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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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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便走。那小女孩也不是当真生气,等过不久,耳边听不到小男孩的声音,悄悄扭过头,四面打量,小声唤道:“喂,师兄,你在哪里?”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又叫道:“师兄,你出来好不好?我……我不再生你的气啦!”每每人耍脾气之时,边上越是有人哄劝,他就闹得越凶,巴不得那人不要来理睬自己。但对方若是当真走了,前一人反倒会无所适从,他真正所想的,不过是借那人“赶而不走”,好趁机大骂他一番。小女孩在附近找了一圈,仍未看到小男孩的影踪,不禁又发起脾气来,道:“哼,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你就生气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气量恁的狭小!我也再不要踩你了!”故意跺得尘土飞扬,快步下山。没走出几步,忽然眼前一花,一个稻草编成的手镯出现在她面前,握着它的正是那小男孩,笑道:“为了让你开心一点,特意编来送给你的,怎样,喜欢么?”

小女孩噘了噘嘴,本想一甩手,说一句“不稀罕”,但见着一颗颗玻璃珠子,清清亮亮,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小男孩笑道:“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仅此一家,绝无仅有。”小女孩一边抚摸着珠子,满脸漾着笑意,爱不释手,却仍是故意说道:“给我赔不是,只用这种稻草编的廉价手镯,好没诚意。”小男孩笑道:“这就算是当品,先抵押在你这儿了。等咱们将来学成下山,我成为世人敬仰的大英雄之时,他们争抢着给我送礼尚且不及,我再买给你一只真正的翡翠玉镯,让那些富贵人家小姐的首饰也不及你。”小女孩道:“好啊,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十余年后,自己早已将当初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没成想,她却将那不值钱的稻草当做最贵重的宝贝,始终贴身收藏。泪盈于睫,手指在珠子间缓缓挪动,道:“我若是早知道,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就能让你有这样的满足,我就该多送你几件……不,我就该一早对你好些!现在不论说什么,也都太晚了。既然要忘,就该忘个彻底,不能留下任何线索,造就遗患……”将手镯解了下来,那茅草结系得如此之紧,几乎已同手腕缠在一起,可见这多年以来,她竟是从未摘下过。苦笑道:“雪儿,为什么你竟这么傻?为什么你……竟爱我这样的人,如此之深?好在这本就是我送出去的,又不值几个钱,想来算不成偷盗之罪。”玩弄着手镯,“啪”的一声,串连的茅草齐齐崩断,珠子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能以重手法震断草链不难,难的是十指同时拨动珠子,使之在一瞬间向多处方位攻击,让对手侥幸避得一发,便再也避不开下一发,却是投射暗器中一门高深手法。

第四十章(12)

就听“叮叮叮叮”十声接连响过,珠子却不见掉落。李亦杰面色登时极为难看。那手镯是他亲手所编,他知道珠子共有十颗,如今竟给那偷听者悉数接下。若说防御,只须抵挡一着即可。击落十粒,自是有心向他挑衅。先不说这身法速度何等惊人,单是劲道始终不衰的内功修为,已然不凡,堂内又怎会出现这等高手?长身站起,潜运内力,暗自全神戒备。

就听得“咚咚咚咚”十响,那些珠子重新砸在地板上,骨碌骨碌的在房中四下滚动。门外一人转身走入,不见半点浮躁气喘,原来是玄霜。李亦杰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不知是否该松一口气。强笑道:“原来是你,我就说,还找得出哪个有这份实力。”玄霜却不顺势自矜,冷冷地道:“你考虑好了?”

李亦杰给他强行拉回现实,无奈应道:“是,都考虑清楚了。”玄霜冷哼道:“你想独自行动是怎地?倒像我乐意偷听你们说话。那个替死鬼呢?”李亦杰见他视线瞟到南宫雪身上,忙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一字字地道:“没有替死鬼。”不等他发问,苦笑着解释道:“那个选择成魔的人,就是我。”

玄霜果然一怔,却比他所料的平静许多,漫不经心的道:“哦,是嘛,为什么?”听这语气,倒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般决断,不过是做个最终确定而已。李亦杰不愿深入解释,更不愿让人来评判他的“大仁大义”。反问道:“你说人想成魔,是为了什么?”

玄霜皱眉打量着他,许久才道:“你跟别人不同,也唯有你才有这种本事,就算想成魔,也绝不会令人以为妄想统治称霸。要是其他人据此跟我狡辩,我还不去信他。不过,你是一心想博得侠义之名,为民造福,一旦真正成魔,一切只会适得其反。不会有人理解你的牺牲,反而会处处仇视作为魔物的你。胆子小些的躲到十万八千里,那些脑子全生到胆子上的人,只会拿起武器来同你为难,都想杀了你,赚得新一代勇士之称,还要美其名曰是‘为民除害’。魔的本性是杀戮和毁灭,对于你曾经一心想保护的百姓,成魔后的你也不会懂得留情,你……”李亦杰道:“我并不是为了杀身成仁,好让人人敬仰。只想还世间一份安宁,至于旁人如何看待我,是膜拜也罢,是侮辱也罢,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不过,我不会留下破坏的机会,依你所言,我为自己准备了这个。”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单是外表,已令人觉得一股凉意直向上蹿。

玄霜迟疑道:“这是……毒龙胆?凡人饮下,确是会肠穿肚烂而死。但对魔的体内构造而言,我也不知结果会怎样,说不定……会助长功力,也不一定。抱歉,前几天是我说了谎。”李亦杰叹了口气,道:“我既然做了决定,就是连任何的可能,都一并考虑在内。或许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局。”

玄霜对他实在无计可施,向一旁的南宫雪瞥了一眼,道:“她呢?你就忍心这样抛下她?等她醒过来,见你弃她而去,不知会有多难过?”李亦杰苦笑道:“我已准备给她服下绝情散,到时有关我的一切,她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等她醒来,请你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玄霜顺着他目光,看到地上放置的茶杯,迟疑道:“唔,这不大好罢?你怎能保证,我就定会帮你?况且这毕竟是她的记忆,你哪有资格删减?”

李亦杰道:“只是抹去我曾经存在过的影子而已。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做,对我对她,都是最合适的选择。”玄霜下断言道:“是最蠢的选择!你只不过是不敢面对,才打算逃避,你怕自己承受不起她的眼泪,会让你后悔所走的路,所以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你的心志,根本就没有你所想象的坚定。更何况,你不觉得她怪可怜的么?自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得到过几分温暖,记忆中唯一深爱的师兄,到最后还要逼她遗忘?”李亦杰脸色一沉,喝道:“你阻止不了我!”他此时的歇斯底里,正说明了玄霜猜测无误。

玄霜冷笑道:“如果我偏要呢?”手臂一扬,袖口寒光闪现,一枚暗器向南宫雪手边的茶杯射去。李亦杰不及拔剑,挥手出掌,以掌风硬生生地将暗器震偏。玄霜叹一口气,双手抱肩,好整以暇地道:“哎呀,哎呀,秘密被我知道了,我可不敢保证,一个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这可怎么办呢?要不要杀我灭口?”他神情是丝毫不见慌张,反而热心出起主意来。

李亦杰双眼圆瞪,半晌之后,忽然“扑通”一声跪落于地,玄霜吓了一跳,慌忙向旁跳开,皱眉道:“我还没坐上皇位呢,不用行此大礼。喂,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别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没出息,给人瞧不起!”李亦杰猛地探手按住他肩头,双臂加力,扯得他蹲了下来,直视着他双眼。玄霜见他眼中燃烧着烈火,要说想将自己当场掐死,也不是全无可能。壮着胆子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亦杰双目灼灼,沉声道:“你听我说,男儿跪天跪地,跪君跪亲,都算不得没出息。有些时候,更是为了保卫他挚爱的国家,守护他最心爱的人而跪,这不是抛弃尊严的求饶,而是一种最高姿态的祈求,是给敌我双方同等尊重的祈求。这一跪,其间可能隐藏着千言万语。每个人的一生,未必都会遭遇这种局面,但有时的一跪,可以换得偃旗息鼓,可以换得天下太平,可以换得无数将士的鲜血不必白流,那么他是否跪的值得?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尊严,而是作为一个民族,乃至于一个国家的崇高尊严。我从未以作为武林盟主而自满,相反的,我知道自己十分渺小,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学习。你若是朋友,我敬重你;你是敌人,我同样敬重你,因为对方值得我敬重。我是将你看做平等的同伴,才向你说这一些话。你知道,我一去再也回不来,但我又绝不能不去,她恨我也就罢了,但咱们都知道,她仍会为我的死而痛心,就算不会跟着我一起去,以后的人生,却再也不会有快乐,我又能怎么做?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咱们都是希望她得到幸福的,不是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下跪确然有辱身份,只要是为了她好,我受这点小小辱没,又算得起什么?因为她,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玄霜良久无言,最终挣脱了他双手,走到一旁,小声道:“成天就会说大道理糊弄人,好像我不帮你,就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只是……我至多不过是为你隐瞒,却别想我替你圆谎。”李亦杰道:“我知道你从来不爱多管闲事,我也是生平从不求人。只有这一次,是我临终前……最后的托付了。你若是答应,我沉埋在黄泉之下的灵魂也会感激你。”玄霜摆了摆手,道:“别说了,听来心里怪毛的。”李亦杰道:“多谢。”不敢多留,转身便走了出去。他只怕再多看南宫雪一眼,自己就再也没有毅力走出这扇门。玄霜唤道:“喂……”最终却仍是迟了一步,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李亦杰自小路离开,不敢向堂中众人打招呼,也不敢应付他们追根究底的询问。直等行出数里,才在京城闹市买了一匹快马,更不迟疑,一路向西北前行。途中又不知换过几次坐骑,风餐露宿,一路坎坷自不必说。这一天终于踏入苍茫雪山,在山坳间跌跌撞撞。北风呼啸,大雪封山,山道上滑不溜足。李亦杰用上千斤坠功夫,仍是几次险些滚下山底。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脸上、身上已被挂破数处,流下的血丝也迅速结成冰柱。深吸一口气,向上张望,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就是个被冰雪覆盖了半边的山洞。前方有个采参老人,背着箩筐,佝偻着背,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在山道间行走却远比李亦杰腿脚灵活。想来也是历经长年累月,熟能生巧。

李亦杰此时心中过于激动,全未曾想,在如此恶劣天气,能够在雪山上浑若无事之人,必然不是凡俗之辈。只顾着手扶岩壁,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叫道:“劳驾,请问老丈——”那老者冷冷地看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道:“年轻人,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不知道前方是个什么所在,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李亦杰又惊又喜,心道:“按他如此说来,那个山洞确是我要找的了。”借着风雪大作,故意装出没听到他的警告,耐着性子问道:“请问老丈,要去天魔血窟,可是走这个方向?”

那老者一双利刃般的视线再度向他身上打量,道:“如此看来,你倒是知道的了。怎地还敢走这一条路?当真是不要命了么?”李亦杰心头有几分不快,道:“那么请老丈指点,究竟要具有怎样的条件,才算够格走这一条路?”

那老者冷冷地道:“有必死的觉悟!”李亦杰就如松了口气一般,道:“晚辈打从一出门起,心里就早有必死的觉悟。既然老丈不愿帮我,晚辈也不能勉强,那我自己去便是了。”说着就想绕行而过,那老者道:“慢着!我在此地多年,正是为了防止那些利欲熏心的年轻人,异想天开,去寻求异界之力。恐怕引见你来的那人,有些事还未给你讲清。进洞后不仅要解开十几道机关,纵能给你侥幸到得血池,魔的血液也不是能同任何人体质相容的。恐怕千万个人里面,也只能挑得出一个。而若是相互排斥,自然以魔的侵吞与毁灭之力更大,顷刻间就能令人肺腑溃烂而死。就算能够承受之人,融合时也须得经过一番非人的痛苦,承受不住的,仍会当场死亡。你以为成魔便是如此轻易之事?要真如此,恐怕天底下四处乱蹦的不是四脚蛤蟆,倒尽是些魔物了。到此的年轻人,每一个我都悉心规劝,因为我可以预见他们的下场,不愿他们去做傻事。”李亦杰打断道:“那么,他们听了你的劝告没有?”

第四十章(13)

那老者道:“没有!谁也没理会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肺腑之言。”李亦杰脸上立时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气来。那老者也不同他计较,自行叙述道:“这些年轻人心高气傲,有几个甚至还想同我拔剑动手。我既然阻拦不得,也不愿再讨他们的厌,便放了他们进去。可是那些进洞之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百余年来,一个都没有。”仿佛是怕李亦杰不信,又特意重复了一遍。

李亦杰叹了口气,就在那老者以为终于将他劝通时,李亦杰突然又抬起头来,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道:“多谢老丈指点!晚辈自京城而来,一路上的艰辛,我都挺过来了,绝不能半途而废。任何后果,全由晚辈一人承担便是。请老丈借道。”

那老者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一时无话。许久又似代他惋惜,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力量就是一切。都须待风霜历尽,才会懂得,再强大的力量,同样无法左右生老病死,也无以造就真情。面上的战无不胜,或许能满足自身虚荣之心,带来一时满足,时日一久,这份享乐尽是虚空。一旦丧失追寻的目标,无异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或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其中却隐藏着无限孤独。没有人能够令你平等相待,没有人理解,没有旗鼓相当对手的苦恼。在你们这样的年纪,根本不会懂得。任何事物,都须仰仗时才是最美,真当唾手可得,你才会发现,它对你已然失去了价值,你也并不稀罕这件东西。而你失去的这一切,才正是生而为人,所最珍贵之物。因此有不少功成名就之人,才会萌生退隐之心。过于崇高的力量,本就不是这世间应有,它既可以造就你,也可以毁掉你,全在人一念之间。要说这世上最强横之力,还要属心的力量。”

李亦杰奇道:“心的力量?”那老者道:“不错,便是你为着理想不懈追求之时,相信心愿定能达成的渴望。在此过程中,将心志磨砺得逐渐成熟,让你体会到自己的转变,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以及同身边的朋友共勉,当得到他们鼓励之时,心中涌动的温暖,不但能令你增添自信,更会让你牢记这份情感,永远不会迷失本性。如果说成魔是为了追求极致享乐,当你得成之际,意识既丧,更别谈什么享乐的机会,不也与你的本愿背道而驰?追求、探索之路,才是最美。靠着自己的力量,由自己的双手发掘未来,才能衍生出新的期望。”

李亦杰满头雾水,却仍是不住点头,道:“虽然我不大理解,不过……或许就与我曾听过的‘信念无敌’差不多。可是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你想想就能办到……”那老者道:“自然不是,老朽也并非劝你白日做梦。有了愿望,自当付诸施行。不论成就与否,只须曾竭尽全力,总算对得起你自己。至于世事无常,本就并非你尽可把握。有所不能,不也是一件美好之事?至少这世上,还有几分新奇,留待你去探索。我早已说过,万物唾手可得,便不会再有任何新鲜之感。”

李亦杰道:“如果是非做不可,穷尽人力却仍有所不能的呢?如果你要对付的敌人是魔物,人魔有别,你是否要获得同他相匹配的力量,才能收拾了他?你不杀他,他就会去杀更多的人,会将世间带入黑暗之中,难道,这些也都无所谓?”那老者仍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淡然,道:“世上本就没什么非做不可之事。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尽是缘法。就算你现在能够除妖灭魔,等到百年以后呢?当你的尸骨已化成了灰,这世上仍会衍生出新一代的恶势力。人说除恶务尽,却不知这说法本就属荒谬无稽,与斩草除根不同,至少你能找得到‘根’之所在。但世间有善必有恶,有正必有邪,好比光暗一般,相当于铜板的两面,相辅相依。因此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必然有邪恶,是永远都扑灭不尽的。你可以救得了百姓一时,却又怎能庇佑着他们永远不受恶人侵害?最好的方法,还是万事随缘,什么也不要去做。”

李亦杰毅然道:“不,无能为力是一说,当为而不为,却是另外一说。我管不了永生永世,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便是要为百姓竭尽全力。或许是因我身居要职,将此视为一份必须遵守的责任。另一方面,则是我真心希望天下太平。‘但尽人事,各凭天命’,我最讨厌这一句话。只有放弃了自己的人,才会以此为由,听天由命。自己的命运,应该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所谓天道。在我身边之人,我能够帮助之人,我就定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让他们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哪怕我的力量,仅是杯水车薪般的一环。这就是我人生全部的理想和追求。”

那老者目光从未离开李亦杰周身,眼中深意却已有所转变,叹道:“不错,你和以往那些贪慕虚荣的年轻人不同,你拥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倒像我年轻的时候,眼神中也同你一样闪烁着执着的追求,深藏着无惧无畏,对世间的挑战……可惜其后历经太多,才使眼神蒙上了灰尘,黯淡无光。有你这份信念,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的生命在延续。垂暮之年,尚能得此幸事,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带着赞赏的眼神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肃,道:“我观你修为,内力在全身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便是有暗器接近身侧,也会被自行防御在外,正处于最佳状态。而你只当我是一个年老力衰的老人,不会对我全力戒备,因此这防护,自然是始终如影相随的了。嗯……内力倒是很充实啊,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及时填补,源源不绝。有这份功力,着实不同凡响。在眼下江湖上的小辈之中,也该是数一数二的了。别怪老朽多嘴,我倒实是有十分好奇,能将你逼得束手无策之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李亦杰闻言一惊,内力深浅,均须交过手方能得知,而他又无杀气形之与外,竟能令那老者确切感知修为,那么对方造诣究竟有何等深厚?若是先前怀有不轨之心,恐怕十次八次也够自己死了。突然心念一动,道:“老前辈功力高强,恐怕是隐居在深山中的仙人前辈。不知您能否下凡俗一趟,同我合力击杀此獠?”接着才记起那老者发问,遂苦笑答道:“我同您说过了,他是魔物。”

那老者大惊,从容淡定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转变,道:“什……什么?不可能!我长年守在此地,那些进洞的年轻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况且这一、两年间,也没几人再敢前来。怎会出现新生魔物?难道……那山洞中另有出入口,却是我所不知?”反复喃喃自语,口中念叨的尽是“不可能”三字。

李亦杰道:“您请稍安勿躁。他并不是经由换血成魔,而是……采取最极端的方式,以世间至毒断情殇毁去肉身,护住魂魄,再经天火淬炼,锻造新身……两个月前,海外的冒纳罗亚火山曾爆发过一次……”那老者更是愕然,道:“竟……竟有此事?这种方法,除了传言中那个堕入魔道的天神外,再无人胆敢尝试,能有这份决然朝岩浆里跳的勇气,已极为难能可贵!更何况,还要先一步毁去肉身,弄得不好,便是神形俱灭,再无轮回之机……”或许对江冽尘而言,如果不能成魔,他也不愿转生再做一个普通人,过软弱可欺的生活,毕竟七煞真诀已然毁去,他便是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再获得今日修为。李亦杰叹了口气,道:“当时他未用祭品祭祀,据说对成形有相当影响。不过他现在的实力,也到了一挥手血流漂杵之境……”那老者惊道:“未用祭品凝聚怨念,竟还能留下魂魄?这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惊到极致,反而转归平静,道:“看来世间之事,果然还有太多是我未曾涉猎。如此观来,我不过是井底之蛙。”

李亦杰心想,听来这有无祭品,关系可还不小。他眼下已是如此实力,如果当初自己七人果然成了祭品,恐怕他就算想毁天灭地,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背上沁出一层冷汗,世事果然如此稀奇,看似早已注定,翻覆间却仍能掀起剧变。那老者兀自喃喃叹息:“这等人物,如能走正途,还不知将成就怎样旷古绝今的惊世奇迹……”李亦杰皱眉道:“可惜啊,他偏就不走正途,如之奈何?”忍不住再次提出请求,道:“老丈对武学似乎也有几分偏爱,想必乐意同他交手切磋。请您下山一趟,除此大害,可否?”

那老者才从恍惚中惊醒,摇了摇头,道:“不,第一,我已发誓,此生不再下山一步。第二,听你的描述,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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