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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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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夫子深深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继续往下讲去……总算熬到下堂,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钟闵问锦玉,“看你脸色很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锦玉淡淡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的,只是想着,即将离开夫子和钟兄,心里难受罢了。”

“你要离开?”钟闵惊讶,“为什么呀?你在这儿呆得好好的。夫子也喜欢你,还收你为弟子。”

锦玉垂头丧气道:“我也不想离开的,可,若是不离开金陵,就有杀身之祸。”

钟闵大惊,“究竟遇上什么麻烦事了?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锦玉双眼一亮,望了钟闵清俊的脸,忽然又黯下脸色,摇了摇头,“算了,钟阁老虽说是泼天的人物,可那人却比钟阁老还要厉害,随便跺跺脚咱们姐弟俩就能被捏死。告诉了你也没用。”

钟闵被激起了无数的傲气,挑了挑眉:“哦,金陵城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人物,说来听听,指不定,我还能见识见识。”

锦玉却是死活不肯说,只是拱手感谢钟闵的仗义。他们姐弟惹出来的祸事,他们自行承担,哪能牵累无辜。

这样一来,钟闵更是不服气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又受父母师长器重,又没受过任何挫折,以前不管在京城,还是金陵,都是横着走的人物,就连昔日嚣张跋扈的平原伯府的二公子惹了他,现在都只能乖乖地龟缩在府里不敢再出来。非要追问锦玉,逼迫他们的人是何方人物。

锦玉勉强一笑:“多谢钟兄的关怀,不过这事儿很复杂,你恐怕也帮不上忙。还是不要给你增添麻烦了。”

经这住钟闵的连三追问,锦玉这才期期艾艾地道:“若是钟兄真要帮我,可否……借令尊贴子一用。”

“我爹的名贴?你要去拜访谁?”

“谨阳侯府。”锦玉说,“我这阵子天天往那边跑,连门边儿都没摸上就被赶了出来。那顾夫人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所以,只能请钟闵帮个忙,借令尊的名贴一用。”

钟闵挑了挑眉,心头一亮,“是谨阳侯府的人为难你?”

锦玉低头,不肯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唇,一副咬牙切齿又憋屈的模样。

……

金陵城确实繁华,不愧为江南第一声色场所,那秦淮十里河畔,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其中一间叫天香茶楼的雅间里,朱子权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形像地歪坐在椅子上,正兴致勃勃地听着楼下说书人口飞横沫地说着锦绣药铺里的女大夫,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开罪谨阳侯夫人一事。

那说书人长着一张薄薄的嘴,手上的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说得精彩绝论,跌宕起伏。引得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那王锦绣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得罪了顾夫人,顾夫人下了死令要整死这王锦绣。听说最近呀,王锦绣出个门也要被马车撞倒,幸好没什么大碍。可过了没两天,便有官差上门去,说王锦绣没有资格在金陵城行医,要封了她的医馆。那王锦绣没身份,没背影,不敢得罪官差,只好花钱免灾,去了知府衙门里向知府老爷磕头请罪,那知府老爷见她可怜,这才放过她。可就算如此,那王锦绣回家后,就给病倒了。”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责骂那安知槐什么人不好欺负,偏要欺负人家一孤苦无依的弱女子。

“这也不能怪人家知府大人,是那王锦绣不识好歹。”说书人大声道:“你们有所不知,那王锦绣是因为开罪了谨阳侯夫人,所以谟阳侯顾夫人要给她些颜色瞧瞧呀。”

然后众人又问,这王锦绣小小一个大夫,怎么就得罪了顾夫人。

连在楼上喝茶的朱子权也忍不住被吸引了过来,疑目眺望楼下那说书人。

那说书人神神秘秘地说:“这个,说来话长。前阵子,谨阳侯世子生了重病,金陵城好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唯独这位王锦绣开了两贴药下肚就有了好转。顾夫人大喜,便让王锦绣天天登门给世子爷治病。”这说书人喝了一大口茶,不顾众人催促,继续慢条期理地讲道:“那谨阳侯世子爷在这王锦绣的医治下,没两天功夫,便好了大半,嘿,这可高兴坏了顾夫人。对王大夫那可是打从心里感激呀。”

有人问:“既然顾夫人感激王锦绣,那王锦绣又为何得罪了这顾夫人呢?”

“这里头确实还有另有隐情的,大家稍息息,喝口茶,请听我细细讲来。”

一群人又起哄骂着那说书的,有几个忍不住的又开始扔铜钱过去。那说书的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接着道:“就在谨阳侯世子病情已有好转之际,这顾夫人的一位娘家表姐,就在这时候携女登门拜访。你们可知道这顾夫人表姐是何方神圣?”

众人非常合时宜地问了出来。

“这顾夫人的表姐,可是江苏总兵大人的家眷,何夫人,朝庭钦封的二品诰命夫人。这何家大小姐,生得那个美若天仙……”省去几十字的形容,众人不耐烦了,又起着轰,让他快讲。

“那何夫人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呀,端庄,大方,又非常注重名节,她去探望顾世子,发现顾世子的大夫居然是个女大夫,嘿,可就不高兴了。”

“啊,她为啥不高兴呀?”

“我说过,这何夫人非常注重女子名节,为人端庄持重,素有贤誉。她见这王大夫是个女儿身,觉得很是不妥,便指责王锦绣……”说书的轻轻喉咙,学着何夫人的语气,皱着眉,拿着腔,作着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就这样抛头露面与外男接触,可是有失体统呀,更是有违闺阁女子的训诲。”

众人哗然,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正面的说王锦绣一个女流之辈,这样抛头露面,确实有伤风化,但也有人抱反对态度,人家姐弟孤苦伶仃,又没个亲人帮衬,不靠医术吃饭还能靠什么?

众人议论了半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讨论得激烈,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说书的,接着往下说呗,接下来呢?那王锦绣是羞愧死,还是不痛不痒?”

楼上的朱子权也来了兴致,忍不住放下腿来,身子倾了出去。

“那王锦绣刚开始还强撑着镇定,说自己无依无靠,无亲无故,难不成,为了这些所谓的世俗礼仪,就活活饿死不成?”

众人点头,也觉得人家说得有理。这女子名声重要,但肚子更重要呀,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还屁的名声呀。

这些老百姓都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物,对于那些官宦之家的闺阁礼仪那是一方面带着敬畏之心,另一方面又颇不以为然,但他们本身却是比较宽松的,因为贫困姑娘家,哪里能够像大家闺秀那般娇养,照样上山下田,抛头露面,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那何夫人又说,你这番作派,日后可就难找婆家了……”说书的口齿伶俐,并且记忆极好,活灵活现地把何夫人与王锦绣的对话基本还原,最后王锦绣略占了上风,那何夫人便说了句“到底是混在市井的,这嘴巴就是利索”时,众人不大爽了,“那何夫人还瞧不起咱们这些市井中人呀?还端庄大方,大家闺秀呢?就这么点见识?我看呀,差不多就我家老太太那水平了。”

 第106章 反击开始(二)

众人轰堂大笑,又七嘴八舌地声讨起何夫人来,完完全全一边倒地申授王锦绣,人家小姑娘抛头露面,靠医术挣钱,一不抢,二不偷,行得正,坐得直,她凭什么说三道四?抛头露面,有失体统,将来婆家会嫌弃,经常混于市井,将来可找不着较好的婆家,这不明摆着嫌弃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嘛。

那何夫人更恶毒的是,居然还规劝人家小姑娘把药铺关了,不要再给老百姓看病了,否则有失身份,沾染了一身污秽腌赞之气,那样就更难找着婆家。

大家听听,这是人话吗?他们老百姓不是人呀?那何夫人凭什么瞧不起人呀?

又有人义愤填膺地说王大夫坐堂问诊,收费极低,大部份穷苦老百姓都能看得起病,若按这何夫人的意思,王大夫真要关了药铺,那他们找谁看病呀?这何夫人真的太心狠了,居然为着不着调的破规矩,居然怂恿人家小姑娘不要给普通老百姓治理病,这人真的太毒了,太令人气愤了。

然后大家一个劲地骂那何夫人嫌贫爱富,为富不仁,装腔作势,拿鸡毛作令箭,等等……

那说书的眼见大家说得差不多后,这才继续道:“那王锦绣听这何夫人越说越不像样,心里委屈着呀,最终,可她是个刚强的,不想在这此人面前露了怯,便说了句‘夫人说得对极了,小女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呢?”众人吼道。

说书的清咳出声,说自己内急,也去方便一下。众人恨得牙痒痒,瞪着说书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个洞来。但也知道这人性子就如此,也不敢催得太急了,只能趁说书的方便之际,纷纷猜测着王锦绣会说什么样的话。

有的猜是厉言反驳回去,让那何夫人下不了台。

有的也说这王锦绣肯定被说得羞忿难当,干脆捂着脸哭着离去。

朱子权也来了兴致,问师爷穆少清,“先生,你觉得那王锦绣会如何反应?”

穆少清呵呵一笑,“我个人觉得呢,应该是顺着何夫人的话,不给顾世子治病了。”

朱子权闷了一下,忽然闷笑出声,“嗯,不错,这才是真正的以牙还牙。”

那说书的出来了,继续装腔作势了半天,这才讲道:“那王锦绣也觉得何夫人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从今往后,不再登门行医。”

众人“啊”了一声。纷纷大声叫好。老百姓看病就得去药铺里排队等上半天,权贵人物就可以任意插队,任意叫走大夫,虽然心中不爽,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有银子。但这王锦绣这番话却是大大涨了他们的士气呀,实在太过瘾了。

朱子权哈哈一笑,对穆少清道:“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穆少清微微一笑,一脸的虚怀若谷,“九爷过奖了。对付这种总爱拿大帽子扣别人脑袋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踩他的痛脚。让他自打嘴巴。”

朱子权继续大笑起来,“从京城出来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像现在这般痛快。那女人可真够狠的呀,不但将了那何夫人一军,还使得顾夫人与何夫人给耗上。一石二鸟,毒呀,妙呀。”

师爷微微地笑着,“对付这种人,就该如此。”

“嗯,受教,受教。”朱子权呵呵一笑,捧着茶继续听。

“……那王大夫回去之后,顾夫人可就慌了神,再也顾不得贵夫人的矜持,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好话说尽,这王锦绣这才勉强同意给顾世子看病,那王锦绣说,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本是天职,我若是顾忌名声,就不会做这一行了。可做这一行,便顾不得名声了。不过为对得起医者这个身份,名声又算得什么?”

众人拍手称好,纷纷夸王锦绣品性高洁,有医者风范。而那何夫人太过阴损,又太过迂腐。那顾夫人却受无妄之灾,着实可怜。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若那顾夫人当真可怜,那何夫人指责王大夫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吱一声?依我看,这顾夫人心里也和何夫人想法一个样,哼,这些有钱人,都一副德性。”

“可怜王大夫,不顾名声救治她儿子,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怜。”

众人这时候也觉得那顾夫人也不是东西了,人家姑娘好心给你儿子看病,在你府上受欺负了,你屁都不吭一声,这算什么呀?狼狈为奸呢。

“你们或许不知道,那王锦绣在清明节那天,给病下了。”

说书人又给停了下来,那朱子权恨不得把那老头儿抓来暴打一顿,专门吊人胃口。

直到有人受不了又丢了几个铜钱出来,说书人这才继续开口道:“王锦绣病倒后,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怕自己把病气过给了顾世子,更何况,将军还不差饿兵呢?人家王锦绣都病下了,你顾夫人再怎么说心疼自己的儿子,也要体谅人家吧?更何况,人家还让铺子里的另一个大夫给顾世子瞧病,嘿,可惜人家顾夫人不稀罕呀,觉得这王锦绣瞧不起她呢,不把她儿子的病放眼里。这不,等顾世子病好了,就给小鞋穿了。”

众人无限唏嘘,很是愤懑,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朱子权侧脸,问穆少清,“师爷,你信么?”

穆少清挑眉,淡淡一笑:“信,如何不信。”

朱子权讽笑一声:“这说书的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似的,难不成,还有人给他讲这些高门大户里的阴私?那何夫人与王锦绣说的话,他还在场不成?”

就在这时,那说书的被问及,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那说书的回答:“前儿个,去张记酒庄里打酒,遇上总兵府的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一个说,哎呀,那王锦绣不识好歹,这下要倒大霉了。当时我心里一惊,我也听说过王锦绣的大名,便悄悄了跟上去,听了一会子壁角,原来,这两个婆子对自家主子的行事也是颇不满呢,把那日何夫人说过话全都说了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又有人问他,顾夫人要给王锦绣穿小鞋,他是怎么得知的。

说书的很是不屑地道:“你们一个个的,闭耳塞听。前两日,我在西角边儿买包子的时候,便遇到两个小哥儿,那年纪较大的一直在安慰那年纪小的,说什么‘不要太过灰心,那顾夫人想必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那顾世子的病可是你姐姐给治好的,她感激都来不及呢,如何还恩将仇报,我看这其中有误会。’然后那王锦玉就说:‘不是的,是我姐姐亲自听了侯府一个婆子的通风报信,说顾夫人很是恼恨我姐姐在给顾世子治病期间三催四请的,简直不把谨阳侯府放眼里,趁顾世子病好后,就要发作了。那婆子是顾夫人的心腹,这事儿还会有假吗?听说为此顾夫人还已找上了知府夫人,要说给我姐一点颜色瞧瞧,那婆子还特是提醒我姐,要我姐姐赶紧趁最离开金陵,否则就有灭顶之灾。’那年纪较大的少年很是气愤,骂了顾夫人一通,然后安慰那小少年,说让他不必忧心,他让他的父亲去与顾夫人交涉,他父亲好歹也是个官身,想必那顾夫人会给些薄面。”

众人一听,便信了七八,纷纷指责顾夫人太过为富不仁,这样欺负人家姐弟,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那说书的还说,“何夫人编排王锦绣,以至于王锦绣一时气愤,所以一走了知。后来顾夫人确实三催四请才把王锦绣给请了过去,之后又有两次,王锦绣确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亲自去给顾世子瞧病,而是遣了铺子里的另一个大夫。估计那顾夫人就怀恨于心,但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大夫,又何需自己出手,于是又找上知府夫人。而她身边的一个婆子于心不忍,便偷偷地递了话给王锦绣,要她小心行事。王锦绣听说吓得六神无主,之后锦绣药铺确实发生了好些奇奇怪怪的事。她弟弟一筹莫展,还想天真的去向顾夫人磕头赔罪,可惜连顾府的门都没摸着就被轰了出来。最后连王锦玉的同窗,也就是钟阁老的次子钟二少爷看不下去,请了钟阁老本人亲自出面,携了王锦玉一道去了顾家。我听说,那王锦玉当场就给顾夫人磕头,还把先前得的诊金全给还了回去,只求她放过他姐姐。”

众人无不愤慨,纷纷骂着,“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明明就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如今还倒打一耙,这些权贵当真是礼人命如草芥呀。”

朱子权问穆少清,“堂堂谨阳侯夫人,就这么点心胸,你信吗?”

穆少清沉默了会,反问:“那九爷觉得,堂堂侯府夫人,应该有什么样的心胸?”

朱子权被问住了,他想到了京城里的鲁国公夫人,一个小沙弥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裳,便被鲁国公夫人给令人杖责四十。若不是有旁人求请,那小沙弥恐怕性命难保。

堂堂国公夫人都如此狠毒,那么侯府夫人为什么不能心眼狭小?

“可我仍是觉得这里头透着古怪。按理,那王锦绣救了她儿子,她再如何的恼恨王锦绣不识抬举,也不致于如此行事吧?这要是传扬开去,可是要被戳背梁骨的。”

穆少清笑了笑:“若是人人都有九爷这般知廉耻,识荣辱,那这个世间就太平了。”

朱子权默然无语,轻敲桌面,耳边又听到一句话:“……前阵子听说染了风寒还没好完,这回又受如此惊吓,这小姑娘怎么如此多灾多难……”

他坐正身子,往楼下望去,打了一个侍卫吩咐:“你去问问,那王锦绣什么时候病下的。”

“是。”

不一会儿,那侍卫回来,说就是清明节那天。朱子权呆了呆,心下有些愧疚,忽然觉得,那顾夫人处处针对王锦绣,他也要付大半责任。

……

 第107章 气炸了的顾夫人

朱子权一向最是痛恨那些仗势欺人欺人的,所以对于锦绣生病进而惹恼顾夫人一事,很是自责,当下决定,去探望王锦绣。

呃……如果她态度好,恳放下身段求他,他可以出面让那顾夫人乖乖的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那小女子对自己卑躬屈膝感激涕零的画面,朱子权心情大好,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下了楼来,跃上马,他停顿了下,对身边的侍卫吩咐:“去,彻查顾夫人与王锦绣之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他仍是不肯相信,顾夫人会没品到为这么点小事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朱子权来到锦绣药铺,铺子里正常营业,三名坐堂大夫正有条不紊地给病人看病,从病人排队的多少可以看到,那个年轻男子医术是三人中最高的,其次就要数左边那个老大夫。

曾富贵笑着问朱子权:“这位爷,您是来抓药,还是看病?”

“你们东家呢?”

“我们家东这两天身子不爽利,正在休养。不知爷找我们东家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这时候朱子权却有些打退堂鼓了,他与王锦绣并不熟识,这样贸贸然前来,也有些于礼不合。

曾富贵又笑问:“那爷要坐一会儿不?”

“不了。”忽然有些泄气,一时兴冲冲的来,又灰溜溜地离去,真是见鬼了,他这是怎么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出了锦绣药铺,上了马后,却一时没有动作,身后的侍卫不敢催促,只得捱着耐心等候主子下达命令。

过了好半晌,田大山才听朱子权冰冷的声音,“大山,回去叫穆先生持了我的贴子,去知府衙门一趟。”

“是。”

“告诉穆先生,在不曝露我身份的同时,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做。”

“是。穆先生不会让九爷失望的。”

……

安夫人命人拿了贴子去拜见顾夫人,得到回复后,这才急匆匆地进入侯府,被安排在顾夫人平时候待客的偏厅里。得到同意后,

到底只是无品秩的下级官员家眷,而顾夫人却是一品诰命夫人,安夫人等了足足有两盏茶的时间,才见到姗姗来迟的顾夫人。

今天的顾夫人一袭姜黄色贡缎宝相花小竖领通袖褙子,下身绛红色裙裾的牡丹刺绣马面裙,那精美绝论的刺绣令安夫人微微缩了缩眸子,金陵是繁华地府,身为知府的丈夫却没敢贪墨太多,主要是五省巡扶衙门也设在金陵城,那巡抚是个清廉的,安大人受了上一任的惊吓,不敢有太多动作,是以,她堂知府夫人,穿的只比普通人家好上一些罢了。

再与这顾夫人这么一相比,高低立显,人家戴着金色丝带拴红宝石齐眉勒,头上插着朝阳五凤挂珠叉,斜插一支赤金打造的双画眉鸟垂蓝宝石金步摇,顾夫人肤白貌美,再被华贵珠饰衬托,更是显得富贵逼人,通身的雍容之气。

安夫人施了礼,各自就坐,安夫人屁股只沾了点点椅面,上身微微前倾,这是对上级夫人的标准坐姿,恭敬,谦卑。

顾夫人则随意坐到主位上,喝了口丫头递上来的茶水,很是和气地问:“安夫人找我有事?”

安夫人身子越发向前倾了,“夫人,您的吩咐妾身也照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那王锦绣制造了几起事故,这回还准备下个重料,谁知,外头却在口口相传,说,说夫人您……”

顾夫人沉了脸色,问:“说我什么?如实讲来。”

“是是,外头都在大肆宣扬……”安夫人把外头的传言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顾夫人脸色已变得铁青,凶狠地盯着安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传得这么难听?还成了说书的下贱胚子的笑料。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安夫人吓了一跳,连忙道:“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我可是一个字都没透露的,是那说书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妈妈传出去的,哦,对了,那说书的是听了总兵府的两个婆子私底下的嘀咕,这才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扬。”

“总兵府?”顾夫人眼里闪过戾气,单掌垂击了檀木椅子上的扶手,恨声道:“净涵那个蠢货,怎么就有那些个嘴上没把门的奴才?”

安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可不是,那天我听说此事后,还特意把那说书的给叫来问了个仔细,人家说得清清楚楚,夫人要对付王锦绣的事,是贵府的一个婆子传出去的。而何夫人对王锦绣说过的那些话,也是由总兵府的两个婆子传出去的。”

顾夫人咬牙问:“当真?”

“真的,我不敢欺瞒夫人。”

顾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该死的,她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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