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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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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在打斗之中受了伤?”容娘听到“顺利”二字,十分不解。
四喜摇头,道:“并未。回到镇上,当时小郡王来迎,许多百姓围观。不料有歹人混在百姓之中,一箭射来,却是要取小郡王性命。大郎当时与小郡王相对,怕是瞧见了小郡王身后之箭,便……”
四喜低头,声音有些哽咽。
容娘缓缓停了手中动作,轻轻问道:“伤了何处?”
“左胸。郎中说,若是那箭再下移些许,大郎的命怕是没了。”
容娘眼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发。她低了头,用衣袖抹了眼泪,道:“你去吧。”
小环朝四喜抬了抬下巴,四喜会意,忐忑去了。
容娘怔愣了一时,也不知小环在旁唠叨甚么,清醒过后,刷锅煮饭。
不久,小院中充溢了各样鲜香味道,原本清冷的院中霎时有了家的芬芳。这种芬芳,只有女子方能带来。
白甲归来,他的鼻子原本较常人灵敏,他的眼睛也早已瞥见了廊下的昌明,却慢吞吞道:“小娘子来了,甚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模样

雪白喧软的蒸饼,油光透亮的三鲜烩,紫红软烂的烧茄子,鲜而不腥的清蒸鲤鱼,咸香下饭的坛子糟菜,碧绿清爽的冬瓜羹汤,另有一碗嫩黄滑腻的鸡蛋羹。
白甲眉头跳动,手一伸,便欲下箸。
昌明眼明手快,忙用手一挡,眼风朝刚从内室出来的大郎扫了一扫。
白甲叹道:“诶,再不快些,可有人来蹭食罗!”
昌明一愣,不知何意。
守中却道:“稍等片刻,小郡王会来。”守中朝厨房方向扬了扬下颌,对四喜道:“你去叫小娘子回房用饭。”
四喜将话传与容娘,容娘与小环正待收拾厨房,闻听此话,便端了预留的饭菜,回房自用。
果然,片刻过后,小郡王来到。他一身戎装,于俊美之中平添威严肃杀之气,英气逼人。小环自窗口喟叹,容娘好笑的淬她一口,也近窗前看了。那个风流倜傥的郎君如今变了,变得内敛沉稳。不知是否她多心,竟觉得赵东楼眉间微皱,隐含愁绪,并不快活。
许是剿匪之事太过操心,容娘心道。她默默坐下,手中的蒸饼微温,正好撕着吃。
那边赵东楼坐下,俊目往桌上一扫,不由有些疑惑。白甲垂眸道:“昌明,你的手艺又有进展呵!”
守中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几位郎君用饭,守中本非多话之人,又极重用餐仪态,只从容进食。赵东楼皇家贵胄,自有一番气度,用饭之时优雅无声。
白甲原是粗人,十分不愿如此静默压抑,每每吃饭,大口嚼咽,喝汤时吸溜作响。他不喜鱼,却喜那三鲜烩,笋子耐嚼。蕈子清香,火腿鲜美,三者合一,极为下饭。不过几筷子,三鲜烩便叫他挟得所剩无几。
东楼却挟那清蒸鲤鱼,粗尝之下,手下不由一顿。这种滋味,来自遥远的记忆中那个冬日的田庄,魏小三兄弟捉了鱼,用草绳提了。笑嘻嘻的走进院子。他喜鲜鱼烩。小娘子却撇嘴。回厨房收拾了,端出来,却是清蒸。
许久了么?记忆中的那个小娘子仍是那般鲜明,便是那一刻的微嗔。蛾眉一拧,秋水般的眸子横过来,仍让他心中荡漾,揪紧。
东楼再挟鲤鱼,任那鱼如何鲜美,到了嘴中却奇异的变成苦涩的滋味。
饭毕,四喜收拾桌子,撤走碗筷。片刻回来,却托了数杯热气腾腾的茶与众人。那茶汤金黄。泡沫细致,茶香扑鼻!
东楼惊疑,看向守中,心中隐隐有丝企盼,问道:“可是请了厨娘?”
守中吃了一口茶。回到:“不曾,是容娘过来了。”
东楼心中一紧,那丝企盼瞬间变成滚烫的*,他要见她,哪怕是一面。
山中小镇闷热的傍晚,远方滚雷隆隆,空气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前路晦暗,但心中牵挂的那个小娘子竟然来到身边,东楼的心里蓦地腾起几许欢欣。——便是见一眼,也好!
小院极为简陋,不过一进的院子,从堂屋大门看出去,便可将小院一览无余。厨房便在角落,矮小的一间坯房,墙角屋檐下靠着两捆粗柴,石缝中窜出几丛肥嫩的野草。
便是如此破落的屋舍,有了她,变得如此的温馨、舒适、诱人!
“那几个匪首查的如何?”
耳边响起守中冷静的声音。赵东楼回头,守中眼睛深邃,正看着他。
“斥候来报,说是方圆五十里之内并不见踪迹,几人的亲族家中皆无动静。若是如此,恐这几人已然逃亡外地,一时不会露面。”
说到军事,赵东楼神思瞬间清明。他初涉战场,虽是剿匪,到底无甚经验。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累徐守中受此重伤。
赵东楼心中愧疚,然守中却全未放在心上。何止东楼的愧疚,便是他立的奇功,救人的巨恩,于他,也似过眼烟云。
东楼遣了营中最好的军医来看,送了最好的药材过来,守中皆是坦然受之,并不虚意应酬道谢。世间竟有如此磊落的人物!赵东楼虽早有认识,也不由心中暗叹、佩服。
“白甲,你将你探得的消息与小郡王说说。”
白甲应诺,他说话较慢,却丝丝缕缕描绘得十分详细。往往一处毫不打眼的细节处,便被他放在心中,一路追踪寻觅,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十条线路之中,许只有一两条是有用的。
赵东楼听了,不由大惊。他心知这瘸子有几分本事,却不想竟然勤勉至此,一丝一缕线索,皆是心血铸就。
“若如此说来,袁大头等人仍逗留在本县,且分散隐藏各地?”
“是。县中各隐蔽处郡王的斥候应已查看清楚,小人却怀疑那几人分散而遁,极有可能隐于本县东边几个城镇之中,且应在市井之处。”
白甲垂眉敛目,语调平缓,只说有迹可循之事,让人无端信服。
守中瞧了一眼白甲,对东楼道:“这一干人胆子极大,又有城府,如此逃脱,定然有所图谋。我料他们定然再起事端,郡王须得乘胜追击,将之剿尽。不然后患无穷。”
赵东楼点头,他索性向守中讨要白甲,欲借用一回。白甲却有些不愿:“郎君伤重,气力甚虚,须得有人看护。何况此次败了这群悍匪,若有漏网之鱼摸来报复,岂不被人活捉?”
昌明欲言,守中却道:“不必担心,昌明在此,寻常几个人来也不怕。何况,——你去这一回,三五日便归。到时,咱们也该走了。”
东楼有些失望,若非守中受伤,自己实想多留他些时日。守中于他,似师似友,又好像两者皆非。相处一日,他便增一分敬仰。此人,便是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
东楼起身离去,经过厨房时,他脚步顿了一顿。容娘从熏黑的柴门后出来,盈盈一福,清丽的脸上笑意粲然,道:“可好?”
东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往昔时光,如箭矢般飞过,心中的那个人与面前的小娘子重合。他心中长叹:恰恰便是这个模样,不多不少,弗浓弗淡,非妖非艳,恰恰便是心中日日描摹的模样!他的心底一刀一刀,为她刻就的模样。丝丝缝缝,未有偏差!
千山万水,遇见时,不是罗敷有夫,却是使君有妇!
东楼微蹙的剑眉展开,冁然而笑,道:“甚好!”
……
回到房中,小环唠唠叨叨,甚怕大郎见怪。
容娘一边解了头上的包帕,散了青丝,一边笑道:“你不是念叨小郡王的好么,我去见他,你才有机会见到嘛!况且大哥又不是那般小气人,明知他于我有恩,行个礼有甚么好计较的。”
小环叹气,心中矛盾重重,觉得容娘避而不见不好,如此这般相见,也不见得便好。瞧瞧小郡王的眼睛,都移不开呢!
她自矛盾,有人却不矛盾,径自道:“院子狭小,小郡王时常过来,你无事不必出房。此外,镇上不甚安稳,你二人须得警惕,包裹不必散开。待白甲归来,咱们便走。”
容娘听得前半句,晓得大哥的意思了。此次相见便罢了,日后不必再见。容娘心中有淡淡的惆怅,但后半句的警示,让她心中一冷,她抬眼看向守中,惊惶道:“大哥……。”
守中瞧了过来,看见小娘子惊疑未定的神色,心道,到底还小,有些事便稳不住了。口头却道:“不必害怕,匪徒已灭。剩下的几个不成气候,昌明与四喜足够应付。”
七喜一旁讶异,适才大郎与小郡王所说,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虽守中言语上轻松,到底将容娘移至堂屋另一侧住了,将西厢腾给昌明住。容娘与小环战战兢兢,心中害怕,晚上睡觉时也不敢睡的太死。
然次日,再次日,再再次日,安然无事。外头巷子里,走动的声音渐多,人们说话时也变得轻松,小儿的嬉笑声可闻,甚或有人高声叫卖小糖人儿。容娘与小环两个将心慢慢放下,日日做了好饮食,专替大郎调养。
赵东楼仍旧日日过来,容娘果然不再出来。但饭桌上,总有一样,是他喜欢的菜色。东楼自然知道,他心中似喜似愁,吞下一腔的涩重滋味。
军中的郎中隔两日便奉命来看大郎。大郎的伤势愈合得甚好,只是不能用力,小心挣破伤口。容娘将郎中所说忌口之物一一记下,只防万一不慎,犯了忌讳,拖延大郎身体的恢复。
然过了第五日,白甲仍未回来。赵东楼派人来报,说是在三十里外镇上发现了匪人行迹,虽匪人甚为狡诈,但白甲引着先遣一路追踪,已然将匪人围困在一处水泊之中。赵东楼遂领兵五百,前往围剿。
守中浓眉微蹙,默默的想了一回,问昌明道:“镇上还有多少兵力?”
昌明答道:“上月已遣了一千回合肥,如今应余五百。”
守中颔首,吩咐昌明道:“你这两日警醒些,恐那匪徒有变。营中部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恐……。”
门外,容娘小心翼翼的端了药汤进来。守中停了口风,昌明领会,退了出去。
“大哥,喝药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袭

夜晚,一片浓黑,令人窒息般的潮热。蛙声一片,争相呱噪,似是不堪这般闷烦,在田间地头彻夜长聊。
容娘觉得身上黏糊糊的,睡意朦胧间不停翻转,只图那片刻的凉意。
院子里有些响动,似是昌明起来了。容娘只当他半夜出恭,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但片刻,堂屋那边的大哥屋里也有了动静,四喜似乎到了外头,与昌明轻声说话。
“……东边……火势……民宅……。”
容娘蓦地睁开眼睛,自城北大火,她一听到“火”心中便要咯噔一下。
大哥也起来了,他的脚步要沉重些,到底没有完全恢复。
容娘慢慢的坐起来,专心听外头动静。
大门打开的声响,有人出去。外头渐渐喧哗,有说话声,有咚咚咚的脚步声,有小儿哭闹……。
容娘心中不安,起床穿好衣裳,坐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又过一时,外头乍起惊呼,有人高声叫嚷:“又有一处,又有一处!”
“西边,西边也有房子着火了!”
“老天爷发怒了,老天爷啊……!”
“快些回去,叫醒二丫三丫,别让睡着了!”
“怕是匪人吧,怕是匪人呢,怎的这许多地方着火?快,快,回去打水,把家伙盛满。”
……
容娘早已将小环叫醒,两个惊惶的挨挤在一处,瑟瑟发抖。
大门口有人奔进来,对守中道:“郎君,镇中四处起火,乱成一团。我瞧着街上有些不对,定是有人故意放火。营中军士已倾囊而出,正四处搜寻放火歹人。”
那是昌明,一会儿工夫他已自外打探归来。
“不是叫你去警示过蔡指挥么,如何轻率出动?兵力如此分散。最易遭人暗算。”
守中有些微动怒。
“那蔡指挥说,——不过是宵小之辈,不足为患。我赶到之时,兵力已然出动。郎君,莫非是那匪人的诡计?”
似是为了印证此话,人声鼎沸之中有一道惨呼声传来。那样尖锐的惨叫,似是用尽了他全身之力,凄厉之声到至高处却戛然而止,生生的被截断在夜空中。
容娘与小环吓得骨寒毛竖,两人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小环甚至颤抖着问道:“小娘子。不是匪人。定不是匪人,是么?”
容娘心中虚浮,一忽儿想到此处,一忽儿想到彼处。心跳直如鼓击。她怎知道外头的是否匪人,她只知道事情不妙。赵东楼远在三十里外,镇里的军队已然散落,若是有这许多匪人,怕是他们几人都无法自保!
不是说匪人去了别处么?难道连白甲的消息也有误?
那一声嚎叫便似一个引子,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的巨魔,趁着慌乱之际,巨手无情的扼断人们脆弱的脖颈。
惨嚎声接二连三,街上张望的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便似到了修罗场那般恐惧、绝望。
容娘与小环冷汗如雨,紧紧依偎着的两具身子皆剧烈颤抖着。夜色中火光飘忽,照得屋中光影闪烁,如同鬼魅。
小环牙关急叩。惶惶问道:“小……小娘子,咱……们不会……在外头丧……丧命吧?”
这个外头当然指的是草庙镇!
容娘睁大眼睛,不敢有一丝松懈。她知晓如此并无一丝用处,但她又能如何?娘,乳娘,婆婆,靖哥儿……,那么温暖的清平,为何那么的遥远?容娘似乎又回到了记忆深处的某地,不停的奔逃,不停的躲藏,永无止境的饥饿,与恐惧!
“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昌明,你去寻那蔡指挥,令他召集兵士,不得分散。再呼喝百姓归家,闭紧院门。之后,再一一盘查。”
守中的声音便似黑夜中的灯塔,容娘狂跳的心顿时有了方向。是了,大哥在此,不必害怕,不必害怕!
昌明有些犹豫,他担心此处安危,恐四喜一人照顾不到。守中喝了一声:“你今日如何不知权衡,是此处几人安危重要,还是全镇百姓重要?”
昌明顿时应诺,速速去了。
果然,不过一时,号角响起,脚步声纷杂。男子呼喝,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那呼喝声雄浑阳刚,颇能安定人心。
“匪人来袭,百姓归家,闭紧院门。匪人来袭,百姓归家,闭紧院门。……”
无头苍蝇般的人们有了方向,小巷里往回撤的脚步声咚咚咚响。片刻,各归各家,闭门,静默,唯恐厄运来临。
小镇瞬时沉静。
只余街上的兵士踏踏的脚步声,呼喝声。
太过干净的声响,便是青蛙也不再呱噪。
容娘的心随着兵士的脚步声一跳一跳,凝神静听,却越听越怕。这边,也太寂静了些。
大哥在做什么?
为何陈大哥还不回来?
小环呼了一口气,之前抖得太过厉害,如今身子软塌塌的,吊在容娘身上。
“小……”
似乎是为了应和小环的出声,小镇另一头又起惨呼。此时镇上没了繁杂的声响,那声惨呼似乎在空中飘荡了甚久,震得整个小镇为之一颤!
兵士们再度喧哗,脚步声起,却是朝那头涌过去了。
有人呼喝:“快,回营,贼子烧营了。”
“百人一队。一队回营,其余各队,分别搜寻贼子,不得分散。”
容娘与小环心中一振,这是陈昌明的声音!知晓外头有自己人,两人有些许心安。
有人轻轻扣房门。
小环身子一抖,缩到容娘身后。
容娘楞了一下,挣脱小环的攀附,踅至门前,轻声道:“大哥。”
“出来。”
容娘听到守中压低的声音,便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与其在屋中与小环胡乱揣测,她倒宁愿出门与大哥在一处,好歹知晓外头之事。
容娘轻轻的拔了门闩,那门太过老旧,往常有些嘎吱嘎吱响。容娘也不敢全开,只抵着门扇开了一小半。黑夜中有一只手握住了容娘的手,那手干燥、有力,容娘顿时放下心来,她顾不得害羞,手指紧紧抓住。守中手上稍稍使劲示意方向,容娘忙回头轻唤小环跟上。
小环在后急的甚么似的,也顾不得许多,她急急的小跑出来,黑暗中看不见路,一头磕在门框上。
“哎……。”
小环的话语被人一手捂住,除了大郎,这屋中便只有,——四喜!
小院并无甚好去处躲避,容娘惊诧,不知大哥为何带她们躲在围墙底下。但大哥如此坚定,便是周围未有遮挡,只有身后这一堵墙,也比屋内瞎猜瞎想好上许多。
容娘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四人的呼吸相闻,令人十分安心。唯有小环的呼吸格外粗些,在这寂静的小院中有些明显。容娘伸出手去,寻到小环的臂膀,狠狠拧了一把。小环倒抽一口气,再缓缓舒放出来,也知道收敛些了。
此处却越发冷寂。
兵士呢?不是要搜寻?
陈大哥呢?
容娘的心再度吊起。
出了甚么事?为何这般安静?那群兵士为何还不过来?为何声音越发远去?……
容娘竖起耳朵,沉心聆听。
一种奇异的感觉缓缓从心头升起,十分不妙!容娘不安的伸手,揪住旁边守中的衣袖。守中反手,抓住容娘的手,似安抚般握了一握。
似乎是猫匍匐而过的声音,轻微的瑟瑟声,若非屏气凝神,是决然听不到的。容娘几要疑心是自己的错觉,但大哥的手轻轻的紧了一紧,容娘心知那并非错觉。
空气几乎凝滞不动。
忽地,尖啸声起!
与此同时,一道道火箭呼啸而来,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扎进小院中各处窗户、门廊、柴垛,火光顿起!
厄运降临!
小环尖叫,被四喜一把捂住嘴巴。
容娘剧烈的抖索着,她紧紧抓住大哥的手,身子颤颤的挨了过去。守中便如一座山,巍峨的山,那铁板一般的身子给了容娘些许力量。那还不够,火箭仍自飞进,甚至有手臂那般大小的火把飞了进来!
屋外的人不再隐匿,有人叫嚣,有人狂笑:“徐守中,纳命来!你灭了我五百兄弟,今日我替阎王爷来索命!哈哈哈……。”
原来,原来,这么大动静,从头便是,冲着这个小院来的!
容娘吓得胆裂魂飞,僵直片刻之后,她双手紧紧抱住守中的胳膊,如小环每每吊在自己身上那般,她也吊在了的守中的身上。唯有如此!不然,她真不知自己能否站稳!
守中抽出手臂,将容娘紧紧裹进怀里。他的怀抱结实、稳靠,浓郁的男子气息充盈了容娘的鼻息。更让人安心的是,守中的心,跳的有力、沉稳!
守中微微低头,他的下颌抵着容娘头顶,醇厚的声音压低了,道:“别怕!”
容娘两列牙齿急叩,浑身颤抖,却仍自打起精神回了一声:“嗯!”
她反身将头埋进守中怀里,牙齿狠狠的咬了守中的衣裳前襟,手却摸索着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塞给守中。
守中讶异,用手量了一量,却是一把匕首!
他不由低笑,仍旧塞回容娘的守中,赞道:“甚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僵持

院中火光大起。
厨房便在一侧,因有柴火,火势更猛。渐渐的有些烫,但让人更难受的是那渐渐弥漫的烟雾,十分呛人!
容娘不敢张口,连呼吸也放得缓慢,唯恐一口气吸大了,进了烟雾,忍不住咳嗽。
屋外的火箭似是用尽,最后一支歪歪斜斜的落在了西厢昌明的屋前,空荡荡的地面上无甚可烧,唯有它自己孤零零的烧了一时,灭了。
容娘有丝欣喜,悄悄的离了守中怀抱回头张望。院中红通通的,房屋皆着了火,烧得最旺的是厨房。庭院之中倒是有一片空地,但那足可让人成为活靶子,自然不能去。唯一藏身之地竟然只有背后的这一堵墙,但这墙……。
容娘抬头,从守中的肩膀上看过去,院墙不过比守中高一个头而已!上方是黑黝黝不见底的夜空,谁晓得那匪人藏在何处?
容娘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去看守中神色。守中却正凝神,火光闪烁,映得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那是一张坚毅沉着的脸,他剑眉微蹙,狭目深邃,脸上肃杀之气明显。
守中突然拢了拢容娘,朝旁边的四喜一偏,下颌朝另一侧摆了一摆。容娘诧异,却见四喜轻轻的点了点头。容娘不知何意,守中低头看她,另一手抬起,朝大门另一侧指了指。
守中的右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怪道不要自己的匕首!
容娘心中一冷,忙提裙蹑手蹑脚往那侧挪去。守中跟在她的身后,窸窣的声响被燃烧的哔哔啵啵声盖过。
小环忽地尖叫!
容娘回头一瞧,外头居然沿着墙根抛了一个火把进来,烧着了小环的裙裾。小环吓得上跳下窜,口里兀自惊呼。
门外有冷笑,那笑声,凉飕飕的,直如毒蛇一般钻入心中,惊起一阵恐慌。
容娘脚步一滞。身后的守中大手揽住容纳的腰,将她顺势一带,两人便到了大门另一侧。
“哼,无处可躲了吧,徐守中,躲在墙根下面,可算不得英雄。兄弟们,撞门,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容娘大惊,那边小环火势越发大起来。四喜手忙脚乱。脱了衣裳扑打。也无甚作用。如果匪人此时撞进来……!
水,水,水在井里!井在院中!离自己十来步远。容娘的心砰砰直跳,双手握拳。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身子一倾,便欲奔去。
守中将她一带,拖了回来。容娘不解的回头,却见守中朝院子角落抬了抬下颌。容娘一看,不由大喜!那是一口大缸子,日常盛了雨水,防备火灾的!怎的将它忘记了。
“嘭……!”
身侧的大门被狠狠的撞了一记,陈旧的大门那堪重击。晃了一晃,虽未曾被撞开,但决计抵挡不了匪人。
四喜因守中提醒,看见了那口大缸,不再犹豫。一手提了小环,将她拖过院子,径直扔进了水缸里。
“噗”的一声,小环身上的火瞬间熄灭。守中眼中一亮,揽了容娘,疾步跨过庭院,将不知所措的容娘也塞进水缸中,又顺手抄起一旁墙角的木盖,将两人盖住。
容娘与小环躲在水缸里,水缸久未清洗,里头滑腻腻的,有些腥臭。但此时两人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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