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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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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既然他能成魔,或许这些传说,也有一定根据可循了。唉,要是再逼我,说不定有朝一日,我就……”
李亦杰闻言大惊,猛地从床板上跃起,道:“不成,你年纪还小,一旦成魔,这一辈子就毁了,终生只能生活在世人的憎恨中,永远只有孤独一人。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一时冲动,你身边的亲人,那些关心着你,爱着你们的人们,又会有多痛苦……”
玄霜冷冷道:“李盟主,拜托你不要自说自话,成不成?我几时说过我要成魔没有?既然你懂得劝我,不如先联想自身。如果你嘴里讲出来的道理,与你自身的作为截然相反,就说明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又凭什么去说服别人 ?'…99down'再有一点,现在我没有亲人,我只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你更不必拿那些话对我说教。”
李亦杰抹了一把额头冷汗,道:“对不住了。但你告诉我这些,却有什么意义?”玄霜道:“既然自己不能成魔,自然就要找几个替死鬼。是了,一个打不过,咱们就造一百个,累也累死了他。为免这些新生的魔物害人,在成形之前,给每个人都服一瓶限时发作的毒药。等到战胜后,他们自己也就死了,那就不会给世上留下任何废物。”
李亦杰听他说得理所当然,偏生是自己顾虑极多,道:“好端端的,我怎能让别人去做替死鬼?这……这不是……”玄霜不耐道:“‘有违侠义道的本分’,是不是?要说你们这侠义道,可也真够烦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过我告诉你,眼下不是什么自愿牺牲的问题。等到七煞魔头拿下中原,所有人同样要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但我说的方法如能成功,他们总算死得有几分意义。舍小利,成大益,总该与你们侠义道的本分相符了罢?”
李亦杰寻思着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这一种事,却要如何向众人解释?迟疑道:“这个……你再让我考虑一下。”玄霜道:“好,到时你再告诉我。时间无多,抓紧了。”
此时的思绪就如一个万花筒。这一方昙花一现,又转入另一个场面。满目疮痍的战场中,江冽尘孤傲的背影就站在面前不远处,冷冷地道:“三个月,本座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为求公平,这三个月内你尽管努力的练功,本座不会去找你和一应亲眷的麻烦。但在三个月之后,你须得让我痛快才成!”末尾一句的暗示已是再明显不过,要自己成魔之后,和他一决高下,比武中令他得到棋逢对手的畅快感。而若是作为凡人,他就是连杀,都已懒得动手。几日犹豫,几日谈说,那一架左右摇摆的天平,在加上道义、良心、责任等筹码后,立即有一边沉重坠落,由此便也注定了来日局势。无论他曾如何挣扎,退缩,这一条路,终究避无可避。或许对某些人而言,生来就无法为自己而活。主意打定,心里横亘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
光影交错中,画面又回到面前这一间熟悉的屋子,眼中看到的是南宫雪焦急的面庞。只能故作轻松的一笑,扶住南宫雪双肩,道:“怎么会呢?是你想得太多了。咱们与魔教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我武林盟此番所要讨伐的,也正是魔教杀之不及的妖人。又怎会去学他们的功夫?雪儿,不要为我担心。”
南宫雪急得欲哭无泪,道:“可是……你这副样子,让人怎么能不担心?还有……先前在大堂上,你说的那些怪话,又是什么意思?或许别人尚未觉察,但我跟你是青梅竹马之交,你在想些什么,须瞒不过我。你从不会危言耸听,除非当真动了念头,否则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唉,大概你又要怪我多虑,可你当时的神情,说话的语气,以及话中之意,三者相合,所给我的感觉……好像你正在交待后事一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可紧接着,你又说什么天塌下来,你一个人扛之类的话……”
李亦杰暗叹师妹观察确是细微,好在自己借口充分,道:“关心则乱。你想,凭我这点功夫,就算想跟七煞魔头同归于尽都不够格,我还有什么值得牺牲自己之处?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好不好?雪儿,我心里本就很乱,别再增添我的困扰了,好么?安心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答应过大家的事,就一定能够做到,难不成你也以为我会临阵脱逃不成?”南宫雪摇了摇头,道:“不,不是那个原因。只是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好像你这一步踏出,便是从此参商永隔。只要你离开,就再也不会回头,我也永远失去你了……再说,你知道眼下情势紧迫,万一趁你不在,七煞魔头再来武林盟找麻烦,那我们……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她本来从不愿求人帮助,但此时为能使师兄留下,逼不得已,竟连这一招也使了出来。
李亦杰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三个月之内,他答应过不再找咱们的麻烦。不论正邪,也不论人魔,只要还是有几分名头的人物,亲口说过的话,就不能不算数。即便作恶多端,遭人痛恨,至少旁人或许敬他是一代枭雄。最令人蔑视的,还是言而无信。那是市井无赖所为,再如何狂妄不羁之人,都不愿别人瞧他不起,将他不当做人看待。”
南宫雪皱了皱眉,她心思敏感,已觉出几分端倪,道:“你张口闭口不离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瞒着我,跟他做过什么交易?”李亦杰暗中苦笑,道:“可以这么说罢。我答应他三个月之后,同他一决生死。你放心,这一战迟早都要来,咱们不算吃亏。他也答应这段日子,让我专心练功,他不再寻衅。”恨不得将脑中所知的神明都拜一个遍,南宫雪却远不如他所想的容易糊弄,(或许也是他未及拜神之故)冷冷问道:“条件呢?”李亦杰道:“条件就是……他说三个月之后,要让他痛快。”
第四十章(10)
南宫雪也迟疑起来,道:“他怎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其中可会另有阴谋?”李亦杰心道:“再拖下去,可就走不成了。还得速战速决才是。”语气凭空冷下几分,道:“就算有,那也没有办法。作为武林盟主,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也不能凭借私人意愿,决定一件事做与不做。这是你教我的,还记得么?”说着掉头就走。南宫雪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碾过,泣道:“这……这种该死的话,竟然是我说的?师兄,对……对不起……”这也不奇,任何人教训旁人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换做亲身经历,立即便会手足无措。看着李亦杰已经走到门口,快步奔上前,不顾一切矜持,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哭道:“师兄,求求你,求你不要去好不好?咱们别去管那些武林纷争了,师父一生尽心尽力,可他得到过什么?你处处为别人着想,他们又回报过你什么?就这一次,也让咱们为自己活一次,咱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隐姓埋名,过快活的日子,好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满脸涕泗横流,凄楚已极。
李亦杰道:“没有那么简单。以七煞魔头的性格,定须杀我们而甘心,又怎会就此善罢甘休?一旦中原落到他手里,又哪有咱们的容身之地?那时再想过一天的安宁日子,亦不可得。再说舍下众位兄弟不管,不是我的作风,你莫非想叫我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么?”至少他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带领着各门各派,尽可拼死一搏。若是果真抛开一切,随她去浪迹天涯,到时两人再没了倚靠势力,可就完全沦为供人击杀的靶子,再无转寰余地。
南宫雪一提此议,竟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满脑子都是美好憧憬。道:“如果中原不能留,咱们就乘船出海,到大海中找一个无人的荒岛居住。到时自食其力,总不至于饿死就是了。以前他要杀你,是因为你阻碍了他的野心,处处跟他作对。如果咱们离开,不再与他为敌,或许……他也不会再对付我们了,你说呢?”
李亦杰道:“是,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但中原就不知有多少对……像咱们一样的恩爱夫妻,会深受其害,落得个妻离子散,天人永绝。咱们又怎过意得去?”南宫雪哭道:“没有什么过意不去。在咱们受人迫害之时,又有谁同情过我们没有?这世上,多的是好心没好报。我说过了,咱们不是救世主,没有义务去拯救所有受难之人。人死万事皆空,赞颂也好,辱骂也罢,都再与自身无关。有些人就为了那些个虚名所累,平白葬送一生。我也不是圣人,无法对每一个人施与善心。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只是自私的想保护我所爱的人不受伤害而已。求你……我求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次,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永远不跟你吵架,永远不再对你发脾气,永远也不再无理取闹……我们就做夫妻,做一对恩爱夫妻,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亦杰叹了口气,心道:“雪儿割舍不下对我的感情,终究是一段孽缘。只怕我这一走,她就将整日以泪洗面。不成……我不能害了她,从此以后,我再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应该让她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幸福才是。她抛不下,只好由我来帮她忘记。”手指隔着衣袋,攥紧了袋中的一件物事。随后又想:“最后的时刻,就让她再开心一回罢。反正到时候,这一切对她而言,都不再是真实的。”心里下了决定,口中随即做出应答,道:“好,我答应你。”说着转过身来,深情地与她四目相对。
南宫雪大喜过望,叫道:“你……你说真的?没有骗我?”通常苦苦哀求之时,一心希望能听到对方松口。但彼此僵持得久了,似乎已经习惯失望,真听他答应下来,反而怀疑是自己听错。李亦杰温柔一笑,道:“小傻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南宫雪情不自禁,扑上前在李亦杰的唇上一吻。这是她欣喜至极,全无意识之举。等得醒转,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怎样一件大失颜面之事,羞得满脸通红。李亦杰一怔,也在同时做出反应,将南宫雪紧紧搂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即将消逝的吻。起初的双唇相触,彼此都有些紧张。逐渐地却愈发大胆起来,更或是受情欲所控,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唇舌相绕,彼此缠绵,南宫雪的丁香小舌欲拒还迎,几乎都要将对方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奇境地,那里百花盛开,连天堂也有所不及。唇边涌动着烈焰般的火苗,从心头烧起,一路蔓延。脸颊通红,全身滚烫,似在熊熊大火中烧灼,但在此时此刻,似乎毁灭后便能成为欲火重生的凤凰,即使是飞蛾扑火,只要两人携手同心,灰飞烟灭之后,仅余的灰烬仍将相互纠缠,至死不熄,化为令人心驰神醉的美妙。这就如同一个梦,在李亦杰是愧疚,在南宫雪是喜悦而享受,都想抓住最后一刻,令这个梦更加长久些。就如惯例所述的俗套:但愿这梦永远不要醒来。两人相拥得越来越紧,手指在周身各处抚摸,双臂有如铁箍,恨不得将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让灵魂也来进一步缠绕,真正灵肉合一,结为一体。只有这样,才能够长久的拥有,再不必面对分离之苦。
李亦杰不知这一吻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感娇躯在怀,那一份充实感先令人沉醉,而那柔软的身子却不住颤栗。想到这一吻便是诀别,却是自己所选择的路。自己不是高尚的救世主,只是一个让心爱女人伤心的混蛋。愧悔已极,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南宫雪正全心沉醉,忽然感到脸颊一热,接着却是一滴冰凉的液体在面颊滚过。不知发生何事,睁开双眼,就看到李亦杰仍残留着泪痕的眼眶。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围绕着他们的花卉尽数枯萎凋落。这一场梦,无论再如何渴望挽留,终究还是醒了。
南宫雪迷迷醉醉地道:“师兄,你……你怎么哭了?”一面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替他拭去颊上挂着的泪滴。李亦杰最先恢复理智,用自己仅剩的一点意识,将她推离怀抱,双手却依然扶在她肩上,微笑道:“我怎么会哭?哦……大概是想到很快就能与你长相厮守,心里太高兴了。还有,想到我的众位兄弟,我曾经再三答应,会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每个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再也不必受战乱之苦……可惜,我竟要食言了,心中不免愧疚。”
南宫雪知道师兄责任心极强,听他如此说来,果然不再生疑。反而同时生起愧疚,道:“师兄,真对不住,都是因为我……等到咱们能够安定下来,我定会加倍的补偿你。绝不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李亦杰心道:“过得今日,我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了。”不愿再让她惹得自己掉泪,道:“好,可我又怎么忍心欺负雪儿呢?唉,你瞧,我连行李都准备好了。大概老天爷也知道咱们会在今天私奔,才让我做下这种安排。帮我把行李拿过来好么?咱们得尽快动身,待会儿从小路走,别给人看见,到时解释不清。”
南宫雪听到“私奔”二字,脸色红如朝霞,但想自己与师兄倘若真能如寻常小儿女那般私奔一次,又有何不好。点了点头,转过身笑吟吟的去取行囊。在她心目中,那就是象征幸福的包袱,只要将它取来,今后就可以与情郎永远相守在一起。大概她永远不会料到,天堂与地狱当真便只一步之遥,好梦醒转,紧跟着的必然是残酷的现实。李亦杰在她转身的一刻,唇形轻动,无声的念了一句:“对不起,雪儿。”一记手刀快速斩下,不留半分情面,击中南宫雪后颈。这一手可说是快、准、狠三者兼备。
南宫雪全无防备,这一下立时全身瘫软。跌倒在地的瞬间,仍有几分残留意识,对李亦杰意图已全然明了。她心头并无恨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极力同那阵阵袭上的眩晕相抗,但一片翻卷而来的金星依然迅速侵吞了她的神志。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砸落地面,那“叮”的一声细微响动,仿佛在她的心上彻底砸穿一个窟窿,再也难以填补。如果在前一刻流泪,象征的是幸福,此时的泪,则是最深刻的苦涩。喃喃念道:“师……兄……”终于双臂酸软,扑倒在地。左手仍无力地前伸着,朝向方桌上摊放的包袱,仿佛追寻的是一个触手可及,而又远在天边的梦。
第四十章(11)
李亦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侧脸,仿佛呵护的是一只稍触即碎的白花瓷瓶。忍住满眶泪水,声音轻柔而低缓地道:“雪儿,从没有一个时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少爱你一点。那样我就可以走得义无反顾,无牵无挂,不会如此时般诸多不舍,连我的心也要一齐撕裂开来……我记忆中的你,还是咱们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追逐嬉戏之时,那个小小的你,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你。从小一起长大,也许情愫早已暗生,却被彼此间的那份熟悉所取代,懂得习惯地依赖,却不懂得这就叫做日久生情。如果有可能,我多么希望一辈子都和你厮守在一起,可惜……当初你心里有我的时候,我的心思全在韵儿身上,只将你视为妹妹,一再的冷落你。如今看来,我不仅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更是最荒唐的蠢蛋,竟然连像你这样好的女孩子,我都不懂得珍惜,你实在应该痛骂我一顿,你太美,太好,我却太坏,是我配不上你。你时刻陪在我身边,我却自以为理所当然,只当真正失去之时,才感到了不习惯。当我终于认清对你的感情,你也是如此宽容,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曾对自己发过誓,从此定要好好珍惜你,再不让你悲伤、痛苦,可是,我却对你食了言。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只是要我为男女情爱,放弃兼爱万民,我实在办不到……对天下,我重义重诺,唯独对你……我似乎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辜负着你,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以为自己爱的是韵儿,但每见到你跟别的男人说话,或是跟他们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像倒进了一缸醋,恨不得让他们全都跟你划清界限,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时间久了,才知道那种霸道的占有欲,是出于何种情感,想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经爱上了你。可你注意到没有,咱们的拜堂,从没有完整进行过一次,或许这正是上天注定,说明咱们没有长相厮守的缘分。多可笑,口中说着逆天,却仍要受命数操纵……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或许我会成为一个孤独的英雄,却无法做为一个好丈夫。心系天下之人,并不会对妻子加倍疼惜,只因他是个博爱者,他的心太广,难以被一人长久牵系。离开我,或许也是你的福气。”
南宫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李亦杰轻轻低头,吻了上去,火热的双唇触到她冰冷的面颊,心脏犹如被揪紧一般,第一次知道泪水的滋味不仅仅是咸,竟还有这般苦涩。几次险些就要失声痛哭,将她抱起,紧紧搂在怀里,道:“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常以为有些话不用明言,彼此间也会形成默契。但我错了,我忽略了一点,你终究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喜欢男人把肉麻的情话挂在口边,有的时候,还要反复讲。而我却那么迟钝,永远不懂得挑你爱听的来说,为什么你就不提醒我呢?在你清醒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便令我自惭形秽,我从来不敢当面对你说出口。现在我知道,在你的记忆中,不会留存有一星半点,那些不愿讲明的话,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你说。终于再也不必隐藏自己的感情……雪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连说了十几遍,探手到桌上取过茶杯,又将茶水倒入杯中。手指哆嗦得竟连一个杯子都拿不稳,好不容易才安然无恙的放到地上,杯中却已溅上了不少茶水,地上溅得斑斑驳驳,南宫雪身上衣衫也有几处颜色加深。
李亦杰抬了抬手,却终究在半空垂下,道:“雪儿,或许这会是我第一次说爱你,同时也是最后一次。今后若是再见面,我已经不再是我了。如果我会在神志不清之下,做出伤害你的事,我恨不得先拿刀来将自己大卸八块。如果你我终将敌对,令你为难,我死在你的剑下,也是解脱。但若是要你恨我,我却宁可自己根本没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你知道,别人的评价,在我眼中无足轻重,我最难承受的,是你的憎恨。不论最终会怎样,我知道你都不可能再原谅我。咱们的爱情,长年荒废在追逐与错过之中,直到咱们彻底输给了命运……但正因爱你,我才更不能害你,这出一开场就是错误的戏码,就让我来亲手结束!”
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撕开后将一缕白色粉末倒入茶杯中,缓缓摇动,看着粉末在茶水中散开,最终与茶水全然混成一体,轻轻将她的身子从膝盖挪下,呈刚才相近的姿势放在地上,令她的手抚在茶杯边缘,道:“绝情散……雪儿,昏迷了几个时辰,醒来后你定会口渴,于是你的手边,恰好有一杯茶……当你喝下这杯茶,从此了断你我今生情缘。你的记忆中,再也不会有我。这也很好,既未因我的存在而喜悦,自然不会再因我的离开而哭泣,祝福你,在今后的岁月中,永远只有快乐,没有忧伤。你实在是一个太需要人怜惜的女孩子,不要为了守护我们无果的爱,让你今后的人生染上阴霾。我做这个决定,绝不是不尊重你,而是……为了爱你。我已经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及时抽身而退,不去妨碍你所应得的幸福。但愿忘记我之后,你能够找到一个懂得爱你,懂得珍惜你,让你占有他生命中最重分量的男人,他比我更适合你,他不必有多么出色,也不必有多么高强的武功,只要能够给你一份安定无忧的生活,给你一份毫无杂质的爱,这样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终身。知道你会过得幸福,我也可以含笑九泉。或许今生我们注定有缘无分,等到来世……但愿会是一个太平盛世。咱们再相遇时,再不要卷入那些武林纷争,再不要一次次的猜疑,再不要错过……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大人物,只在你身边,好好的陪着你,守着你,到地老,到天荒……”
李亦杰说过这一番话,几乎耗尽了全身之力,字字含血,声泪俱下。心脏已痛得失去知觉,仿佛给人一寸寸切割开来,晕染成一片血肉模糊。想到相聚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离别却是如此漫长。何况今日一别,后会无期,还有那许多真情话没有来得及说,如此看来,过去确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再拖延下去,不知南宫雪何时便会醒转,那就再走不成了。正想起身,忽然一瞥眼见到南宫雪低垂的手臂,衣袖被风撩起,一串稻草编就的手镯静静系在腕上,上面还缠着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原来心痛竟无极限,仍能带着他向无底深渊坠落。眼前的手镯在泪水中已然模糊不清,喃喃道:“雪儿,这个手镯,原来……你竟还带着它?”
记忆回到了十余年之前。华山玉女峰上,一个小女孩坐在石头上生着闷气。一旁的小男孩满头大汗的哄着她,然而他转到东,小女孩的头就撇到西;他转到西,那小女孩的头又撇到东。最后小男孩实在无计可施,跺了跺脚,转身便走。那小女孩也不是当真生气,等过不久,耳边听不到小男孩的声音,悄悄扭过头,四面打量,小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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