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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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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要烧灼开来。胡为陪着福临说笑了阵,悄悄退到一边,向贞莹打个手势,引着她来到角落,低声道:“不是卑职多话,娘娘并不适合断案。方才瑾姑娘给了你如此重要的提示,您仍是无动于衷。唉,可惜,可惜!”贞莹一头雾水,道:“可惜什么了?你……说什么?”

第十六章(14)

胡为神秘兮兮的笑笑,道:“您就没听说过,川蜀等地盛行的变脸之术?且让奴才来给你表演一出最精彩的变脸。”说着微侧过身,提起手掌在脸上迅速一抹,五官顿时化作为李亦杰的模样,贞莹看得目瞪口呆,胡为不待她反应,翻手又是一抹,相貌恢复如初,这一回贞莹却看清他手上捏了张薄薄的皮,所拟正是李亦杰的面孔。胡为笑道:“韵妃娘娘总骂我‘朽木不可雕也’,今日终于后继有人。听我解释给您听,起初来喝茶下棋的那位,确实是李盟主不假。我们为饱您的眼福,已给了他多次得享艳福之机,但这小子为人太正派,总没什么大动作,也真能熬得住。要将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只怕要等得胡子一大把。万般无奈下,只好以他为范本,制作出了这个小道具,仅为博取一笑,登不得大雅之堂。”贞莹失声叫道:“人皮面具!你……”心里仿佛打开了个豁口,隐隐有光线照射进来,胡为将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低声,笑道:“贞妃娘娘,我劝您还是别声张的好。我们在宫里玩变脸,不过是自娱自乐,称不上罪过;您可要想清楚,一旦引得皇上兴致大发,整日请人到宫内表演,处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面具,看了也不舒服。您要是没过足瘾,改日卑职可以变作皇上的样子,对您多加照顾。”贞莹怒道:“你敢!”伸手便要去夺面具,胡为手一缩,引着她在空中东西南北的晃了四下,扬手丢入身旁的一个木桶中,那桶内还盛着大半污水,是擦灰时用作清洗抹布的。贞莹双手插入桶中,到处掏摸,将污水搅得溢出不少。

虽说贞莹叫到半途即噤言收声,无奈那头两字叫得着实太响,仍是清晰传入福临耳中。福临暗暗皱眉,心道:“一个满脑子尽念着剥人皮的女人,品行可想而知!”对贞莹失望愈渐加深,又见她将吟雪宫的地毯弄湿了一大片,忍不住喝斥道:“够了,贞妃,你不要太过分!”胡为笑道:“皇上别错怪了贞妃娘娘,她是想帮奴才洗抹布,孰料一个不小心,稍没抓紧,那抹布就沉下水了,现下正在捞呢。娘娘从没做过这些粗活,缺少经验,也是值得谅解的。”贞莹狠瞪胡为一眼,等福临转开视线,当即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这死奴才少在我面前嚣张,本宫也不是好欺负的!”转头吩咐:“茵茵,人家逼到了这份儿上,再不讲究礼尚往来,可真有些说不过去。快把咱们的‘制胜法宝’拿来!”茵茵面色迟疑,嗫嚅道:“娘娘,您当真要那个……”贞莹斥道:“废话,本宫跟你说假的么?还不快去!”茵茵只得低头应道:“是。”贞莹又向胡为冷笑道:“你有精妙的道具,难道本宫便没有?”胡为随意挥了挥手,神态轻松的道:“拭目以待。”才等过片刻,茵茵就捧着个黄金盒子走了过来。胡为夸张的叫道:“哇,够贵重的啊!娘娘何故赠此大礼?”茵茵双手呈上之时,仍深怀胆怯,才伸到半途,手臂又不禁缩了缩。贞莹极是不耐,劈手夺过,昂首挺胸的走到床边。刚好听到福临说道:“韵儿,这一次给太后画像祝寿,你立了大功,朕早就想送些礼物给你,正好假公济私,借着赏赐之名。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

沈世韵道:“皇上厚爱臣妾,吟雪宫里什么都有,我也不缺东西。只要能拉近与太后间的距离,那就很开心了。再说,她不是已经赏赐过了?”福临道:“太后给你的,只能算作赏赐。朕却是要你作为我的女人,收受一些礼物,其中意义可全不相同。”贞莹忍不住冷笑出声,道:“韵妃妹妹可不缺礼物,她当女人当得也够本了。你们瞧,这是什么?”猛地将盒盖掀开,露出内里的一个白银盒子,掀开盒盖,又取出个碧玉方盒,再启盒见其中是一条金黄色镶有翠钻的帕子,状若极稳妥地包裹着。贞莹抽去锦帕,将盒子一翻,就见一个小木偶从盒中骨碌碌的滚落出来,冷笑道:“礼轻情意重,保管得真叫周到!”沈世韵面上一丝惊讶之色也无,只轻轻拾起小木偶,手指柔和的抚摸着木质表面。那小木偶长发绕肩,体态纤细,衣裙皱褶勾勒得清清楚楚,五官刻画精致漂亮,眉眼间的妩媚,唇角边的微笑,活脱脱正是沈世韵的微型木雕。贞莹本来满心讥讽,只当瞧个热闹,直至此刻才发觉某个环节出了差错,急得一把从沈世韵手里抢过木偶,语无伦次的嚷道:“怎么会是这个……怎么可能的?另一个呢?到哪里去了?”将木偶在手中颠来倒去,想从木偶中找出点东西,又拧着它的头,似乎要将它变个样子。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雕作李亦杰模样的木偶突然在她眼前冒了出来,耳边一个声音冷冷的道:“你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贞莹扫了一眼,大喜过望,忙伸手去接,连声道:“对,对,就是它!怎么在你这里,也不早点拿出来……”话到半途,心里蓦的升腾起一股寒意,目光沿着那手拿木偶之人的衣袖缓慢上升,正看到福临神色冷峻的站在面前,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吓得才接一半的木偶脱手落下,连退数步,脸上惊惧之色尚未消去。福临顺手接住木偶,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是很清楚这玩意来历的了?”贞莹已吓得气断声吞,不敢再多说一字,福临也不耐烦等她答话,遂提高声音叫道:“德寿!德寿!”没过多久,就有一名花白胡子直拖到胸前的老者快步奔入,施礼道:“臣在!老臣参见皇上,愿吾皇……”福临板着脸,一口打断道:“德寿,前些时候朕曾请几位亲信共同参讨,送什么礼物给韵妃较为新奇,众说纷纭,都不免落于俗套,最后是你提出了木雕的主意。朕素知你精通微雕技艺,便将这任务交与你一力承办,至今进展如何?”那老者德寿道:“老臣奉皇上旨意,不敢怠慢,日夜赶工,终于在钦定限期内完成。已与今日退朝时私下交给了皇上,您……怎地忘了?”

福临冷笑道:“真是这样么?那……”将两个小木偶一齐甩在桌上,道:“这是出自你的手艺罢?又当作何解释?”德寿颤巍巍的探头探脑,先看到沈世韵的木雕,又对着这个引以为傲的杰作多看了两眼,抬手一指,道:“对呀,这不就是……”心想皇上难道觉着我将娘娘雕得还不够美?下一眼看到并排躺倒的木偶,立时大惊失色,道:“皇上,这……怎会在您手上的?”语调已然骇惧失音。福临冷哼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德寿皱着眉头,苦思半晌,豁然开朗,道:“皇上,这确要属臣之过错,罪诚惶恐!当时贞妃娘娘曾拿来一幅画像,要臣照着样子,雕一个男人,还反复叮嘱定要雕得一模一样。向皇上建议微雕的灵感,便是来自于此。也怨臣贪心,应知好事不应图多,否则也不会弄得手忙脚乱,两边均须按时完工。臣紧赶慢赶,总算完成任务。最后关头却犯了个大错,让我的小学徒分类包装,又因粗心大意,忘记再检查一遍。结果就将本应献给皇上的木偶错给了贞妃娘娘,将贞妃娘娘交托的献给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说着磕头不止。福临叹了口气,一挥手,温言道:“罢了,错不在你。只因朕好面子,在朝堂之上匆忙塞进衣袖,也没细看。”语气忽又急转直下,道:“但是朕不明白的一点,你说这木偶是贞妃所托,又怎会在吟雪宫里寻着?”德寿道:“这个……老臣就真的不知了。”福临瞟了贞莹一眼,淡淡的道:“贞妃,这男人是谁啊?”贞莹满面羞红,想起不久前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宫中的女人更要守妇道”,如今各面看来却更似自己春心大动,动了动嘴唇,小声道:“回皇上,臣妾……臣妾也不识得。”福临冷笑道:“不识得?对一个陌生人,你特意请人画了像,又刻为木雕收藏?你每日的心思,也不知都用到了何处去!”

茵茵见贞莹陷入窘境,护主心切,忙帮着解围道:“启禀皇上,他就是那武林盟主李……李大侠。主子知道韵妃娘娘同他有要事相商,盼能为国为民略尽绵薄之力,便请德寿先生雕了这木偶,好教韵妃娘娘当礼物送给李盟主,作个人情。”她用意虽是好的,在贞莹听来则不亚于火上浇油,这开脱话编得实在漏洞百出,先前是她当着福临的面讥嘲沈世韵“不缺礼物”“做女人够本”,又说她“礼轻情义重,保管周到”,言下之意都分明是说这礼物是她的野汉子所赠,绝没可能是早有知闻,特加相助来作人情,只叫得苦。福临自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渐现不屑,道:“前阵子?贞妃不是说了,她在生病么?”茵茵道:“确是在生病。至于拜托德寿,以及采办盒子等事均由奴婢出面打理。”福临道:“然则四处盯梢画像的,也是你们宫里的人 ?'…99down'”说着视线直指贞莹。

贞莹无处遁形,避无可避,只有答应了一声:“是。”福临袍袖一拂,道:“你寝宫中的侍卫,看来一个个都空得发慌,尽做些无聊勾当。朕的皇宫里不养闲人,你既然不需要这些多余人手,留下几个服侍饮食起居的奴才,其余人都调到吟雪宫当差,一并负责护卫韵妃安全。胡为,这支新队伍,就交由你多费心统领。”胡为朗声道:“遵命!卑职领旨,谢恩。”福临点了点头,胡为趁他不察,偷偷向贞莹笑了笑,低声道:“精彩,真精彩。搬起石头接连砸向自己的脚,这样的好戏,可不是每天都有得瞧。贞妃娘娘,看来您的道行,还是高不过一丈啊?”

第十六章(15)

这第二回合贞莹又是颜面尽失,一败涂地,连番铩羽而归,倒也不敢再小觑了沈世韵,但觉她心机深沉,阴险狡诈,实是个不易对付的劲敌。一味在背地里使小伎俩,只能不断吃亏,打落牙齿和血吞。于是贞莹决定改变战略,转“暗斗”为“明争”。这一日她大清早就赶到了吟雪宫,见到不少曾在自己寝宫当差的侍卫,那些人有了新靠山,看到她时,都显出鄙夷之色。贞莹忍着愤怒,心想如在此地效法泼妇骂街,为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牲败坏形象,也是不值。带着积压的满满一肚子怨气,直闯入殿内,一把扣住沈世韵手腕,拉着她就走。胡为和洛瑾装模作样的上前拦阻,胡为道:“娘娘要带我们主子去哪里,好歹交代一声,让奴才们有个准道。”贞莹看到胡为就不住冒火,想到全是这个狗奴才当着皇上的面,百般羞辱自己,怒道:“大胆,本宫做什么,难道要先向你汇报?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快给本宫让开了?”胡为笑道:“不敢。您做什么,是您的自由,旁人也劝不住。”贞莹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胡为笑道:“那不是明摆着么?我倘若来劝您道:‘那边是阳关大路,宽阔平坦,请您这边走’,您说:‘不,我偏是愿意走独木桥,惊险刺激不论,要说我的水性还是一等一的好!’一个人铁了心思,不撞南墙不回头,旁人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见得陪您一起撞?”贞莹最是讨厌这副看似说笑的嘲讽腔调,刚想大骂,却听沈世韵微笑接口道:“胡为,你别耍贫嘴了。看来贞妃姊姊的兴致很高,总想邀本宫同去散步,为此接二连三的前往造访。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吾等未加回馈也罢,总该应和一声,你吩咐下去,说本宫去去就回。”贞莹冷笑道:“是啊,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还怕我吃了她?便是你在一边瞎操心,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撂下话,扯了沈世韵一把,快步往外走。

两人一路疾行,比赶路的旅人还快了几分,这种速度的散步,当真千古以来见所未见。沈世韵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紧跟着她。到得御花园中一块荒僻处,沈世韵忽先开口发问道:“贞妃姊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咱们能不能慢些?妹妹可实在是走不动啦。”并有些微微气喘。贞莹本来只顾闷着头走,听她所言,方抬头四下打量,见人烟稀少,正觉满意,手臂用力一振,将她甩开,冷笑道:“沈世韵,此地仅有你我二人,烦劳你就别再装了,行不行?本宫不是皇上,不会给你这种楚楚可怜的小羊羔扮相打动,你那些酥人骨头的语气,只会令本宫觉得恶心!”贞莹越是要激她光火,沈世韵却偏不动恼,仍是一派宁静的微笑道:“姊姊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若然当真蒙在鼓里,是另一回事,但明知对方在说谎,她这份无辜装得越像,便越是气人。贞莹气得冷笑三声,将双臂抱在胸前,扁扁嘴唇道:“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从戏班子里混出来的?怎就这般会唱戏啊?唱得真精彩,本宫都想给你拍案叫绝。如果你恨起骂我两句,踢我两脚,本宫还觉着你是真实的情绪流露,多看得起你几眼,可你伪装太甚,连自我都已丧失殆尽,也叫可悲。你不觉得最近在你身边,祸事发生得尤其频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宫设下的局,我不断使用阴谋诡计,将你害得如此之惨。别说你不知道是我做的,本宫才不信你会那么笨!”

沈世韵淡笑道:“这也不难猜,那又有什么想不到的?”贞莹瞪着她,点点头道:“你终于肯坦诚了?很好,既然知道,你岂会完全不生气?别说你不恨我,我不信你有那么大度。”沈世韵道:“尽依着你设计好的台词说话,不无聊么?只不过,我确是不恨你。‘憎’亦属七情之一,劳神费时,你还不配我花心思。说设局害惨了我,我怎么没看出来?本宫最近反而扶摇直上,一路顺风顺水,都是托了你的福,皇上本来忙得有些冷落了我,全仗你这么一闹,才教我重新赢回圣宠,我不是个不知感恩的无情人,这里多谢了。你甘愿牺牲颜面,舍弃自尊,做我登上巅峰的铺路石,我又怎会恨你?”她娓娓道来,语气却也极显诚恳。贞莹不愿承认斗她不过,掩饰道:“我可没打这高尚脑筋,君子说一不二,我就是存心在搞破坏,谁知道全都给你躲过去了,只能说你的运气好得惊人……”至于“存心搞破坏”还怎能算得“君子”,则未待深究。沈世韵听了这话,笑容慢慢褪去,脸色阴沉下来,目光如两把刀子落在贞莹身上,冷冰冰的打断道:“应该说,是因本宫比你棋高一着。你全盘动作无不尽在我掌控之中,包括你一切所想所为,均正按照我的思路延续。自以为是幕后的策划者,可以掌控大局,却不知早在圈套内,依我所规划的路线进行,连一丝一毫的偏差弯路都不曾有。可你这么听话,倒也教我觉得无趣,就像是欣赏一幕早已听得烂熟的戏。有些事若不说,恐怕你决计想不通,我就跟你挑明了罢,事在人为,天底下可没那许多巧合,专等着你去撞。德寿粗心大意,送错了木偶,你道他当真老糊涂了不成?给皇上办事,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他敢那么马虎?退一万步讲,难道他连哪只木偶有盒子装点都分辨不清?”

贞莹也早疑惑德寿在宫中办事多年,一直妥帖周到,怎会犯那种低级差错?此时茅塞顿开,怒道:“这是你安排好的!是你一早买通德寿,让他故意说那些话,盅惑圣听?”沈世韵笑道:“我也没怎样。你确有请他‘雕一个男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他照实禀明,你也不冤啊。盅惑圣听之人是有的,究竟是谁,那也不用多说了。”贞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道:“你们这群人无不擅长做戏,尽是一丘之貉!这么说,那个李亦杰,也不是什么武林盟主,不过是你请来协助做戏的另一个骗子。”沈世韵叹道:“你觉得他不像,是不是?哎,这一点你倒是跟本宫看法相同,也不知该为你庆幸,还是该为我悲哀。但他正是货真价实的武林盟主,否则,那种爱管闲事的讨厌家伙,谁耐烦跟他耗着?至于商谈满汉和解,我跟皇上说的话,也并非都是真理。”贞莹叫道:“好哇,你这是承认跟那小子有私情了?”沈世韵叹道:“看来要使笨人开窍,真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得到的。我刚跟你说了,我很讨厌他,哪有私情可结?不妨都同你明说,当初你视为珍宝的那幅画像,是我故意引你看到的。颜料是经采集诸多不同种类的花卉,挤出汁液调配而成。先一幅皇上的肖像会暂时沉淀,渗入纸内,外观透明,而再作出的过一段时间便会自行消散。有趣得很,正可为使第一层墨迹显形的药水。其实原不用这般麻烦,只须另画一幅,在相同位置也用磷粉做上记号就是。但我顾虑你拿到后会重新打开查验,没想你如此盲目自信,倒是我将你设想的过于谨慎了。判断不当,算我的失误。那一晚吟雪宫守备空虚,是为防止你给阵势吓破了胆,才预先吩咐侍卫们各去歇息,又担心你没法子静悄悄的破门而入,因将门户大开。你看,为令偷画的小贼成功得手,我可帮了不少忙,一路设法替你扫清障碍。到时你要论功行赏,可有本宫的一份?”

贞莹咬牙切齿的道:“你设好了圈套等我来钻,为求陷害更无计不施,还敢说是帮忙?”沈世韵笑道:“本宫说错了?我所做的正是为应合你的圈套,将计就计,你要是不跳进来,就当是我在唱独角戏,没碍着什么人罢?本宫做事向来天衣无缝,岂会给旁人捉住把柄?若是碰巧被你撞着,不是你运气好,而是我故意漏给你捉的,怨你太高估自己,又太低估了我。我在深宫中步步为营,牺牲了最珍视的感情,抛弃了安逸的生活,颠覆了传统的道义,踏着鲜血荆棘,艰难前行,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今日的权势和地位,又怎是单凭你蝼蚁飞灰之力所能轻易撼动?仰仗着亲族是朝廷高官,没听过万贯家财也会坐吃山空?一旦顶梁柱倒了,还剩得些什么?哦,我也忘了,你没有本事,毕竟还有你姊姊,她的勾引功夫不比窑子里的姑娘差,不过等到人老珠黄,就不值钱了。因此你们董鄂氏一族要想大捞一笔,还得赶在前头。”

贞莹怒道:“沈世韵,你整日笔墨丹青,我看是把墨水当滋补,全喝下肚了,还会不会说人话?懂不懂‘廉耻’二字怎么写?你……你以为有皇上宠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本宫不敢教训你?”高扬起巴掌,气愤得手腕不住颤动,作势欲挥。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却是沈世韵抬起手,透过她肘臂间空隙,快速无比的抽了贞莹一耳光,这一记扇得又快又狠,事先连半分预兆也未显露。贞莹捂着脸,几乎被打得懵了,感到半边脸如烈火烧灼般热辣,又是疼痛,又是羞愤,连声音也捏得尖了上去,叫道:“你……你怎么敢打我?太放肆了!简直无法无天了!你这没教养的贱人……”沈世韵冷冷道:“那也得亏有范本现学现卖,你不是正举着巴掌想打我么?”贞莹怒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又没当真打过。比划几个手势,还能打得你破皮流血?”沈世韵冷笑道:“对,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异了。你看似强横,实则只会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吓唬人,轰过半天响雷,还不见一个雨点。但本宫不同,若是决心做一件事,看准了时机就果断出手,事前不会跟你多半句废话。想跟我斗,最起码该具备旗鼓相当的实力。我看你实在傻得可笑,可笑得又有些可怜,我就教你一句,永远不要将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否则任人看穿,就像一丝不挂的在大街上撒泼一样,要有多蠢,就有多蠢。”

第十六章(16)

贞莹冷笑道:“学你的那些假面具?”沈世韵道:“可以这么说。你也不用费心探寻我的真相。本宫没什么真面目,对于不同之人、不同之事,我皆有适当措施应对。但可以告诉你,我的行事准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真有人惹火我,我要先使得他生不如死,再以最残酷的手段缓慢折磨。不过凭你这点火候,还没那般容易令我生气。”贞莹大怒道:“你欺人太甚!”扑上前就要动手,这一掌是打实了。沈世韵侧身避开,架住她手腕,神态轻蔑的道:“模仿旁人先行的言语举止,是最愚蠢的行为,特别是忙着紧随其后。这是我教你的第二点,可要用心记牢了。”说罢面带优雅笑容,踱着步子,漫不经心的从斜突出的树枝上扯下几片粉色花瓣,在指间旋转把玩,悠然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本宫对李亦杰绝无感情,唯有利用的关系,以及彼此利益的牵扯。借着他身为盟主之便收买人心,笼络其麾下势力,等得将这些好处发挥殆尽,那时是否大发慈悲,留他一条性命,则要视我的心情而定。这与我利用皇上的道理均为相通,说穿了他们只是一颗颗棋子,以我的本事、相貌,要寻个待我百依百顺,甘愿舍生忘死的男人,简直随处可见。但再如何听话,毕竟是些卑贱草民,唯国君才有着执掌天下的大权,我当然跟在他的身边,也好以权谋私。等报过家仇之后,顺便培养宫中可造之材,尽数对我尽忠,待得亲登大位,坐拥江山,就轮到我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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