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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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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权谋私。等报过家仇之后,顺便培养宫中可造之材,尽数对我尽忠,待得亲登大位,坐拥江山,就轮到我给皇上看脸色,到时也不用假笑卖好,说尽了阿谀奉承之词。他倒是比李亦杰更难伺候,可任何事都要请教旁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很了不起么?只配在**耍耍威风,不如让他去做东宫之主,恰宜得其所在。”
贞莹额头冷汗也冒了出来,万没想到沈世韵公然侮辱皇上。她听在耳中,反比出言者本人还紧张几分。四面环顾,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不要命了?竟敢说这等犯上作乱的忤逆之言,就不怕满门抄斩么!”沈世韵内心深处隐隐一痛,仿佛触动了某个柔软的地方,心想:“无影山庄覆灭已久,园子也给人一把火烧成了废墟,如今只怕连遗址都找不到了,还妄谈什么满门?”脸上露出少许凄苦之色,随即忆及眼前处境,若是自己无法坚强面对,绝不会再有人能给她任何帮助,又立即镇定下来,暗想绝不可给她看穿情绪变化,冷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了?本宫可没笨到将这些话挂在口边,整日翻来覆去的讲,今日以后,便再不重提,只须此刻没人听到,自与未说前浑没两样。我说过犯上作乱的话?谁听见了?谁能作证?有些人面慈心恶,明里假扮道貌岸然,背地里干了一辈子丧尽天良的坏事,如未经拆穿,旁人也始终当他是大好人。还有人行善一生,只在一时糊涂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坏事,倘若败露,虽不能说从此身败名裂,但旁人再来看待,眼光总会有所差异。觉得很残酷对么?那也没奈何,这确是世间真相,难道还想奢望公平?伪善的假面具虽不够坦荡,对于避嫌却还是挺管用的,尤其是在谣言四起的深宫中,你说是不是?”
贞莹感到从脊梁蹿起一股寒气,不由退了几步,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这……这都是你见不得光的秘密,为何……”沈世韵声音极尽魅惑的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至少懂得耳朵长、舌头长的人往往命不长,因为每个凶手都知道,只有死人绝不会泄露消息。”故意顿了顿,看着贞莹全身阵阵颤栗,却仍要强装勇敢,以致面上肌肉不住抽搐的僵硬表情,似乎是一件极为赏心悦目的趣事。待将她吓得够了,才柔声道:“放心,本宫不会杀你灭口。你在我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与死人无异,绝无可能影响我的大计,我这才可以毫不顾虑的跟你说说真实想法,好比在跟一块石头说话。你便是去告密,也没人会相信,因为你的口碑已给自己毁了,得不到认同,真理也是谎言。就如故事里那个放羊的孩子,将村人愚弄得耐性尽失,一等狼当真出现,却没人再去救他。到时除引颈就戮外,别无他途。此外还有一点,你处心积虑的刺探我,可说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偏又是如此荒唐可笑。现下本宫就将最大的把柄亲口说给你听了,你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独自憋着,一定难受得要死。贞妃姊姊,你就慢慢享受这种滋味罢。”手指一碾,顿时将几片盛放得生机勃勃的花瓣摧残成了碎片,自她指缝间毫无生命力的飘洒下来。沈世韵欣赏着这一派凋败景象,眉目含笑的瞟着贞莹,好似向她示威一般。
贞莹气得几近暴跳如雷,行为不由理智掌控,失声狂笑道:“沈世韵,你以为你可以当一辈子的假好人 ?'…99down'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看来你还没这份好运!回头看看身后,是谁来了?”沈世韵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也平添几分慌张,满脸倨傲一扫而空,摆出温和可亲的笑容侧转身子。贞莹瞬间跨步上前,扭住她一条胳膊反压至背后,同时发掌径击她肩胛,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贞莹幼年时也曾随满洲武师学过几招格斗擒拿之术,略有小成,又趁对方心慌意乱,全未设防间偷袭,沈世韵经她一击之下,骤然失去重心,头与肩齐平的跌入了身旁一个小池塘中,溅起纷纷扬扬一层水花。那池塘是在御花园中特地开辟,种植了些花卉植物,盛放得甚是繁茂娇艳,作为一处观赏景致,塘倒并非极深,只是每及入秋后,水温便急剧下降。贞莹见一击得逞,远比在背后放冷箭顺利得多,高兴得不住拍手,笑道:“你服不服输?再敢说什么基业不易撼动?还不是给我一推就倒?到底是谁可笑得可怜?嘿嘿,这还是你教我的,不做君子做小人,害人前不作提醒,我学得不赖罢?你就像那只教老虎学本领的猫,自作聪明留下一手,可爬树救不了你的命,最终仍是难逃虎口。你就在水里慢慢扑腾去罢,此地一向少有人经过……”
她连说数句,仍未见池塘中有何动静。通常人在落水后,由于求生本能,总会拼命挣扎,浮浮沉沉,但沈世韵却像是跌入池塘后立时溺死,平静的湖面毫无波纹涌动,连细小的气泡也不曾冒出。贞莹虽恨她入骨,即使真将她杀死也求之不得,却不愿她不明不白便死,这仇也是报得稀里糊涂。向池塘走近几步,终究难以看到水下情形,又叫:“你要是撑不住了,就求饶服软,我会去救你的,可别为争一口气,糊里糊涂就给淹死。”但不论她如何威逼利诱,沈世韵总是“按兵不动”。贞莹正又气又无奈,忽然从四周冲来一群侍卫,奔到近前纷纷跳进池塘,连裤管也没顾得挽。贞莹叫道:“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污染塘水?还不快上来?”但她才说半句,就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从背后袭到,以最小的幅度一寸寸扭过头,只见福临快步赶来,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小太监搀扶,二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着“万岁爷保重龙体要紧,韵妃娘娘就交给奴才们去救。”福临急道:“那你们还不快去救?”两名小太监啼笑皆非,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想不通自己怎地莫名其妙便给归入了救人一列。贞莹乍见到福临,又惊又喜,脚步轻盈的走上前,挽住他左臂,嗲声嗲气的道:“皇上,方才您都看见了?”他出现得既如此及时,想必此前正在左近逗留。而二人这一番言辞,始终是沈世韵出言篡逆,自己则每一句都在维护皇上与皇室利益,孰是孰非,当有分辩。而能亲耳听到沈世韵所述,效果更胜旁人离间百倍。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也令她因祸得福,守到了拨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福临冷冷的道:“也算不上都看到,不过该看的,至少不曾错过。”贞莹按耐住心头狂喜,又问:“那您也都听到了?臣妾尽是被这个女人陷害的,她的歹毒手段层出不穷,臣妾随您多年,我是怎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了。要论耍心机,我还真不是她的对手。但只要能使真相大白,使皇上不再受那恶女人欺骗,臣妾受一点小小委屈,又有什么干系?”福临怒道:“什么被陷害?一派胡言!事到临头你还敢狡辩!难道朕亲眼看到的也会有假?朕刚到就看到你同韵妃大吵,将她推到水里,说什么基业一推就倒,什么猫捉老虎,老虎吃猫之类的。朕对你一再容忍,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可恨……”
贞莹沮丧得恨不得当场昏倒,怎料得福临该听的没听到,不该看的却一幕不落,若不说是自己运气背,还能有何解释?这时一名侍卫抱起沈世韵,趟水上了岸,福临迎上前,忙不迭的伸手接过,沈世韵已昏死过去,衣衫尽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玉葱般柔嫩的手指冻成了紫黑色,触感冰冷刺骨,一缕缕湿淋淋的头发凌乱散在脸上,面色惨白得简直不似尚有生命,好像血管中的血液全凝结住了。整个人单薄得没一点重量,抱在怀中轻若无物,也正因如此,难以体会到任何真实的存在感。福临急瞩太监备轿,先抬回乾清宫,再请所有太医齐来诊视。贞莹道:“皇上,此事一旦闹到乾清宫,势必影响不小,不知别有用心之人会怎生搬弄是非,不如就近请太医到吟雪宫去看病。”福临恼恨贞莹接连毒害沈世韵,但他对事不对人,本身也并非十分记仇的脾气,想到贞莹身份还是自己的爱妃,不愿使她太过难堪,哼了一声,脸色仍是极为严峻,待太监抬来一顶软轿,再作吩咐却改了地点。贞莹顿感喜慰,暗想:“皇上能采纳我的建议,说明我的话至少能给他作为参考……哎,真没出息,作参考就高兴得骨头轻飘飘的,怎不想他对沈世韵又是何等言听计从?”心里埋怨不止,手中提着衣襟下摆,一瘸一拐的跟在轿子后追赶。
第十六章(17)
她的速度比不上抬轿子的侍卫,直待赶到吟雪宫,看到福临给沈世韵换过一身干衣服,将她放上内室卧床,地上跪了一排太医,依照顺序轮流替她搭脉。每位太医刚抬起手,接着都摇摇头,长叹一声,让到一旁。贞莹倒不忙进,站在门口瞧着,满心不屑:“沈世韵太会做戏,沾点水也会晕倒,那另有人住在海边,整日游水,都不见异常啊。她本来没病,神仙也讲不出症状,你们不愿显得医术不精,又不敢编谎话欺骗皇上,这就都说不出话来了。”再思索了阵,心念一动:“阴谋!又是阴谋!皇上怎会突然到御花园?值得他烦心之事有那许多,我才不信他有闲情逸致来闲逛看风景。定然是沈世韵一早安排好的,在我们离开多久之后,就遣人通报皇上,才能将时刻算得那般精准,好教皇上只看到对她有利的,忽略有害的。带她去御花园,我尚且是临时乱走,胡乱撞进去的,她竟能事先猜得分毫不差,只怕是用了某种巫术……”这样一想,真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实是恐怖至极。
内室众太医人人自危,大气尚不敢喘上一口,房中安静得钢针落地之声也清晰可闻。又一名太医搭完了脉,抬起手指,照惯例摇了摇头。福临怒道:“诊脉的结果究竟怎样?没人会说话不成?一个个只会摇头叹气,你们与满街流窜的庸医有何不同?”那名太医一口气叹到半途,给福临一吓,硬生生吞了回去,憋得面皮稍显紫涨。其余太医看到这副情景,没一个不想发笑,但在气氛压迫下,面上的肌肉却不敢牵动半分。
福临等过片刻,喝道:“朕问你们话,都变成哑巴了?”这时一名太医排众而出,朗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福临听得没头没脑,只当太医胡拍马屁,怒道:“朕的爱妃昏迷不醒,何喜之有?”那太医道:“皇上可知娘娘为何昏迷?”福临怒道:“废话,朕若是知道,还要你们这帮庸医干什么?”那太医不敢再卖关子,道:“是,是,那只因娘娘有喜了。”福临自惊转喜,竟有些无所适从,连声追问道:“此话当真?你……你能肯定么?”那太医应道:“若非十拿九稳,断然不敢蒙骗皇上。臣曾为宫中众多嫔妃诊脉,对其中道理是极熟悉的。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必是喜脉无疑。宫中又将再添一位龙嗣,怎不值得贺喜?”福临对医理虽不甚明了,听他说得信誓旦旦,也去了怀疑。欢喜得坐立不定,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动,只想大摆宴席来庆贺一番。说也奇怪,以往听闻其余妃子有孕,均未如此刻般欣喜,自语道:“既有这等喜事,怎地韵儿从未向朕提起?”那太医微笑道:“或是韵妃娘娘自己也不知道,初次怀孕,总是缺少经验,不过……”
贞莹心下大怒,冲进房内,直赶到床前,叫道:“你说谎,你说谎,你是怕皇上治罪才这般胡扯。一般的编个毛病,说什么不好,偏说怀孕?你就不能说她患了天花?”天花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她如此说,自是想要福临远远避开沈世韵。福临脸色阴沉的道:“谁准你进来了?你最好先去烧高香、拜活佛,祈祷韵妃跟孩子没事,否则朕第一个不饶你!”贞莹叫道:“皇上,您千万别上当,沈世韵不过是假装晕倒。她先拿话激得我恼羞成怒,好让我背负恶名,然后故意落进水里……”福临冷笑道:“既是如此,怎不见你故意落水?”不再理会她,又向太医问道:“你刚才说‘不过’,不过怎样?”
那太医道:“不过,从脉象观来,韵妃娘娘天生体质较弱,身子骨虚,这一次落水震动剧烈,既受惊过度,又不免压迫心脏。如不妥善调理进补,只怕……只怕还会危及腹中胎儿的健康。”贞莹插话道:“那好得很啊,总之是要活气养血,尽管去找些当归、独活、半夏、白蔹、草乌、益母草(她不是绞尽脑汁也想当母亲么?)、铭藤、人参,反正什么滋补就找什么,熬成一碗‘十全大补汤’给她喝……”那太医连连摇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补药也不可乱服,《本经·序例》中有言:配药‘勿用相恶、相反者’,而‘相反为害,甚于相恶性’,严重者危及生命,那‘半夏、白蔹’便同属‘十八反’,绝不可同时服用。至于草乌、铭藤,易导致肾脏损害。对于有身孕的女子,忌讳可就更多了,凡‘大寒、大热、峻泻滑利、破血祛瘀’的药物,均不可乱服。”福临道:“你说得很好,但朕一下也记不得那许多,这样罢,你将服食有益的药名悉数写下,列出一张单子,朕差人依样去抓药。”贞莹道:“让臣妾去抓。”立时几道满是怀疑的目光纷纷射来,尴尬得闭了嘴不敢再说。
满屋太医聚集到一处交头接耳,少顷,商议既定,乃提笔开了方子,交给福临后,一路行礼告退。福临握住沈世韵一只手,直笑得合不拢嘴,不住道:“韵儿,咱们有孩子了,等他一出世,朕就晋你为贵妃,将来再立他太子之位。朕对你的承诺,一件都不会忘记。”贞莹又忍不住道:“这女人绝不可能当国母。皇上,您并未看到整个经过,不可轻下论断,是她亲口对我说,她并不爱您,只是想利用您给她的家人报仇,因为您是皇帝,才跟你在一起……”福临皱眉道:“你怎地还没走?就算属实又如何?是朕自愿帮她报仇,她也不算利用我。说到身份问题,谁不是一样?如果朕不是皇帝,嫔妃中留不住十之二三,你要是不在乎,怎非要嫁进宫来,却不去寻个平民百姓托付终身?”贞莹一忍再忍,道:“好,此事您不计较,但还有一件……还有一件……她并不是单当贵妃就能满足,她还想……还想……”关于沈世韵的“恢宏大计”,说来太过大逆不道,竟连依样转述也是不敢,嗫嚅半天依旧未能开口,苦笑道:“她做得,我却说不得。”福临根本没在意她说话,自顾着心想:“当初是我迷恋韵儿美貌,提出纳她为妃,即便她心里并不爱我,也在情理之中,只须她行动顺服,本不用管那许多。时日一久,她为朕诚心所打动,或许也就动起了真感情来。”贞莹将嘴凑到福临耳边,低声道:“臣妾已想通了,她这一招,该叫作‘苦肉计’,正是借此博取皇上怜悯。我说的您不相信,咱们做个试验可好?请您先在房中找个地方躲起来,待臣妾套出她的话,无论您如何看待,我都是一定要揭露出她真面目给您看的。”福临不耐道:“朕没时间陪你装神弄鬼,你再不给朕闭嘴,定要令人轰出去才满意?”贞莹无计可施,唯有走到福临视线之外,倚墙叹息。
僵持不知多久,一名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摸进房,低声唤道:“皇上?”福临哼了一声,那小太监低声道:“禀皇上,豫亲王爷求见。”
福临沉吟道:“豫亲王么?哎……朕今日心神不宁,政务不妨延期再议。”那小太监道:“奴才也是这般回报豫亲王的。奈何王爷说,他有极为要紧之事,非即刻面见皇上不可,您瞧这……”福临叹了口气,心想总要给多铎几分面子,道:“罢了,且听他说说,免得耽误大事。”向躲在角落的贞莹招呼道:“你随朕出来。”贞莹明知他是担心自己暗中对沈世韵不利,绝非要她陪伴,但想稍后既无外人在场,便套出了话也没个见证,倒不如随在皇上身边,至少做足台面,还可趁机偷听两人谈话,豫亲王平时与福临私下里接触不多,此番陡然表现出十万火急,凭直觉也能猜出其事甚重。应一声“是”,随行在福临右后方,那小太监也低眉顺眼的跟了出来。
行到大厅内,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负手立在桌边,双目随意的扫视墙上字画,眼神淡漠,既似凝神欣赏,又似目光穿透墙壁,看向未知之处。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才不慌不忙的回转过身,正是豫亲王多铎。福临心下虽感不耐,究竟重于叔侄礼数,也不能过分表露,上前几步道:“皇叔福体安康。”多铎面上波澜不惊,皮笑肉不笑的道:“谢皇上关心,臣特来向您请安了。在乾清宫找不到您,才寻到此地,卤莽勿怪。不知可有打搅到您什么?”福临尚未开口,贞莹在旁笑道:“王爷,您可来得不巧了。韵妃娘娘方才受伤昏迷,万岁爷忧急如焚,紧张得什么似的,一颗心全系在她身上,与其无关之事,只怕一件也听不进去。”多铎奇道:“韵妃娘娘受伤?是吟雪宫又招了刺客?这……这怎么可能?”心道:“楚梦琳那丫头这几日都待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再分心杀人 ?'…99down'难道是其余的魔教中人作祟?”贞莹当着福临面前说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多铎反应奇大于惊,倒像怀有内部消息,一早就认准了此事绝无可能。其中定然别有隐情。眼珠一转,故作轻松的笑道:“哦?王爷对那些刺客似乎很了解?否则何以用那一个‘又’字?她与李亦杰李盟主议和遇刺时,莫非您也在场?”多铎更奇:“沈世韵首次遇刺,我就在边上看着,怎地又说跟李亦杰议和?但那个假扮的侍卫是我带进宫的,解释起来不大方便。她替我遮掩,是有求于我还是别有所图?算了,不管意欲为何,我也没必要自揭短处。”答道:“韵妃娘娘遇刺,前一阵子在宫中盛传,本王自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与她稀少往来,这吟雪宫么,除今日拜访皇上之外,更从未曾涉足。这一次我说不可能,只是因大内皇宫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怎会随随便便出现刺客?即便有人心存歹念,又怎能容他轻松闯入?”
第十六章(18)
贞莹笑道:“王爷对这件事,最起码也是很关注的。凡事有一即可有再,‘一而再,再而三’,刺客失败过一次,觉着不甘心,明知飞蛾扑火,也还是要来的。有什么想不通?难道王爷事先熟知刺客行动?”多铎右眉挑起,冷冷的道:“贞妃口齿伶俐,咄咄逼人,是欲指本王即为幕后主使?”贞莹笑道:“不敢,臣妾只是与王爷探讨,刺客在宫中若有内应,必将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那会是谁?”福临对第一次刺杀详情不明,听他们提及,也就暗暗留神,过得几句,忍不住叹息摇头,心道:“贞妃越说越不成话,豫亲王和韵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怎会请刺客杀她?”看到多铎脸黑得锅底一般,知他一向傲气十足,给人连声诘问,只怕立时便要暴发,只好做和事佬,道:“皇叔,您别听她胡说八道。韵儿也不是受伤,她是……不慎失足落水,受寒引发高烧,又因着曾怀龙种,才至今未醒。”
多铎道:“韵妃娘娘有喜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臣这里要隆重的给皇上道喜了。”他说话时语气喜悦,面上表情却无丝毫改变,哪有半点听得“天大的好消息”时一般模样?福临道:“多承皇叔吉言。”心下只觉厌烦,盼着这唱戏词一般的谈话尽早结束,提醒道:“皇叔急着寻朕,好像不该专程为道贺而来?朕隐约记得,你是另有一件大事商谈。”多铎被他生硬的语气震得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原来如此,我就奇怪皇上今日怎地情绪不定,此刻想必是早已归心似箭,若再唠叨个不停,是为我这做皇叔的不识相之至,怕要惹得你肚里大骂了。”福临道:“哪里的话。皇叔但说无妨。”宫内重臣交谈时,都十分擅长作表面功夫,福临耳濡目染,也学得惟妙惟肖。多铎道:“好,那臣就长话短说……”才刚起了个头,又叹口气,道:“却让我从何说起的好?”
福临听他欲言又止,分明有所暗示,宫内伺候的太监宫女均已退到殿外,斜睨贞莹一眼,道:“要她回避?”多铎一摆手,道:“不必,真说起来,此事也只是有些……怪力乱神罢了。近期间臣常受太上皇托梦,已持续了有段时日。”福临道:“太上皇?是说我皇阿玛?”多铎道:“不,臣所指是太祖爷。臣当真糊涂,竟然用错了称呼,请皇上恕罪。太祖爷虽归天已久,但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仍是大清的江山社稷……”
福临冷哼一声,道:“担心朕守不住祖宗基业?”他听着多铎说话,同时暗中打量他面部神情,发觉他语气与表情全不搭配,每句话都显得言不由衷。再加上毫没来由的“用错称呼”,口称谢罪时全无畏惧,语调平淡,眼神中反而含了些嘲笑,好似自信已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心里自然有气,情不自禁的顶了一句。多铎道:“皇上何以敏感至此?自您登基以来,设官员司业、助教;厚赏八旗将士;对前明遗民以礼相待;告慰进军关内功成。做下不少利国利民之举,年纪轻轻能有此担当,实为难能可贵。陛下仁德贤明,真乃我朝之福。”话锋一转,道:“如今固已初步统领中原,各地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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