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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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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苟安目前,且渐习汉俗,于淳朴旧制日有更张,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宗皇诸王贝勒等,皆系太祖、太宗子孙,为国藩翰,理应优遇,以示展亲。朕于诸王贝勒等,晋接既正东,恩惠复鲜,以致情谊睽隔,友爱之道未周,是朕之罪一也。”

八年时汤远程辞官而去,上官耀华势力坐稳后,逐渐横行无忌。顺治对满臣由衷失望,更以任用汉人为广。是故诏曰“满洲诸臣,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尽厥猷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国,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为戒,反委任汉官,即部院印信,间亦令汉官掌管,以致满臣无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

董鄂妃故世后,顺治追封其为端敬皇后。举办葬礼时伴有共同祭奠沈世韵之意,大量花费,诏曰“端敬皇后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

当年沈世韵谋反之时,曾草拟遗诏,逼他当场签字。顺治起初愤懑不已,其后对沈世韵百般思念,连那遗诏也视为珍贵纪念之物,离宫时更一并带在身侧。日夜深思,倒觉所言也不无道理。将原句稍加改动,录入其中,诏曰“朕夙性好高,不能虚己延纳,于用人之际,务求其德于己相侔,未能随材器使,以致每叹乏人。若舍短录长,则人有微技,亦获见用,岂遂至于举世无材,是朕之罪一也。设官分职,惟德是用,进退黜陟不可忽视,朕于廷臣中,有明知其不肖,刀不即行罢斥,仍复优容姑息,如刘正宗者,偏私躁忌,朕已洞悉于心,乃容其久任政地,诚可谓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是朕之罪一也。人之们事,孰能无过,在朕日御万几,自然多有违错,惟肯听言纳谏,则有过必知。朕每自恃聪明,不能听言纳谏。古云,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朕于斯言,大相违背,以致臣士缄然,不肯进言,是朕之罪一也。朕既知过,每自尅责生悔,乃徒尚虚文,未能者改,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是朕之罪一也。”

而关于争议多年的册立皇储一事,遗诏中说道“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据说起初是因玄烨年幼时患染天花,而后痊愈,据称此疾从无复染,况且死里逃生,总是大富大贵之命。不仅如此,玄烨才能更是极为出众,不亚于当年的玄霜。顺治有时听他言谈,常有片刻恍惚,仿佛这两个儿子从来便是一人。八年来他也曾遣人寻找,却始终得不到玄霜的消息。其后玄烨即位,果然不负众望,为大清奠定下坚稳基石,是为日后被尊称为“千古一帝”的康熙大帝,另康、雍、乾三朝并称为“康乾盛世”,亦是与康熙年间的鼎盛发展大有干系。这以后玄霜果曾再度现身,那时他已是轰动中原的“天宫主人”,名头传遍大江南北。(详情见《乱世红尘错》)一遭生变,掀起新一轮风浪。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第四十章 万劫不复

顺治八年。

荒野外新立起了一座墓碑。碑上空无一字,在青山碧野之间,显得尤为孤寂。按说生命本就如此,静悄悄而来,终将寂寞而去,一个白衣少年久久伫立在墓碑前,几乎成为了泥塑木雕。他的声音轻如微风,转眼就消散在天地之间。或许仍有徒经的孤魂野鬼曾有耳闻,听他道:“韵儿,我曾经百般规劝于你,正是不愿见你走上今天这一步。但你始终不肯听我的劝告,终究仍是落到了这般境地……也罢,各人的选择,唯有自己才有资格掌控。旁人操心太多,都是枉然,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宿命。”

背后草丛中忽然“沙”的一响,似乎风声也在为坟中那不知名的女子悲泣。那少年不做理会,自行跪了下来,将手中紧攥的几束小白花放在墓碑前,轻声呢喃,似是自语,又似是低声倾诉,道:“不过,生未必是幸事,死也未必便是不幸。在你活着的时候,始终为复仇的执念所困扰,又深陷宫廷争斗,从没有享受过一天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如今到了另一个世界,终于可以得到你苦苦追寻的自由。我想,到那边,你是再也没有痛苦和烦恼,真正得以解脱的了,我祝福你。那时的你,会比从前更快乐。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那么现在我来亲口对你说,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各种人生体会,都将是难得的经验,也是一笔珍贵的财富。既然是你给予的,我就会一世珍惜。

我不知究竟怎样的人物,才能够算作最后的赢家。前些时承亲王带兵平定战乱,皇上囚禁了英亲王,想来便为逆势立威,也将处一个死罪。摄政王发丧期毕,当日其余叛党头目抄家的抄家,充军的充军;太后年长心乏,亦不愿再过多插手宫廷政务,他终于得能亲政,登临真正至高无上的权力巅峰。表面看来,他大获全胜,可是他并不快乐。他虽然将董鄂妃接回皇宫,恢复封位,常常歇在她的寝宫,表面看来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但只有咱们这些当年的知情者才明白,董鄂妃,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我知道皇上的心里,永远都会留有你的位置,这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我不知该怎样定义一个人的生死,如说是以他自身的意识取决,又如何解释魂魄的形成?如果她能够永远在另一个人的思想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否表明,他的存在,就从来没有消失?皇上和董鄂妃在一起,他在笑,但他真的不快乐。欢欣与否,也不是由单纯的哭和笑所判定,是不是?

世上没有绝对的输赢,或许正因为它不像棋局那样,有单一的评判标准。或许在旁观者眼里,某个人一无所有。但在他自己眼中,却反而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不知该怎么说,皇上跟你,是宿命中错失的因缘。如果不是这一切的劫难,你们或许会是一对很幸福的夫妻,可以过着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但要不是因为那些考验,又怎能体现出你们感情的珍贵?世上之事,总具正反两面,有几件是人所能说清?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在朝廷做官,并不是我一生的理想。有些愚昧的观念,千年传承,非是我一力所能改变。如果我不肯顺应时势,非要向传统做一个挑战,我岂不也同样成了迂腐不堪的老顽固?书本上的知识,并不能带给我们全部,但自己的心得体会,也未必便是正确。因此我与你所说的知识渊博,还差得很远。

是了,韵儿,唠唠叨叨的对你说这许多,只怕也惹得你烦厌了。这一走,或许有一段日子不能来看你。但我会把你放在心里,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时刻在我身边一样,很傻,是不是?咱们来做一个约定,再相见时,彼此都要过得比现在快乐。”

那少年结束了一连串天马行空的述说,直起双腿,站起身来。面上的柔和之色迅速被冷漠取代,淡淡的道:“你也是来祭奠亡者的罢?为什么不出来?这不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草丛中再次传来与先前一模一样的沙沙作响。一个绿衣少女浅笑着走出,道:“哟。你的耳力还是这么灵敏,不去练武功,实在是可惜大好人才。”那少年淡淡一笑,道:“我的志向不在于此。何况,武功练得再高,又能怎样?不过是用于打打杀杀之时,能够胜得个一招半式。学过武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没有名头时受人欺压,有了名头,不是去欺压别人,便是给人排着队上门讨教。成为高手,注定你从此永无宁日。其实那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到底有什么了不起?武功的上下高低,每一天都在不断演变,又怎能真正排出一个一成不变的名单来?如今的人们太过浮躁,早已歪曲了学武的本意。强身健体还不够,他们还想与人比拼,尝到胜利的快感。这还罢了,最悲哀的却是利用武功,仗势欺人。怎不想想你能做到的,旁人也能做到,而且或许比你做得更精,更好。持剑者必将死于剑下,就算一时将武功练得再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早晚会有武功更高之人来收拾他。”

那少女噘了噘嘴,道:“才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位真正的高手,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他。好啦,好啦,你这呆子,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跑出这一大通话来,倒似我是专程听你说教来的,当真读书读傻了不是?可别再动不动就摆你先生的架子啦!喂,近来还没有玄霜的消息么?”

那少年摇头道:“皇上也在寻他。可你知道天大地大,假如一个人有心匿藏,其若大海捞针,是再如何位高权重者怎生撒网也找不到的。玄霜这孩子,自尊心很强。这既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他又曾在皇上面前发下那样的重誓,只怕在取得一点成就之前,是不会再回宫来的了。”不顾那少女面上的担忧之色,续道:“其实这样也好,有时人无法成长,就是因过于依赖外界扶持。唯有学会自己面对困境,并去尝试解决,才能有所成长。让他冷静一段时间,他对一些想不通的问题,方能换一种眼光来看待,有全新的理解和认知。如果他成功了,再回来时便会脱胎换骨。如果他过不了这一关,便只能滞留在原地不前,尽架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永远不会真正有所成就。要真如此,咱们也不必再对他抱有期望。不过……玄霜从前在宫里,是多么出色的孩子,我想这一回的挑战,他也不会克服不了。”

那少女轻叹一声,道:“他从小虽算不得娇生惯养,好歹也是叼着金汤匙长大的。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我担心……”那少年笑道:“人家可是堂堂魔教副教主,与其担心别人欺侮他,不如担心他去欺侮别人!”似乎不忍见那少女愁眉不展,指了指墓碑,道:“这孩子还是很有几分孝心。你瞧,其实他也前来祭拜过的。”那少女咦了一声,对那墓碑探头探脑半晌,仍是半点理不清头绪,道:“何以见得?”那少年道:“韵贵妃是一个月前下葬,如今这墓碑前却仍是光秃秃的,没半点杂草,你不觉得稀奇?我猜是玄霜前来祭拜,又担着自尊心作祟,不愿给人看出他到过此地。这才不像常人般放些花束,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墓碑前的杂草都拔净了。我猜不单是如此,恐怕就跟试验他的新功夫,也不无关系。”

那少女失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是玄霜的作风!只不知他心头的杂草,是否又能拔尽呢?”那少年向她瞥了一眼,道:“别光顾着说别人,你心里的杂草,拔尽没有?”那少女微微一怔,仰望天空,似乎这话题令她心下震动不小,声音轻缓如飘散在林间的微风,道:“我?我又有什么……这一个月,我都是住在城东的悦来客栈。要说从前,我的确不大喜欢给义父和韵贵妃办事,可亲眼看到他们……那样的下场,我心里又十分难过。宁可恢复到以往处于夹缝中的状况,甚至不知,这份莫名的同情,是从何而来。也许人的惯性,果然便是如此强烈。每个人对于他曾经拥有,而后失去的东西,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此,就连我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也始终觉得怪怪的,一点儿也没有曾经盼望过……或说是终于梦想成真的那一种感情。”那少年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那少女一声轻叹,艰难挑起话题,道:“我哥哥一心追求仕途升迁,如今……总算让他称心如意啦。他因着上次救驾有功,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听说这一次制服英亲王叛乱,其中也少不了他的功劳。不过可想而知,他每天那么忙,一定又冷落了嫂子。唉,凡事有利也有弊,这一回,我跟他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我已经不再是摄政王的义女,也不知他还耐不耐烦一个平民小丫头继续跟他攀亲戚。”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行了,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推推诿诿,还想逃避到几时?你真的放下了么?为何连自己真实的想法都不敢面对?”

那少女突然被他揭穿心事,脸色有几分尴尬,道:“不是不敢面对,而是……我知道我绝不会放弃啊!我仍然想着他,爱着他,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永远爱他。可是这些话说出来,会惹你不高兴,你们也都不会理解。所以我就索性不说。但是,为什么我就只能选择放手?难道我不可以通过不断的努力,让他终于发现我的好,而爱上我?”那少年道:“你多虑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不高兴?为何要干涉你的决定?你也不必为了顾及我的感受,就遮遮掩掩。”听出自己话里有几分醋味,也是略微一怔,随即顿了顿,缓和语气道:“是,以前我曾经劝过你。但我们现在,都已不是当初的咱们了。哪怕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也可以令人迅速成长。这是你的爱情,你当然有权利自行做主。我要是为了这个就不开心,或是在其中挑拨,不也显得我太过小心眼?我可不是那种会胡乱闹脾气的小孩子。不过,别说我打击你,现在的你,只能拖他的后腿,你知不知道?”

第四十章(2)

那少女道:“是,我知道啊。所以我想闯荡江湖……反正现下正无处可去,传说中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生活,也不错啊!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练武,以自身真正的实力,非止仰仗于兵刃之利,或是依靠旁人相助。等到我足够的强,足够成熟,能够配得上他的时候,我仍然会去找他。我不论天下人如何议论,也不管他会怎样看我,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始终跟他站在同一战线,即便是一同毁灭,我也不会背叛他。我想……我是心满意足的。”

那少年目光淡漠,虽曾表态自己并不在意,眼中却仍有隐含的情愫闪动。不愿给那少女看穿,略有些狼狈的转开头,道:“如今江湖上兵荒马乱,你现在涉入武林,不合时宜,还是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再说罢。”那少女睁大双眼,一双灵动的眼珠不住转动,笑道:“你不懂,都说时势造英雄,正是乱世之中,才更能磨炼成人才啊!况且患难见真情,倘若平淡无奇,还怎能体现出相依相伴,彼此扶持的珍贵?他是要与天下人为敌,我只愿尽一己绵薄之力,默默的支持他,不离不弃。好罢,你可以骂我是非观不明,可以继续做你的君子,但是在爱情面前,每个人终究是无力抵抗的。你能对韵贵妃义正言辞,只不过是因为,你已经不爱她了!”做出这个大胆推测,自己也吓了一跳,顿时如同亲手挖掘出一个大秘密般,兴奋地围在那少年身旁探头探脑,笑道:“咦,真不容易啊?咱们的情圣哥哥竟然另结新欢?她莫不是比韵贵妃还美?让我猜猜,那个女孩子是谁?”

那少年受不了她一番毛手毛脚的拉扯,皱着眉头将她的手拨开,道:“别太多事,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99down'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也罢,如果你执意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刚才我在坟前说的一番话,你都听到了罢?”那少女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那少年道:“我早已厌倦了在朝为官,不如到武林中历练,活得率性洒脱些的快乐。本来我一个月前便已有意请辞,当初却还要陪着皇上料理遗留下的烂摊子,那时他也正在气头上……如今好了,礼部的仪注已然呈表参奏,等明日行过大典,皇上正式亲政,也就不再需要我了。”那少女仍觉几分狐疑,道:“眼下皇上如此倚重于你,你若是继续留在宫中效命,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却为何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你当初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少年道:“不然。人总要时常开拓眼界,才能有所逾越,逐步成长。我自己清楚得很,现在的状态,已是我所能达到的极限。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不仅称不上渊博,任何一处领域,都还有无穷无尽的值得探索之处。要是继续留在朝中,固然可享一时尊荣,但我始终拘泥不前,任何一件事物,新鲜感都难以维持久长。既然不能给皇上惊喜,便会令他厌倦,那时我不再是他器重的谋士,反而会沦为一个满嘴谗言,利欲熏心之徒。一成不变的生活过得久了,每个人都会失去耐性,尤以帝王为甚。因此这过日子么,正需要一点意外来刺激,哪怕只是活跃气氛也好。人就该时常体悟未知,才能弥补他曾经的无知。我也不愿再当一个落于人后,受人保护的无能者了。这就算是……对自己的挑战便了。”

那少女仍想尝试规劝于他,说来也怪,她对自身前程早已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指望,却独不忍见旁人自暴自弃,极力转着脑筋,道:“可是你的家人……”那少年不耐听她多说,一口打断道:“是,奶奶从小抚养我长大,不论生活再苦,便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也要供我读书。我能有今天,不能不说有她的一份心血。可是如此造就的官员,不过是个无心的傀儡,而不是真正的我。前些日子我曾和她做过一番详谈,将我的想法都坦白告诉了她。这一次,我们完全是作为两个地位平等的人。她说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分辨是非正误,也逐渐在形成个人独有的一套价值观,她只是我成长路上的一位引导者,却不会再左右我的人生。任何身外之物,都比不上活得快乐,活得自由,所来的重要。之前的十余年,我都是在为她而活,没做过一件自身欢喜之事。这以后,她可以完全交给我自行做主,只要我能够幸福,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时常抽出几天空闲来,回京城探望她。有几个朋友,也答应代我照顾她。反正,我现在年纪还轻,所走的路,即使暂时有所偏差,也还来得及回头。其实年轻,正是比任何事都有价值的本钱。”

那少女听得云里雾里,竖起一根手指,小声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有时见你呆若腐儒,有时板着脸一本正经,有时像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优雅高贵,有时却又像个幼稚懵懂的小孩子,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那少年微微一怔,倒似也给她问倒了一般。那少女背起双手,踮起脚尖来回扭动,得意洋洋地瞧着他。那少年反应倒也迅速,道:“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种不同的性格,以及处事方式,有些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这是取决于咱们每临事之时,选择用哪一种心态来面对,又或者说,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之时,便会暴露出自己性情中的某一面。或是有意为之,也或是潜意识中的选择。前者是你对他有所忌讳,两人永远只能限于浅层之交,除非突破这一层障碍。但若是能在对方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你,即使偶尔出糗,给他看见,也不会尴尬到寻死觅活。在他面前,想笑就大声笑,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不必费心营造出某一种形象,才能算作真正相熟。这样的交情,虽然免不了彼此冲突,却往往是最真挚,也最忠诚的。每个人为了各种需要,都选择戴上一层假面具,将自己包裹起来,恨不得从头到脚都罩得严严实实。能碰到这样的朋友,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向他吐露心声,实属不易。”见那少女听得一知半解,淡淡一笑,道:“好了!明日我就去向皇上请辞。你一定也有不少话要跟你以前的主子说,我不想打扰,也没有偷听的习惯,这就告辞了。记得,等我。”最后两字轻得仿佛耳语。

那少女忽然回过神来,急道:“咦,你别走啊,喂……”那少年目不斜视,经她身侧,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飞扬起的衣袂彼此相触,各自被风涨得饱满,覆盖翻卷,似乎久久不愿止歇。如此这般的对话,每天都可以在无数人之间发生,每时每刻,也都会有两个人的命运被注定的缘分缠绕在一起。那少女面颊猛地烧起一丝热度,抬手轻按,那一种火热之感,却如能融化指尖的冰块。放眼望去,那少年的背影已在远方模糊成了一个渺小的剪影,在视线中却依旧清晰。仿佛无论风云变色,天地间再如何污浊,方寸之内,也总会有那一抹一尘不染的纯白,能够指引迷途者前进的道路,也能为世人指引方向。那少女脸上不知何时升起一层红晕,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与见到心中常惦记的那人时,心中热血沸腾,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继而又如坠入冰窟,每一个细胞都透着寒意的大起大落不同。与那少年相处时,就如同面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心中始终荡漾着那一层淡淡的温暖,将整颗心都融化在那一片暖意之中。相比之下,她倒是十分喜欢这一种感觉。过了好半天,才猛然觉出自己的异常,顿了顿脚,自语道:“什……什么嘛?每次说话都好像打机锋,非要在我面前充老学究不可!人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你跟我在一起,用的是哪一种方式呢?”暗暗决定着下次见面时定要弄清,转头望向那一座寂寞的墓碑,也缓缓跪了下来,轻声道:“韵贵妃娘娘,好久不见了啊……在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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