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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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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与那青年相处渐长,慢慢看出了些门道,知他虽喜顶嘴,不过是生性滑头,实际却是个精明能干之人,浑不似楚梦琳的无端找茬。说道:“你依着他就是。”楚梦琳眼里闪过片刻黯淡,最终仍点头道:“好。”瞪了那青年一眼,愤愤地道:“你找着了就立即告诉我,要是失败,瞧我不找你算账!”拿起一端绳头,快步走远。那青年在后面叫道:“喂,慢些,记着绳子须时刻贴紧墙壁!”又对多铎道:“大人,一个人不如两个人,您也帮我留意着些,看绳子在哪一处突然……不够直了。”多铎点了点头,那青年自觉解释道:“这和‘当局者迷’的道理一样,只有用另一件有形有质的物体代入其中,作为旁观者,才能得见玄机奥妙。”多铎似懂非懂,道:“那根绳子够长么?”那青年道:“够了,绝对够了。你还没看出来?其实咱们只是被困在一处极小范围内打转,早先没有标识,也没什么感觉,后来还不是算出了步数?此事包在我身上,您只管放一百个心。”这时楚梦琳的身影已然消失,火光范围内的绳子依旧绷得笔直。那青年道:“走,跟上去。”右手先按住绳子顶端,脚步缓慢向前,随后双手不断交替,总使绳子维持原样。

大约走了八、九步,二人同时看到前方绳子稍微朝内凹陷,既是绷紧而前,必然是墙壁本身便向内凹。那青年喜道:“是这里了!”说完整个身子贴紧墙壁,双眼平视,果见自那一处开始,每隔几步,绳子便凹得更深些,形成一条平趋向右的弧线。角度变化极是微小,等自己走上前,看出的又会是一条直线。于是道:“大人,麻烦您走前三步左右,在墙壁上帮我划道竖线。”多铎依言走出三步,将石片抵在壁上,道:“是这里?”那青年眯着双眼细看,叫道:“不是不是,过头了!退一步……又近了,往前一点点……再一点点……哎,好嘞!”松开绳子奔上前,解释道:“墙壁本应笔直向前,如今沿弧形内凹,是通过迷惑双眼,引我们不知不觉的走势偏右。图纸叫我们走过直道后,拐弯向左,它却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正因图纸是永不会错的,它说向左,一定是向左,这甬道刚露引人向右的苗子,就是在骗人了。是以在它最初显示向右迹象之处,就是图纸中本应朝左的正确位置。”敲了敲墙壁,道:“不出我所料,果然是空心的!”握拳从竖线左面一路敲击,辨别虚实分界,又用石片上下作了几个记号。取出一把洛阳铲,在墙根挖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找准了位置,不用设法通知楚姑娘一声么?”

多铎道:“既然这机关是个死循环,等她走足步数,绕满一圈,自会转回此处。没必要另行费事。”那青年笑了笑,道:“大人说的是。在下一直好奇,不知您与楚姑娘究竟是何关系?我老实说,她对您是非常、特别、极其的好,好的脱离了情人间的平等,却又不同于丫鬟对主子的恭敬,分明是出于男女之爱。若说她是爱您爱得自甘卑贱,也还说得过去。您这边的态度可就教人彻底糊涂了,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又不想让她死掉,但还是不大在乎,只要她还有口气喘着就行。奇怪的是,这两种态度均是发自内心,并非出于羞涩而着意遮掩。在下猜想,莫非您有一件大事,或者是什么至关紧要之物,与楚姑娘休戚相关,离了她不行?惭愧,惭愧,在下实在糊涂,猜了半天也不得要旨。”

第十七章(4)

多铎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一凛,暗想:“此人思路当真缜密!”那青年虽自谦“不得要旨”,实则句句切在点子上,只差没说出那是件什么大事。他历来最恨想法被旁人看透,厉声道:“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你又懂得什么真情假意了?”那青年埋头干活不答,多铎也觉语气太过严厉,只望他勿要起疑,想说几句好话缓和气氛,又不愿纡尊降贵,对区区一个盗墓小贼服低。正好楚梦琳绕行一圈,从另一侧走了回来,正要向那青年算账,大骂一顿以泄心头怒火,却见他手持洛阳铲,正挥汗如雨的挖墙,脚边已积了一小堆土块。走上前看了又看,半信半疑的道:“你……这算是找到了?”那青年头也不抬,道:“废话,否则我闲慌了去铲土?刨墙挺好玩么?你要不要玩玩儿?”楚梦琳一摔绳子,怒道:“我早吩咐过你,找到了就告诉我一声,你怎么倒似暴毙一般音讯全无?”那青年听她‘吩咐’一词,心下微愠,冷笑道:“我没告诉你,你还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那还用得着另费工夫?再说,我怎么知会你?在这里大叫你的名字?不知我是发痴还是叫魂。或者拉动绳子?这地方会骗人,谁知道绳子另一端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拉回来一具无头女尸,让我把墙上那张脸还给她,冷不丁也吓人一跳不是?”多铎听他嬉笑间将罪名替自己扛下,立觉宽心不少。本来他既然敢说,就不怕楚梦琳得知,但在没查清她身世前,也不想惹她闹脾气。

楚梦琳怒道:“又在故意吓唬人!你……你为什么总是吓我?吓人挺有趣么?”那青年笑道:“对,很有趣。以前我住在乡下,和一群结拜弟兄最喜欢冒险,整日在村子里东钻西爬,都练得胆子特大。山里流传的鬼怪故事虽多,听久也就不怕了。为寻乐子,我们便自己编些鬼话来说。可惜我吓唬别人,个个是一张木头冰块脸,只有跟你提起,得到的反应最大,也最有趣。”一边说,手里又用铲子捅了几下。楚梦琳大怒,抬手就要扇他两耳光,这时“哗啦啦”几声响,面前的墙壁从顶端坍塌,砸下一大批土块,有如城墙倾颓,现出条供人通行的道路,而三人头顶土壁却完好无损。楚梦琳火气顿消,赞道:“不错啊,你还真有两下子!”那青年不答,摆出宠辱不惊的笑脸,第一个迈了进去。

既寻出正确的转弯处,接下来的地势就与图形完全相同。图形上有七拐八弯的小路,实境中也必将出现七拐八弯的小路;图形上有三岔路口,实境中也必将出现三岔路口。每走出一段,都能看到地上抛着些珍宝玉器。按说王陵中有大量金银财宝作为陪葬,原也不奇,正因于此,才专有一批人甘冒大险进入古墓,窃取明器卖钱。但宝物多存放于冥殿中,像这般随意抛洒,真是闻所未闻。三人谨防有诈,忍住不碰。转眼已将第一块木片上的路线走完大半,这一程着重于取路繁复,并未设置其他机关。但取路委实太过繁复,虽有图形参照,楚梦琳却也须时刻在图上点住所处地带,依照实际进程,谨慎地挪动手指,否则便有迷路的危险。暗暗佩服建造这座王陵的穆青颜,心道:“穆前辈真了不起,不能说她是人才,简直是鬼才、怪才,在地底挖出这般复杂的迷宫,地面上当然看不到,而她竟能画出清晰的平面图来。最重要的是,还能将图跟蚕丝与折线的不同排列组合结为一体,上端圆点的不同分割又恰好形成一份短笺。角度到底须经多严密的计算?”

又转过一处弯道,三人忽见角落里半倚着一具骷髅,显然死去已久,身子全腐烂成了白骨。仍有两条手臂似的骨架护在身前,抱着一只玉碗。那青年叹道:“这定是早先进入的前辈,哎,他在这里就死了,我还能活着往前走,看来我的技术还不是摸金门内垫底的。”楚梦琳不屑道:“得意什么?说不定是他年龄太老,走到这里,已经精气耗尽,再撑不下去了。”那青年点头道:“嗯,有理,他是好端端老死的。说明摸金门子弟人人寿终正寝,不像魔教的那些个无法无天之徒,尽是突遭飞来横祸而死。”没等说完,立即敏捷的向前跃出,楚梦琳一招击了个空。那青年自去拉动玉碗,那手臂骨架却抓得甚紧,他连拽几次,最后一下用了狠劲,碗虽抽出,骷髅手指却根根断折,散落一地。那青年咂舌道:“这声音真清脆。不知道小丫头的头颈折断时,是不是也这么‘咔擦’一响。”楚梦琳怒道:“你和死人抢饭碗,真不害臊!”那青年笑道:“你有所不知,我抢这碗,是准备送给你的。到时你用它吃饭,以碗就口,便好似是这位前辈亲手喂你……”楚梦琳大怒,喝道:“你不要太过分!”一把推开他向前急奔。

那青年将碗放下,乱七八糟的叫道:“喂,我跟你没有心灵感应,你拿着图纸,我就不知道怎么走了,转几个圈,也得老死在里面。白发苍苍的在后头追你……”忽然银光一闪,一把利剑抵住他咽喉。楚梦琳怒喝道:“管好你的嘴,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那青年心胆俱裂,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不会一剑杀我的——啊,我的意思是,女侠武功高强,杀我只用半剑……不不,您剑术通神,杀人不用剑。不用剑,用不着剑,所以快把剑放下,别辱没了自家声名。”楚梦琳冷哼一声,收回了剑。那青年吐出口长气,心道:“那是什么剑?竟然无形中就散发出一种强大压力,直映得墓道生辉,真是把好剑!老子刚才竟被小娘皮吓成灰孙子,也叫丢人现眼。”揉了揉喉咙,抹一把汗,转头对多铎道:“大人,拜托您还是对她好一些罢。否则这深闺怨妇,平日里对您是温柔体贴,满腔怒气可全出在我头上了。”

楚梦琳回身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青年赔笑道:“冤枉,冤枉。我是诚心求你老公对你好一些,可不是在胡说。”楚梦琳俏脸一红,快步走了。那青年也连忙追赶,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好话。

这一次楚梦琳却似当真动了大怒,那青年左思右想,总不知究竟是哪句话惹恼了她。沿途拾到不少玉器珍宝,拿去给她卖好,她一律挥手架开。没过多久,那青年又捧了尊玉佛到她眼前,笑道:“你看,这是玉佛。”楚梦琳冷哼道:“废话。”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不用装疯卖傻,想讨我的欢喜。”那青年笑道:“为何装傻便能讨你欢喜了?难道你喜欢的都是些傻瓜疯子?”楚梦琳脸色铁青,紧紧抿住嘴唇,心想不管你再说什么风言风语,我都不来搭理,看你还耍得出什么花招。那青年有意逗她说笑,脑筋一转,道:“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你不用开口说话,只须摇晃脑袋即可。点头意示否认,摇头意示承认。如果面无表情,就算你摇头。好,你看到我捡了不少宝贝,心里特别佩服,但碍于面子,不肯承认,是不是?”楚梦琳一言不发,那青年道:“嗯,面无表情,我算你摇头承认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运气和手气好些。然能得楚小姐另眼相待,在下受宠若惊。”见她脸颊气得微微鼓起,暗暗好笑,又道:“你很喜欢这玉佛,如果我送给你,你一定会欣然收下,是不是?”楚梦琳一言不发。那青年道:“好,你还是面无表情……”楚梦琳骨子里心高气傲,不愿给人讨去嘴上便宜,即算明知是激将法,仍是憋不住点了点头。那青年大喜,又道:“我送你礼物,你也该回送我一件。这叫大家不吃亏,或者叫朋友义气。送礼可不是敷衍,要送就该送最好的。你身边的宝剑是剑中极品,你正准备着把它送给我,是不是?”楚梦琳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心道:“好恶贼,打起我残影剑的主意来啦!哼,不过总算你还是个识货的。”那青年拍手大笑,摊开一掌到她面前,道:“那么拿来。”

楚梦琳一愣神,不知他所指何物,待到反应过来,怒叫:“喂,你撒赖!刚才我明明点过头了。”那青年道:“对啊,我问你愿不原意把剑送给我,你点头表示愿意,那还有什么说道?”楚梦琳道:“是你说的!你说点头表示否认,摇头表示承认,却又抵赖。”那青年笑道:“普天下皆知,点头表示承认,摇头表示否认。我天生喜爱胡说八道,随口乱讲几句,竟得蒙你奉为真理,深信不疑,在下受宠若惊。”楚梦琳怒道:“你……你怎可随口乱讲?大丈夫一言既出……”那青年笑道:“跟你这小丫头玩个游戏,扯得着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了?不过承蒙楚小姐瞧得起,认准我是大英雄、大丈夫,在下受宠若惊。”楚梦琳直气得七窍生烟。

那青年道:“好了,玩够了。我说把玉佛送给你,这句话是认真的,你尽管收下。”楚梦琳道:“干么送我?我又不拜佛。”那青年道:“你不拜佛,拿去卖点钱,也是好的。”楚梦琳心道:“你怎么不拿去卖钱?才不信你会发善心。”决心定要克制自己,再不接他的话茬,以免上当。那青年本想拿她寻寻开心,打发墓道中的无聊,几句话勾不上,便没了兴趣。

走过一处陡坡,那青年又从一具骷髅手中捡起本薄书册,纸页黄旧,看来有些年头。随手翻了翻,是一本武功秘笈。他喜动颜色,回转身交给多铎,笑道:“这本书对学武之人来说,是绝对的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今日在下借花献佛,愿将秘笈献与大人。”多铎冷冷淡淡的瞟了书册一眼,并没去接,视线缓缓上移到他脸,忽然拉过他并排,低声道:“我有话问,你老实回答。你真是以盗墓为生?”

第十七章(3…U…W…W)

那青年毫不犹豫,一口应道:“是,是,当然了。不过老村长说过,这行当说得好听些,应称作‘摸金校尉’。咱们积攒口德,那还是说得好听些罢。”多铎没在这问题上多作纠缠,紧接着道:“老村长同时说过,王陵中并无陪葬财宝。”那青年会意,赔笑道:“未入地宫前,如何判别他所言真伪?现在看来俱是扯谎,墓道里尚有这许多宝物,冥殿内岂不更多?我跟自己打了个赌,看来这一注倒没下错。”多铎追问道:“那你为何又对所见财物全无兴趣?”那青年道:“在下不是三头六臂,手仅有两只,衣袋也是有限,带不得许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好舍弃零头,独取冥殿宝物为主。另外还有个原因,说起来不大好听,污了我嘴,也污了您耳朵,当真要说?”多铎道:“说。”那青年叹口气,低声道:“其实也不过是在下打的一点小算盘,试想,您是朝廷中的大官,就是我的大老板。只要我帮您办事,办得妥贴利索,事后您岂能不对我重重有赏?价值十倍、百倍之于此,我又何苦贪图那些蝇头小利,在您面前留下一副贪得无厌的邋遢相?”多铎似笑非笑道:“你怎知道?”那青年陡然一慌,全身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赔笑道:“是您亲口所言啊。您自己对老村长说,您是和硕庄亲王的后人,那还不是皇亲国戚,官封亲王?您……难道记不得了?”

这一个小差错,却使多铎顿时疑心大起。他听那青年辩解,本已信了八分,问他“你怎知道”只是随口说笑,原意是“你怎知道我会给你十倍百倍的赏赐”,那青年却大惊失色,忙着岔开话题,似是急于表现出,他知道对方身份合该顺理成章,不值得将注意力集于此处。心想:“莫非他早知道我是谁?他也是冲着皇叔的遗物而来?那就不可不防……”正要在脑中将他所有可疑之处串连起来,仔细回想,突听得有个女子“啊”的一声尖叫,正是楚梦琳的声音。抬眼望去,见前方不远处,一柄镔铁禅杖从墓墙内伸出,向楚梦琳当胸击到。

楚梦琳右膝直沉到地,左肩一矮,禅杖“呼”的一声,从她耳旁掠过。她紧接着抱头前倾,着地一滚,脱出了禅杖范围。虽然有惊无险,仍是吓得魂飞魄散。满头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气。道:“我……我……那个……它……”多铎见她避开后,地面空处现出个黄金制成的宝箱,箱盖上镶嵌不少珍珠钻石,立时明白了大半,代她说道:“你想捡那个箱子,就招来禅杖攻击?”楚梦琳点点头,连做几个深呼吸,心情这才平复,手指着那青年道:“你……都是你不好!我见你捡了那么多宝贝,很觉眼红,心想弄个贵重的把你比下去。结果……凭什么你一直没事,我就出师不利?好没天理!”她双眼确是红的,但却是受了惊吓,怕的要哭。

那青年哈哈大笑,道:“还是老问题,因为我是个好人。你这恶婆娘坏得人神共愤,合该天诛地灭,连镔铁禅杖此类死物,都要从墙内钻出来攻击。你也不该用‘出师不利’,应该说‘出师未捷身先死’。”随即想到这一趟可是三人共同“出师”,别弄得不好,连自己也咒进去了。

多铎见楚梦琳并未受伤,也就不再以她为意,拉着那青年去观看情势。他先前并未看清禅杖击出方位,以及其触发方式。那青年先对着宝箱投去一颗珍珠,珍珠撞上箱盖,“嗒”的一声弹开,四周却静悄悄的别无异动。多铎将外衣脱下,拔出长剑掷在脚边,用剑鞘顶托着衣服向前挪动,特意避开宝箱,伸至极近处,那柄镔铁禅杖“呼”的一声袭到,迅如炮轰,多铎虽已早有准备,急忙收势缩手,剑鞘仍是被击为两截。这次三人都看准了禅杖是装置在墙内,由机括牵动,人或物进入某一范围便会自行触动,与擅动宝箱无关。然而禅杖早作固定,大致高度在常人胁、肋、胸、肩部位。那青年道:“这么说来,只要蹿高或是伏低,就能避开攻击。这叫做‘禅杖是死的,人是活的’,山不转水转,敌不动我动。”多铎沉思一番,道:“不对,此处只能从上端通过。”

那青年略微一怔,随即笑道:“是了,伏低的动作须得全身匍匐,四肢着地,向前爬行,要您这大人物做这种姿势,实在不甚雅观。”多铎道:“不是这个原因。那宝箱外表过分华丽,分明是个诱饵,但若有人匍匐前行,便能轻易取得,岂有如此便宜之事?你不信,我演示给你看。秘笈和佛像借我用用。”那青年将信将疑的递过,多铎将书册置于地面,玉佛摆在书面正中,退后几步,堪堪推出一掌,内力越空击中书脊,书册平平滑出,到了宝箱前,周边一块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连带着两物一同落入。这是墓室中常见的“翻板”机关,下端是个陷阱,多布有尖刃针钉等物。那青年看到也不由后怕,咽了口唾沫,道:“原来如此。原来中间和底部都走不得,那就只能看轻功高低,从上边一路飞过去。”这条小道共四处分隔,也不甚长,尽头有处平台,与小道隔了块空隙,其中藏有钉板。多铎道:“还是不行,你所虑总欠周详。”令他在衣襟撕下一块,接过朝上抛出,潜运内力,使布片到达上空后向前直飞,从宝箱顶端安然通过,才跨越雷池一步,忽然从右侧墙壁射出大量短箭,一阵箭雨过后,布片已被钉在了另一侧壁顶。多铎道:“这连环机关设计得极尽强人所难,刚到最高那一刹那,便得立刻潜往最低处,从下方通过,而身在底端时,浮到正中最为不易,须得力道娴熟准确,时刻控制呼吸吐纳,因此第三处的通路当是在中间。”那青年手掌在空中做起伏状,赞道:“有理,有理,第四处又当如何?”多铎心想:“你经验稀缺,连我也还不如,可见绝非正宗的摸金校尉。”表面暂不显露,续道:“人人似你一般想法,觉得机关应不断生变,不朝上则朝下,却没想到可能仍是停在中间。”这好比人渴望生活安定,而一旦真正安定下来,又不敢置信,整日怀疑身边危机四伏,总要设法试探。

见那青年不住点头赞同,又道:“当空平行两度,要抵达平台,最容易的方法是挺身直立,稍向后仰,双腿下坠落地。但闯入者渴望容易,墓中机关却不尽如所愿。因此遵循常理,先朝上翻个跟头,再从半空下落,反会安全些……”那青年抢先道:“正是!这叫逆向思考,给它来个漂亮的鹞子翻身。那些小把戏用来骗小喽罗也罢了,想要让我们上当,可没这么容易。”多铎微微冷笑,道:“只怕你已经上当了。我们能想到应对策略,常人也能想得出,穆前辈聪敏远胜常人,难道她反而想不出?机关极有可能正是设在上层,不如避开定式,改走下层,这叫‘反逆向思考’。”那青年嘴角抽动,道:“在下这一回可真服了您。不过这种想法挺玄,难保无恙,您千万要当心些。”多铎连头也懒得点,就要上前亲身尝试。

楚梦琳忽然叫道:“慢着!”刚才他们讨论时,她一直在旁安静聆听,此时按耐不住,奔了出来,挡在那青年面前,大声道:“不管推想如何完美,终究只是一种理论,靠不住的!喂,你!你先上去触发机关,确知安全。”那青年神色尴尬,道:“谁说靠不住了?你还信不过你的老公是怎地?”楚梦琳正色道:“我不是信不过,只是我……我……不想让他发生任何意外,懂了?”那青年道:“我也和他一样。只有一条命。”楚梦琳振振有词地道:“你二人身份迥异,地位悬殊。当临危难,你理应忠字当头,奋不顾身的冲在前面。就算为此丢掉性命,也是为国尽忠而死,那可是足以光宗耀祖的荣誉。”那青年冷笑道:“尽忠?尽个屁忠!说白了是让老子当替死鬼。你们两个有身份地位,生命尊贵,我的命就不值钱?你既然认为送命光荣,自己怎么不去光荣一把?他在地面上封王封侯,到了地底,你们跟我也没什么差别,机关可不认人。”楚梦琳怒道:“正是因机关不认人,才要你……”多铎抬手一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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