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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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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容娘轻轻应了一声:“是。”
家中琐事少了许多,邓氏的肚子渐大,也经不起如何闹腾,清静些更好静养。六郎也晓得自己的娘子不容易,这些日子关切甚殷,人多时顺手相扶,不便的时候也是要看几眼,方能放心的。
众人看见,尽皆心安。
惠娘见徐府空闲下来,便寻了机会与两位夫人告辞。说要去外头寻间屋子,与老娘另住。
两位夫人大惊。还当家中奴仆有甚不妥的地方,冲撞了她。惠娘忙解释道:“并无。府中上下,待我母女甚厚,惠娘感激不尽。只是我母女二人,不好总是在府中劳烦。”
此话一出。不说徐夫人,老夫人便第一个不允。惠娘聪颖善良,又会说话。她既不似邓氏那般自持身份而太过稳重,也便似元娘那般世俗麻利,恰恰的讨人欢喜,极得人心。
便是这些日子因了阮姨娘的事情老夫人不甚畅快,惠娘也敢劝慰老夫人将心放宽,说些因果善报来生往世之类的话语。竟然将老夫人说得有些心动,免了阮姨娘的陪夜。
老夫人自然不喜这朵解语花离去,况她的心里是极愿将惠娘留在家中的。
徐夫人见惠娘意志甚坚,倒也敬佩其为人。她想了想,便劝惠娘过了年再出去不迟。因着她们母女二人,家中未有男丁,总不甚放心。待管事寻着了合适的处所,再搬出去。这些日子。便与玉娘一处住了,十分方便。
惠娘听了,不好退却。只得答应。
老夫人见了,复又高兴,背地里便与徐夫人说了自己的心思。徐夫人听了,只笑,又问一旁阮姨娘的意思。
阮姨娘便说四郎婚事,自然听从老夫人主意。
老夫人很是满意。背了人去问惠娘的老娘。惠娘之母诚惶诚恐,只说惠娘主意正,但凭她自己主意。老夫人许是去问了,许是没问,左右再无话语传出,府里头传了一回,也便不传了。
容娘听到此话,默默想了想,觉着惠娘与四叔倒是相配,只不晓婆婆为何不寻了媒婆去说。但她手里头正有事要做,再没有一丝心力去关注此等事情。
她想了想,便叫七郎去四叔那里探探话风,问明他的店铺事宜。七郎与四爷甚为投合,乐颠颠的去了。过了半日,方才回来说,四叔一家生药铺,一家米面粮店,来往人群甚众,只是市人喜议价,生意潦草。
容娘又叫七郎去问六郎,六郎回得详细,将那铺子处所,周围商铺,买卖人等,摸得透彻,似乎是他自己要开铺子似的。
容娘听了,心中大概有底,又与两位管事并八斤商议了一回。这才叫七郎重去问四叔主意,说是要将自家火腿腊味寄在他的米面店铺里售卖。若是四叔无意经营,也可由府里将那处铺子打点下来,由这边派人去临安管着。
四爷听了,甚为诧异。他想了一时,仍执意要自己经营,倒是愿意按容娘所说,售卖些火腿腊味之类。若这边有得意人手,派一个与他管事,亦十分便宜。
容娘得了消息,便朝八斤挑了挑眉。八斤咧开嘴,很是期待的模样。他手中有钱,屋子也有了,他娘的病也好了,自然可无牵无挂的去临安。今岁八斤已然十四,正是走天下的好时机呢!
四叔虽清高,却是个爽快人,一口答应容娘所说三七分成的条件。
此事一定,容娘便叫宋管事去庄子上,将各样腊货备好,装车,只待明日四叔回临安,一并带了去,趁着年节好做一笔买卖。
一应事务,进行的顺风顺水,容娘顿感畅快。谁料进之晓得,便来府中吵嚷,说是去临安做如此划算买卖,四郎做得,他家守惟也做得。
当了一屋子人的面,徐显之轻轻地拧了眉,待进之说完,他方道:“二郎若去临安做此买卖,我自然不再插手。”
进之冲老夫人道:“娘,二郎如今会做事了,派他去临安正合适。”
老夫人亦是才刚听说此事,便有些不喜。
人皆是如此,若讨厌的那人倒霉了,时运不济了,便可将仇恨的心略放一放,便是同情些,也是可以的。但若那人突然走了好运,心里便一时不是滋味,越发嫉恨。
老夫人便问容娘,到底如何安排。
容娘不甚其烦,也只得忍了恼怒,上前道:“婆婆,火腿价贵,恐清平不好卖,只好放到临安去售卖。如今,还不晓得能否卖得开呢!——况家中并无许多余钱去临安买铺子,若是另外赁房子,又费时辰。恐误了年节的礼,故此才欲借了四叔的铺子行事。若是三叔在临安有铺子。放到三叔的铺子也是一样的。”
几句话交代了前因后果,前程未卜的生意叫老夫人歇了恼意,又堵死了进之伸手讨要的路子,直将进之气得白眼。
老夫人却是点头,想起上回便给了进之一处廊房。又给了两百亩田了,想来进之的日子甚是好过,也便不再说话。
待晚上守中晓得,嘴角微勾,很是满意的模样:“甚好。比我的主意要好,若是直接给钱,四叔未免尴尬。——可会折本?”
末尾忽地一问,倒叫容娘有些不防。
容娘抿嘴一笑。道:“不会。喂养的粮食与草料皆是庄上的,只须出几个本钱和工钱。佃户若养了牲畜的,可得粪肥,欢喜着呢!”
守中见了容娘容光焕发的小脸,眼中尚且闪着光彩,便是屋子里烛光不若白日明亮,也叫她的容光照得通明!
她便似一颗明珠,在他颠沛辗转的军中生涯中。给予他从未有过的安定与生机!
月娘是一朵温柔的云彩,服帖稳妥。可是命运叫他二人隔离,夫妻之间。相处之日太短,他尚未如何行丈夫之责,月娘便已离去。
如今得了容娘,他的心中莫名的安心。她的坚韧与聪慧,隐忍与情深,不待言说。可存心底。
春杏端了热水进来,将一应物事备好,便退了出去。
容娘诧异地看了看离去的春杏,她晓得这是给守中洗脚准备的,莫非春杏不服侍大哥么?
她正疑惑,守中已脱了鞋袜,将大脚泡进盆里。
“过来。”
守中瞧了一眼容娘,叫她过去,下颌一点,示意容娘帮他洗脚。
容娘瞪大了眼珠子,便欲转身去唤春杏,叫守中一把抓住手臂。若论僵持,谁能僵持过他?况他的嘴角轻勾,眼中隐有笑意,难得的轻松。
容娘心中一软,挽了袖子,蹲下身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脚?
干裂如旱田,叉缝甚宽,粗糙若路上的沙砾,摸过去,甚是刺人。一只大脚趾甲盖从中断开,两个半片相叠,里头乌血凝滞,煞是吓人。
容娘静默无声,停了一时,方动手将他的脚洗净。又取了剪子,将长长的甲盖剪掉。
“日后靖哥儿的身边少放点婢女,待他长大些,配个小厮便是。成日里与妇人一处,不免小气。”
容娘顿了一顿,问道:“在内宅,难道不用婢女服侍么?”
“凡事自己能做便做了,婢女只做些洒扫便是。我的儿郎,不做那般富贵散人模样。日后他成了亲,叫他娘子服侍他。”
话说到后头,却将容娘说得脸上一红。怪道他不用春杏服侍,原来却是如此!靖哥儿还小呢,说到日后成亲,可不久远了些?可是听到如此话语,她为何恁样欢喜?
哪一双人,不做些长长久久的梦?
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谁人不盼?
屋中烛火已灭,怀抱如炭火般滚烫,潮热的呼吸便在耳边。有力的臂膀将她的腰箍了,又软又烫的唇将她的耳垂含了,又痛又麻,又喜又愁。
耳边似乎听到了清江的潮水汹涌而来,一波又一波,潮涌不断,连绵不休,将她覆灭。
次日醒来,自然是酸楚难耐的。好在枕边人已出去练武,她仍叫小环出去,自己洗了一番方才出来。
小环替她抹发的时候,突然手便停了下来。
容娘诧异,回头去看,却见小环羞红了脸,怔怔地看着自己。小环咬了唇,拿镜子照给她看。
原来颈项处,皆是欢好的印记……!
容娘亦红了脸,心里嗔怪那人不知轻重,莫说颈项,身上更是不堪一睹呢!亏得自己谨慎,不然,叫她的脸往哪里搁?
年节越近,家中事务繁多,容娘越发觉得劳累。往常丝毫不觉吃力,今岁却是有些精力不济。待到晚间,守中索要时,容娘便有些推托。守中却说过了年,便要去任上了。只此一句,容娘推拒的手便软了。
到了年前二十四五上头,婉娘接了回来,周淮南终于从军中狼狈归来,徐府在清平的亲戚与家人聚齐,老夫人十分欢喜,只叫容娘备的热闹些,好过大年。
这一日,娥娘过来,脸上悲戚,萎靡不振的模样。
“容娘,郎君……,要休了我!”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管家

娥娘抽抽搭搭,断断续续的将家事道来。
小环在一旁皱了眉,容娘有些不耐,便起身道:“娥姐,我也不懂这些,不如你回去找婶娘与丁姨娘商议着吧。我去看看靖哥儿。”
娥娘眼巴巴地看着容娘,两只手不自觉地捉住容娘的手臂,苦苦求道:“容娘,你帮我想想法子吧。爹娘说我嫁出去了,便不要回去诉苦。姨娘更不消说,娘不管,她也不好管的。你若不帮我,郎君可真的会休了我!”
容娘蓦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娥姐,你便吃住我心软,会帮你?婶娘那里你不去求,丁姨娘你也不告诉,你倒来求我?当日你们那般,害了我不说。便是今日你害那小妇见了红,保不住身子了,也该你自己想法子弥补去。我能有何作为?”
娥娘红肿的双眼里现出绝望的神色来,虚浮的脸上一片灰白,殊无血色。
“不是我害的,不是……。”
娥娘的婢女在旁听着,心中焦急,便插嘴道:“容娘子,我家娘子不是故意推贱妇的。原是我家郎君与娘子起了争执,那贱妇不三不四的凑过来,装模作样的劝慰,实则从中煽火。只说娘子不孝,有甚好的,从不拿出来使用,都自己屋里用了。你晓得的,容娘子,我家娘子那几个陪嫁,早就用空了,哪里有甚好的。郎君还偏袒那贱妇,我家娘子气不过,便推了那贱妇一把,谁晓得她就势到了地。就……。”
容娘回头,两眼紧紧盯了娥娘,逼问道:“娥姐,谁给你出的主意?”
娥娘此人。不像自己的生母丁三娘,倒有几分随了于氏,甚至比于氏更为懦弱。往日有婉娘再后头撺掇,方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尖锐来。如今嫁了人,一心一意服侍夫君孝敬舅姑,越发显出柔弱的性子来。她待那小妇如何。容娘早已听说,唯恐那妇人哪里不如意,损了李家的子嗣,娥娘恨不得亲自服侍呢,怎会突然去推那妇人?
娥娘茫然,继而心中一寒,虽不知容娘为何知晓,但瞒不过去了她是晓得的,只得呐呐道:“是……婉姐。”
容娘冷笑,刚回来便作祟。看来几个月的观中生活并没有让她识趣些。也只有娥娘这个蠢人才会听她的!
“那娥姐自然该去找婉娘求主意才是,请回吧。”
“婉姐,婉姐说让我来找你,若大哥或六哥出面说一声,郎君不敢怎样的。”
容娘气得心中闷痛,恨不得一棍子将这个疙瘩脑袋撬开。瞧瞧里头灌了什么浆?自己做的蠢事,竟然妄想要兄长们出面?
“小环,你去那边请婶娘和元娘过来。”
娥娘听说要请于氏和元娘,慌不迭地拦阻:“娘当日便说了,不管我的事了,叫我好歹莫回去说道哩!二嫂是个厉害的,她若过来,只怕要骂我。容娘,只求你借我几贯钱,给那妇人补养补养。夫君许会心软……”
她这边求,小环早就听不下去,拔腿就去了。
容娘按捺住怒火,自去椅上坐了,又斟了一杯茶。吃了几口,方才将火气忍下去。
娥娘见容娘那般冰冷的模样,仿佛全身都笼了一层冰雾,寒气袭人。她也不敢再啰嗦,只一旁寻了一个椅子,蹭边儿坐了。
一时于氏与元娘过来,想是路上小环便已将事情说了,两人的脸色均十分难看。
娥娘瑟瑟地立起来,不敢抬头。
于氏也没得几句话讲,开口便问容娘道:“容娘,你看该如何是好?”
元娘皱了眉头,却没有搭话。
容娘冷冷地笑了一笑,道:“婶娘,正是请了你来接娥娘过去呢。我可不懂这些,还请婶娘回去拿个主意吧。”
元娘瞧了瞧容娘,心中有些领悟,还是不开口。
于氏却有些手足无措,她是个烂好人,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又怎能抹下面子去李家拿腔拿调。按她的想法,只能去李家求情了。坏了人家的子嗣,可是大事。便是人家要休了娥娘,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于氏唠唠叨叨的,将娥娘好一番说道,却不提如何了难此事。
容娘不欲再听,便出声打断:“婶娘,你太心软,容易被人拿捏。左右还有几个小娘子要教养,叔父那处,婶娘亦要服侍,家中未免照顾不周。不如将家中一应事务,交与元娘罢了,可好?”
于氏一怔,醒悟过来,方嗫嚅道:“元娘,元娘有了身子哩。”
容娘听了,不由替元娘高兴,虽有些羞涩,也含蓄地祝贺了一番。
那边娥娘怯怯地要过来,元娘早就挽了容娘手臂,笑道:“才刚上身呢,如今也轻松,不碍事。况我娘生我们几个,哪一个不是快生了还在做活计?没得那般娇气。娘,你若放心,我便替你打理打理家事。”
于氏大喜,忙忙道好。
元娘心中早有主意,当下,便带了娥娘走了。
小环目送众人离去,回头不解地问道:“小娘子,将娥娘子轰回那边便是,那边的事,自由那边管着,何苦污了自己的耳朵。”
容娘深叹,无奈地道:“你瞧瞧,分得开吗?婶娘那副心肠,犹犹豫豫,不肯得罪人,连自家的宅子里都镇不住。元娘想管,婶娘又不晓得明白的给句话,只糊里糊涂的过着。若是那边出了事,自然便要连累这边。只有元娘管了家务,咱们才有清静日子过呢。”
可不是,元娘回去,便带了娥娘与几个仆妇,浩浩荡荡来到李家。李家一瞧,心中有些犯怵之余,又有些恼怒。只当徐家闹事来了。
谁料娥娘一回家,便跪在两个老人面前。说自己不该大意,没能护住那妇人的身子,坏了李家子嗣,自己有罪。
如此一说。两个老人心中怒火便去了一半。
李子安还待威风几句,却被元娘抢了先机,说此事李子安亦有不是。若非他宠妾灭妻,宠的那妇人失了本分,在大娘面前蹬鼻子上脸,自己先失了尊重。不然如何有今日之劫?
李子安气甚,手抖抖颤颤的指了娥娘,待骂时,又被元娘抢了话头。
“你是个秀才,咱们明着说理。娥娘嫁到你们李家,蒙两位亲家疼爱,原也过的顺意。她是个没用脾气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按说孝敬父母。关爱弟妹,做的并不差。如今不慎坏了你们家的长子,她回到家中,未用吃过一口饭,未用喝过一口水。日哭夜哭,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家长辈听了。也把她骂了一顿,顺便要我给两位亲家稍几句话来。”
元娘快言快语,一番话说得清楚利索,不打一个褶儿。
那老两口子听了,唯唯诺诺的应着,想到娥娘为人,确实孝顺,又不时贴补家用,连两个小的子女,都得了不少好处。要说休了她。他们却是说不出口,不过看丢了长孙,心疼罢了。
元娘察言观色,便已知晓李家情况。她心中骂了几句娥娘,口头却接着道:“长辈们说了。是咱徐家教养不当,愧对李家祖宗。若亲家和女婿容不下她了,咱们也没有话说,只好将人领回去。”
李子安哼了一声,脸便甩到一旁。他爹娘却赔笑说不敢,绝无休妇之意。老婆子踅上前来,拉了抽泣的娥娘,好意安抚着。
元娘心道,哪有那样好事,当日亏了闺誉,嫁给你李子安,如今却被你嫌弃得如地上一坨牛粪?
元娘轻描淡写说了两句,却叫那李家三人心中各自擂起了鼓,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还请亲家容这几个仆妇在家里歇两日,待他们收拾好娥娘的陪嫁,咱家便来车子接人。”
言罢,元娘福了一福,一副伤心模样,脚步沉重的离去。几个仆妇扶了娥娘,告了李家二老,回房收拾去了。
留下李家三人,面面相觑,不好做声。
哪里还有嫁妆?
都给李家贴补了。家用,纳小妇,李子安赴考,哪一样不要花钱?
老两口子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李子安,不约而同上前两步,劝诫起来。
……
“他李家断然不敢休了娥娘,可怜娥娘,当初那般要死要活的嫁他,落得如此下场。往后这日子,可难过呐。”
元娘到了容娘面前,不由哀叹起来。
容娘垂眼,飞快地打着算盘,芊芊玉指动弹得十分灵活,丝毫不见阻滞。
元娘瞧了一会,见容娘始终不见停下,不由出声道:“哎,大嫂,你还要我做甚么,倒是吱一声啊!”
自容娘嫁与大郎,守惟一直毕恭毕敬的喊大嫂,元娘也叫,不过没那般恭敬是了。
小环扑哧笑出声来,道:“元娘子,哪是我家娘子要你做甚么,明明是你管自家的家事罢了。”
容娘将手头的一笔账对完,抬头道:“就是这么着,你将你那边的家事管好便行,我没有甚么要支使你的,你如今可不金贵着么?”
容娘脸色十分平淡,眼睛里却透着温温的笑意。白皙的肤色,带了一股红润,似上一层釉的瓷器一般柔和、剔透。
元娘瞧得有些出神,想着这人怎么一成亲,娥娘变成了那般黯淡模样,为何容娘却变得容光焕发,只叫人移不开眼睛去!
……
不但元娘如此觉着,便是两位夫人见了,也相视而笑,很是开怀。
“婆婆,娘,容娘有些打算,不知是否合理,还请婆婆与娘听听。若有不妥的地方,也好叫我改改,免得出了岔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婉娘的婚事

容娘的意思,如今城北之事已了,没有甚么事可忙。庄上有两位庄头管着,家里有两位管事,二郎无事可做,不如将磨坊交与他管。
“但容娘有个想法,还请婆婆与娘莫怪罪。”
老夫人见安排二郎差事,哪里还有话说,笑眯眯的忙着点头呢。这么些年来,此刻的容娘看着最顺眼。
“若单单管着磨坊,拿几个月钱,到底进项不多。不如叔父入五百贯钱在里头,咱们自家人,也不计较那么多,便实算叔父入了一千贯本钱在里头。半年数一次帐,分两成收入给叔父家。婆婆瞧着可行?”
五千贯钱买的磨坊,那卞氏当初却是一万多贯在高九郎手中买来。如今进之只需入五百贯,便可分两成收入。这个买卖,实在划算!
老夫人却皱了眉头,想着自家三儿怕是拿不出这许多钱来。
徐夫人看老夫人脸色,又瞧了瞧容娘,她见屋中一时安静,忙笑道:“你呀,不晓得你叔父家底么?叫你叔父去哪里找五百贯来,不是为难人家么?”
容娘趁老夫人垂眼,亮晶晶的眸子飞快地朝徐夫人递了话去。徐夫人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似是笑话容娘淘气。
一旁的李元娘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家底。这等好事,自然不容错过。但家中虽省吃俭用,也只得二百来贯,还是好歹瞒着众人,才省下来的。然五百贯,要凑齐。却是很难。
老夫人想了一回,便有些不乐意了。她眼中的笑意敛尽,不满地责怪道:“你也真是,你叔父家哪里有钱。不如叫他管着事,给他两成收入便是了。左右是自家人,便是他日子过穷了,难道狠的下心来不管?”
“婆婆!”
“婆婆!”
容娘与元娘异口同声,之后相顾一笑。元娘使了个眼色,容娘省得。让她说话。
“婆婆,我是个晚辈,说错了话,婆婆可别骂我。”元娘麻利,先就讨了尚方宝剑。
老夫人欢喜她管家管得好,又有了身子,越发喜爱。此时听到这等没脸没皮的讨喜话,脸上便笑开了颜。
“我晓得大嫂意思,我爹常说,玉不琢。不成器;二郎性子敦厚,做事踏实,于经营上却差了些。若给他历练历练,不定也可做得如那高九郎般通达呢。若咱家入了本钱在里头,二郎自然只得发奋,不然可把自家的老本给亏了。”
元娘说到后头。竟然嘻嘻笑了起来。
二郎为人老夫人自是清楚,元娘如此一说,老夫人不由心动起来。自家的三儿自家明白,如今俨然便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若二郎也如此,进之那一支岂不后继无人?
元娘与容娘瞧老夫人神色,晓得有些门路了。
“虽家中入项有限,也叫我省了两百贯钱出来。我娘家给了我三十贯钱的陪嫁,再想想法子,约莫着能凑三百贯。我索性厚了脸皮。求大嫂再宽待些。我们那边交三百贯钱在里头,另外二百贯,却待算账之时,在那两成的收入里头扣掉便是。如何,大嫂?”
一屋子人。都被李元娘的一番话给捋得顺顺畅畅,没有一个不欢喜的。
老夫人叹了一声,对徐夫人道:“你瞧瞧,这些小辈,个个精明得哟,比山里的狐狸精还强些。”
徐夫人欣慰,连连点头,看向容娘的眼睛里满是疼爱。
容娘与元娘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俱嘴角上扬,欢喜不已,晓得此事成了。
“婆婆,伯娘,你们可得给我作主。我出了三十贯嫁妆钱,若他日赚回来,仍要叫二郎还与我的。”
元娘嬉皮笑脸,老夫人也不怪,开怀笑道:“你个猢狲,我给你做主,叫二郎还六十贯与你,可好?”
……
消息瞬时传遍徐府与进之宅中,各人好一番议论。有喜的,有愁的,有咬牙齿的,有偷偷撇嘴的,各人心境,各人自知。面儿上,这还是一桩大大的好事!
进之听说,便咬牙恨道:“讨了好厉害媳妇,成日粗茶淡饭,说手中无钱,却有两百贯的巨款在手中,不叫我这个家主知晓!”
他想到自己在外吃酒,畏畏缩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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