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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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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之听说,便咬牙恨道:“讨了好厉害媳妇,成日粗茶淡饭,说手中无钱,却有两百贯的巨款在手中,不叫我这个家主知晓!”
他想到自己在外吃酒,畏畏缩缩,不敢叫当红的姐儿,不敢吃临安来的酒水,心里便一阵恼怒,不免寻了于氏好一阵磨牙。
于氏打定主意,只说家事都是元娘管着,她能耐,叫她省了两百贯钱。若叫别个管,一个铜子儿不剩不说,不定要欠债哩!
进之悻悻,晓得说自己胡天海地,也不好与媳妇计较,只得郁郁去了。
……
邓氏听到,便笑着对一旁看书的六郎道:“今日才见识了大嫂的手段,果然厉害着呢。如此一来,叔父那边进项愈多,二哥学着管事了,咱们这边也要省不少心呢。”
六郎默默的翻过一面,并不答话。
冬日的太阳又暖和又光亮,光线从格子窗里透进来,一格一格的,映在六郎的背上。六郎背窗坐了,对着邓氏的那一面越发显得轮廓清晰,风骨峻峭。
邓氏嫣然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之处。
……
守中却是用晚饭之后才知晓。徐夫人慨叹着与他说了,言语中很是心疼容娘用心良苦。
“别人家的娘子如此年纪,还在爹娘跟前撒娇呢。”
守中听了,撇了一眼那边和靖哥儿戏耍嬉笑的容娘。那处烛火晦暗,容娘笑得开怀,与靖哥儿额头抵了额头,一个娇憨,一个妩媚。
晚间入睡时,守中问容娘:“为何如此?”
容娘滑入被子里头,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来。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笑盈盈的,道:“不好么?”
守中弯嘴,笑。“甚好。叫二郎动动心思,省的他木头木脑的,只晓得做些传话的活计。”
容娘听到守中说二郎木头木脑,一双眼睛不由笑的弯弯的。
元娘有时抱怨二郎,也是如此说呢。
“累么?”
话语声在耳边响起,潮热的气息贴了鬓边的发丝,痒痒的。容娘不着痕迹的侧了身子,将羞红的脸对了里侧,不叫守中看见。
被子被掀开,另一床被子想必又被弃了不用。身后是一个暖烘烘的宽阔胸膛,腰间被一双大手握了,轻轻地揉捏着,十分受用。
容娘有些迷糊起来,仍勉强答道:“不累。叔父那边安定了,日后可省好多事。家中平静,你在外头也可放心了。”
大手一顿,屋中十分安静,连烛花炸开的荜拨声都听得清楚。
容娘有些诧异,回头去瞧,正对着她的,是守中幽深的眸子。便是帐中幽暗的烛光之下,容娘也瞧着明白,那眸子中似有甚么在流动,又深,又沉。
守中微微侧头,含住那两片粉唇,细细碎碎的啃噬,因带了几分怜惜,不若平时那般用力。
腰上的双手却仍如鹰爪,将容娘狠狠的箍进自己的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一般,紧紧贴了,严丝密缝。
唇上渐渐滚烫,容娘闷哼一声,那人便长驱直入,将香甜的丁香裹了,如暴风骤雨般索取不休。
容娘软塌塌的,身体便如恰逢时辰的花朵一般悄然开放。那人却停了动作,浓重的气息可闻,手伸过去环住娇人儿,哑声道:“歇了吧。”
……
元娘比容娘决断更快。不过三两日,在老夫人处鸹噪两次,托她从中说合,便将婉娘的婚事敲定。待明岁择了好日子,将她嫁与周家表兄。
丁二娘在于氏与三爷面前哭得甚么样的,说婉娘是如何如何可怜,周家郎君是如何如何浪荡不归家,将来嫁过去是如何如何要熬日子……。
婉娘却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丁二娘,便似见了街上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神色木讷。
在观中住了数月,原本纤细的她越发消瘦,身子瘦的如一片纸一般,未见凹凸。脸上颧骨突出,没有一丝血色。
进之不耐,喝道:“她的婚事,自然是由长辈做主,你一个姨娘,闹腾甚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若非你往日不会做人,胡乱教唆,婉娘怎会落到今日地步?”
于氏顺了进之的话头劝诫婉娘:“婆婆做的主,嫁妆少不了你的。再说,周家吃用不愁,姨婆老了,身子又不好,你过去便当家,岂非自在不过?此回可莫闹事了,不然婆婆更加不喜,再不给你做主了。”
丁二娘嚎啕大哭,间隙里嚷嚷道:“那周家郎君……回来,像个鬼一般,谁个晓得他还是个好的不?”
丁三娘站在一旁苦笑,自家的娥娘可是嫁了个好的,如今也难过日子呢?若手里头有钱,管他是好是坏!姐姐,越发糊涂了。
婉娘听着丁二娘的吵吵嚷嚷,哭哭啼啼,良久,木然的眸子回过神来,冷冷道:“姨娘,你莫哭了,无甚用处。——爹,娘,我嫁。”
丁二娘蓦地止住,两行清泪兀自顺着脸颊往下流,同样薄薄的嘴唇微张着,似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
突然,丁二娘嚎啕大哭,刺耳的声音冲破进之家的宅院,直往巷弄深处传去。
“我的苦命儿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火腿

腊月二十三,八斤来信,临安火腿价贵,但均以金华火腿为优市者闻火腿来自清平,皆嗤之以鼻。至临安数日,问询者众,市者鲜。纵降价一成,未有成效,何为?四爷心急,苦无良策。可否找高家大郎商榷?
文绉绉的措辞,想来是请了别人写就。
容娘思想再三,回道:“可找高家大郎商议。但不得借亲戚之名,以赖之。若无人买,纵施舍乞丐,不得运回清平。切记,切记。”
容娘此话,却是来自于守中一句话。收到八斤来信后,容娘心中郁闷,想到邱庄头为此舍了大半年的功夫,孰料世人不予理睬!原本欲借过年之际将这几十条火腿售卖,同时解了四叔的钱困。不料如此一来,反将自己困了进去!
她想了许久,料到年后买火腿者更少,便欲将火腿运回清平。许在清平能得个好彩头也未可知?
她一心挂念着火腿一事,给守中斟茶之时,茶水溢出,淌于桌上尚不知晓。
守中不动声色地接过茶壶,唤人来收拾了桌子,方问道:“为何如此心不在焉?”
容娘早已醒悟过来,羞赧不已,将心事告之。
守中微微思忖,继而言道:“若临安不能售卖,回清平之后别人会如何看待?”
容娘一怔,迅即反应过来。
那么清平人会说,你家的火腿临安人都不喜欢,显然是不地道。我又怎会吃这亏,来买你家不地道的火腿?
况火腿非大户人家不能食用。皆因火腿价贵,一条火腿的花费可买一头大猪呢。金华火腿乃御用之物,自然尊贵无比。待客送礼,火腿皆为良品。但这土生土长的清平火腿。如何去与名声响亮的金华火腿媲美?
容娘一时头疼。
守中瞥了她一眼,便待出门。
容娘大急,正欲找个人分担一下苦处,不料此人如此轻描淡写几句,便即撂下。她一时心急,开口唤道:“哎。郎……郎君,你有甚法子,不如告诉我,免得我想得心焦。”
守中顿住,不满道:“莫非事事皆需你亲力亲为么?事务多了,你可想得过来?邱庄头行事很好,你只管着账目,他们自去做事,这才是统帅所为。你既然将此事交与四叔与八斤,自然由他们想法子。他们远在临安。你胡思乱想,又有何用?”
统帅?
容娘咬唇,暗道,我可不是什么统帅,不过是一个内室的妇人罢了。
然而这个妇人终究听了守中的话,告诉八斤。他想任何法子皆可,只不许回来寻退路。
给八斤回完信,容娘终究心里忐忑,心心念念的皆是那火腿之事。因想着临安人说金华火腿如何如何,容娘念头一动,遂去厨房交代两位大娘晚间做几样火腿菜肴。
卫大娘看见她,自然欢喜。又叫她莫常往厨房里来,此处烟雾大,污秽重。若有事,叫小环来传也是一样的。
容娘诧异。往日也是常来的,为何如今不可?
那边宋婆子心领神会地笑了。
卫大娘不待容娘问话,便将她推了出去。
容娘不得要领,自厨房出来便问小环乳娘何意。小环嬉笑,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容娘不停尚好。一听只羞得脸颊绯红,直没地方躲去。
好不容易有一下午的空闲时光,靖哥儿也睡了,守中白日照常是不在家中的。容娘瞌睡了一小会儿,也不知小环在做甚,探头在一个梨花木大柜子里头翻来覆去的捣腾。
容娘百无聊赖,便过去看她作甚。
原来是徐夫人与那边张夫人打发她的嫁妆。因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没来得急收拾,叫小环尽数收在此处了。
小环起身,取出一个黑漆象牙雕芍药妆奁匣子,叫容娘查看一番。
容娘瞧着眼生,不免心底疑惑。清平亲戚并不多,便是那日大哥的昔日同僚来了一些,也没有哪个送这个妆奁匣子的啊。
何况,这个匣子一看便知,定非凡物。
容娘打开一看,不由有些怔愣。
却是一整套的羊脂白玉首饰!
雨滴样式的耳坠,玉兰花簪子,插梳,玉佩,玉环授,手镯,珠花等等。
齐齐整整的一套,铺在大红的锦缎上,腻白温润,晶莹剔透。如此成色,便是婆婆那里,也没有见过。说它价值万金,恐丝毫不为过。
容娘将妆奁搁在桌上,唤了小环过来,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小环眼光闪烁,十分不自在。
“是……是小郡王叫人带给娘子的。”
小环抬眼,见容娘脸色不豫,忙忙道:“小郡王说,娘子没有兄长在旁,便当是兄长与娘子添妆的。若娘子嫌弃,将它扔了便是。”
容娘有些恍惚,那个游戏人间的郎君,如今已是气宇轩昂的将才。而往昔的杏花春雨,却年复一年,照旧花红柳绿,春莺娇啼。
桃花依旧,人面不再。
是兄长么?
他在她的心中便如一个兄长那般可堪信任、依赖。纵流水无情,落花的芬芳,谁人不晓?
容娘回头,吩咐小环将妆奁匣子好生收了,再不必取出来。
这几日日头甚好,暖融融的,全然没有冬日的冷冽。玉娘子牵着靖哥儿过来,缠着容娘一处玩鞬子。容娘这些日子忙坏了,许久不曾如此轻松,便欣然同意。
容娘与玉娘花样多,看得小环果儿几个眼花缭乱。靖哥儿也欢喜不已,两只小短腿儿一蹦一蹦的,跃跃欲试。
几人欢声笑语,声响许是大了些,引得外头小跨院里的惠娘都过来了。
玉娘要惠娘一块儿踢,惠娘只笑,娓娓劝道:“你踢也便罢了,怎么叫容娘子也跟着一块儿呢?她如今可是你的嫂嫂了,将军为人持重,可莫叫容娘子为难。”
什么叫将军为人持重,莫叫自己为难?
容娘略加思忖,晓得惠娘劝诫之意,是让自己顾着大哥身份,莫失了稳重。
她心中有些异样,却仍停了动作,只叫玉娘几个玩耍。
那边老夫人听到此话,便对徐夫人道:“你瞧瞧,容娘还是小了些,不懂事。你也教教她,若是上了身,叫她蹦跶几下,给跳脱了可怎生是好?过得一年,还是给大郎讨个大些的服侍才好。”
徐夫人想着到时容娘不定有了身子,讨个小妇服侍大郎也未为不可,便应了。
晚间用饭时,容娘特地盛了一碗火腿冬笋汤与邓氏,请她品尝。邓氏笑着尝了,说与金华火腿味道相差无几。
容娘放下心来,一心等着八斤的消息。
待到腊鱼二十八,四叔归来,说腊货所剩无几,火腿悉数卖了。
容娘惊喜,便问四叔使的甚么法子。
六郎在旁,皱了眉头道:“甚么法子,不是你叫八斤施舍乞丐么?他施了三日,全临安都晓得了。”
八斤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八斤久思无果,去找高大郎。因着金华火腿的名声太显,高大郎也没有甚好法子。他倒是愿意收了这些火腿,左右年节下需要送礼。但八斤听了容娘之话,执意不肯要他这个人情。
想来想去,八斤走了歪路,说服四爷,施舍乞丐。四爷也无法子,只得任他施为。
八斤请了婆娘,一日一只火腿,当街熬了一大锅浓浓的火腿汤,配之以冬笋、豆腐、蕈子之类,香飘十里。
不单乞丐,便是闻讯赶来的市井人士,只需端了碗来,人各一份,锅净为止。
“每日清晨,排的队伍直看不到尽头,不过半个时辰,一锅汤便施舍干净。还有人咂着嘴,说不够尽兴。隔日天刚亮,便有人趁早赶来排队了。”
八斤两眼亮晶晶地,十分得意。
三日施舍火腿汤,史无前例。
有来问询的,发现火腿色泽味道与金华火腿并无甚差别,价钱上反低了两成,渐渐的,买者增多。到了后头,却是早早收摊,没有货了。
容娘哑然,不想类似赌气的一句话,倒叫八斤捡了现成。然想到自家的火腿在价钱上还是吃了亏,容娘便有些不甘。
八斤眨着眼睛,神神秘秘道:“金华火腿是上贡之物,占了先机,咱们比不得。在声望上,咱的火腿只要得个第二,第三,也很有赚头了。那些高门大户咱不盼,临安百来万人口,可不能人人吃那金华火腿吧,咱做着中间那一层人也就够了。”
这句话大有文章,容娘想了一想,也得承认此话不差。
她心里头却有些疑问,八斤初到临安,虽他性子机敏,却怎么也想不到能行此决断果敢之事!胆量、机智、历练,缺一不可啊!八斤哪里来的历练?
何况,后头这句话,八斤这个外地人又如何能摸得如此透彻?
背了人,容娘叫小环去问八斤,到底是何人指点他行此计策。
一时小环回来,先看了她的脸色,方回禀道:“是那高九郎。”
容娘垂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心里原猜到是他,高大郎为人端方,不会行此取巧之事。只有他,心窍原比别个多,又敢于釜底抽薪,此事非他莫属。
“八斤是在高家大郎处遇到九郎的,是九郎自己来问八斤。八斤忍不住,便说了。后来六郎晓得,很是生气,还将八斤骂了一通。说若是八斤再去找那高九郎,便叫八斤滚回清平。”

、第一百四十六章 盛世

元旦拜贺,立春鞭牛,元宵观灯;花朝桃李争妍,寒食插柳行冠礼,清明出郊祭祀忙;端午有角粽和菖蒲酒,六月六有冷陶面和芥辣白醪;七夕巧女善穿针,中元亡魂望故乡,立秋瓜果飘香知秋意!
三年一晃而过。
似乎元旦椒柏酒的味道仍留在唇舌之上,鸡头已然上市。至如今,秋老虎仍在,午时的那一层炙热却比夏日更为焦灼,除早晚需加一件外裳,其余只着夏衣即可。
徐府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
六郎已外放至江南西路任隆兴府知州,老夫人体恤邓氏,叫她不必在清平侍奉,自随六郎上任。如今小儿已有两岁余,便是那小妇生的姐儿也有一岁余。
七郎于去岁成婚,新妇为杨员外郎家的小娘子,闺名杨舒儿。杨氏芳龄十六,娇憨天真,善长短句,与七郎甚为投合。两人花前月下,作诗联句,晨起赏雾,夕照看晚霞;雨时窗下落棋,晴时外出游历,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二郎的小儿与六郎仿佛年纪,略小了三个月。进之欢喜不已,他如今也赚钱了,便自己掏钱给二郎添了一个小妇,叫好生服侍二郎夫妻,再添弄璋弄瓦之喜。
二郎本分,做事也越发踏实。在元娘的帮衬之下,清平县第一磨坊生意大好。这几年,清平县种麦者众,临安面多来自清平。每年收获季节刚过,磨坊前的坪里排起了长队,等着磨面呢。
不单如此。容娘那岁路上买的稻种冷水香,种了三年,果然如成忠所说,甘美软糯。迅即被临安达官贵人所喜。四叔的店铺,如今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光是庄子上的米面便已足够他与八斤忙乎的了。何况邱庄头那里的火腿与腊货,到了冬季,又是供不应求的物事。
高大郎与四叔走得甚近,在临安找人牵红线。对了一个商户人家娘子。老夫人放下心事,在清平操持了婚事,却叫他们仍往临安住了,连姨婆婆也一并打发了去。如今,也得了一个一岁的姐儿。
便是进之,也得了一桩差事,正应了他的喜好,不至浑浑噩噩度日。
容娘的那两处大廊房,一处卖与一位祖籍清平的李姓商人,一处未能卖出。原本没有甚么好主意。恁大的廊房,清平也无人来赁。进之欲贪了那处,不料老夫人有些明白了,知道自己太过娇惯,害的他如今这副模样,便不再应承。
谁料进之在清平街上无处可逛了。好玩的玩意儿都玩尽了,当红的姐儿又嫌他老了,新出的风流人物亦不再理会他这等老人,他无聊之极,自己日思夜想,想了个主意,便兴冲冲地写了一张纸,叫人递给容娘。
容娘不置可否的看了,倒是抿嘴笑了。左右这几年家中进项多,她便派了四喜去管账。配合着进之办了一个新奇的“瓦肆”。
人家的瓦肆来时瓦合,出时瓦解,易聚易散。进之的瓦肆便是那一连五进的大廊坊。中间为恁大的天井,伎人在此说书杂耍;两旁上下两层的齐楚阁儿,客官闲坐饮茶吃酒。趁便听书看玩意。
不分风霜雨雪,一年四季皆有得看。便是妇人不好与郎君们作一处,也有额外的处所。
那讲究些的,又另有雅致院子,可召伎人前去单为他们演绎。
进之想得好主意,逢五逢十,特特地从临安请了有名的伎人过来,嘌唱的张七七,杂剧的俏枝儿,杖头傀儡的任小三,说三分的霍四究,说五代的尹常,走绳索的李寄九等等。
渐渐的,逢五逢十便成了城中一个热闹非常的日子,到了开门待客的时辰,外头等候的人群一拥而进,只为占个好位子,方便看戏。便是乡下那些进城的,也要算准了日子方才来,好在瓦肆中听一回戏回家。
……
徐府盛况,不甚枚举。
老夫人心中甚宽,便是待容娘,亦亲近了许多。
唯有一事,是两位夫人心病。容娘与守中成亲三载,至今一无所出。眼见得这些后辈,一个个怀胎十月,诞下哥儿姐儿,老夫人的重孙也有好几个了,日日盼的这个却始终不见踪影。
在两位夫人的心中,守中始终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他是家中的长子,经历坎坷,如今犹不能得意。这也就罢了,平安终老,原是好事。但子嗣不丰,便堪忧虑了。
老夫人忍了两年,提了数次给守中纳小妇之事。守中只是不应,说容娘还小,况有了靖哥儿和媗姐儿,已然足够。
靖哥儿倒是长的越发伶俐可爱,只是媗姐儿,太过淘气。原交与施娘子(原先的沈夫人)教养,不料她不听管教,险些累的施娘子小月。原待仍放回丈人府中去,但仲武的小儿亦在家中,张夫人身子又不好。正是左右为难之际,惠娘将此事应承了下来。老夫人不顾守中顾虑,派人将惠娘母女送至庄上,不容守中反对。
容娘心中不乐,亦无他法。若说往日有些不解惠娘为何从来不应承那些媒婆,如今她已然有些了然。惠娘在老夫人的暗许之下,一直以妹子的名分给守中做些鞋履之物。
守中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心意,收了之后,便随手交与容娘。唯独这一处,叫容娘心安。
但,心里,也是着急的。
郎中们只说,身子并无甚不妥,许是时辰未到,子嗣缘分还需些时日。
便是有了身子,也避不开为大哥纳小妇这一节啊!二郎有一个,六郎亦有,娥娘的郎君李晋有两个,许三娘家也有。婉娘,——高九郎送了两个给周淮南,日日闹腾呢。
乳娘叫自己看开些,不过是一个小妇。可容便容,不可容便使法子叫郎君冷落了便是。可是自己的心中,总是过不了那个坎儿。她的郎君,那般亲密无间的人,怎能与他人同床共枕!
“惠娘别无他心,国仇家恨,惠娘一介弱质,不能上得战场。一生惟愿服侍英雄之辈,以表心意。我知自己鄙陋,无才无貌,惟敬将军忠肝义胆,赤诚一片,惠娘愿已贱薄之身,服侍娘子与将军。便是叫惠娘做牛做马,亦无怨无悔。”
惠娘临去庄上之时,与容娘推心置腹。
她意自诚,奈何自己不能容忍。
如此,可谓善妒?
容娘心浮气躁,将账本抛下,去看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蓝得叫人心慌。
北方大旱!
原是喜事,叫那金人无粮可吃,牲畜无草可用。
但南边的宋民,亦无好日子可过。
南边的旱情,原不过尔尔。稍许减产,如今又是种麦,又是种稻,饿不死人。
但金人素来如此,自己缺粮了,便过河来抢。如今,北方战火,虽零零星星,却给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的宋民带来巨大的惶恐。
不独如此,金人不过是偶尔过来抢几回粮食,但朝廷派下来的赋税却陡增。
除夏秋二税外,经总制钱、月桩钱、版帐钱,各样税赋,一层一层,搜刮下来。农户能有几粒余粮剩下?
“娘子,郎君回来了。”春雨从外进来。自小环与四喜成亲,原已回家的春雨重又进府,服侍容娘。
容娘回头,将一腔烦扰抛下,忙对镜收拾了一回,抿了抿发髻,扶正钗环,方去老夫人处。守中归来,头一个必定去婆婆处行礼问安。
行至游廊,容娘复回头吩咐春雨:“你去厨房,叫宋大娘莫蒸米饭,发面做炊饼便可。再打些热水来,预备郎中沐浴。”
春雨晓得郎君喜面食,笑嘻嘻地去了。
至老夫人处,容娘轻盈地福了一福,方抬头去瞧守中。他又黑了,脸上有些风尘之色,神色较离家之时多了一些冷色。那边扫了她一眼,仍与两位夫人说话。
因老夫人问到外头匪民叛起之事,守中答道:“不妨事。不过是无饭可吃的佃农,逼着上了山罢了。并非穷凶极恶之辈,绍兴府内匪首已然就擒,余众受了招安,分发粮种,回家种田去了。”
徐夫人叹道:“不是说农夫都穿丝履了么,居然有人无饭可吃?这个世道,莫非又要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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