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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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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我们都听你的号令。如何商谈,全凭你来做主。”李亦杰心道:“这一路上,你们可曾有一句听过我的命令?现在见到事情棘手,才想起有我这个主帅来。”这句话在心里转了几转,几次跃到口边,想想终于还是咽回肚里,独自上前。没跨出几步,并排站立的两名喽啰立即挥出长枪,分架在他颈口,喝道:“站住了!干什么的?竟敢擅闯青天寨?”
李亦杰从怀里取出一张红帖,双手呈上,恭敬答道:“烦请拜上陆大寨主,就说我武林盟主李亦杰奉今上圣旨求见,请他尽速前来,有要事相商。”那喽啰瞟了拜帖一眼,没好气的甩了句:“等着!”,转入大殿通报。他刚一离开,后名喽啰随即持枪顶上。李亦杰负起双手,眼神淡漠的望向大殿,对架在颈前的两杆长枪不以为意。颚硕道:“李大帅,你对这陆大寨主,倒还挺讲究礼节的?”李亦杰正色道:“虽说青天寨是敌,但我等现今奉命而来,必要的礼数总不可缺,别让匪徒说朝廷钦差不懂规矩。”济度厉声道:“你想给土匪卖好,这不是问题。但如有分毫堕了圣天子的威名,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李亦杰淡淡苦笑,心想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多费口舌,相类于对牛谈琴,只瞑目不答。
大约等了几个时辰,大殿中仍是静无回应。济度怒道:“这土匪头子好大的架子!竟然把咱们晾在这里,有心消遣老爷来着!等他归顺了朝廷,瞧我不把他脑袋瓜子拧了下来……”李亦杰道:“简郡王,两军交战不斩降将,更不可虐待俘虏。只有先做出保证,众匪才能降得安心。”济度冷笑道:“李大帅的胳膊肘怎么总朝外拐?我又没想当真将陆大当家的怎样,不过是发发牢骚,这也不成?”李亦杰道:“战事由盛转衰,往往就出于一句无心之言。陆大寨主性格偏狭,给他听到了,又会动怒,辜负圣上求和的一番美意。还请简郡王把住口关。”
又过了一炷香时分,大寨主陆黔才由十多名喽啰簇拥着,昂首阔步的从殿中走出。他是个二十多岁的瘦小青年,从面目看来,却远比真实年龄成熟许多。身披栗色拖地长袍,腰间束着一圈红色套带,以上等织锦制成,刀枪不入。两臂顶端环着一圈形似铠甲的银片,上身裹了件赤铜小褂。双眼中隐约闪现精光,极显凌厉,仿佛可直入旁人心底,一看就是个聪明人。这位令天下间闻风丧胆的**人物,行止果然做足派头,一路行来,众喽啰纷纷跪倒叩拜,口称:“参见陆大寨主!”陆黔随意甩甩手,懒洋洋的道:“免礼,免礼。”腔调端的十足,如同皇帝接见下臣一般。到了李亦杰面前,微微咧了下嘴角,算是客气的一笑,拱了拱手道:“今天吹得也不知是什么好风,竟能劳动在朝廷悠哉做官的李盟主到我太行山游玩。有失迎迓,恕罪恕罪。一别经年,李兄仍是这般风姿俊朗,神采照人,可喜可贺!”他捏着嗓子说话,语气虽和善,听来总令人倍感不适。
李亦杰拱手还礼,道:“陆寨主过奖,你也是呀。曾听闻陆兄遭逢大难,坠入深渊,小弟也常深憾惋惜。后来才获知你因祸得福,不仅幸而未死,还做上了青天寨的首领,恭喜你了。看陆兄气色不错,这些年想是别来无恙?”陆黔冷声道:“多谢李兄关心,一切安好!当年本大王侥天之幸,在必死之时寻着了一条活路。几经摸爬滚打,才重新站稳脚跟,这正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六年间我反复思量,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当初正派人士将我逼至绝境,我又怎得机会加入青天寨,进而拥有如今霸业?只怕时到现日,还只是昆仑派一名不起眼的小弟子。本大王是注定干大事的人,皇天三尺,有佛祖菩萨照应着,怎能轻易便死?”
李亦杰和南宫雪初与陆黔相识之时,他还身在昆仑门下,辈分低微。三人一齐追踪祭影教,途中意外得到了一本武学秘籍。陆黔品行低劣,粗通武艺,看到秘籍中所载精妙至极的神功,暗起独吞之意。在战场辞行时,在李亦杰两人酒杯中下了迷药,匆忙窃书逃走。不料阴差阳错,偷走了一本假秘籍。是夜,南宫雪终看清了他真面目,不齿他的为人。江湖群雄为除去祭影教,计划着月余后在论剑林中召开英雄大会,选出胜者作为统领。陆黔再次出现,继任昆仑掌门,装出道貌岸然的假相,争抢盟主之位。李亦杰得师父孟安英以正宗秘籍讲解指点,武功大进,比武台上技压群雄,击败陆黔。而陆黔莫名其妙的成为首座,却只是崆峒派掌门设下的圈套,害死昆仑旧掌门何征贤,为的就是将陆黔扶为盟主后,手中握有把柄,便于随时牵制。不料陆黔令他大失所望,败得灰头土脸。他为防阴谋败露,拉拢了点苍派弟子梁越,策划出一条毒计,终使陆黔身败名裂,在昆仑绝顶受群雄追逼,最终坠下山涧,生死不明。等他几月后重新露面,已是摇身一变,当上了青天寨的大寨主。
第二十三章(4)
这些事李亦杰只是道听途说,均未亲身参与。陆黔经南宫雪识破后,处处与两人做对,当时自己对他恨极,然而时隔六年,他在吟雪宫中居住,心志消磨大半,除魔教刻骨深仇外,对于旧时的江湖恩怨早看得淡了。得知陆黔未死,确实是为他高兴。又盼他历经劫难,性子得以转变,开口道:“在下今日拜访你太行山,不为游山玩水,来意是何,想必陆大寨主心里也有个谱儿。我素知陆贤兄眼界宽广,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陆黔微笑道:“知我者,莫过于李兄也!”
李亦杰生硬的笑笑,转入正题,道:“但陆兄可有想过,你待在太行山当你的逍遥寨主,与朝廷为敌,似此终老,也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小山大王,在后世史籍中亦难留善名,岂非与陆兄追求不符?”陆黔淡笑道:“那也不见得,山寨中的大王,总强过皇帝脚下的一条狗。我这大寨主正当得快活,不愿效仿李兄,在朝中做个低等小官,靠着摇头摆尾,取悦主人,求得片刻抚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只得谢绝李兄美意。”李亦杰听他言语尖刻,句句讥讽于己,强压怒火,还在力求商量,道:“这并非出于小弟个人主张,实是万岁爷有旨,命我招安青天寨,归降者一律赦罪,觉得壮志未酬的,可加入上三旗,由皇帝亲统。不愿为官的也不勉强,若是路费不足,朝廷自会提供银两。陆大寨主,这条件已开得十分宽厚,机不可失,别再执迷不悟,触怒天颜。我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你要还当我李亦杰是朋友,就听我的劝告,别教兄弟为难。”
陆黔还没答话,他身边一名衣饰华贵的独臂青年先跨前一步,冷喝道:“你在说什么梦话?几句话就想了结青天寨?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犯了哪一条罪过,需要你来赦免?满清朝廷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青天寨真会在这太行山蛰居一世?待我方兵马齐备,即刻出兵京师,把他们都赶回东北老家去,到时大寨主就是皇帝,你们都得跪地乞求开恩。我劝你最好识些时务,早点讨好着陆大寨主,将来还能留下条小命。”
随李亦杰前来的清廷众将登时脸上变色,已待喝骂。陆黔抬手一止,诡秘的笑了笑,道:“不就是招安么?可以啊!只是这些话,由你来对我说,还不管用。”那青年急道:“大寨主……”李亦杰心中一喜,暗道:“陆兄弟见多了世面,果然比旁人更明事理,这就好办了!”忙在身上掏摸,道:“我这里有皇上的亲笔圣谕,你再嫌不够,我还可以再去寻些朝廷元老、精英辩才……”陆黔脸上挂着笑,迈着方步走向李亦杰,在他身前来来回回的踱着,道:“李兄,用不着这么麻烦。就算你请来十个说客,人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不能说动了我陆黔改变心意。”李亦杰道:“那么你要怎样?”陆黔笑得愈显奸猾,道:“此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很简单啊!只要李大帅把你那个漂亮的宝贝师妹送来太行山,给我做压寨夫人,有她每日在我枕边吹吹风,过得个三年五载,或许我还会考虑也说不定。”
李亦杰大怒,二话不说,挥拳击向他面门,陆黔向后稍一仰身,一把扣住他手腕,气定神闲的笑道:“李兄,有话就好好说,何必动粗呢?”
李亦杰极力忍耐,狠狠将他的手甩开,咬牙切齿的道:“这等无耻龌龊之言,亏你也能说得出口?今日若非朝廷降旨招安,单凭你辱我师妹,我就非要结结实实揍你一顿!”陆黔道:“我对南宫师妹疼惜爱护还来不及,怎会去欺辱她?反倒是你李大帅,无视雪儿对你的一片痴心,脑子里只想着跟那个韵贵妃勾勾搭搭。她再怎么漂亮,终究是皇帝的女人!你口口声声叫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竟敢胆大包天,淫主之妻,秽乱宫廷?既然你不喜欢雪儿,为何又不直接告诉她,还要将她霸占在你身边,吊着她的人,让她为你伤心落泪、肝肠寸断?”
李亦杰喝道:“你住口!我对韵儿一片真心,来得光明正大,无愧天地!但我摆得清自己的位置,六年以来,发乎情,止乎礼,从没侵犯过她一分一毫,我们两人是清清白白的!什么淫主之妻,给我闭上你的狗嘴!至于雪儿,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向来只将她当作妹妹看待。她真心待我,我也十分感动,无奈心有所属,只好负她。没把话挑明,只是不愿伤害她作想!”
陆黔冷笑道:“嘴里说的好听,我告诉你,这不过是你安定自家良心的荒谬借口!正是你始终不给她明确答复,这么不上不下的态度,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你让她始终抱有幻想,却从不兑现,害她在等待中虚度了光阴,蹉跎了年华,最后又亲眼看着美梦破灭!情何以堪?她当年为了我,被你那个糊涂虫师父责罚,软禁在华山面壁终身,你却不闻不问,只顾着自己待在皇宫,跟韵贵妃寻欢作乐,留她每日在孤崖之上,独自忍受着心上人与情敌朝夕相处的痛苦。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付出,却从来不懂回报。她那个惩罚,连我都觉得太重,看不过眼,总想着去救她出来,你倒是无动于衷!没有了雪儿的困扰,你就可以和韵贵妃畅通无阻,只怕还觉得是卸下了一个包袱罢?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值得雪儿喜欢你!就算她对你没有这份情意,就算受罚的仅是你一个寻常师妹,也不该这等麻木不仁。你夺盟主之位是为韵贵妃,随后抛弃所有信任你的江湖豪杰,执意降清,于满汉血仇熟视无睹,这也是为了她。你真是不忠不义,自私卑鄙到了极点!李亦杰,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99down'”他说这番话,手指几乎都戳上了李亦杰鼻尖。
李亦杰听到两边队伍中都传来几声嗤笑,想到自己奉旨招安,本该是威风八面,现在却被一个土匪头子指着鼻子痛骂,而他说得句句有理有据,偏又不易反驳,真要给他逼到了忍让极限。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正色道:“陆寨主,我还尊称你一声陆寨主!请你自重,你对我师妹有非分之想,不是什么足够光彩给你长脸面的事。说这些话,你也不怕掉了身价?我是不是男人,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师妹确是触犯门规,受些处罚,原是理所应当,不用陆寨主积极援手,见义勇为!今日为求和而来,我不想跟你吵架,已经是一忍再忍,请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否则……”陆黔冷笑道:“否则怎样?李大帅,话不要说得过满,免得待会儿不好下台,你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举起双手,掌心互击了三下,高声道:“大家集合!”漫山遍野齐声响应:“是!”呼声震耳欲聋。青天寨数万喽啰一齐答话,整齐如一人,不带半分杂音,而响度又是任一位内功高手独自所不能及。李亦杰眼看着他们从四面聚拢,在广场形成个巨大方阵,昂然待命,心里先是一凛。
陆黔冷笑道:“这位皇宫里的李大帅看不起咱们呢!众位兄弟,你们就来给他操演一段,让他见识见识青天寨的实力。都给我当心些,别让京城来的贵客瞧扁了!”
众匪又是齐声答应,手持长枪,排着一列纵队,向正中聚拢。步伐规整,顿地响亮,没多大功夫,就将一块松散方阵归为四四方方的阵势。青天寨众匪依位阶着衣,服色各不相同,绿、黄、紫三阵分界格外鲜明。环绕广场走了半圈,长枪挺起,变招刺出,另有人以刀剑迎击,每一式都放慢了动作,好教外人看得清楚,同时口中呼喝不停。再过几招,青队转动枪杆,连挽出几个枪花,随即收手走到最前。后队也将刀剑等兵器卖弄一番,循次跟进。等众匪各归站位后,齐将枪尖在地面一拄,发一声喊,响彻山谷。
陆黔开口道:“李大帅,我青天寨几位不成材弟兄的粗浅把戏,可还能勉强看得过去?”李亦杰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众匪队形庄肃,竟连皇室的正宗八旗军都难以媲美。听陆黔问起,这才回过神来,鼓掌赞道:“青天寨能在武林独占鳌头,果然非是徒有虚名!”陆黔微笑道:“如此看来,不论是兵将的数量,还是质量,我都要远远胜过了你。李大帅现在又怎么说?”李亦杰定了定神,唤过一名小兵,传话道:“将东西带上来。”陆黔皱眉冷笑道:“亲见我这等阵容,李大帅好似全不惊慌。怎么,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难道你们还拖来了火炮不成?”
李亦杰淡笑不答,没过多久,就见末尾几名士兵挑着担子上前,担中各盛了一个木漆色瓦罐。李亦杰抱出一罐,道:“陆寨主,这是圣上特命我带来的古井贡酒。历朝历代,曾多次有人进献给皇帝享用。如果你愿意与我共饮美酒,随后投降下山,在下可以不计较你先前忤逆,你仍然是大清的好朋友。这碗酒,在下先干为敬。”说着拍开酒坛泥封,命小兵取过一个大碗,斟满了酒,双手平举,一饮而尽。
先前那独臂青年啐了一口,冷笑道:“见你的鬼!凭几坛酒就想拆了青天寨?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以为咱兄弟从没见着过酒?”手腕一扬,甩出几枚铁链子,啪啪几声,将每具酒坛都击破个大洞,美酒哗哗的流了满地。李亦杰面上霍然变色,陆黔道:“李大帅,你该能看得出,就算你不答应本大王的要求,我们一样可以进攻华山,救出雪儿,只不过到得那时,你就没资格再跟我谈条件了。好好想想,你觉得让雪儿跟着我,竟比她在华山委屈一辈子还不如?”李亦杰大怒,道:“皇上早知你们这群贼寇是吃了秤砣,不肯归顺,关照了我如果你们不降,就当场剿灭。要打便打,我等却也不惧!”济度等人听陆黔接连冷嘲,辱及清廷尊严,早有意动手开战,一得李亦杰授命,立即各挥兵刃冲了上去。陆黔从腰间抽出一条金灿灿的长鞭,在身前一招,但听得嗡嗡声响,空气流转蓦然劲急,余光缭绕不去,宛如将周身踱上了一层夺目的火花,喝道:“结阵迎敌!”
第二十三章(3…U…W…W)
清兵由主帅分统,形成方阵,排山倒海般向前方汹涌压去。众匪队形似一字长蛇,在大军中穿梭来去,将结合紧密的阵营切割得支离破碎,分批进攻,几名匪徒包围一名清兵,合力夹击,使众将腹背受敌,首尾难以相顾,处境维艰。
陆黔挥动长鞭,攻向李亦杰。李亦杰不暇助阵,只得抽出长剑抵挡。陆黔长鞭游走灵动,一招即可同袭数处要害。李亦杰先取守势,看准他鞭梢来路,挥剑架御。陆黔手臂兜转,一鞭卷向他腰间,李亦杰弹腿跃起,鞭梢在地面“啪”的抽落,崩起几块碎石。李亦杰刚一落地,右肩便是一沉,长剑斜撩,刺向他手腕。不料所触极是坚硬,陆黔竟已戴了纯钢护腕。这一剑没能刺得他兵器撒手,肩上已是重重挨了一鞭。李亦杰穿着护身铠甲,幸未见血,但受他内力冲荡,仍感体内剧震。
陆黔长鞭越舞越急,李亦杰只看到眼前光影一片,不自觉中身上已挨了许多鞭。知道长此下去,不是了局,想起曾听师父说过“无招胜有招”之境,直到现今还不能彻底体会。眼前情势紧急,便算是赌上一把,闭上眼睛,耳朵听着鞭声呼啸,极力将其区别于风声,听出长鞭来路有既定规律,并非无迹可寻。凝神听辨,正当某一截点,心头一亮:“是这里了!这就是鞭环的中心!”当即挺剑直刺。陆黔略微一惊,仗着深厚的武功根基,应变却也迅速,手腕一震,长鞭旋转攀上,圈圈环绕,卷住李亦杰长剑。
李亦杰运劲回夺,陆黔指上同时加力,他长鞭压在上端,又踞于外围,多占了几分主导。李亦杰坚不撒手,身子也被拉得稍向前倾。急切中猛然挥出一掌,拍向陆黔左肋。陆黔右手仍握长鞭,左手同向御敌,颇显生涩,抵住李亦杰掌心。李亦杰头脑骤转,陡然想起祭影教内功秘奥,当年他翻看秘籍,这口诀是背得纯熟的,至今仍未忘记。依法提气,全身热血沸腾,大喝一声,掌中爆发出一股蓬勃真气。陆黔心知不妙,俯身腾跃,双足在李亦杰胸口一蹬,借他掌力后劲,向后翻出个筋斗,长鞭同带着扯离剑刃。这股功力过于强盛,陆黔虽是自行后跃,大部分却还是被推出去的,落地后又连退几步,右足滑出,在地面一蹬,平衡了重心,这才站稳。
那独臂青年就站在一旁,手中已扣了三枚毒蒺藜,见到陆黔吃亏,抬手正要掷向李亦杰后心,陆黔抬手一摆,道:“嘉华,你退下!”那独臂青年不甘道:“大寨主……”陆黔喝道:“我说退下!对付李亦杰,本大王一个人就够了。”转手抚上胸口,感到体内波动渐止,已无大碍,挺直了身子,冷笑道:“李亦杰,你向来口号喊得震天响,常称是何等鄙夷邪魔外道,但与我对战,却须得使用魔教的武功,才能险占上风,你也不觉可耻?怎么,你华山派的功夫不好用么?”魔教内功讲求速成,而以李亦杰当时水准,尚不足以担负突至的强横内力,因此每运功一次,就会感到气血在体内翻搅,直将胸膛也要炸裂开来,头昏脑胀,痛苦无比。六年前勉强压下后,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是以常年无事。这次是情急应变,又挨了陆黔一脚,更是伤上加伤,说不出话来。
陆黔看出他脸色转白,额角渗出汗珠,猜到他或是自受反噬,冷笑道:“哈哈哈哈,怎么啦?李亦杰,明明只有一双小鞋,却偏要塞进那么大的脚,鞋子也要给你撑破了罢?谁叫你贪心?”他趁虚而入,不给李亦杰喘息,挥动长鞭又攻了上去。李亦杰勉强抬剑,极力集中昏花的视线,感到手臂也如灌了铅似的沉重,全身虚脱一般,只想寻一张大床,静卧休息,此时勉强交战,胸中烦恶,道:“陆寨主,我知道你为着秘籍之事,对我怀恨在心。可我本意原是毁去秘籍,不让这害人东西流传于世。是你和雪儿极力劝我,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在练功时,也从来没有避讳过你,一直是和你共同参阅,你……你却又为何……”
陆黔喝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没有听说过么?天下第一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大王,我怎能容你与我并驾齐驱?嗯?”他口中说话,长鞭却也疾攻不停,不由话声而异。李亦杰道:“各人资质优劣相异,即便是一起练武的同门师兄弟,日后进境也互有短长,你何苦记恨于我?当初你偷到了假秘籍,是你慌不及择,怎怪得我?”陆黔道:“好呀,那你就把真秘籍交出来!”李亦杰道:“秘籍尚在华山,自英雄大会以后,一直由我师父保管……”陆黔冷笑道:“好极了!本大王的宝贝秘籍和宝贝雪儿都在你师父那边,看来进攻华山之议,是势在必行了!”说着朝李亦杰头顶甩出一鞭,右足在他脚下一绊,忽道:“李亦杰,你可以抬头看看,看你那些属下在我青天寨的阵容包围下,是怎样的不堪一击?”
李亦杰身为主帅而来,虽与下属并无深交,仍是极为关心,连忙转头,只见战阵已越缩越小,躺满了一地死尸,多着清兵服饰,青天寨阵亡的只有零星几人。而众匪犹未忘形,始终依照原定战术,有条不紊的合围进攻。李亦杰血脉忿张,似乎突然来了股力气,长剑笼罩上一层金光,急欲入阵救人。陆黔道:“别分神,你的对手是我。”长鞭紧追,不给他脱身之机。李亦杰忧急如焚,心有旁骛,又中了数鞭。余光瞥到一名将领浑身浴血的冲杀出阵,似是济度,向李亦杰奔来。众匪也不追赶,仍稳守在阵中屠杀。济度叫道:“李大帅,打……打不过了,怎么办?”李亦杰想到济度先前飞扬跋扈,此时竟也会向自己请教策略,显见得情势确已极危。但青天寨未平,复命时难以交待,就怕沈世韵不满,皱紧了眉头,踌躇难决。
那独臂青年喝道:“打不过,就投降啊!”三枚毒蒺藜向济度飞去。李亦杰俯冲上前,挥剑架开,却也没怎么吃力,感到那独臂青年劲道甚轻,似乎没几成内力。如今也不管捏软柿子不光彩,抬起一掌击出,那青年闪避迟滞,胸口挨了一掌。李亦杰看他服饰,位阶仅在陆黔之下,真猜想不透,以他如此平庸的武艺,怎能做上山寨二把手,但此事与己无关,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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