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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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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婆子不满地道:“我们奶奶可是金尊玉贵的人物,哪有亲自出门赶着让大夫瞧的道理?之前锦绣大夫不都是登门看病吗?为何现在不成了?是瞧不起我们袁家吗?”

那小厮陪着笑道:“妈妈这话可就折煞小的了。我们东家不是不肯去,而是……”一副面难色的模样。

“妈妈您有所不知,我们东家之前也是时常登门看病的,可总兵夫人却说这样有失体统,责令我们东家日后莫再如此。我们东家这才不得不定下此规矩。”

那婆子气怒不已,但总兵夫人她还是颇为忌惮的,小声嚷嚷道:“总兵夫人又不是县官里的大老爷们,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小厮苦笑地拱了拱手,又是作揖又是赔罪的,“请妈妈海涵,我们东家是个女流之辈,前阵子因开罪了顾夫人现在都还没缓过气呢,若是再开罪总兵夫人,那这金陵城可就真没我们东家的立锥之地了。还请这位妈妈不要恼小的,回去请贵府大奶奶屈尊过来一趟。给您少些诊金也是。”

那妈妈哼了声:“咱们袁府还屈那么点银子吗?”

“是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该死。”小厮连连赔礼。

那妈妈心里有气,却又不便发作,总兵夫人她可惹不起,只得先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大奶奶再另作处理。

那婆子离开后不久,又有人登门指明要锦绣前看病的,都被小厮以“何夫人的道理”为由给打发了。有些人好说话,一听说少收诊金,也就不再计较,说回去把病人带来。遇上不好说话的,小厮就一脸为难地说“这是何夫人的命令”,他们东家哪敢不从?又把之前东家无意间得罪了顾夫人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耷拉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惹得那些管事婆子们于心不忍,纷纷回去又添油加醋地对各自的主子说了锦绣药铺的女大夫,不再外出就诊的原因。

何夫人紧紧拧着帕子,一脸的惊吓,“别别别,孩子,那王锦绣现下你可动不得。动不得呀。”

何劲呷了口茶,不以为然,“为何动不得?”

“现下外头传言甚嚣,你表姨母才动了那么一点点,就被传得那样不堪,如今也躲在家里生着闷气呢,却也不敢真拿她怎样。咱们若是再动她一根寒毛,保管那些不明就理的人就要说是咱们动的手脚。”想着丈夫的警告,何夫人只觉嘴里发苦,见儿子眉毛皱了起来,生怕儿子也随了她的脾气,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连忙苦口婆心地道:“这事儿,虽然娘只是无心之过,但那王锦绣也太可恶了,居然拿我作晃子,宣布不肯再外出就医,生生将我一军,如今娘这心里也委屈的很……”想着丈夫的暴怒,顾夫人的痛骂,还有府里姨娘的讥笑,何夫人只觉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王锦绣,太卑劣了,她不过是出于好心提醒她,就让她这样给报复回来。

何劲语气森然,“娘如今被她坑得这样惨,娘就不想着报复回去?”

……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小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五月的金陵,天气已有些炎热了,长时间站在门口接待赔笑脸,口也有些渴了,等他进屋去喝了一大杯水后,继续守在门口。

等忙到下酉时初刻,铺子里总算消停,齐玄英喝了一大口茶,发现门口还立得笔直的人影,不由笑道:“锦玉,今儿是怎么了?干活这么带劲?”

原来,这个小厮不是别人,正是锦玉本人。他摘下头上的灰青色的小厮帽,嘿嘿地笑道:“当然带劲啦,有钱挣的活儿谁不带劲。”今天突发性疾病的人还真多,里头的半斤以及两个小厮都忙不过来,便把原本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厮被派过去帮忙煎药去了。锦玉又逢耍假,便兴高采列地负责起接客的工作。忙上忙下,端茶倒水,亲切温和,又能说会道,把病人逗得喜笑颜开。

锦绣从里头出来,她现在已不需要坐堂了,在里头院子里,把一间仓库整理出来,打造成急救室,这两日正忙活着呢。又请人打造手术刀,输液管是没法子做了,只得让铁匠试图打几支注射筒出来,到目前为止,因技术以及器具有限,打造出来的针筒粗糙不说,针头实在太大,她本人看了都忍不住发怵,更别说打在人的肌肤里了。

而针筒可以慢慢摸索,可注射筒的器材就抓瞎了。这个时代没有塑胶,暂时还没找到可替代的材料。看来肌肉注射只能暂且搁置。

暂且把注射筒的事抛到一边,瞧了锦玉一身小厮装扮,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他的鼻子,“好玩吗?”

“好玩。”

“客人有没有被你得罪光呀?”

锦玉嘿嘿一笑:“我一直笑脸相迎,又是赔罪又是作揖,好话说尽,人家如何还能与我一个小孩子计较?”要计较也是找何夫人呗,与他何干?

锦绣当然知道这小子的目的,掐了他一把,柔声道:“好了,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了,进去休息吧。”

姐弟俩进入后院,关了门,锦玉这才阴恻恻地道:“今儿个,我接待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没说什么,只有少数几个有些不满呢。”

锦绣问:“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人,究竟是不满我拒绝上门看病,还是不满我畏惧总兵夫人的权势?”

“我又不是他们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不过,他们再怪姐姐没用,姐姐本来就只是升斗小民,畏惧总兵府的权势不敢再上门就诊,也是人之常情呀。他们恼恨姐姐,但更会恼怒何夫人。”

锦绣当然知道这里头的名堂,古代大多数大富人家,都自恃身份,都是让大夫登门看病的。一来衬托他们的尊贵与矜持,二来也是衬托他们与平头老百姓不同罢了。也只有贫苦人家才会登门看病。

如今,虽说她同意减少一半诊金,大部份富贵人家心里应该还是乐见其成的,就怕那些少数的顶级富贵人家心头不爽。

他们恼怒她是肯定的,但会更加恼怒使作俑者何夫人。这样的下场不外乎有两个,日后这些人不再找她看病,照样与何夫人交好。另外一种就是,来找她看病,对何夫人有一定的不满。

但不管如何,她把规矩立了出来,对她本人也是件好事。不必再把时间花在不必要的来回奔波里,也不必进入权贵家的门,还得对上位者施礼问安。再来,大富人家的阴私事儿,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

其实,真要算起来,何夫人还算是帮了她的。

……

 第110章 间隙

何夫人长长一叹,抹着眼里的泪水:“我还能怎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王锦绣拿她作恍子,正大光明拒绝外出就诊,那些普通老百姓倒无所谓,但得罪的却是那些大富之家呀。据说那王锦绣医术不错,好些大富之家的女眷都爱找王锦绣看病。如此一来,她就把整个金陵城的大富之家都给得罪了。

这王锦绣太卑劣了,居然这样报复她。

但是她尽管生气,却又无可耐何,还不能动她一根毫毛,否则就是她心胸狭小,心生报复。

她更不能让儿子替她出这个头,先前因为与娘家侄女的事儿,儿子已经让她受够了牵累了。

何劲望了自己的娘半晌,很是不甘心地说:“依娘的意思,这事儿就这样作罢?”

何夫人无耐道:“不然还能怎样?如今都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打落牙齿血吞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但却又不得不吞。这口气,她真的咽不下,可咽不下也得咽。谁叫她要多事。她也不敢直接对儿子说,她只是为了替女儿端掉潜在情敌这才故意那么说的。谁知那王锦绣如此硬气,谁知表妹会如此动怒,暗地里找王锦绣的麻烦还让传得天下皆知,还连累她也受罪。

何劲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道:“既如此,那这事就此作罢。只是娘,以后不管做任何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才是。”他望着自己的母亲,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疲倦与无耐,“娘您是朝廷钦封的正二品夫人,又是何家的主母,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何家。他人再如何的不端庄不稳重都是他人之事,与咱们毫不相关。俗话说得好,严已才能律人,若自己都无法约束,又何谈律人?娘,您说呢?”

何夫人点头,但等儿子离去后,忽然如遭雷击,仔细品味着儿子最后一句话,几乎气得双眼发黑,“这浑账东西,原来是拐着弯儿来教训我。”什么替她出气,为她打抱不平,全是胡扯,儿子也是在暗怪她多管闲事,宽已律人,能有今日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这孽子……真真是气死我了……”

……

五月十五,是锦绣十五岁的生辰,按理,十五岁生辰这天,就是女儿家行及笄礼的日子。但锦绣家中无长辈,只有一个幼弟,这些礼仪便全给省了。到底锦玉还算有心,自己去打了支千足金的花鸟簪子,请了钟夫人来,并自给锦绣馆了发,梳了头,戴上簪子,说了几句颂吉之话,算是礼成。

钟夫人暗自打量锦绣,唇角含笑:“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小年纪却要承受生计之累,也是苦了你了。不过到底是坚强的,遇上那起子魃魈魍魃,仍是咬牙挺了过来。锦玉有你这个姐姐,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锦绣笑了笑:“夫人过誉了。横竖都只是过日子讨生活罢了,这世上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忍忍就过去了。哦,对了,上回的事,夫人帮辅锦绣良多,锦绣却一直没能感谢夫人,却是我的不是,还请夫人海涵。”

钟夫人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你提他作甚?倒是你,都已行了及笄之礼,却也该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了。”然后又问锦绣,该为自己的终生作打算了。

锦绣道:“多谢伯母关心。只是,锦绣正在还在守孝期间,哪能顾及这些,等孝期过了再说也不迟。”

钟夫人叹息道:“父母的孝道要顾及,可女儿家的终生也是件大事呀,如今你父母都不在了,身边也没个长辈把持着,这岂不耽误于你?伯母觉得,还是该早些提上章程才好。”

锦绣真心觉得这事儿急不得的,她才十五岁呀,想都没想过终身大事呢,但古人十三岁就成亲的比比皆是,她可不敢说她要等到二十岁才结婚,只对钟夫人道:“话是如此,可我一个女儿家家的,总也不能赶着自己去挑婆家呀?再来,夫人也知道,做我这一行的,成天与病人为伍,虽说事急从权,可到底名声不大好,一般好些的人家,如何瞧得上我?”

钟夫人皱起了眉头,拍拍她的手道:“虽说女子行医是惊世骇俗了些,可这也只是为了生计这才迫不得已的。人家疼惜你都来不及呢,如何会瞧不起你?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锦绣笑道:“那是夫人心地良善,才会疼惜锦绣。夫人肯定不知道,因为我开堂坐诊一事,早被人说得一文不值了。”

“那何文氏不是东西,你休要与她一番见识。你开馆行医,这可是济世造民的善事,还要被人说三道四,还真没天理了。所谓见仁见智,那些人你甭去理会。”

锦绣点头,不得不说,这钟夫人确实心胸广阔,在封建的古代,还能有这样的想法,确实是难得了,对钟夫人再一次感激起来。

最后,还是锦玉插嘴说麻烦钟夫人辛苦些,帮着姐姐相看一二,相信有钟夫人的眼光,他姐姐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锦绣又羞又怒,作势打他,“臭小子,胆子肥了你。”

锦玉躲开她,来到钟夫人身后,笑道:“姐,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但凡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咱们这在守孝期间,可不能失了规矩。还是听钟伯母的话,还是得尽早找好婆家才好。”

“好呀,敢情是嫌弃我,怕我变成老姑娘丢你的脸不是?”锦绣佯怒。

姐弟俩笑闹一阵,到底听从了钟夫人的话,若是钟夫人真有适合的人选,确实可以考虑考虑。

……

而钟夫人要给锦绣说亲的事儿很快就传了开来,有的漠不关心,有的讥笑,也有的暗自摩拳擦掌,也有的暴跳如雷。

而锦绣却只当钟夫人只是一时的玩笑话,压根儿就没放心上。只一心一意把心力投射在培养徒弟,打造现代化的急诊室以及外科手术室,制造青霉素,以及制造些速效药丸,比如治感冒感,胃病,跌打损伤之类的常用药物,方便携带又方便服用。

不过药丸好制也不好制,首先得要称心的器具,没这些器具,一切也只是记恨想。事情,还得一步一步地来。

锦绣正忙得热火朝天,银子也大把大把地花去,蒋大夫看着都心痛,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东家自己的事儿。有投资才会有回报嘛。

齐玄英现在技术勉强过关了,解剖的小动物活下来的机率越来越高了。而曾富贵以及周强也不再对着动物内脏吐得昏天暗地,勉强能操刀当起了齐玄英的助手。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三伏暴热的八月。

接连热了十来天,总算被一场大雨给稍稍褪了凉。但没过两天,锦绣便发觉前来看病的人又多了起来。

“东家,最近着凉的人又比往日多了起来,全是些头痛发热之类的小毛病。可若不及时医治,也会酿成大问题,所以,我都按病情严重,都加上东家您制的感冒丸。”

锦绣翻了病历单子,边看边点头,“感冒丸也只是针对普通风寒病人,若是严重了,也得仔细探查了病症,对症下药才成。你也休要图省事,一味的开这种药丸。毕竟这种药丸制作起来可不是易事。”

“东家说得极是。”蒋大夫一脸的谦虚,又问:“今儿个东家去城外上香时,铺子里来了位病人,是总兵府上的,就是先前得了美尼尔综合症的那位先生,据说又发作了,下不了床,想请东家行个方便,上门一趟。”

锦绣笑道:“其实他那病不过是着凉引起的头晕目眩罢了,吃些扩散血管的药,再配上止晕的药物便成。”于是她刷刷写下药单,让人按药方抓了药,再差小厮把药送去便成。

蒋大夫问:“东家,就这几贴药就能管作用?”

“无妨。他的还不算太严重,不过是平时候没有休息好,又着了凉,这才又发作了。其实这种病只要及时医治,也不会发作的。就算发作只要吃两贴药就能好转,把药送过去的时候多嘱咐他多休息,不要熬夜,少饮酒。多吃些鸽子炖天麻,早晚空腹吃。”

“是。”

锦绣又继续翻着药单,“除了着凉所引发的风寒外,这头晕头痛的毛病还真不少。这种眩晕之证,多反复发作,久病入络,瘀血阻络不容忽视,酌加活血之品往往效果更佳,故还得筛选丹参、虎杖等药,以活血化瘀通络。并嘱病人应尽量避免精神刺激,保持情绪乐观,饮食以清淡为主,忌食辛辣油腻之品。”

蒋大夫连连称是,齐玄英这时候也拿了个本子进来,“师父,天气暴热,总兵衙门中暑的人日渐增多,平日里开的消暑药物似乎也不大管用。请问师父,可有更好的消暑药物?”

锦绣道:“这天气这么热,再好的消暑物恐怕也抵不了事。还不如劝解病人减少户外就出活动,避免高温劳作,这才是治标的根本。”

齐玄英道:“师父说倒是事实。可总兵衙门比不得其他衙门,那些衙设真够凄惨的,那么暴热的天气,还穿着厚厚的甲胄站在太阳底下,并且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平常人哪受得了?”

锦绣叹口气,“那些上位者一个个在屋子着吹着凉风,就着冰块,又有丫环打扇,过得倒是舒坦,只可怜了那些底下人了。可这也没法子,你我只是大夫,但凡有中暑的,就多加劝解一二吧,尽量避免太阳暴晒。”

金陵的天气,夏季暴热,冬季暴冷,非常极端,有时候连她也受不了,再来又要穿这么多衣裳,据说那些大富之家,在这酷暑里都会从地窑里取出冰来镇凉,倒是不错的避暑方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冰,好些在外劳作的贫苦人家中暑的也屡见不鲜了。

但衙门里或大富人家倒是很少有听说中暑的,当然也有极个别的,所以当几百张单子里就翻出了数十张中暑的病历清单时,锦绣不免奇怪了,“怎么最近总督衙门这么多人中暑?”

“据说是何总兵正在衙门里操练士兵所至。”

“这种大热天的也要操练么?真是草菅人命。”对于曾救过自己的何总兵,锦绣还是有感激之意的。但想着他那极品老婆,骄傲孔雀闺女,以及鼻孔朝天的二世祖儿子,便把这份感激给抵消了。

齐玄英笑了笑,“师父倒是冤枉何总兵了。据说是何总兵训练自己的儿子,以及培训一批铁卫做自己儿子的随身侍卫,稍严厉了这些,这才使得好些人受不得酷暑天气给病倒了。”

想着何大公子那副欠抽至极的脸,锦绣啐了口,心想着:那种人生来就是惹人嫌,也幸亏何总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儿子不受人待见,也极容易得罪人,所以特意训练一批护卫贴身保护了。

这边锦绣正在说着何大公子的坏话,而何大公子也正痛骂锦绣医术不精。

“不是说她那弟子得了她的真传吗?怎么这么点小病都医治不好?”

自家爷与锦绣大夫有过节,跟在何劲身边的人都是知道的,才不会去接这个话。

 第111章 打从心里漠视他

何劲骂了一会儿,见无人吭声,也就泄了气,这鬼天气,热得快要死人,胡乱抹了额上的汗,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然道:“走,带人去锦绣药铺。我倒要瞧瞧她怎么医治的。”

金宝抹着额上的汗水,可怜巴巴地道:“爷,这天气可真够热得慌,那齐小大夫说,停止户外劳作方是治根的法子。”

何劲拧了眉,正待喝斥,一身白衣红色箭袖劲装的朱子权大步踏了进来,边走边道:“金宝说得对,这么热的天气还要训练,是人都受不了的。子昂,听我的劝,等过了这三伏天再接着训练吧。”

何劲说:“兵法有云……”

朱子权摆摆手,淡道:“虽说军令如山,可到底还要考虑将士们的承受能力。”

何劲不语,算是默认。

朱子权笑道:“这鬼天气,实在受不了了,走,咱们下河凫水去。”

何劲脸上发热,“让九爷笑话了,我不会凫水。”

朱子权讶然,然后哈哈一笑,说:“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也是个悍鸭子。”

何劲其实早想下河泡个痛快,但一来总兵公子的身份在那摆着,二来凫水不比骑马,长辈严令禁止不得轻易涉水下河。但天气炎热的情况下,贪凉胜过一切,稍稍挣扎两下,便也抵挡不住凉快的诱惑,欣然同意。

倒是金宝却哭丧着一张脸,“爷呀,老爷可曾对小的三令五申……”

何劲摆摆手,“那只是小时候父亲怕我顽皮,这才不许我靠近大河边,但如今我都长大了,身边又有这么多人护着,还怕甚?”

金宝仍是一脸的哀求,“爷,这凫水比不得骑马呀。据说今年秦淮河靠玉盛楼那一带可就淹死了不少孩子……”

“呸呸呸,爷还没去呢,说点吉利的成不?”

“可是爷……”

“再敢多一句嘴试试?”

……

夕阳的余光下,整个秦淮河被一片金黄的颜色笼罩,天气炎热,河里更是浸了好些大小儿童。全在水里嘻耍玩乐。相较河里全是清一色的半大小子,岸边的朱子权等人倒也不好意思下河去。

“怎么尽是些孩子?”一艘巨大的画舫,跷着腿坐在甲板上朱子权很是意外,极目眺去,河里还真没能找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就连岸边也少有成年男子在场,不由意外至极。

何劲却是不以为然,“成年男子哪来这些空闲?”其实,一些富贵人家的成年男子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戏水,就是富贵家的小公子们也绝对不可能。而能来这儿戏水的,也就是些普通人家,家里没有人管,也就像脱缰的野马了。

朱子权穿着薄稠轻袍,坐在甲板上,身后还有丫头扇着扇子,再被河风这么一吹,倒也凉快。这时候也歇了下水的意思,只是就着傍晚的凉风,舒服地享受着这片难得的宁静美好。

何劲目光随意扫着河面上的大小船只,他在金陵也呆了三年了,对金陵的官场人物还是比较了解的,非常中肯地指着其中一艘头尾都挂着琉璃宫灯的船叫道:“瞧,谨阳侯府的画舫。”

朱子权望了过去,他的目力极好,很快就看到了顾东临的身影,轻笑一声,“还吟酒作乐,倒是好兴致。”然后侧头对何劲道,“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何劲虽然与顾东临是表兄弟关系,但大家并不合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了,说不投机。”又仔细看了会那边的情形,两个貌美侍女正在身边打着扇,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伶人正在抚琴,琴声悠扬,妩媚动听。笑了笑,“俏婢服侍,佳人相伴,美酒作兴,估计咱们现在过去还会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呢。”

朱子权哼笑一声,“就是不知日后娶了媳妇还敢这般放浪形骸。”

何劲哈哈一笑,“他那种小霸王的性子,谁敢管他?”

“那可不一定。”朱子权坐正了身子,“比如说,那个王锦绣。”

何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可能吗?”想到那日听那玉宝斋的掌柜说顾东临要花高价赎回那对普通不起眼的银镯子时,到底没有直接否认。

朱子权神色淡然,眼里一派冷漠讥诮,“顾东临对王锦绣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何劲沉默了片刻,说,“表弟对王锦绣是有些心思,这个我也听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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