂,到阴间喝西北风去?”
福亲王心里虽也挂着好处,碍于颜面,又不愿给别人看做贪财重利之人,始终强忍不表。好不容易等到上官耀华主动开口,暗自心花怒放,暗想这孩子当真是自己肚里的蛔虫。表面却板起脸,道:“耀华,你不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是多了些么?”平若瑜笑道:“这可怪不得耀华哥哥,好比商人做买卖,不也要先付钱,再交货的么?”
沈世韵对上官耀华本来很是赏识,见他连番找茬,心头也自厌了,道:“事成之后,利益如何平分,本宫不早已分别讲明了么?否则众位今日又怎肯来此商议?”上官耀华道:“从前的不算!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只是心里始终挂着包袱,如何能发挥全力?也不知你给旁人许诺了些什么,事前讲定钱财平分,利益均沾。万一唯独是自己的那份,比旁人来得少,心下怎能平衡?此事正要在全员聚齐时,开诚布公的讲定。是此大家心无嫌隙,全力施为,那才叫做公平!”众人一想不错,不论平素与沈世韵关系远近,都担心她待自己有所差异。唯有公开宣布,才能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个谱儿。
沈世韵冷笑一声,道:“小王爷当真是心机深沉,滴水不漏,本宫佩服!”上官耀华道:“客气了,在深宫生存,心智必不可少,娘娘当初不也是一步步爬到今天地位的么?您要是不肯满足大家要求,这笔交易便难以为继,索性一拍两散,大伙儿各干各的。”
沈世韵怒极反笑,从袖中取出一张清单,“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冷冷的道:“事后利益如何分配,本宫早已做过明确分布,焉有变动之理?你们自己拿去看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总不能再说本宫赖账罢?”
上官耀华接过清单,众人在他身侧形成个半圆,纷纷探头探脑,钻研清单。李亦杰与南宫雪独斥在队伍之外,相视苦笑。李亦杰轻声道:“上官耀华这小子……今日很有些古怪。”南宫雪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平常性子内敛,便是有任何想法,也以暗中盘算的居多。今日……似乎太过跳脱了些。”
沈世韵沉默以待,只等众人看罢,各自归位,才自冷哼道:“满意了么?不知承王殿下,还有何事要盘问本宫的不曾?”上官耀华处处同沈世韵顶杠,一来是旧怨复发,更多则是同平若瑜置气。几日前,他为免这疯丫头盛怒之下,对南宫雪不利,逼不得已,才与她拜堂成亲。当时道贺声不绝于耳,喜酒一杯杯的敬过。上官耀华双眼始终狠狠瞪着,直等最后回房,眼中已然满是鲜红血丝。平若瑜吓了一跳,刚想上前替他宽衣解带,安慰一番,上官耀华便将她手臂一把挥开,接着用力扯下腰间花团,顺带一手甩脱喜袍,转身而去。接连几日,不但未肯同她圆房,就连同房也不肯妥协。平若瑜独自在纱帐后默默垂泪,第二天面对福亲王与平庄主询问,却还得强作欢颜,故做娇羞。而上官耀华今日倒有种自暴自弃之心,暗道:“你不是看中我待人冷酷么?那好,索性我就比天下最鸡婆的女人更碎嘴几分,瞧你还会不会喜欢?最好激得她火起,治我一罪,你总不能跟一个待罪之徒长久厮守,这便转去……另觅前程去罢!”抬起眼皮,淡淡开口道:“‘盘问’一说不敢当。几时接战,几时行动,就请你示下。”
沈世韵道:“各位都是同一条战线的朋友,本宫自然相信你们。至于魔教,总是心腹大患,一日不除,则朝野上下永无宁日。那群乱党贼子,直有如除不尽的野草,捣毁老巢,仍能‘春风吹又生’。若想彻底剿灭,还须费一番功夫,真正连根拔起……”门前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语气轻佻的道:“说得好,当真精彩!韵贵妃,继续说下去啊,本座正想听听,事成之后,你要如何对付我们这些魔教乱党?”
第三十八章(29)
沈世韵一惊,众人视线同时向门外转去,就见一个黑衣人倚壁而立,双手抱肩,态度满是轻蔑。李亦杰一见此人,满腔怒火“腾”的一声燃起,不理沈世韵拦阻,“嗖”的一声闪身到了他面前,咬牙切齿道:“七煞魔头,你作恶多端,还敢到吟雪宫来送死?你杀我师父,辱我师门,今日便要你偿命!”猛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向他面门。江冽尘冷笑道:“这是做什么?嫌本座近日太无聊,特地安排了猴戏来看?”沈世韵一言不发,面上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李亦杰恨恨道:“死到临头,不知悔悟,还敢口出狂言……你再不拔剑,纵然是手无寸铁,我也不跟你客气!”江冽尘道:“自作多情,哪个跟你客气来着?”
南宫雪看不得李亦杰吃亏,同时拔剑,与李亦杰并肩而立,道:“狗贼,你害死我们师父,此仇不共戴天!”两柄剑光绞在了一处,只等再度施展“双剑合璧”。江冽尘淡然扫视一眼,全然不以为意,冷声道:“本座今日是韵贵妃的客人,滚开!”抬袖一挥,李亦杰与南宫雪的长剑偏离两侧,同时向旁跌出数步。江冽尘冷笑一声,径由现出的道路行入。神色高傲,步履缓慢,就如谨慎防范,唯恐踩死了一地蝼蚁。那一群武林老者怒目相视,脾气差的已长身站起,只待向他喝骂。
沈世韵起身离席,笑脸相迎,态度可说与方才对待李亦杰有天壤之别,道:“七煞圣君大人,您肯赏脸大驾,当真是令我吟雪宫蓬荜生辉啊?外间装饰,全是为您而设,您觉着如何?”李亦杰回想前来吟雪宫一路,各处果然都是刻意装饰过的。当时还想向随行使者打听,最终见他无意开口,也就作罢,想不到竟是为这个魔头所设。江冽尘冷冷道:“本座又不是第一次到你吟雪宫,用得着如此隆重?一年前你说弹琴唱曲,最后暗藏杀着,对你笑里藏刀的把戏,我可没忘。”沈世韵赔笑道:“那是小妹年轻不懂事,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啦。李盟主无知不懂,待我慢慢与他分说。”江冽尘道:“你爱向谁解释,与本座何干?哪来的这许多废话,趁早给我闭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将魔教斩草除根,嗯?你想怎么做?再培养一个叛徒么?这一回该轮到谁丧身火海,尸骨无存了?”
沈世韵脸上挂不住,讪讪道:“那是安定人心之计,当不得真,我哪敢真同您为敌呢?”走前几步,小声道:“这许多人看着,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嘛?”江冽尘见她语气轻柔,表情也是含嗔带怨,娇弱可怜。他自是不会为这色诱所惑,倒也有心看她弄什么名堂。冷笑道:“面子?哼,好啊!先帮我一个忙,成不成?”沈世韵匆忙点头,尽是受宠若惊的欣喜。江冽尘同时放低声音,道:“劳烦你今后尽量化淡妆,用不着将自己弄成现世女鬼。凭这火候,还吓不倒我。”沈世韵笑容一僵,向旁让了让,道:“江圣君,请坐。”每一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间挤出。所指之处,正是从方才起便空出的主人席位。
一名老者更是怒气大盛,道:“你……你这小子……”江冽尘充耳不闻,冷冷扫过沈世韵一眼,抬手便将她拨开,就如推的不过是一只稻草人。脚步在上官耀华面前停下,道:“上官兄,咱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同时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的横到上官耀华面前,似是要同他握手示好。上官耀华双眼直瞪,狠盯着他,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阴谋的破绽,他还不会忘记几日前朝阳台一会,江冽尘自是更不会忘,那又何来的“好久不见”一说?拳头在桌下暗暗握紧,终于下定决心,“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同时故做豪爽,高声道:“我来给各位介绍!这一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如雷贯耳,魔教前任教主,当今血煞教的创始人,朝廷与武林双重死敌的……七煞圣君阁下。”指端一转,又指向李亦杰,道:“那一位就是江大人的对头,正义的化身,武林盟主李亦杰李大人。”这一来却是将众人眼光全转到江冽尘与李亦杰二人身上,令他便再有意与自己为难,亦不可得。
那一群老者果然大是惊愕,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两人来。感叹道:“当真是英雄出在少年!按说两位都是武林间的第一人,原来年纪如此之轻!”“韵贵妃,要说你也真不够义气,怎地不早给我们引见?同武林李盟主同席这许久,竟还有眼不识泰山。”“那也是李盟主不跟咱们计较,否则,你有几个脑袋来给他脸色看?”
李亦杰本已习惯受众人冷落,突遭众星捧月,反觉是窘迫非常,干笑道:“各位前辈……大家不必客气。我李亦杰何德何能,枉为盟主,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后生晚辈而已。”那一群老者见他越是客气,越觉他颇具谦逊美德,不似寻常少年般自骄自傲,更生仰慕,七嘴八舌的道:“要是连李盟主也算不得真才实干,武林中可再无旁人了!”“是啊!我们虽然隐居已久,却也听说过不少盟主的英雄事迹,叫咱们的一腔热血,也都沸腾起来了啊!”
对江冽尘反复审视者有之,真正同他来打招呼的,却只零星数人。江冽尘随口打发,又道:“很不错么,耀华,懂得转移视线了,是不是?你以为……”平若瑜忽然站起,笑道:“你好呀,没忘记我罢?怎么只顾着同耀华哥哥说话,再要厚此薄彼,我可是要吃醋的!”
江冽尘满是不耐,随意向她扫过一眼,道:“是你,到这边凑什么热闹来了?你爹爹怎地没来?”平若瑜神色本先一喜,立转暗淡,还道他眼里会有自己,谁料也是为打听自己父亲。苦涩一笑,道:“没有,我参加他们的聚会,起先是瞒着他的。爹爹已然打算退出江湖,再不涉足武林之事了。此前同你的交易,也只得就此作罢,望你成全,他老人家年事已高……”
江冽尘却是全无半分要“成全”之意,面色立时一沉,道:“什么意思?同本座的承诺,难道是讲假的么?可以任由他出尔反尔?”平若瑜苦苦哀求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无端闹事,毁了平家庄,爹爹没了落脚之处,备受打击之余,回首往昔,反而大彻大悟,只觉世事无常,再崇高的权力都是不可靠的。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向你担保,他绝不会成为你的敌人。至于同党……你江大人要多少便有多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请你……”江冽尘道:“少给我啰嗦,本座管他有何难言之隐?他答应过给我效忠,期限未满,竟敢单方毁约?历来背叛本座之人,会有怎样下场,你知不知道?”
平若瑜眼眶红了一圈,轻声道:“你当初就给我们讲过,背叛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爹爹他并不是背叛你,他只是太累了,累到有心无力……强留一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下属,又有什么意义?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不如……就放了他,当做他为你效忠多年的一点酬劳……”江冽尘打断道:“想也别想!愚蠢的老东西,他以为本座所言,都是随便说说的?一句太累就想回绝我,那我倒不如送他到坟墓里,永远安息!你去转告你爹,最后想想清楚,再来给本座答复。否则我不仅要他将过往报酬一律交出,还要他的命。给所有人都看看,胆敢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平若瑜鼻中一酸,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上官耀华看在眼中,心有不忍,抬手将她护在身后,恼道:“你不要欺侮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了!尤其是,不要在我面前,咒骂我的,岳父大人。”
此话一出,不仅江冽尘,一众欢腾宾客也都静了下来,视线都望向一旁三人。江冽尘皱眉道:“你要护着她?以何立场?仅是为同本座作对?”福亲王突然放声大笑,道:“耀华,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便了。你跟若瑜,到底是什么关系?”上官耀华脸颊涨红,支吾道:“这……这个……我同若瑜……”一时却比女孩子还羞涩,那一句关键之言怎样也无法出口。福亲王笑道:“还在害羞?真是半点也没有男子汉的气概!索性本王代你说了罢……”上官耀华忙道:“不……不要!她……她……我……我同若瑜,她是我的新婚妻子!”
此时气氛更是热烈,南宫雪笑道:“阿华,你的动作倒快得很啊?这么早就摘走了咱们的一朵鲜花?”随后想到此句另有贬义,又改口道:“平小姐是位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上官耀华愁眉苦脸,平若瑜冷笑道:“多谢了。能得到南宫姑娘的祝福,我二人才是真正的荣幸。”南宫雪不知她对自己记恨如此之深,倒未觉出其中深意。
第三十八章(30)
江冽尘微一惊愕,随即压下,道:“这可恭喜你啊,耀华。事前怎地未露半点口风?如此,本座倒要向你讨一杯喜酒。”上官耀华冷哼道:“我同你非亲,亦非故,我的事,何必来向你逐一汇报?”平若瑜却抢先笑道:“那是自然的,可惜我们行礼是仓促了些,宾客多由义父宴请,可绝不是刻意瞒你。”江冽尘自顾向上官耀华道:“你说同我非亲非故,关系撇得如此之清,倒也令人难过。看在你们的翁婿之仪上,本座就放过……”见上官耀华面色不悦,便半途改口道:“放过你的岳父大人。这一份礼,早晚要叫你补来给我。”忽然扯起上官耀华手腕,这一招突如其来,同使用上了内家的“小擒拿手”手法。上官耀华一惊之下,躲闪不及,给他抓了个正着。江冽尘表面仅是同他握手道贺,拇指、食指却借势扣住他手腕,牢牢收紧。上官耀华只感脉门大痛,就如给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切了开来,骨骼隐隐做响,面色立时便是一变,连挣扎的力气也使不出,痛得眼看就要昏了过去,忽听耳边响起个声音,低声道:“很疼么?那就向我求饶啊!只管求上一句,我立时放过你。”这却是江冽尘以魔教密宗“天遁传音”之术向他说话。上官耀华偏有一股硬气,越是受人威胁,便越是不肯服软。他不会传音的本事,只抬起双眼瞪向他,以眼神示意自己绝不肯服,同时神色强转如常,额头上却自然而然的滚下汗珠。连平若瑜也未瞧出两人间有些异常,只道是朋友间亲热。上官耀华痛得肺腑都要翻转过来,只想放声大叫,似此咬牙隐忍,则是将所有的痛苦全憋在身上,生出种“下一刻就将痛死”之感。拇指遭到压迫,内里骨头传来清晰的碎裂声。江冽尘见他再要死撑下去,这只手是注定要废了,而自己对他一向很是欣赏,不忍如此将他毁了。叹道:“罢了!”松开钳制,上官耀华手臂登时垂下,重重砸在身侧,平若瑜又是习惯性的挽住他手臂。上官耀华此时无力将她甩开,胳膊丝毫未抬,平若瑜还道是他对自己态度忽有改观。其实即便不然,他先前会在江冽尘面前维护自己和爹爹,也足够她对他感恩一辈子,守着他一辈子了。
江冽尘似是理所当然,同上官耀华坐在一处。上官耀华暗自查看自己手腕,只见两侧各显出一个指印,已呈深黑之色,又隐约带着几分淤紫。与桌角轻轻一触,便要痛得龇牙咧嘴,对他恨意更加深几分。
沈世韵此时极显殷勤,态度一改惯常冷淡,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直比做丫鬟的伺候主子还周到几分。江冽尘却是全不领她的情,推拒几次,忽道:“从前你时不时便要在暗地里使坏,我早已习惯了处处提防。你突然热情起来,反倒令人觉着不安啊?”沈世韵笑道:“以前都是我一时糊涂,惹你生气。如今我特意摆宴赔罪,纵有再大火气,也该消了。能得本宫这等待遇,普天下可仅大人您一个。”席上余人均生不满,依她所言,这一番聚会非是商讨大计,倒是专为赔罪来了。一人礼贤下士也罢,却扯上自己等人陪同,岂不在这魔教妖人面前同时降了颜面?
江冽尘目光一转,在室内随意扫过,漫不经心的道:“怎么,本座的义子不在这里?”沈世韵起先一愣,半晌才醒悟出他所指必是玄霜,而那‘义子’之说,却是成心羞辱自己。究竟求人矮三分,强忍下心头火气,赔笑道:“是啊,那孩子回宫以后,似乎就不大开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睬,可不知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或许他恼的是本宫强行干涉他的私事,却不是同你置气,但盼你别误会才好。”
上官耀华侧身前倾,冷笑道:“嗯?‘你的’义子?”话中深藏疑问,似是将此视为一件天大的荒唐事。江冽尘面不改色,淡淡道:“虽说还未正式行礼祭拜天地,但本座一早见他心智出众,悟性过人。有意收他为义子,着力栽培。他固然是不肯承认这层关系,但半大孩子懂什么了?凡是本座说是,哪个又敢说不是?”
上官耀华道:“只怕是你过于自说自话。凌贝勒贵为皇子,地位显赫,来日所得尊荣,未必就低过了魔教副教主。倘若跟着你么,又能有什么出路?不过是成为一个受人唾弃的小魔头罢了。况且你这一说,对有些人而言,似乎是不大划算。”还未等旁人响应,平若瑜夫唱妇随,拍手笑道:“是啊,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带着霜烬来平家庄,就觉得你二人关系很有几分古怪,师徒亲密是不假,若论辈分,也早已比他长了一辈,又何须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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