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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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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位而言略减三成之数,隐去未报本就算不得大事,然而在知府大人眼中,足有过半得以顺利越冬者已是难以置信。虽不至于亲自寻了心服之人,特意寻到卢家地里亲自细数一遍,然而往上再报时却是多留了个心眼。

“万万不敢照直了说,倘若真因此被皇上钦点了留任专顾此项老爷又该如何是好?”一旁的师爷早已盘算得清楚,面前这位必是有心再进一步,哪怕不能直接迁升入京,怎么也的先调离了此等偏远之地才是要紧,更何况年前礼部那位侍郎大人,也曾有意助上一把。

再看屋内正座之上的这位,略作沉吟后,不觉也已缓缓点头,认同道:“的确有此可能。年前送了折子上去,定是有那等着看本官笑话之人,其中更是不乏与我齐家实力相当的望族名门!”

这句才刚出口,一旁的师爷只得将本就微低的头颅,再往深处埋了埋,这分明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第一,齐姓本就是这两、三辈中才逐渐兴起的新贵,怕是连氏族都算不上,哪里还敢给自家冠上个望族的名头,也实在是……唉!

再则,他齐知府既算不得齐姓嫡系,又是这旁之中的庶出,更让人是哭笑不得。只是这位的运气委实不赖,才刚年过而立之年,便赶上了万岁登基以来的首次恩科,好似算准一般,跻身最后的殿试一关直接被外方任了三年知县。

也正因此,才有了今日的鹤立鸡群。本来这齐姓就是数十年前才刚出现的新贵,无论是嫡系所出,还是他这般地旁支优秀人才,皆是齐姓一族的希望所在。比起旁的世家名门来,到底更为团结向外,也惟有如此方能在官场豪门林立之境,迅速立稳脚跟!

就是报着进一步、更进一步的心思,这齐家但凡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必是不肯轻易罢手的。此刻齐知府的万般小心,在一旁师爷看来也是并不为过。

只是这送入京城的折子中,该略添上一成、半成的,还是因稍减了些去方是最好,才是在场几位的商议重点。

“报喜不报忧,怕是不曾。毕竟此桩早已为京城众位大人惦念已久,倘若秋收过后忽闻那片沙地出了纰漏,漫说是礼部的侍郎大人难以坦然应对,只怕大人您也实难承受!”

屋内一阵沉寂后,另一旁的刑名师爷平静开口道:“大人何不悄悄遣了人去一探究竟,即便那知县有心居功却委实不敢太过,想来略有夸大也在情理之中。”

被他这般一提,倒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是啊!整个叶州就属那县所在最是贫瘠,有意夸大其辞也是在所难免,毕竟想要借此谋得迁升之机,也实属无奈。

倘若失了此等良机,再另谋他处,又谈何容易哦!有暗自摇头叹息者,自然就有那不以为然的:“学生也以为此法可行,还是暗访一番的好,毕竟报入京城之中又岂能……。”

却不想,适才最先起头劝说东翁莫要直言上报的那人,已是抬头接言道:“大人尚且担忧京中上官获悉甘霖之事后,留了大人在原处多任三年,更何况那本就坐镇县衙之人?”

原先屋内众人,皆是盘算着该如何报入京中得知甘霖的消息,又不至于累及东翁留守在此,然而此刻被这位年岁最长者如此一提,俱是偏头望向这方。

此话,颇有道理!想我身居一府主官都有意瞒下些许,又何况那本驻守县内的,怕是卢家沙地中得以安然越冬者,必是半数不止。既然他都可以为了迁升瞒报一二,自己又何尝不是怀揣同样心思。功绩虽好,可也犯不着为此多搭了三年时日去,再则说了,那日老农也已明说了那般的地界能有三成得活,以是世间少有,更何况……。

定了定神,直接指明了方向道:“那就照县衙上报之数,再减了一成,拟好了折子速速报入京中便好!”

就这般,被两级畏首畏尾的官员,逐层递减之下,卢家沙地存活率由真实的八成余,直接降至了得活四成之数后,才被顺利报到了京中礼部齐侍郎手中。

“什么真活过了四成!果然是我朝幸事!”直接拿笔在四成之数上圈点了一番,再呈与圣上面前赫然被改作了四成余。显然这位在礼部供职多年的侍郎大人,全然没有之前那两位的烦恼之处,信手多添少许,也实在算不得太过。

没将四成之数,直接改多了两成已算是合情合理,说来也是此事关系重大,饶是他身居六部高官,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玩笑。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惊声叹

 

此刻满腹欣喜,寻到了同在户部的卢侍郎处,开口便是一声直言赞叹:“哪里曾想令郎不仅在规划客栈一事上独具慧眼,就连这前无古人的沙地栽培上,亦是非同一般,非同一般哦!”

“哦,怎么可是有消息传入京中了?”

“卢大人尚未听闻此事?”才刚觉着不可思议,为何消息已是传入京中,而身为人父的这位却好似头回得知一般?愣神半响后,才扶额恍然到,前次严阁老那桩尚未有定论,哪里敢轻易那方人马引去甘霖所在,必定坏了儿子的大事不可。

想清了其中的纠葛后,这旁的尹侍郎也随之压低嗓音,将此间所获的大好消息转述了起来。听到这位口中所提的那个四成余,一旁的卢大人便瞪大眼睛,满腹的疑惑?

不能啊,还记得年前二管事来报,分明说的就是十成十能保得六成之数,怎么才四成?此刻到底是儿子的大事为重,也顾不得许多了索性将年前,自己悄悄遣人去探那桩,低声告诉了这位。

“咝,这便奇了,既然令郎确信足能保得六成之数,为何此刻报入京中的却只有……莫不是上报那人另有私心?”

“私心?!”被其这一句猜度之言,引得一旁的卢侍郎低头呐道。

只见这旁之人,正色直言道:“历来功绩突显者,必有那非同寻常地过人之处。然借此迁升者虽多,却也不乏朝廷太过重视,又恐无人可将其替代的不二之选!”

话到此处,已是再明显不过了。倘若不是自家次子预估有误,就必是那上报官员唯恐将以此为由,将其留任原处不得往繁华之地去才想出的缓兵之计。

于是,报出那太过惊人的数字往上。引得朝廷一片震动,倒不如借此之际即讨得万岁欢心,又不止于累及自己困在那贫瘠之境,方是最为稳妥。

比起因功绩显著而引得众人瞩目而言,这无人可替之苦,也是他们最为纠结之处,论起无奈被困原处的代价作比,还是卸去些许不必要的麻烦为妙。

虽说是私心,也是为求自保的不二法门,想必这官场中人皆是心照不宣之事。有道是身不由己。更何况那叶州的窘困又是人人知晓的不争之实。换作自己在那方任职,只怕十有**也有此疑虑,选了隐瞒不报实情也在情理之中。

且不说卢大人对儿子所提之事确信万分。即便是这旁的尹侍郎也是深信不疑。原因无他,由最初三家合股的外城客栈而言,他尹家所占股份不过是微乎其微,更与那同在户部任八品提举的汪清洋,别无二致。可好歹也算股东之一。

只是他们二位所占股份,一是由独占大笔股份的姚宏远手中渡让而出;二是不为外人所知,更是其中的关键。由此而论,他们两家虽是名正言顺的股东之一,却是那隐在深处的受益人家。

由起初,外间的种种质疑。到各方势力的艳羡目光,皆与他们两家无碍,这便是其余三家不能享有的特别之处。与他们两家而言却是好处多多。由此也存着感激之心。

至此一路来的好意提醒,便成了这位大人的有心回报之举,毕竟外城那片地界上他尹家出资不多,又没太费心思,却以是分得了不少的进项。单这一桩就叫自家夫人欢喜的紧。本来这尹家的境况也不是那般贵不可言,家资产业上更是弱过与自己同级的官员许多。即使与卢家相比也是略有不及。

别看自家如今持有的股份,是由姚宏远手中分出的,可其中卢临渊起了何等作用,却是不言而喻的。若非这般,为何户部之中惟有自家与汪提举才得了这般的好处,漫说是身为户部主官的尚书大人,也只有偶尔在临河的茶楼上用些香茗点心,以作消遣罢了。

正是有基于此,自那日姚宏远特来说定了股份渡让一事后,这位身在官场半辈子的侍郎大人,好似看出了些其中的不同来。只怕外城那一片地界上的巨变,与卢家这次子关系甚密,更是隐隐辨出了此人尚在户部时,那过于平庸的表现又是所为何来。

也不知曾有多少回,自己坐定书房中都忍不住深深叹息:“这般好的人才,却是志不在此,倘若为朝廷所用又该是何等景象?”然而此刻再忆往事种种,反倒洒然一笑:“真被困在这京城之中,今日又何来这沙地培植树木的奇闻,想必还是放其自由才是最好不过的!”

心中有了定论,自然更为谨慎起来,既然此人本不留恋仕途,若是无意走漏了风声,必是坏了大事。想当初将所有功劳归于身处副职的汪清洋,便是早有离京的打算。

虽是为此等人才惋惜非常,却也能明白些许。一来家中本就有学识更胜一筹的胞兄在,往后光耀门楣之事还是交由这位完成便好,自己早些另谋一方天地,才是当务之急。

二来则是为了卢氏一门考虑。毕竟他家兄长有官职在身,哪能一门心思想着家计一事。虽说自本朝以来,官员的俸禄也算不低,然而比起前朝那女皇在位之时起,还是稍显不如。

事实也正如,他卢临渊之前所提一般,官员家中有了坚实的进项之源,方能堵住许多暗中行贿之事发生。说来也是却有其道理在,有头发的谁愿意做秃子?

更何况,无论是他卢家一门也好,还是自家尹氏也罢,皆是有些名声的纯臣一脉。倘若没了殷实的家资可供安生度日,这纯臣之名也不知还能保得多久。

见刚才还在分析此番消息的真伪,此刻却是一脸的惋惜之色,不禁试探着开口问道:“尹侍郎以为,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突如其来发问,倒叫这旁的尹大人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刚才一个慌神却是想及了许多的可能。不禁正色再度提醒对面之人一句:“不妥倒是说不上,只是令郎那等别于常人的能耐,已让京内众人颇为吃惊,若是更添几项反倒不美!”

“木秀于林,必被摧之!”边是连连颔首,边已喃喃自语道。显然卢大人也是早已看得通透,其次子的真实才干只怕并不亚于此刻身在翰林院中的胞兄。

想及关键所在不禁又将前后联系一处,到底是知子莫若父,想来当年卢临渊匆忙卸任而去,必是早于这位商议再三,才最终做出的最终决定。听其一脸镇定的道出那句‘木秀于林’自是恍然大悟了。

只是未必猜得出,其中另有卢临渊自己的缘故所在。即便是此刻正来回踱步思量着该如何,遣人去到甘霖知会儿子一声,务必加倍小心才好。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在京城震动如此之大,想必也已传入严阁老耳中,虽不敢当面出手,却不得不防其暗中耍弄手段了。

先前他严氏本也与卢家一般,皆是以纯臣之名深得万岁赏识,然而即便是今时今日,相较于严氏一脉而言尚无匹敌之力,也惟有多加防范一项可行了。

虽说权势尚有不敌,他严家只怕也不敢做的太过,只等秋收丰产之后,便可彻底摆脱了这深深笼罩在卢府上空的阴霾一片!要知道此时不过传来了,得活四成的消息,已让龙案之上的那位难掩满眼地欣喜之色,若获悉真实情形远甚与此,又该是何等的情形?

他不敢轻言夸口,然而心中得意之情,还是略有显露少些。只一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非他人,正是自家次子,任谁都难掩心中的得意万分。

即便在卢府之内,知之者不足一手之数,但对于老夫妻俩而言却是万分欣慰之事。

“不曾想,我儿能有如此大能耐,不但当年就提议了在外城那片的兴建客栈一事,不出几年光景又在那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栽活了数以千计的树木,可是了不得哟!”

听着老妻含泪感慨,这旁的卢老爷何尝不是满怀欣喜:“比起在京中规划的那片屋舍来,此番成就才是真真的大能耐。外城那片死地即便不是我们三家出手来建,只怕等朝中之局稳固时久后,必会引得无数独具慧眼的商贾前来牟利。我们不过算是占尽了先机而已,真要多迟疑两年,便不再是那容易之事咯!”

本来当客站初具规模之时,就曾有几位朝中大臣借故前来先睹为快,实则却是暗示卢、王两家分些利益出来,才是。殊不知,这三家是早有防备之心,早将此事报于当今知晓,才斩断了众人的企图心。

这旁才想起当年之事,不由得一阵唏嘘,却见自家老妻拭了拭滑落眼角的泪珠,欣然念叨:“只怕如今他们是想要找葫芦画瓢,也不敢贸然行事了。毕竟地处西北苦寒之地,又是满目的黄沙漫漫,哪里是一般人等捱得下来,何况我儿手中的能耐也必是不好偷学。若不然为何此刻都未听闻哪户有意试上一试的?”

原本还陷入过往的忧虑之中,听得老妻一番直言,不觉已将心头那片乌云吹散了开来,显然是不无道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家书到?

 

儿子虽能在沙地里栽活这过半的树苗,可到底也是挨得住西北狂风卷带着黄沙的苦楚,这可不是常人可以相信的,更别提居家为此迁移到那片地界上。漫说寻不寻得上合宜的人手帮村,只怕就连原本在繁华之境舒坦惯了的管事们都直摇头,更何况主子们?

怕是看着羡慕不已,却未必有几家愿意尝试一番的。有那更容易的法子,干吗自找罪受不是,顶多被人惦记一段时日,也就慢慢淡了下来,毕竟不是什么好差事。

应声附和着点了点头:“同沙漠争地的买卖,可是不好做,有那千百种攒钱的法子,何必又去受那份罪。”接而轻叹了一句:“我家仲坚若不是当日为避祸在外,又岂能去了那人烟稀少的苦寒之境!”

两夫妻不觉又是一阵沉默,此刻虽已是时过境迁,然在父母眼里自家骨肉所受之罪,又怎能轻易抹去。只是碍于严家势大,才不得不收敛心境,小心应对。

不想,今日才惦记着该不该换个心服人选,定下日子再往西北探上一探,却在第三日午时才过,门房上便让人送来了家书一封。只是这送信之人,既不是卢临渊名下的仆役,也非原本已与京城卢府门房相熟的梁掌柜,而是自称由叶州往京中贩皮货的商队。

“这……看着笔迹的确是我儿所写,只是为何不寻了老家人一路随行,而是直接托付了外人相送?”瞧着老爷满面的疑惑,一旁的太太王氏,也不由得低喃一句。

低头略作思量后,还是先瞧了信中所述,再问究竟。

只是这信中所述……却让人是一阵愕然:“你且说说,那送信之人是如何提醒与你的?”

虽不明老爷为何。复又问过一遍,忙不迭点头重复了起来:“那送信来的老头说了,信是甘霖镇外的卢东家让送入京中户部侍郎卢大人府邸,只交与老爷、太太过目才好。另外,那老头临转身时还交待了一句,说是不必回信去了。若是还有消息,另会托付了刚巧行商入京的带了来。”

“哦,不必回信,另有消息还会这般托付与人送来。”摆手屏退了左右人等,这才将手中信件递与一旁的老妻:“看来我儿不但谨慎非常。就连这家书上也是用了一番心思。”

果然,信中是半字全无,满纸皆是如同幼儿胡乱涂鸦一般。画得俱是惨不忍睹的风景之作。一颗歪脖子老枯树上,就这般稀稀拉拉挂着七、八片残破老叶,看着就让人哭笑不得。

更要命的是,第二张图稿上所绘愈发让人忍不住失笑摇头。这哪里是牛羊牲畜,唯一能让人辨出所以然来的。也只有瘦羊脑袋上那一对大小悬殊厉害的羊角而已。再看同在此画稿另一侧的那具牛身,更是犹如山石一般难以分清,若不是牛头上赫然可见的鼻环,任谁都看不清此为何物。

“老爷这羊身旁的好像是柏树,而这牛头一侧的却是垂柳。”反倒是太太王氏一句低声,唤醒这旁仍是一头雾水的卢老爷。

忙顺势又接过了第二张图稿。细细辨了起来:“还真是柏树与垂柳,只是这画作所用的手法也太,莫不是……。”

好似灵光突现。忙不迭起身拿过一旁书案上的笔墨来,顺势在那幅图稿上提笔落下两字。继而想了一想,又将再度圈点了一二:“柳便是六,而这柏树定是寓意着我儿庄上已有羊只百头之数了!”

“六头耕牛,百只羊?这一年得多少草料方能养活!”想到居然有这许多牲口需喂养。一旁的太太王氏不禁图口而出,怔怔望向身旁的老爷。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只因年前听得二管事回报,说起来年蓄养牲畜一事,却不曾提及究竟数量几何;更不敢相信一个寒冬下来,还真活了好大一片牧草可用作牛羊的饲料。

显然看懂了这第二张图稿上的含义,老夫妻俩忙不迭又拿过头一幅画来瞧:“这一树下好像有沙子,是不是在告诉咱们这就是那传入京中的沙柳?咦……老爷你瞧这树上的枯枝杈偏巧是个整数。”

细细点着画稿数了一遍,还真是分出了十根枝杈,而那稀疏地老旧枯叶刚好各自分在每根枝杈上,唯有其中一条半片残叶都无。定睛细观之下,那最底下的枝杈上赫然留了半片树叶,就很是特别:“莫不是地里的沙柳足有八成半安然存活了?”

此刻,轮到这旁的卢家老爷险些惊呼出声:“怎么能够,年前回报说半数必是不难,如今这八成余可是比报入京中之数,足足高出了四成去,怕是……。”突然想到了今日尹侍郎提醒一句。

不觉已是摇头苦笑了起来:“这实情八成半,被他们层层递减之下去成了如今的四成余,可见底下那位的确是怕及了留任之事,断断不敢将甘霖所见的惊人景象,据实回报。”

“怎么其中还有隐情?”被老爷这般一提,自然引得王氏警惕之心顿起,急忙追问一句。

听完了老爷的转述后,不禁更是点头附和道:“那尹侍郎说的确实极有可能。当初要不是为躲着严家的耳目,我儿又怎么能选了那般荒凉之境安身,到底让算准了官家子弟吃不得苦,才侥幸避了一劫!”

逐一将图稿收好,而最后一幅反倒是更好解释,天上挂着一轮圆月,下面一辆马车奔驰着,就是说定仲秋之时便可安然返京。至于那看似不怎么滚圆的满月与底下歪歪斜斜的大车,已不是重点了。

虽说老夫妻俩是由第二张开始读懂,这封密信中的暗指何事,却也说明远在西北那处的次子尚未敢确定,此时送入京中家书是否稳妥,所以才有此一举。

担忧的自然是那权势非同一般的严家,只是这般谨慎却是老夫妻俩不曾预见的罢了。收妥了信笺,复又坐回桌旁,卢家老爷才含笑感慨一声:“如今再不是昔日那个身子羸弱的弱冠举子咯!想我卢家竟然出了如此人才,也已算是了得二字了。”

“只是苦了他们娘俩也一同在那处受了不少罪,索性秋后咱们让人赶了大车去接了回京,可是使得?”问完此句,不禁抬头看向这旁的老爷,心中也有些许忐忑。

一来,此间丰产之事便会传扬开来,而懂得妙法之人正是户部侍郎家二爷的实情,也将随之公布于众。二来,即便此刻朝廷无意开垦沙漠腹地,然而往后又该如何打算,却是无人能晓。再来,更是让人隐隐有些不安,沙地既然都能如此开垦了,另有别的怪异地界可是也可如法炮制?

这岂不是没个头了,要知道眼下朝廷府库空虚一事,本就是再明显不过了,何况身为户部侍郎的卢老爷,更是一清二楚。漫说是沙地开垦成林地一事,朝廷必是不会轻易罢手,更别提那些本就地处内陆腹地的所在了。无论这交通往来而言,还是开垦成功的重要性论起,都是无容置疑的!

想到随之而来的种种之事,这旁的卢老爷亦是缓缓摇头,长叹一声:“也难怪那一路送折子上来的官员会如此行事了。层层瞒报也实属无奈之举,谁愿意被困那荒凉之境,一留任便又多费了三年时日。”

放下适才比出的三根指头,却顺势扣在桌面之上,接着喃喃一句道:“再加之我儿本就曾在户部为官,岂不是……。”

就在老夫妻俩为此事颇多担忧之时,朝中却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便是朝廷另在来年大比中,选拔了几名候补前去西北沙地,跟着卢临渊习得沙漠改良之法。

初闻此一消息,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倒是无需担忧儿子因此被困在那苦寒之地许多时日,只是教授沙地栽培之法,必得多留一二载时日,方才使得。

“但比起长久不得回京而言,总是好事一桩。再则等秋收捷报一到必得引得众人咋舌,怎不又是奇功一件?只怕那严家再不敢有所动作咯!”将消息报与母亲知晓,忙不迭又添上一句安稳之言。

这才引得斜靠在长榻之上的太太王氏,连连点头:“一二载时日倒是无妨,且不说你兄弟此番西北之行,有幸遇上了那位高人得了好方子,将身子骨调理的不错。更要紧的是叶氏此刻有孕在身,正要赶在仲秋之时一路颠簸,反倒不妥!”

原来那满月映照下的大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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