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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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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票。你也别误解了,我不是跟他斗气,凭他怎配左右我的行为?我可以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如期完成任务,甘受剐刑。”沈世韵笑道:“那也没有这么严重。好,本宫先预祝你成功了。”暗夜殒道:“废言。”转身出殿。李亦杰看到沈世韵受气,同感经辱,想安慰她几句,看到她扫向自己的不屑神情,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青天寨大殿中同是一片肃然,正值每月一次的总结战绩,陆黔坐在宝椅上,手掌撑着头,瞑目听着下属汇报,哪一战折了多少士卒,哪一战又收了多少俘虏,以及寨中财务收支,听到现在,最爽胤快的还是近日与李亦杰及清廷的一场激战。程嘉华坐在他下首,不时出言评点几句。等几个管事的将报表翻遍,陆黔哼了一声,道:“没了?”几名汇报者对望一眼,诚惶诚恐的答道:“禀大寨主,没有了。”陆黔这才睁开眼睛,道:“等了这么半天,也没听到我最想要的消息。派你们去寻找七煞至宝,这件事办得怎样了?”一名紫衣喽啰道:“大寨主,小的们确已竭尽全力去寻找……还是没什么收获。不过大寨主也不要着急,七煞至宝既是上古遗留下的宝物,自然是放在些极其隐蔽的地方,哪有这么轻易就给人捡着?我们找不到,其他人同样找不到呀。”

陆黔哼了一声,道:“办事不力就是办事不力,哪来的这许多理由?你们认个错,我也不会怪胤罪,何必东拉西扯的另寻借口?嘉华?”程嘉华应道:“属下在。”陆黔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俩本来有了个绝佳计策,以那魔教妖女为要胤挟,跟她爹商谈条件?这事已处处计划周全,竟在临头出了差错,崆峒老道见财起意,想要甩开我们单干,带走了楚梦琳,欲迫老魔头就范,跟他合作,夺取大胤权。也不想想,老魔头是什么人,怎会甘受他支配?听说一场烈斗,老贼道从此埋骨荒山。”

程嘉华道:“当年陷害师父的,他是主胤谋,遭此报应也算罪胤有胤应胤得。属下恭喜师父大仇得报!”陆黔哈哈一笑,道:“我跟他没什么大仇,他促使我当上山寨首领,我还没感谢他呢。只不过啊,那时在山脚下,你当机立断,改拜我为师,实在是英明之极!否则如果仍然跟着他,只怕也得陪他一起送命。”程嘉华道:“也要感谢师父宅心仁厚,收留下我。”陆黔笑了笑,道:“老魔头也没嚣张多久,很快就自食恶胤果。他是在总坛密室被杀,篡位的正是他最亲信的座下弟胤子,魔教少主江冽尘。不过这个人行胤事也很古怪,就为谋反,弄得毁去了半张脸,对于这个辛苦夺来的大位,却并没怎么珍惜。这些年来他闭关苦修七煞真诀,不理教务,众门人对他都怀了怨愤,只是迫于他淫胤威,不敢爆发。魔教落在他手里,不断走下坡路,近年来各地分舵被朝胤廷侵吞得不剩几块,江冽尘仍然坐视不理。只怕等他神功大成之日,早就成光杆司令了。”程嘉华道:“江冽尘是因小失大,咱们却不能跟他学。这些年来,不肯臣服的山寨匪帮都灭得差不多了,眼下正是大好机会,如能趁势攻下魔教,以后就没什么门派再敢跟咱们公然叫板。不仅树立了青天寨威信,彻底在武林中奠定王者地位,同时,我全胤家人的血仇,也终于有望得报。”

陆黔道:“成大事者,须当眼界开阔,不能只着眼于一己私胤仇。往日师父是怎么教你的?”程嘉华微笑道:“是属下见识浅薄,让师父笑话了。”陆黔笑了笑,道:“我当然也希望早日拿下魔教,不过你还得记住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即已大不如前,总还有些根基仰仗,听说总坛机胤关极多,占有地利,强攻却也不易。江冽尘绝不是空有武功的蠢货,我现在想不透他是何打算,但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有些能耐,他越是按兵不动,或许就在布置更险恶的阴胤谋,咱们就愈需谨慎防范。”程嘉华应道:“是,大寨主。”一面小声嘀咕道:“江冽尘能杀传业师父,只说明他心肠够狠,不一定就表示他厉害。他跟魔教教胤主学了这几招,在江湖闯荡时又学了几招,而他师父还是没长进,自然就不是对手。这不过是取百家之长,攻一家之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陆黔站起身,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道:“建业镖局那边,有消息没有?崔总镖头早已答应了本座,会将七煞绝音琴作为通路礼物,孝敬本座。过去了这许久,怎地仍不闻回音?”他大败李亦杰后,心性高涨,已改口自称“本座”。一名喽啰战战兢兢的出列,道:“回大寨主,小的们已经多次催促,连番加压,他们……他们只请求,再多给一些时间,而没有明确的答复。”陆黔冷哼道:“他想怎样?预备长此干耗下去?我青天寨也不是吃软饭的。你去通知崔老头,本座就再宽限他一个月,到时如果还是看不到绝音琴,就别怪我大开杀戒!扫胤荡过后,他镖局子如果还能留下一块砖、一片瓦,都算我姓陆的白混!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就看不明我青天寨的厉害!”

一名喽啰浑身哆嗦,小心翼翼的挪出队列,道:“启……启禀大寨主,依小的看,这一个月的期限不必再给。建业镖局……我们也不用专程去灭了……”陆黔听到有人敢违胤抗命令,冷声道:“那为什么啊?难道就由得他将咱们看扁了?”那喽啰道:“不……不……回大寨主,因为小的得到可靠消息,建业镖局已在东北某处全军覆没,崔总镖头和几个主事镖头也都丧了命,死状可怖。仅剩下几个老弱残兵,都投奔了别家镖局,仍是做这笔老本行。”陆黔“咦”了一声,奇道:“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挑了建业镖局?本座知道他们是江湖上最大的镖局,黑白两道都买他几分面子,就是别家镖行,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跟他们抢生意。”那喽啰道:“他们的尸体是在一座荒村中被人发现,身上没见伤痕。解胤衣检胤视后,才看到胸口有隐约的红痕,都是一击毙命,而对方……好像只是挥了挥衣袖,就……就……这么可怕的功胤力,别人都说,是魔教教胤主亲自动手,似乎也是为了争夺绝音琴。”

陆黔自语道:“魔教教胤主?江冽尘不理世事多年,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功夫真给他练成了,准备重出江湖?建业镖局花费金钱打点,求本座罩着他们,现在不声不响的给人灭了满门,动手的还是咱们死对头祭影魔教,分明是不把我青天寨放在眼里,这件事本座不能不管……”程嘉华道:“朝胤廷鹰爪子受了这场大挫,短期内一定不敢再来进犯。不如咱们就先集中了兵力,全力备战魔教?”陆黔道:“你要是这样想,只能说明你太不了解清兵。他们战力没什么了得,论起死缠滥打的功夫,却是一绝。”程嘉华还没答话,门外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一名绿衣喽啰,口胤中叫着:“不……不好了……”一到大殿,似是使尽了力气,浑身瘫胤软的趴倒在地。

第二十三章(13)

陆黔不耐道:“本座教导过你们多少次,不准大惊小怪,敌人再强,我自岿然不动,气势上就先压过了他。这是怎么着?失火了?还是天塌下来啦?”那喽啰喘了几口大气,道:“不……不是的……”又经几名喽啰上前搀扶,拍着他的背安抚几句,他才顺过了气来,道:“启禀陆大寨主,程二当家,不好了!外边来了一个朝廷走狗,此人有些不同凡响,不但单手折断旗杆,撕毁了帅旗,还扬言……扬言……”陆黔怒不可遏,喝道:“岂有此理?什么人胆敢如此张狂?便是李亦杰带大军前来,也不敢公然毁去咱们帅旗!对方来了多少人马?”

那喽啰道:“小的们在山口打探过一圈,的确只有他一人,他……他……”陆黔冷哼道:“单枪匹马来砸我青天寨的场子,简直是活腻了!你说,他还扬言什么?”那喽啰道:“小的……小的不敢说。”陆黔道:“本座赦你无罪,快说!”那喽啰退了几步,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道:“他还说……如果……如果……那个缩头乌龟不在时限内滚出去见他……他就要拆了您……您……他称作‘那瘟牲’,小的实在不敢这么说……意思就是,拆了您一条胳膊,卸了您两条腿,让您连滚带爬,猪……猪……狗……狗不如的跟他爬下山,进京城去磕头跪拜……”他颤着声音说了半天,总算是将几句话转述完毕。陆黔怒道:“什么人敢口出狂言?他现在何处?本座这就去见他,倒要看看他怎样拆我一条胳膊?”那喽啰道:“他就在门外等您,兄弟们没有您的命令,不敢妄动,都在一边围作环形,随时警戒。”

陆黔嗯了一声,昂首阔步的疾行出殿,在墙角取过一杆长枪,端在手中以充场面。刚一跨出殿外,就见到地上横躺着两根杆柱,都从当中断折,顶端挂着的帅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比一块破烂抹布也还不如。陆黔气往上冲,他从前即使是在昆仑做小辈,也不曾受过这般侮辱,唤过一名喽啰,问道:“他人呢?”那喽啰指了指方向,陆黔抬手解下腰间长鞭,快步上前。见那人负着双手站在崖边,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身影清瘦,年龄看来也是甚轻。身后站了一群喽啰,各自长枪指地,防备他稍有动作,即刻挺枪刺出。而那人身陷重围,却依旧镇定自若,背对着众人站立。他所处位置正在悬崖边缘,别说有人偷袭,即使只是吹过一阵猛烈山风,稍有不慎,也极有可能失足坠崖。而他竟敢如此托大,显然是彻底将青天寨视若无物。陆黔心下怒火“腾”的蹿起,分手拨开众人,独自走近,枪杆在地面重重一拄,举起长鞭横在掌前,以指尖拨弄,弹得“啪”一声作响,同时喝道:“喂,小子,你是谁?敢在本座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暗夜殒站在崖边,高昂起头,感受着山风迎面吹来,微觉清凉。此处地势极高,能隐隐看到白云从脚下流过,几如腾云驾雾一般。但时间久了,难免头晕,有坠崖之险。暗夜殒虽已多年不在江湖走动,耳力仍是极灵,表面凝望远山风景,实则却一直在留神戒备,而陆黔的脚步声也是一出现就立刻查知。眼角余光瞟向身后,从他穿着、神采,已能判断出他就是青天寨的大寨主。

陆黔喝骂声刚落,暗夜殒霍然转身,厉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比谁活得不耐烦!本座?凭你也配自称本座?我残煞星当年纵横武林之时,哪见到地缝里冒出过你这杂碎了?”他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几步,手中折扇指指戳戳,陆黔大惊失色,步步后退,面容惨变,手中长枪落在地上,此时真觉持有武器也是种罪过,忙将长鞭松手抛下,颤声道:“殒……殒堂主?怎么是您?”他早年识得暗夜殒,见他杀人残酷无情,在心里就形成了种畏惧。后来即使自己的武功今非昔比,对暗夜殒的恐惧却已是根深蒂固,再难清除,因此一见到他,还是浑身发抖,说话时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来。

暗夜殒昂然道:“我不是什么殒堂主!我与祭影魔教早已恩断义绝!”陆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忙赔着笑脸道:“是,是,凭您殒堂主……不不,殒大王,殒大王的实力,就算是独树一帜,自成一派,定然也能做得顺风顺水,在武林中排名数一数二!”暗夜殒不屑的低哼一声,随手展开折扇,冷冷的道:“闲话少说,我今天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时间跟你啰嗦,至多留给你一个时辰,立刻收拾东西,遣散了青天寨,随我下山。若敢再有二意,我尽可铲平了你这山头,将此地烧杀殆尽、鸡犬不留,你相不相信?”陆黔赔笑道:“相信,相信,殒大王的话就是真理,小人有哪一句不信过?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一边喽啰看他前行,各自保持着原先站位,紧步跟随。他们这些年来狐假虎威,打劫时只消报上青天寨的名头,人人丧胆,都耍惯了威风。今日突然被人欺上家门,大肆凌辱,咽不下这口气,手中兵刃同时递出,数十杆长枪分别对准了暗夜殒周身要害。只待陆黔一声令下,就要将这大言不惭之人刺死。

暗夜殒无丝毫动容,眼神仍是直视着陆黔,冷淡的道:“让你的人都把兵器放下,免得多增无谓伤亡。”陆黔亲眼见识过他屠杀群雄,自己师父、师伯也都是死在他手上,那“残煞星”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心知暗夜殒杀人如麻,能提醒自己一句,已是给足了面子,连忙抬手招呼道:“是……快,快放下兵器,不得对殒大王无礼!”他脸色煞白,倒似被困在枪阵中心的人是他一般。众喽啰均觉不甘,但对大寨主的命令一向依从,对望一眼,长枪缓慢下垂。

陆黔松了口大气,小心翼翼的向暗夜殒道:“殒大王,关于您说的招安……您看,小人虽任寨主,这么大个青天寨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请容我将下属都聚集起来,大伙儿开个小会,合计合计,再将考虑结果答复给您……”暗夜殒怒道:“还考虑什么?你搞清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该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性,时间宝贵,在你身上更浪费不起。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下山,要么受死。说话痛快些,少给我装聋作哑。我数到三,一——”陆黔忙道:“殒大王,求您千万宽容……”暗夜殒道:“二——”

另一名喽啰怒从心起,拔刀喝道:“你这小子,不过是朝廷的走狗,怎敢到我青天寨大呼小叫?这里是你能作威作福的地方么?后生小卒,没听过青天寨名头,滚回你妈身边吃奶去……”

暗夜殒面不改色,扇交左手,右掌疾出,捏在那人颈中,向旁一扭,众人都听到清晰的“喀喇”一响,那人一根颈骨透出皮肤,头也软绵绵的垂下。暗夜殒随手将尸体抛下,一脚踢开,冷声道:“哪一个再敢对我不敬,这就是下场。”众匪向来欺软怕硬,原当他只是嘴上耍狠,都没怎么忌讳。等见他杀人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比掸飞一只小虫还平静,这才齐感畏惧,都向后退了几步,心想离得他越远越好。

暗夜殒转视陆黔道:“你怎样?现在早已过了时限罢?”陆黔忙道:“殒大王,您老人家息怒,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您奔波劳累,请到殿中宽坐,待我沏了上好茶水款待您。”暗夜殒不耐道:“没工夫跟你瞎客套!”陆黔道:“小人寨中什物极多,收缀起来颇费时辰,总不能让您在外头喝西北风啊!再说一下子离开这里,我真有些舍不得,还想多看它几眼……”暗夜殒怒道:“有什么好看?还能看出花来?”陆黔道:“是,是……不,不是!务请殒大王赏光,入内稍作歇息,小……小人一定尽可能的快。”暗夜殒四下里扫了一眼,道:“也罢。”举步入内,陆黔点头哈腰的跟在后边。

殿中摆设、布置都与皇帝所居的乾清宫一模一样。暗夜殒冷眼打量,陆黔没等他开口讥讽,忙先自嘲道:“这都是小人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您当是个粗劣笑话看看就好,可别在皇上面前说小人的不是,到时我有几颗脑袋,也都保不住啦……”暗夜殒道:“你的蠢事与我何干?”陆黔忙道:“是,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暗夜殒见殿中装饰华贵,座椅也都以黄金打造,两旁摆着诸般兵器珠宝,冷笑道:“你青天寨强取豪夺,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倒不少啊。”陆黔赔笑道:“小人只是劫富济贫……对,对,劫了那些富人,来接济我这个穷光蛋。我这边的东西,殒大王您看上了哪件,尽管开口……”暗夜殒道:“我对钱物没兴趣,不义之财,更是分文不取。”陆黔道:“是,是,您要是入朝为官,一定会是个清正廉明,一心为民的好官。”暗夜殒哼了一声,道:“什么歪理,谁说清官就定是好官?”陆黔一切顺着他意思,忙道:“是,如果一个人只是廉洁不贪,但能力平庸,为民也办不了多少实事,不是什么好官。那若是有人机智聪明,爱民如子,就是稍微有点见钱眼开,那他又算不算……”暗夜殒道:“闭嘴,我在跟你探讨为官之道?”陆黔应道:“是,是,殒大王这边请坐。”指了指桌边空位,说完走到一旁,要去拖动宝座。

暗夜殒微一抬眼,道:“你现在还有资格坐那位子么?”陆黔知道这话指的是自己转眼就当不成寨主,他脑筋转得很快,随机应变,答道:“当然……当然没有,小人是打算搬来给您坐的。”暗夜殒道:“不必。”随意落坐,向殿中肃立的喽啰扫去一眼,道:“都没动静?”

第二十三章(14)

陆黔道:“小人已经吩咐下去,叫人帮忙收拾东西了,他们……他们都没什么事做,在边上随便站一站。”暗夜殒道:“让这群人滚出去,我看了碍眼。”陆黔道:“是,是。”提高声音道:“没听到殒大王吩咐?还不快出去?”说着连使眼色。等人散尽了,陆黔自入内室,端出一盅茶来,双手献上,道:“殒大王,这是西湖龙井,是茶中的名品,您尝尝看?在别处可是很难喝到的……”暗夜殒瞟他一眼,抬手接过。陆黔满脸堆欢,说得更起劲,道:“殒大王,小人是最听您吩咐的。前几天那李亦杰也奉旨前来招安,我睬也不去睬他,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就赶他下山了。可要是您殒大王发话,小人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不敢稍有异议!”暗夜殒冷着脸不语。陆黔的胆子更大了些,看他喝过几口茶,腆着脸道:“殒大王,您最通情达理,小人想向您求一个情。我知道在此地占山为王,进犯朝廷确是小人的不是,我今日诚心悔改,担保日后永不再犯。能否求您准许我继续留在太行山,统领着众位兄弟,在这边自娱自乐,当一个荒郊野外的小头领,不会再有任何作乱的消息传到皇上耳里,您说,这样可好?”

暗夜殒大怒,喝道:“怎么,你想反悔?”抬手将茶盅砸向陆黔,顺手掀翻桌子。只听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盘碗器物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陆黔看茶盅兜脸飞来,连忙抬起双臂护住头面。那热茶还剩了大半盅,尽数泼到了他身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衣袖流入。陆黔烫得呲牙咧嘴,横过胳膊,见半条手臂全起了水泡,热辣辣的生疼。但一看到暗夜殒的冷漠眼神,极力忍住疼痛,点头赔笑。

门外忽然闪电般的蹿进一人,半跪在暗夜殒脚边,手中持一条锦帕,替他擦拭衣摆,连声道:“殒大王,您当心烫着。别弄脏了衣服,小的来给您擦擦。”他只有一条独臂,手上活计却仍是十分麻利。暗夜殒在祭影教中本就地位尊贵,受惯了别人敬畏服侍,习以为常。但像此人这般周到,却也前所未有,一时间回不过神来。陆黔看到地上那人,穿着华贵的二寨主服饰,行为却如同一个奴仆般卑贱,也惊得目瞪口呆,道:“嘉华?你……你来做什么?本……我……我在跟殒大王议事,你尽速退下。”程嘉华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也没停顿之意。刚才陆黔出殿去见暗夜殒,他悄悄跟随,躲在殿外的石狮子后窥探情形。两人入殿谈话,他也凑在门边偷听。程嘉华极善见风使舵,崆峒掌门曾是他幼年时的传业师父,正是在太行山,他一见师父态度谦恭,就认定陆黔是更强些的靠山,当即改投陆黔为师。但当时的崆峒掌门也不过是言辞礼敬,哪像陆黔对暗夜殒这般奴颜卑相?何况他跟着陆黔已久,认为其武功不弱。现在遇到了连他也如此畏惧的人物,这个依附机会绝不肯错过。

暗夜殒全身不自然,尴尬的说了句:“好了。”程嘉华收起锦帕,仍然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道:“殒大王,您还记得我么?我是程嘉华啊,六年前有幸与您结过一面之缘,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够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暗夜殒皱眉道:“你认得我?你是谁?”他性格冷淡,脑中除了有限的几人之外,对旁人从不加留意。陆黔道:“他是我不成材的弟子。一见殒大王尊颜,兴奋得双腿发软了。嘉华,还不退下?”他想到自己山寨中的二大王跪在别人脚边,做仆役勾当,只觉丢人现眼,有意遮掩了他身份。

程嘉华道:“小人当年既无福给殒大王留下印象,只怪我太不起眼。那年沈世韵抓了我表妹香香,让她假扮楚梦琳游街示众,小人与姑父带领几个家丁,当街拦路,欲劫囚车,救我表妹。无奈寡不敌众,还是您带我离开那是非之地,救下小人性命。”

暗夜殒对身外之事漠不关心,唯独涉及到楚梦琳,任何微小记忆都能铭刻入骨,由此及彼,终于记起了当年情景,道:“哦,你是那个富家公子,是不是?你怎会流落到此?”程嘉华眼中两行热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语音哽咽的道:“殒大王,您真的还记得我?小人……小人实在荣幸备至!”陆黔皱眉心道:“嘉华这臭小子,几时攀搭上暗夜殒的?怎地我毫不知情?”

暗夜殒看他竟至流泪,情感真挚,无一丝作伪,微愕道:“用得着这么激动?还是我的记性就有那么差?”程嘉华道:“不,繁杂之人,不必入眼。值得您过目不忘的,都是有些用处的东西,小人也沾了这个光。这些年的经历,真是一言难尽。那天我们劫囚车失败后,姑父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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