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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灼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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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拽过爱羊,二人闪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谈话声越来越近,爱羊他们听到有几个脚步声停在了附近,幸好那石头过大,一般人只要不走进,是不会发现有人藏在那里的。

让爱羊惊讶的是其中有一个声音竟然是欧阳澜,她的语气仍然温柔如水,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些鄙视与恨意:“就她那样的品性,也活该死了没有人同情!”

爱羊的手心莫名湿了,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是君宜卉的声音:“我觉得蛮好的,潇洒自在,不在意别人目光,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她似是对欧阳澜的话有些不满。

爱羊有些奇怪,她们在这深深的竹林里干什么?难道就是纯粹的聊天?

然而有一个声音的响起让她几乎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好了,阿卉,谁不知道你的性子与她相似!你喜欢也是正常!”这个声音妩媚悦耳,在欧阳澜与君宜卉的说话声中直直朝自己撞击过来,荣华郡主谭容玉也在这里。

刚似乎没见着她!

而她们说的对象爱羊也猜了出来。

果然欧阳澜立即接了一句:“欧阳仁珊性子稍暴躁了一些,咱们阿卉却比她平稳多了。”她没有丝毫的讽刺,只是在平静地述说一件事实,也没有为说爱羊的不好而流露出愧疚,就好像是一个天生尊贵的王者一般,一个地位卑贱的人被这样谈论起就是一种难得的荣耀了!

但君宜卉显然更喜欢听她这样说。她咯咯笑着,一点也没有在爱羊面前的骄横:“哥哥还时常说我暴躁呢!”

欧阳澜淡笑:“他那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完美才说的,其实咱们的阿卉已经够完美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爱羊总觉得她在不懂声色地奉承君宜卉。

荣华郡主没有吭声,不知是不是不赞同她的话但又不想说出来!

君宜卉心情很好,环顾四周的景色,率先朝前走去:“欧阳姐姐,这竹子比你院子外的那块要还大,还要美。”

欧阳澜淡笑:“那可不是,玉阳公主身份尊贵,这竹林比我的大也是理所应当。”

“真美啊,快过来看。”君宜卉的声音已经远了,她又往竹林深处走着,不时回头向二人招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主府(四)

荣华郡主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不满:“你带着这个疯丫头做什么?”

欧阳澜轻笑,安慰似的说:“忍耐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她这样的性子还是有好处的。”

荣华郡主一声冷哼:“与欧阳仁珊那个贱人一样,狂妄自大,谁也不放在眼里,我没看出有什么好处!她只会带来麻烦!”

欧阳澜笑了一声:“你呀,就是太过在意欧阳仁珊了,她已经不再挡在你与世子爷身边,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她虽说得是责怪的话,但语气温柔,根本就不像责备。

荣华郡主也不像生气的样子,相反还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哪里知道我的苦!”她苦涩一笑:“世子爷表面上与我相敬如宾,但实则非常不待见我,你都不知道我在那府里的日子有多难熬!”

爱羊有些惊讶,从不知道她们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啊,谭容玉这个样子怎么像是与欧阳澜是真心好友一般。

欧阳澜也十分耐心地劝慰道:“慢慢来,你才嫁过去不到一年,世子爷不习惯也是有的。”

荣华郡主冷笑:“不习惯?他压根就是恨我!若是欧阳仁珊嫁过去你看看,他定是习惯得很呢。”

“但是她已经不在了,她不会在挡在你们之间,你要做的就是让世子爷忘记这个人!”欧阳澜继续劝道。

荣华郡主的声音很冷:“忘记?他会忘记吗?他巴不得抱着她的尸体……”但话未说完,欧阳澜就厉声打断了她:“郡主!”

荣华郡主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久久不言。

爱羊正在飞快地思索着她们的话,尸体?自己前世的尸体?为什么欧阳澜这么害怕提气呢?

荣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含着无尽的恨意:“我真是恨透了欧阳仁珊那个贱人,她把我的一生都给毁了!”

桐烟握着爱羊手臂的手微微缩进了一些。爱羊知道他很生气。

“她也毁了我的。”欧阳澜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安慰道:“你别看现在我日子比之前好多了,但爹爹根本就不怎么理我,与以前的态度天差地别,儿哥哥他……”她顿了顿。

荣华郡主疑惑地问:“我看着欧阳公子对你挺好的,真正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爱。”

这次轮到欧阳澜冷笑了:“他是疼我,但是他照样没忘记他那个妹妹!时不时地就去那个贱人的屋里坐上一番,还以为我不知道!”

荣华郡主沉默了一下,忽道:“你知道最让我感到痛快的是什么吗?”

欧阳澜问:“是什么?”

荣华郡主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中隐含着冷意与幸灾乐祸:“欧阳仁珊至死都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恪靖侯府嫡女。恪靖侯才是她的亲生父亲!阿澜,你做到了。以前总是她抢走你的,现在轮到你抢走她的了,彻彻底底的,抢走她的地位,她的身份。她的父亲,她的哥哥……那个贱人连死肯定都在疑惑自己的身份!”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爱羊只觉大脑“哄”得一声响,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到了,耳边一直回响着谭容玉的那句话:“恪靖侯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恪靖侯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靖侯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这怎么可能?

欧阳继康那么疼爱自己,怎么会不调查清楚就让自己做了替死鬼呢?还有君易清,他完全能查出真相!他怎么会让自己这么莫名地死去,甚至不惜亲手杀了自己……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恍惚中,爱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拍自己的脸。她眨了眨眼镜,眼前模糊的人影慢慢清晰了——是桐烟!后者正焦急地望着自己,不时喊着她的名字。

她忙环顾着四周,已经不见了欧阳澜她们的背影,刚才那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场她做的噩梦。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喃喃地问:“我真的是爹爹的女儿?”

或许这个时候。她非常庆幸待在自己身边的是知道真相的桐烟,这让她可以随意沉浸到自己的思维中,不会被人发现她的秘密。

桐烟也非常疑惑,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疑惑:“但是姑娘当初是确定了身份才会被问罪的,恪靖侯也亲口承认了您就是缮国公的女儿……”

很多事爱羊都不知道,她被关进监狱以后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除了一开始君易清来探望过她外,她几乎没见过任何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恪靖侯亲口承认这件事,顿时心口一阵绞痛:“我爹他亲口承认的?”

桐烟有一丝的不忍,但还是点头:“是,当初皇上特意把他召进宫中问了情况,恪靖侯便说您才是抱回来的那个孩子!你知道,你与欧阳澜生辰基本不差什么,只是一嫡一庶之分而已。”

爱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迷茫,她像个刚学舌的小孩子一样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爹爹亲口承认的?”

“是。”桐烟无声叹了一口气:“姑娘不要太在意了……”

但爱羊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又喃喃地问:“爹爹他亲口承认我不是他女儿?”

这次桐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爱羊忽然猛烈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爹爹定是被人蒙蔽的,他定然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我是啊,桐烟,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又那么疼我,他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一定不会的!”豆大的泪水自她皎白如月的脸庞滑落,她拼命地拽着桐烟的胳膊摇晃,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不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他绝不会故意这么说的……”就像是在确定某件极其重要的事一般,重复着。

桐烟怜悯而同情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恪靖侯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如果世子妃说的是真的。欧阳仁珊真的是恪靖侯的女儿,那么也是恪靖侯亲自推出去的!他想保住欧阳澜,那个他一生都爱之甚深却无缘错过的女子宋氏——她的亲生女儿!

泪水肆无忌惮地自脸上滑落,爱羊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低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为什么要那样说?还有君易清……他……”她迟疑起来,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她要在这个时候去质疑君易清的居心吗?难道她要去怀疑君易清没有调查清楚真相,或者是被蒙蔽了,才会杀了她,才会那样对她吗?

精明如君易清。又岂会被人蒙骗?被人掌控?

爱羊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就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似的。

桐烟小心地看着她,低声安慰:“姑娘,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爱羊沉默下来,半晌都没有吭声。

她想起了一切那些不合理的事情,想起入狱的某个晚上欧阳继康忽闯了进来。悲伤而痛苦地望着她——那时候她已经受过刑了,也早已失去了清白。整个人裹在破破烂烂的囚服里,身上与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一向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茫然黯淡地看着牢房的小窗户,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没有知觉的木偶!

一开始,她对欧阳继康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但紧接着她就猛然醒过来一般,拼了命地朝他爬去。哭喊着、凄厉地叫着求他救救她!求他让她出去!

但是欧阳继康只是站在门外,定定地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仁珊看到一滴滴痛苦的泪水自他眼角流下,她微微怔住,可紧接着。他便喃喃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任凭仁珊在身后喊破嗓子也没有回头……

“姑娘……”桐烟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爱羊从以前那个灰暗的深藏在心底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坚定地说:“我要查清楚!”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样,桐烟只默默看着她,没有吭声。

“我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欧阳继康、欧阳仁哲,还有君易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是谁的女儿?我为什么会被杀死……”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却包含了她全部的恨意与痛苦!

她呢喃着说:“我一定要查清楚……”她就好像是重新找到了生存的目标,整个人都坚定威严起来,一改先前的绝望。

桐烟看着这样的她,目光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情,他的心软软的。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对不对?”他笑着问,声音嘶哑难听,却隐藏了很深的柔情。

爱羊想起这件事来,目露歉意,若说之前她瞒着他是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目的,那么现在就是信任的原因了。

她低声:“对不起。”

“那么置办田产、房产、铺子却是为什么?”桐烟淡淡一笑,问。

爱羊看了他一眼:“我想让我身边的人平安,不至于我以后不在了,还被人当牛做马地使唤,不能自己做主!”

桐烟的脸色变了变:“不在了,你什么意……”但是他很快就闭了嘴。

这么长久以来,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那个倔强的就像一头牛的仁珊怎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就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一个人悄悄躲开?更何况是在君易清亲手杀了她、所有的人都背叛她的情况下?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淡声问:“你都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爱羊一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不想解释。她不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任何人,她也不想神经兮兮地让别人为她担心,就仿佛她会随时倒地死去一样——就像是她前世那样!

她含糊地点点头,就让桐烟认为自己不在了是要找君易清报仇的缘故吧。

“我帮你。”桐烟忽道。

爱羊吃了一惊,仍闪着泪光的瞳子直直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要帮你!”桐烟看她那么吃惊的样子笑了,轻声:“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目光中满是坚定。

在那样坚定清冷的眼神中,爱羊一时恍惚起来,喃喃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明知道会惹怒君易清却还要放自己出京,为什么现在明知道自己要却做什么但还是毫无犹豫地就给出承诺?

爱羊想,她知道原因的,但是她却不敢相信。

桐烟只是淡漠地反问一句:“你不知道吗?”

爱羊的心口如一根弦,微微颤了颤。她抬头看向桐烟,驼背、残疾的男子依如往日的清冷沉默,但是她的心底却有一股暖意缓缓涌上来,这种暖顺着血液骨髓流到四肢百骸,让她一下子有了力量!

她笑了起来,非常灿烂。

桐烟也轻扯了一下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荣华郡主为什么会那么说?”爱羊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桐烟不解。

爱羊道:“她为什么会说君易清他……对她甚是不好……”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桐烟笑了笑:“世子爷的确不怎么在意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像是解释一般细细说道:“从府中不到一年就进了几位姨娘,世子爷常常不在府中过夜……之类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半是讥讽地说道:“荣华郡主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的到!”

“为什么?”爱羊奇怪起来:“他不是很快就与她成亲了,在没有了我这个……障碍之后……”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苦涩。

桐烟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极快闭上了,一个念头——一个不成形的自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慢慢清晰起来,那件事情他不想告诉她!如果他说了现在的情形肯定会大有改变,而他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他默默垂下视线,不在看向爱羊。

爱羊不确定他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打算打破锅砂问到底,便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后者轻轻叹口气。他心底有着愧疚,也有着一丝庆幸。

爱羊便道:“还是请你多多查探一下楠木他们的行踪。”

桐烟点头:“我会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公主府(五)

“那我就先回去了。”桐烟拱手说道。

爱羊点点头:“好。”

桐烟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而爱羊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突然地瘫在地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她是想放弃的,她一度把所有生存的希望放在给黄嬷嬷她们留一条后路上面,半夜灵魂离体的事情已经让她害怕了,她不想将全部的精力再放到君易清身上,她只想安排好这世的一切再静静地死去……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上天要给她开这样一个玩笑?为什么在她已经接受自己就是反贼缮国公的女儿后,却又让她得知事实的真相,让她知道她曾有的一切都不是偷来的,都原本是属于她自己的!

那么,她重生回来却又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缮国公的原因,那又是什么?

她的爹爹为什么要把她推向死亡?她曾经的恋人又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她?为什么她最终会代替欧阳澜死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有太多的迷在爱羊脑海里沉浮着,她仿佛知道答案,却又在谜底的外面徘徊,她与真相只有一层薄薄的窗纸阻碍,但从穿不透它!

一滴泪自她眼角静静滑落,她想起了曾有的那些幸福,或许,即使在得知一切的秘密之后,当所有的真相都被揭露,她也不会再幸福了!

“姑娘……”一个低低的焦急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爱羊这才发现自己进来的够久了,她忙擦干了泪,站起身来叫道:“我在这儿。”

金珠很快就来到她身边,她脸上的泪痕是骗不了人的,金珠惊讶地望着她,但看到她面无表情、没有丝毫解释的倾向。便也很识规矩地低下头没有吭声。

二人刚刚走出竹林,阿十就奔了过来,还气呼呼地大叫着:“奶奶的,气死我了,不过是一碟子点心而已,就恁般护着。什么破理由,公主会特意为了一点子吃食让人等在那儿吗?真惹急了姑奶奶我一把把你们踹个底朝天,看你们还横不横!”

爱羊笑道:“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阿十没好气地说:“还能有谁,不就是世子爷现在的新欢沐婉!”

话未说完。阿十就狠狠踩了她一脚。即使有长长的裙子遮掩,爱羊还是发现了她的动作。不由笑了。

阿十已经习惯了,也有最初的暴跳如雷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她小心看了爱样一眼,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便笑嘻嘻地说道:“算了。咱们姑娘又不稀罕她做的,还不如黄嬷嬷做的好吃呢!是不是?”

金珠又踩了她一脚。后者终于怒了,提着脚跳了起来:“哎,我说,金珠如果你再踩我的脚小心我给你才回去啊!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金珠眼观鼻子鼻观心,一声也不吭。

阿十见她没有反应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只是愤愤瞪了她一眼。

爱羊没有理会她们二人的打闹,只是在脑海中想着刚阿十的话。

怪不得她刚才没有看见沐婉。却原来是被公主派去做点心了,阿十之所以生气可能也是因为对方不许她拿特地给公主做的吃食。她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哀伤,沐婉就算是长得再漂亮,为人再能干孝顺,再受人尊敬。在那些皇亲国戚的眼里也只是个个比较讨喜的厨娘罢了,她眼前闪过在半雪庄玉阳公主赏给沐婉的手镯……

她呢?她何尝不是如此?

被迫去做陪嫁。被封了一个侮辱性的封号,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她与沐婉,都是可怜之人呢。

“算了,没拿来我也不吃了,就在宴会上再吃吧。”她淡淡说道。

出乎意料的,阿十竟然没有再反对,乖乖地应了。

爱羊有些奇怪,这才细细看了她一眼,感觉到她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一脸的沉思。然后,她忽然意识到阿十回来的也太晚了些,自己都在竹林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了,她却是刚刚赶回来,就在自己出竹林之后,就好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而现在想来,阿十奔来的时候那一幅生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欲盖弥彰。

金珠的话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心下一惊,难道阿十刚就躲在竹林中,刚她与桐烟的话她已经听到了吗?

她更加仔细地审视阿十的表情,但没有任何发现。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关注,阿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问:“怎么了,姑娘?有事?”

爱羊忙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快走吧。”

阿十在她身后闷闷地望着她。

金珠在她耳边悄声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阿十愣了一下,继而夸张地抖了抖肩,声音虽低,但绝对有气势:“我说金大姐,你也别只挑着我的毛病啊,不行你去试试,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让你端走吃食不?”

金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声:“狗眼看人低啊?阿十姑娘,你怎么会属于这里面的范围呢?你可是明南王世子身边最受信任的黑衣卫。”

她半是讽刺半是夸奖的语气让阿十又高兴又恼怒,她随口扔下一句:“随便你怎么说。”便匆匆赶上了爱羊。

爱羊步伐稳稳地走着。

阿十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刚才在姑娘让自己去拿食物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便知姑娘又要瞒自己事情了。她一直为此既伤心又气愤,所以不管不顾地率先躲在竹林中,却谁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反贼欧阳仁姗竟然真的是恪靖侯的亲生女儿!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的案卷自己是浏览过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欧阳仁姗实属缮国公林如洗之后,生母宋氏,在逃跑过程中拒捕被杀!还有一大堆人的证词与证物,尤其是恪靖侯欧阳继康和世子爷君易清,他们二人亲口承认欧阳仁姗是反贼之女,这几乎是一锤敲定音了!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推出去受死,只为了能保住另一个与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

至少,恪靖侯看着就不像是这种人。

还有世子爷,那样孤傲清冷的一个人,却是实实在在把欧阳仁姗放在手心里疼爱的,自己还未进京时就时常听到的那些传闻,自己进京后所观察到的一切,都可以确定世子爷的感情是真的,但是又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他任由心爱的女人死去呢?会舍得亲手杀害呢?

而且她还听说了欧阳仁姗在狱中发生的事——那件事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全京城几乎都知道了,曾经高高在上、贵为侯府嫡女的欧阳仁姗被几个大胆的狱卒污了身子……

有时候,她挺佩服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从那么高的地位猛然摔下来,被所有的人遗弃,甚至就连最后的贞洁也没有保住,若是她,早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恨不得以死来解除痛苦!而欧阳仁姗却仍有生存的勇气,竟然敢逃出监狱,去追寻自由……

即使她的下场是如此惨烈,可是阿十却觉得她活得轰轰烈烈,不管是身前还死后,都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不可磨灭的印象,她的一生是不平凡的!

她是个勇敢坚强的女子!

阿十不知不觉地在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她想,她对爱羊姑娘很有好感,可能也是因为从她的身上,自己总能感到那一样的如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吧,不管身份是如何的卑微,不管自己身边暗藏着有那么多的危险,仍然像一只埋在地下的卑微的蛹,拼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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