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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生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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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东在丁爷的病房里读这本书。
丁爷吃了两片安定,睡得很沉,两眼微睁开,嘴角挂一绺口涎。丁爷的邻床昨天死了,丁爷和死神擦肩而过呢死神选中的是他的邻床,那里现在是空空荡荡,花篮和果篮一概没有了,又换了一床整洁的床单被褥和枕头,给下一个来死的人扳起了通天大叫。据丁爷说那位老人死得很安详很从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夜里睡着了就没有再醒来,他的孩子们来后哭哭啼啼,还有的揪住医生不依不饶,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了你们就没采取任何抢救措施,告,我们要告你们医院!医生说我们早就建议给死者上一些监护仪器你们不同意嘛,我们不同意吗是我们不懂嘛,你们应该说服我们嘛,这样吵吵了一阵他们就七嘴八舌商量起遗嘱的事来,说老爷子肯定有遗憾的,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咋会没有遗嘱呢?只要没把存款交了党费把那些古董捐给国家,那就是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的哟,乱哄哄地他们就奔遗嘱去了。
看多了死也就明白了生,丁爷潇洒地说我要是死了准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柳东看高明的遗嘱看得乏了,就在丁爷床前眯瞪一会儿,看看表该去扫大街了,他把那本遗嘱很仔细地掖在丁爷枕下,打着呵欠出了病房。
柳东原以为这本书里有啥子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却没有,那只是一部老老实实的流水帐似的人生,肮脏但是诚实,最后在肮脏和诚实之间是为难了,妄图叫柳东这样的家伙给他出个意见,诚实起来还是肮脏到底。奇怪的是,这书里没有一个字是关于洪雨和小蜂的,仿佛他们在高明的人生中压根儿不存在。
柳东干够了钟点给丁爷张罗好午饭,又来医院接着读高明的遗嘱,他把这本遗嘱看完以后就看懂了高明的为难,这本狗日的书确实牵连很多人,很多经常在报纸上露一脸或者在电视上指手画脚的人,总之都是些很喔哟的人物,惟独没有洪雨和小蜂,他们或者在另一本遗嘱上?
护士托了一个托盘近来说十三床吃药,这个护士不好看,不是那个乡巴佬全天护理的亲戚。丁爷忙起身说吃药吃药,手拿着那一小瓶盖儿药,一哆嗦就把药粒儿通通撒在地上。护士不满地问:又喝酒了?丁爷环顾四周,往空床上一指,京剧就来了:你问的是他?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护士说你把嘴张开我闻闻?丁爷就大张嘴,却是在吸气,护士笑笑,从丁爷的枕下就揪出一个扁瓶的二锅头,丁大贵,你到底是要命不要了?我不要命我上您这儿是干嘛来了,我放着餐厅我不开放着人民币我不赚,我上您这儿我是找死来了?柳东给我今天的定量我还没完成呢我!丁爷显得很委屈。护士又笑起来,快,快,护士长来了,连忙把酒瓶塞回丁爷枕下,丁爷满意地说,这小姑娘真不错,是我们这边的。
脚步声近了进门的却是邱大姐。
邱大姐来一次,丁爷的病就好一分,老家伙果然是有想法的——这个老不收心的圆白菜哟,这是我们这边的幸事嘛。
梁秘书来了说高总在等柳东。
高明确实太精明了,他掐好了钟点,柳东应该是看完他的书了,掐得之准,他这一生把什么都掐准了,所以有了一笔很天文的钱,他惟一掐不准的是他死后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或者不上不下在半空中悬着。柳东以为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悬在半空中比较合适,挂起来,以后再处理,等很多年以后人们对金钱和道德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后再作处理以免把他办成一个冤假错案。
在去高明病房的路上梁秘书轻描淡写问柳东,对高总的遗嘱有什么看法。这个小南瓜其实是在套柳东关于遗嘱的内容,柳东心想你这些小摆杂哪里逃得过我的一双慧眼?高明说过这遗嘱只给我一人看的,虽然你的腰身很好看,但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一点口风,那你就真是把柳东当成一个普通人了。柳东说那哪儿是什么遗嘱呀,一本回忆录而已。总之柳东对这个小南瓜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树倒猢狲散啊快给自己找退路吧你这个快断秧了的小南瓜!
高明在沙发上睡着了,有很轻的呼噜,柳东就静悄悄坐下,有一件事情令他感动,茶几上有一盒中华烟,一个打火机和一只烟灰缸,高明醒了,他看柳东的眼光很浅,定了一会儿神后他的眼光就深起来,然后他把梁秘书叉出去,指指茶几,专门为你准备的,抽它一个乌烟瘴气。这次他们的对话,连过渡都没有,拦腰一刀就开始。
“有些死刑法院判,还有些死刑,医院判,我已经收到了医院的判决书,而法院的判决书,结果会是一样,你看我都死成双保险了。”
“还有一种死刑,是天良判,天理良心。”
“你确实是个聪明人,这么说我是死成三保险了。”
“那万一你的病好了呢?”
“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我是说假装嘛,假装你的病好了呢?你不会来杀我灭口吧?你看我掌握了你那么多的把柄。”
“这就很难说了,”高明略显幼稚地笑笑,这幼稚使他真诚,“那我给你看我的遗嘱,我就成了一个傻瓜,而傻瓜为弥补一个错误,往往做出更傻的事来。”
大生活44(3)
“你看你看,我说你的事情我不搀和嘛。还有一件事,洪雨怎么办?你只字未提洪雨怎么办,她怎么办?”
“从法律意义上,我们还不是夫妻。”
“可她是一个存在,你迈不过去,也绕不开,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
“她是一个很肮脏很下贱的女人,我处理完更重要的事情后,自然要处理她。”
“你说啥?”
“我说得再明确不过了。你看你是在跟一个垂死的人说话,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你相信有灵魂吗?你看,现在有一个肮脏的但渴望干净的灵魂在求你,按我从前的逻辑,肮脏啊干净啊这些概念全是扯淡的事,一个很浅薄的托辞,谁真正的干净谁真正的脏了,噢,你例外,我看你,是个圣人。”
“因为我穷?你是个读书人吧?”
“我还曾经是个写书人,那时候挣钱很难,可是每一分钱都干净,为了偷税,一笔万块钱的稿费,我会用三五个化名,填写十多张收据,尽管如此,那钱也是很干净的。我曾经很善良,我写的书啊电视剧啊,我没舍得写死一个人,我现在还后悔,我要是多写死一些人,将来下了阴曹地府,说不定会有些朋友。”
“你现在很为难?”
“非常为难。我的钱是特别不干净,但是这钱能帮助很多好人,比方说你,你现在就特别需要钱,我不跟你开玩笑,多了不敢说,百八十万的,只要你张嘴。”
“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大方?”
“你还嫌我夸你夸得不到位,不够狠?不够肉麻?理由不说了,只要你张嘴。”
柳东的心跳得很厉害,就是说心动得很厉害,但是他终于没有张那一嘴,尽管他后来是后悔得肝肠寸断,但当时他就是没有张那一嘴。如果现在喊他再来一次,说不定他会张嘴的,百八十万不敢说,三五十万还是敢接纳的。高明在他的遗嘱中说他曾经做过很多好事,他不会撒谎因为没这个必要,柳东也做过一些好事,柳东是凭心,而高明是凭钱,柳东只能收养一个鱼儿,而他可以收养成百上千个鱼儿,柳东只能捞起一个张小云,而他可以把府南河的水淘干,把那些鱼啊虾啊统统捞起来,于是人柳东对崇拜钱开始升级了。但是他收养鱼儿,他照顾丁爷和张小云,不是为了做好事,他是喜欢他们,他做好事是因为高兴,高明做好事却是因为害怕——这就是有钱人最信风水最喜欢烧香拜佛的原因。
他们沉默。高明大约一直在等柳东张嘴,但是柳东偏不张那一嘴,现在他敢抽他的中华香烟了,柳东拿烟的时候高明拿起打火机为他捧火,这样一个快死的亿万富翁为柳东捧火,柳东就很过意不去,他想他该说些安慰的话,毕竟人家坏到顶了还是想回头向善嘛。
“高明,你还是做过一些好事嘛。”
“做好事跟做好人,它不是一回事。”
“我是连做好人的心都没有,就是想到啥做啥,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所以我说,做一个好人和有一颗好心,它也不是一回事,好事,好人,好心,你是活在最高境界,你有一颗好心,这是按世俗的标准评判的,不过我们谁能脱俗呢?”高明的眼光暗淡了,像一个小火苗正在熄灭,疲惫不堪地说,“你得帮帮我。”
“我尽量。”柳东犹豫地说。“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呢?”
敲门声后梁秘书进来了,说郑局长的电话,说你再不接他的电话,他要亲自过来了。高明说你跟他说,商业区的五个公厕,都承包给他那个亲戚,梁秘书说那李主任的话你叫我怎么回?高明说那就是你的事了,然后你一定要给郑局长补上一句——去你妈的蛋!梁秘书很诧异,我就这么说?高明说漂亮姑娘骂骂粗话,效果更好。梁秘书走后高明说,你都看见了,就为了五间公厕,这些天多少人多少关系找上门来,他们都知道我是快死的人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不依不饶啊。
“可是,可是洪雨呢?你终于还是要给她一个交待的呀。”
“那当然,种瓜得瓜嘛。”
大生活45(1)
丁爷明天要出院了,邱大姐来给他理发,边理边说丁大贵,你今天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要酒还是要命!丁爷说都要或者都不要你想啊,没有命了我拿什么喝酒?没有酒了我拿什么活命?邱大姐就给他头上下狠手,痛得他吱哇乱叫,咱们温柔点成不成?老喜鹊,这名儿谁给你嚷嚷出来的,哎哟,其实这喜鹊跟那乌鸦,基本上就都是一码事儿,冬天里都站一枯枝儿,叽叽呱呱胡叫,哎呀,我说您这是理发还是褪毛呢!
张小云也要出院了,柳东为她办好了出院手续,在她病房门口他看见了她的父亲,他一眼就看出他是她父亲,他们太像了,就让一让,请他先进屋,张小云看见他后极端惊讶,爸,你咋来了?谁叫你来了?她爸就很心虚的样子,反正也是没啥事儿,想你了,和你妈一商量,就来了,嘿嘿,身体好些了吧?张小云还是很生气,说你们为啥不先跟我商量商量?大老远地跑成都来事先总该打声招呼嘛,万一我不在呢?她爸说不会,你在,我们知道你在,要不是因为路费太贵,你妈也来了。张小云说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她爸说话就有些嘀咕了,我下了火车,在这大城市转悠了半天,这成都变得太快了,好容易才找到这家医院,不错,这医院很不错的。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张小云,至少你该问问你爸爸累不累,渴不渴,至少你该先让他坐下来,至少他是你爸爸。
张小云却说,谁叫你那么不懂事?你要来,至少给我打个招呼嘛简直是没名堂!活这么大了还不懂事,我让你们来了吗?她爸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终于火了,我们不懂事,我和你妈,我们再穷再难,我们给你凑钱做那MTV,我们再不懂事,也没有想到要去寻短见!你别忘了,你的生命,是我和你妈给的,你不想要这条命了,你想一走了之了,你给我们打声招呼没有?你给我们商量没有?你的生命是我们给的,你不拿它当回事,我们拿它当回事,你不心痛,我们心痛!这样毛过以后她爸又开始嘀咕了,我来成都,你妈就是喊我给你带这些话,还有你最爱吃的我们自家种的大番茄,我没想到路上这么热,都坏了,磕磕碰碰的,坐半天汽车,又坐一天火车,都坏了,我走了。她爸真就走了。张小云说爸,你等等我,就撵出去,这时候她极端仇恨地看了柳东一眼,柳东知道他这回是把祸事闯大了。
老苏提了很多礼物来柳东家,历史上从没有这样的事,这个公鸡嘴很活跃,到处啄食,爪子也厉害,到处薅刨,但是全身铁得是无毛可拔。娇子香烟,全兴大曲,狗东西这回是连鸡尾巴都拽下来了,肯定有事来求柳东的,而且是大事。现在的人求人办事,一般先要兜圈子,兜得你晕晕乎乎了他才给你最后一下,老苏当然也不脱俗:
“柳东,都以为你发大财了你咋还这么穷?”
“那是没沾上你老人家的光。来,抽烟。”
“我早戒了,不瞒你说,抽不动了,也抽不起了。”
“那你还有闲钱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今天也就是从你家门口过,很久不见你了嘛,这没有抬杠的日子,还真是闷得慌,没别的事,你就假装我是来串了一回门,我,那个什么,我还得去看看那谁……”
“你等等,你有事儿,你肯定是有啥子事。”
“那就还是先来一支烟,他妈的,不抽也是白不抽了,这破铜烂铁的日子还有什么过头?抽死一个算一个,早死早了早投胎,说不定混上一个好人家呢。”
柳东冷眼看他的表演。
老苏说:“柳东,我晓得你现在是攀上高枝儿了。”
“我攀啥子高枝儿了?我连麻雀都不是,谁还把我当凤凰了?”
“高明。”
“高明是,噢,高明。”
“我没说错吧?我听他手下人说,他现在拿你当了祖师爷了。我没胡说八道吧兄弟,没有不透风的墙。”
柳东说:“行啦行啦,有啥话你对直说,狗鼻子真灵啊你!”不无得意地。“我跟高明,也就是这几天才开始真正有些交往,要说攀高枝儿还说不好谁攀谁呢。”
“你看,我一寻思,这事儿找你,算是找到根儿上了。你听我说,高明手里有五间公厕,五间哪!你知道每间公厕每月能整多少钱?养活你我是绰绰有余,你要能从他那儿承包下一两个来,柳东,你我还扫啥子大街哟!”
“高明,那个是快死的人了,你我让他消停会儿行不行?”
“快……死啦?高明快死啦?那你就更该抓紧哪。”
“有很多人对他是不依不饶,你我就饶了他吧。老苏,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从前没有他的时候,你我也过得挺滋润,算了。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花了多少钱?我补给你,你再提回去像个啥?”
“我也不晓得花了多少钱,这都是我儿媳妇买的。她也开着一家小饭馆,我做的菜你吃过多少年,味道如何?你手拍良心说一说味道怎么样?可是我的儿媳妇,不让我下厨了,让我去洗盘子洗碗,我这双手啊,沾水时间一长,那就是钻心的痛。我的那个亲家,在高明的手下有一份差事,知道公厕的事,就让我儿媳妇买这么多东西来求你——人家这是客客气气打发我开路呢,可是,他们不该让我上这里丢人现眼来了,从前,有多少餐厅饭馆请我去当大厨,我要是不看着厂长和众位穷兄弟的份儿上,早走球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大生活45(2)
柳东清楚老苏在吹牛,首先是他做的菜很不怎么样,其次也没那么多餐厅饭馆请他去当大厨,厂长和众位穷兄弟全是看他难的份儿上才收留他的,他这么吹牛,无非是为了最后的自尊,在别人眼里一分钱不值的自尊。所以柳东一声不吭。一个连出气都困难的连气球都吹不胀的人,还能吹牛,可见自尊的魔力。
老苏说:“你就试试看吧,好歹你我兄弟也没白白处一场,我回去也有个交待。”
“你儿子呢?他在那小饭馆里说不上话?”
“他呀,在那小饭馆里被叉过去叉过来的像他妈一个皮球,连小工都不如,谁叫我们两爷子都那么没出息呢?算啦算啦,就让那姓高的,安安心心死吧,这堆破烂,权当是我们的告别礼了,我不会再求你来了,我谁也不求了,府南河也不是谁的私河,我就不信谁能用盖子把它盖起来,你好好的,我走了。”
老苏就走了,把恳求变成了威胁,给柳东本来就沉甸甸的心又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你就忍心看我走投无路去跳河吗?你柳东是那样的人吗?什么破铜烂铁的话!柳东越想越来气,待要把酒瓶子摔了又发现瓶底还有一两口酒,他把这酒喝完了把酒瓶往桌上一跺,老苏啊老苏,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要跳府南河最好在九眼桥,在夜半三更大街上没人的时候你他妈的半夜摘桃子捏到我头上来了,成都就是遍街上修满了公厕那也没你一分钱的事!
老苏的儿媳妇柳东见过,是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小南瓜嘛,老苏的老婆柳东更常见,是个看上去很和气的老南瓜,但是关键时刻她居然敢用裁缝剪去剪老苏的消息树,南瓜们的外在和她们的内在,往往如牛胯和马胯的关系扯不到一起,南瓜们的世界,深奥噢!
鱼儿刚回家还没放下书包张小云就冲进来,柳东我问你,是谁让你给我们家写信的?你吃饱了?你傻得简直是见人钻裆!你要是救我,你就不该发那封信,你要是发那封信,就该等我死了再发你这个瓜娃子!柳东被骂得一头雾水满面无奈,我也没拆那封信,我哪儿知道你那封信写些啥?张小云说那是遗嘱,遗嘱!
柳东万般无奈地叹口气,这些天他尽跟遗嘱打交道了。对任何一个有遗嘱的人,你都不免要肃然起敬的,只要他的遗嘱不是关于毁灭谁谁或是解放谁谁的,那就都应该受到尊重,但是,像张小云这样有了遗嘱又活过来还凶残泼辣骂人的,柳东就很不喜欢了。
鱼儿小心翼翼说小张姐姐你咋了?张小云极端蛮横地说没你什么事你给我住嘴!柳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上帝还是观世音?啥子事你都要往里掺和呢?不是我看不起你,一屁股是血还到处给别人医痔疮你配吗?
柳东终于火了,象模象样顶天立地地发了一回火,他想他再不迎头痛击,将来他和鱼儿在这个院里还怎么活?张小云!我不给你家里发那封信我给你垫支的医疗费从哪儿起坎?你真要是死球了我问谁要账去?
张小云说了一句话,柳东这一辈子听过最难听的一句话,球大爷喊你救我!
柳东终于逮住机会,啪地一下摔了刚才舍不得摔的那个空酒瓶。
你去跳府南河,球大爷喊你跳我的管区!九眼桥下那么深不不去跳,你朝我这儿跳,你娃假跳!你娃再去跳一盘,我要捞你我是国民党我是陈水扁!你以为老子我没有脾气嗦?这个是你娃的住院发票,七千多块钱,少一分老子就再把你甩进府南河,官司打到天上老子我也是见义勇为,后来一看救起来的是个坏蛋老子再把他丢下去那是为民除害!我看过你的裸体了又咋?球大爷喊你洗澡不关门,你是想用美人计呢老子偏不接招,老子我当流氓当得不爱了当了一个来回了想当盘好人了,你居然敢给老子耍流氓!
张小云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来把好脾气的柳东当棵小草,以为分分钟可以拔起来一扔了之,没想到小草下埋伏的是一座活火山,她被吓坏了。
柳东说:我们的皮以后再扯,现在我要带鱼儿出去吃饭了,你提起裤儿爬!鱼儿,走!
鱼儿绕开张小云像鬼子绕地雷阵一样,走出院门后柳东听见了张小云的哭声,他趾高气扬地想,连你我都修理不下来我还敢在成都的街上走?是他妈个苍蝇儿就敢拿我当蚊子欺负了,我黄鳝没有泥鳅长了?大锣大鼓都见过,还怕你个锵锵嘁,交响乐曲都听过还怕你个独弦琴,鱼儿你说刚才我骂小张姐姐骂得痛快不痛快?鱼儿说我没听懂反正很痛快,柳东说我是不是骂过头了,鱼儿说挺好的但是你不该把她骂哭了,随便骂一骂就行了嘛,小张姐姐又不是外人,你不该把她骂哭了。
柳东的脚步突然间沉重起来。
唉,我忘了明天再发火了,不过不打击一下小张姐姐的嚣张气焰,以后你我怎么活啊?现在好了,咱们把她给镇压下去了。
鱼儿说:可我还是怕她。
怕啥?怕她装神弄鬼再去自杀?戳穿了的鬼不害人嘛,柳东心尖一颤,万一要是……有谁是被活活骂死的吗?
本来是想去丁爷那里好好喝一台的,可柳东和鱼儿在巷口的小面馆里胡乱吃了碗面,急忙回家了。院里很静,张小云那屋灯亮着,有说话声。柳东长吁一口气,和鱼儿蹑手蹑脚进了家门,他很怕张小云会回马一枪卷土重来。
大生活45(3)
夜深了,柳东横竖睡不着,他后悔得肝肠寸断,柳东啊,你看你被这破铜烂铁的生活铿锵得还有个人样吗?
大生活46(1)
梁秘书开着高明的大林肯来接柳东,说高总想请他去青城山的什么山庄吃饭,柳东心想他们那边的人就是脑壳方,有啥子话不能在医院说非要去那么远说呢?梁秘书说那是高总的私人山庄,说话方便,不像医院里,来探望的人多,时间不从容,而且人多眼杂总之不方便。在路上,梁秘书终于给柳东摊牌了,这个小南瓜的城府之深东西之烫,举世罕见。
“高总的病你很清楚,没有几天了,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看上你啥子了?”
“是啊我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行将就木的人,他可能犯糊涂,但是你不能犯糊涂,据我观察你也是人精,人精中的人精,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话。”
“你这话听得我出冷汗。”
“这就对了。高总现在像个小孩子,而你是一个大人,对小孩嘛,特别是对高总这样任性的小孩,哄哄拍拍地叫他平平安安走了,大家都相安无事,到最后你还有不少好处,他现在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
“洪雨呢?他和洪雨之间到底怎么了?”
梁秘书的嘴角挂起一个刁钻的笑:“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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