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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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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听得要修全他们庄上所有山头的道途,已是吃惊不小。此刻居然还提要为隔壁村里的村民们修路,更是经不住愕然当场。外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他们常来庄上承接建筑活计的工匠们,却都是历历在目的。
从最初只有村中老农户们帮村养蚕一事说来,如今几乎是满村的男女老幼,都成了这渌水山庄的半个自家人。远的不提,单是各家各户的进项,便足有九成是出自这庄上的给予,真要离了这渌水山庄只怕又得回到先前那般不堪的模样。
想当初全村上下,除了老弱病残还依然留在村中。怕是再寻不见几个年轻后生了。再瞧如今的情形,漫说早先外出帮工的后生、壮年们都陆续回了自家来,更有不少听着了消息的邻村人,也有使劲想要加入其中的。
不为旁的,单是这里的日子过得活分,已是让人心生向往。更何况,在这里农家的孩子也可上得学堂,虽不是那等教习诗书文章的夫子学堂,可好歹能识字、理账。
往后就算不能考秀才、做高官,也总算强过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农人村妇吧。为何还要加上村妇一说。那就是山庄学堂的另一不同之处,人家可是不分男女皆可入学。不过是碍于男女有别之说分作两班轮着上课而已。
即便往日里有银子供得起自家男丁,入了学堂的农户家中。压根也不能交了这份银子,送了家里的女娃娃上学去。更何况,特意请了先生来家教授女子读书习文的,也多半是官宦人家。
如今能在这山庄自办的学堂里,收了佃户、农人家的女娃娃教习这些。又是何等的难得!即便庄内之人都不曾刻意外传,也已是引得外人纷纷来探。
要知道,这庄上伺弄茶园的几乎都是外来户,倒还罢了。可稻田与桑园那一片,却都是本地之人。无论逢年过节,还是平日里的亲戚走动。总免不得闲聊几句家常。其中关系自家小日子的几样琐事,也会在那不经意间顺口而出。
如此一来,这渌水庄上不分男女皆可入学的消息。便随之不胫四散而去咯!有摇头讥讽的,自然就有那趋之若鹜的,由此特来相求送来隔壁村里亲戚家的孩子,也是不在少数。
本来这户籍虽是定死了,可这等偏远之境哪里管得十分严密。自是有几家得了便利,顺利搬入了隔壁村中。还有一些使不起银子的农户们。自是费尽心思的另寻门道,那些送入亲戚家中的孩子,便是由此而来。
显然对庄上的情形颇为知晓的老工头,思量片刻后,也已是重重颔首道:“你们家二爷的善心,老头可都是瞧在眼里。只是真要搬了来总得问问家里……这不,还有这好十几口人跟着老头我,趁着农闲时出外做活计,哪里能说搬就搬咯?”
手艺一说从来就是家传的多,何况他家本是,每隔一断时日需的往京城工部中领了差事的轮班匠。想必更是注重传承一说,至于是否外传授徒,倒是不曾问过一问。
不待这头蔺管事出言发问,却见刚才那个中年匠人,已是低着头慢慢挪过那边,小声提醒张工头:“五叔,咱们原都只听您的,要是让搬可都愿意跟着来。”
看来,这山庄的种种好处,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工匠们的心里。此番得知蔺管事有意留了他们在这里常住,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压根无须蔺管事再三来劝,这旁的老工头也已缓缓点了点头。
原本还在犹豫,自家搬来庄子里住,倒也舒坦不少,至少往后不必来回奔波,却是省却了好些麻烦。可这好十几人真要一一都劝说跟着来,就不敢保证咯!
哪里晓得,平日里最是少言寡语的侄儿,却是头一个开口说是愿意跟着搬来,反倒令他顿觉眼前一亮!是啊,如今寨子里会些工匠手艺的已是去了三成,就是冲着城里的活计多。就算不如以前做轮班匠那会儿,单是免了全家的科差一项就使得大家自愿前往。
若是搬来这东家又心善,还有活计可添进项的地界,倒也值当的很!原本是朝廷为了便利,将各地的匠人们聚拢在一处。他张工匠的祖上,就是为此才被迁到了如今的寨子住下。
既然朝廷已是减了匠户的人口,想要再恢复当年的数目,必不是这般容易。更何况,当今那位只怕也是无心这桩,若是不然又怎会时至今日,还不曾有丝毫的消息传来。
他们原就是凭着自家祖传的好手艺吃饭,可自从迁到那寨子,便发觉可耕作的田地并不多,又算不得水土丰沃。仔细一想,朝廷也是有其道理在,本来这手艺匠人就不是单看天色吃饭的人,再多给予上好的田亩,也是没有那许多劳力耕作。
再则,又得每隔一段便要离家而去,更是无人关心这田亩的多寡之数,不过是多出的添头罢了。但自从多年前那位下令减了小一半的工匠开始,原本仅将这田亩视作添头的匠户,却不得不面对着无田可耕,无粮入库的悲惨境地来。
城镇里各家各户,也都鲜少有建筑新院的,每年除了那些个零星的修补活计外,就再不见昔日忙碌的情形。这下可是急坏了,原本靠手艺活命的匠户门!
随着有人悄悄逃离寨子,却久久不见官府出面问询,自有那继而出走之人。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工匠就这般陆续失了踪迹,只是大家伙都有顾虑在。看似早已商定好了一般,谁都不敢再回原籍,就这般走了一波又一波,如今那专为管理匠户便利的寨子,早已今非昔比了。
就老工头口中常提及的三成人口,也已在自那次大规模迁移后留下的人数上算起。若真要按原先的规模而轮,只怕说是都不足初时的三成之数,也不为过。
“都这么些年都过去了,还不见朝廷重新编了我们入匠户,怕是早已忘了这茬。我们老张家也该搬去更好的地界了,就算渌水山庄的活计干完了,也好歹离着镇子更断了一日的路程!”自家兄弟的好意劝说,倒也没错。
就算自己年岁大了,已是做不得太多活计,可闲来看着家里后生们些,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听得另一边,自家的小儿子一个劲的使眼色就知道,必是个好去处。
说来自家这小子,旁的都好就是不爱忙活地里的活计,自己也是半点法子全无。如今寻到一处不必伺弄田地,也能吃饱穿暖的地界确实不错。
自家虽说兄弟五个,可如今也就只有五弟一人,可以接着忙活家传的手艺了,下一辈中,更是已有过半都肯再学这门手艺咯!单是靠着耕作为生虽是艰难,可总好过朝廷时而变化的脸色,更安稳些。
想到此处,也已欣然而动:“都搬吧,大哥、二哥早已不在。就不知道那几个侄儿可是愿意随了咱们去,至于老四家的定是不会再走的了,他们家里是一个会的没有,唉!”
伴着大队人马的迁移而出,这昔日偌大的寨子中更显人气不足!
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寨门,不禁也有泪眼朦胧。就算过的并不如意可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里半点不感慨全无的?
坐在车辕上的半大小子见爷爷,回望感叹不免也是低声来劝:“听我九伯说,去了那庄子可是再不用忙活地里的活计了,只要专心修筑屋舍、道路便好?”
“是啊!”轻拍了拍孙儿的稚肩,不禁定了定神才道:“往后你只要一门心思,学好了这祖传的手艺便成,旁个都不用打理。还有那庄子上另设了学堂,倒是可以认词习字……。”
“啥?他们庄子上还有学堂?那每年得纳多少银两?可是比外头的便宜些?”这旁自家小孙儿不曾应他,就听得同在一辆车上那二哥家的侄儿媳妇,已是迫不及待问出了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养老授徒(下)
被自家媳妇这一句脱口而出,那旁之人也是颇为头痛,家里这婆娘什么都趁手,可就这一样最是叫人无奈非常。平日里做起家事来却是没得挑,惟有这天生的急性子压根改不了!
说好听咯,是脾气耿直耐不住事,可往差了说,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乡野妇人。此番跟着三叔、五叔出得寨子,就是基于自己还传承了几分手艺。要不想四叔家的那两个堂兄弟,就是想跟着出来也多半不成。哪想到,才上车走了没几里地,自家这屋里的就偏生出了一这么一声,可是怎么好哦?
却不料,这头的五叔父倒是并不厌烦,不过略作停顿后,便点头应道:“旁的不敢往外头说去,可他们渌水山庄上的学堂倒是早有名声在外。远得不知,就这邻近几个村子里却是无人不知的!”
“说来,这回被那大管事说动了心思,也是因为瞧上了他们庄上这免除了学费的……。”
“啥!不要银子,那可是敢情好!”这句可不是刚才那妇人心直口快嚷出声的,而是后头那辆小车上三嫂颔首接道。
此番举家搬往渌水山庄,除了为首的张工头一家,其中辈分最大的,也就非他家三哥、三嫂老两口了。被自家嫂子这般一提,自是连连点头,继续言道:“别看那庄子不算顶大,可他家茶园却是实打实能在咱们县里数得上号!”
“我估摸着就是算不得头一份,也好歹能列入前三,关键还是他们东家卢二爷的心善出了名。”说到这句,一旁三哥家的大儿子已是张口,接道:“娘,我五叔提的那东家,可不就是前两年让咱们给佃户修瓦房的那家!”
“这不是糟践银子吗?咝!”得了这一句。刚才那急性子妇人忍不住又是低呼一声。只不过,再不敢恼了身边当家的,只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偏头看向那旁的堂弟媳。
她们俩原是同村之人,不过是前后嫁入了老张家,可到底比得其余几个堂兄弟媳妇亲近些。却是从未听过这一桩,不免拿眼神询问一二,可是真有这等稀奇之事?
“怎么不是,最先修的那个大粮仓就是他们家的,还有后来几桩进项不错的差事。也都是这庄上的活计。要不,你们道是老头我糊涂了不成,没有这般好的东家、管事。哪里劝得动咱们老张家整整齐齐都给挪了地界的?”被老头这么一调侃,众人已是会意憨笑了起来。
五叔说的没错,好歹也是曾经给皇家当过差的匠户。现如今虽说已是没落了,可到底这祖上留下的好手艺还在,哪里就不能寻个吃饭的地儿?
瞧村里那几户先后出去闯荡的。也没见一家再回寨子,就知道外头多半还是好过不少,要不然又是何苦来哉!今天随了三叔、五叔离了去,既有这些年来艰难时日的不甘心,更是对这传了好几代的手艺难以割舍之情。
想来再没好去处可寻,只怕出不了两、三代后。这张家祖上的传承眼看着就将消失殆尽咯!就拿眼下来讲,已是显而易见,原先老工头家的兄弟五人。皆是学成了这门好手艺,可再看下一辈中,除了老三、老五家各有一个儿子,愿意跟着学做下去,便再没别人了。
就是此番随了出寨子的老二家的大儿子。也只是学了些粗浅的罢了,真要独当一面还是不成的。其余两家的孩子们中。也是如此。只是老大家有个孙儿跟着学过两年,可这次却是没能说动他家父母,放他跟了同来。
得知了这两桩新鲜事后,这牛车队伍里便不时发出阵阵或惊叹不已的;或是喃喃自语的;更多的还是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的。这一路倒是走得格外热闹,直到亲眼见着那被人描述得格外鲜明地渌水山庄出现在不远之处时,众人才停了议论之声,纷纷抬头望去。
“怎么样,可是不错?”早已被那个破寨子的苦日子憋闷了许久岁月,此刻坐在这敞亮的大瓦房里,已是被震得不轻,哪里还有旁的心思再问东问西?
好半响后,才见另一头东厢房中五叔家的侄儿来问,晚饭是摆在主屋里,大家伙一起吃,还是各自回屋分着用。老妇人才回过神来重重点头道:“就在咱们这正屋里吃,这也算是咱们老张家的头一顿安家饭,怎么好分开的!”
满满当当坐了好一大圈,几个辈分小的自是都围在那旁长塌上同娘几个坐在了一道。就算这般,这正屋也还不怎么挤得慌。
“我说老五,这庄上的东家可是不简单,就咱们工匠也能给这么大的院子落脚?”干了小半碗米酒,更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点了点头顶的横梁。
“哪能哦!”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东家用来待客用的大院子,咱们家刚来还没来得及修自家的住处,这不先紧着咱们一家子过个安稳年,才好另选了地界开始修建的?”
这时倒是那急性子的妇人的一句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五叔说过这里的东家本是大善人。咱们也是不求这般气派的大宅子,只要能借个与山脚下佃户家一样的就成。”被她一句说了出口,就只见张家一众里十有**都在欣喜点头的。
“哪里还用一个‘借’字的,为了这事我还特意问过那大管事一句。这里的佃户人家,无论是本地的,还是逃难来的外来户,都是一般无二,只要在庄上做满三十年,各家的屋子都归了自家名下。”
就知道,那妇人又得忍不住追问连连,她身边的堂弟媳早已有了防备,一把扯着了她的衣袖狠命摇头、打眼色,这才截断了那妇人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
漫说是这妇人欲开口追问,就是桌旁的三哥也是耐不住惊喜,险些掉落了手中的竹筷。忙是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转而望向过来:“这又是怎么个说道?”
“三哥莫惊,这庄上的东家虽说只等三十年满,便要将各家的瓦房归入了他们名下,可又一样却是早就定死了的。这山庄里里外外的地断断是不敢送人的,而且这瓦房又不能转手与外人,只能自家留着住而已,真要想离了去,东家自回算足了银两与他们做了出庄的盘缠罢了。”
听到此处,那旁主位上的三哥,更是欣喜接了一句道:“这般好的东家哪里去寻,哪有正经愿意离去的?单是送瓦房给佃户住已是听都不曾听说过的,更别提这庄上每年的进项,也是不错。”
“可不就是这么一说。那会儿来给他们修屋子,临了抬了上车的半扇猪肉就是他们家额外送的!”长塌上一个半大小子,忙是咽下口中的好饭菜,高声补了一句来。
正是是张家如今孙儿一辈中的佼佼者,三哥家的大孙子。眼下这一辈中,也就惟有他跟着自家五叔爷来过这渌水山庄两回的。
本来昨天听得家里人的讲述,已是令这些初来乍到的妇人们,吃惊非常。此刻再向这旁正给他们家分头送来,粮米与日常用度的农妇们口中得知了许多,更合愕然不已!
“你们刚才可是听见了,这庄子上连瞧病的大夫都是方圆三十里内最好的?”
“还有那学堂里还教授孩子们粗浅的药理,普通常见的小病只要愿意出劳力,帮着打理山上的药田也成,就是去到药堂帮手做些劈柴的粗活也可抵了诊金、药钱!”
一条条令人吃惊地消息是陆续而知,直到年底这庄上分发年货之际,更是让张家众人也跟着受益了一二。看着自家那份虽是比不得佃户家中的丰盛,可自家这才来了没两月光景,也被分到了一份,已是叫人喜在心头。
到底比起原先在寨子里过年好上一些,再来便是这两个月的进项去了来回奔忙的车钱,更觉满意。随之而来的便是孩子们的变化,不敢说眼下会认多少字了,就是人人都能书写自家名字一事,便叫几个老长辈欢喜了好几日,更别提如今几个孩子正商量着,给自家整理账目一项了。
“学堂里的夫子说了,明年年头起,咱们也都能跟着庄上的孩子们一起,帮村着在东家的草药田里做些散碎的活计了。别的咱们几个不敢说,可往后咱们一家人看诊的银子,总算是有了着落!”那头一个年级最小的孩子,已是学着夫子说话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起来。
听得这旁的张工头,含笑调侃道:“谁家没事老惦记,挣钱换药吃的,这不是没事给你家爷爷我填堵吗?”
到是一旁为首的半大孩子,忙是摇头辩了一句:“五爷爷,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如今山下那位乔大夫除了在药堂里坐镇外,还时不时来咱们学堂里授几堂课哪!只是咱们还没能认满三百个字,夫子还没点头让去听讲而已。”
“讲课授徒?”就在昨晚听了自家孙儿提及药堂中的乔大夫父子俩,都会在学堂授课后的第二天。庄中的蔺大管事,便亲自寻到他家临时居住的院子里,说起了庄主的提议。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坐家常
原本已是决定随了自家五弟在此养老,此刻却被蔺大管事的提议震在当场。自家是有那祖上的手艺在,即便没有祖训不让外传,又哪里听说过谁家还特意为此在学堂里讲课教授的?
饶是知晓这庄上的东家本就有些不同一般,办个学堂不求人人会舞文弄墨,只想着让孩子们多一门傍身之技,才最为要紧。先前所授的医理虽是粗浅些,可好歹实用的很,如今再添上一门手艺怕是更佃户们是趋之若鹜!
待等自家五弟领着家中一杆人等回转大院后,不免是着急唤到跟前问起这桩:“你可是也听说了,让咱们兄弟俩开课授徒?”
只见这旁才刚坐定的张工头,也是缓缓点头:“那日与我提议入庄时,就曾说起过在学堂开课一事。不过也是明确告知,触及家传独门技艺的,皆可不必教习。”
既然提及了这档子事,倒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与自家兄长商讨了起来:“就我所知,那山下药堂的乔家父子俩也是一般,只教授最粗浅的医理常识,但凡触及自家独门秘方的,皆是不可外传。”
“哦,原来已是有了先例!”听到这儿,那旁原还警惕万分之人顿觉放松下来。指了指桌上的茶碗示意自家五弟,润润嗓子,自己才接着问道:“那乔大夫家也是因为庄上日子好过,才自愿留下的?”
“听说原本是南方人士,只在隔壁村里做个游方大夫,又因为这庄内的药堂价钱公道,便隔三差五地来此采办些常用的药草。至于怎么被东家说服了搬入庄中,想必也与咱们家的情形相差无几。”
“是啊!说来都是世道艰难,能寻着那么一位好东家,的确是不容易。要是他们家能做的。我们也可做得,还能家中添一份进项,怎么看都是好事一件!”
“哦,怎么今日蔺大管事来,还与三哥提了进项一说?”
那旁已是笑着颔首:“说是与乔家次子一般,在学堂授课给年俸一份,每季再另给口粮半石,也是另几个夫子同等待遇。”停下了看了一眼自家五弟,忙又补上一句:“蔺大管事也提了,若是那日你张工头不做活计时。也可以补了我这差事继续留在学堂中,教授这门堪用的手艺。”
此刻落在对面之人耳中,倒是分外的惊喜。原本得知卢二爷有意让自家三哥授徒一桩,已算是意外之喜。毕竟已是上了年岁,不能再同他们一般每日忙碌的三哥,若能在学堂教习倒还使得,可居然还愿意将张家这档子差事一直延续往下。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本想着东家也是看张家如今不算宽裕,才额外帮村一把而已,又谁知并非一时之念,而是想着长久以往,怎不叫人惊喜在心!
别看如今自己还算硬朗,可岁月到底不饶人。也不知还能这般劳作到几时,倘若能得一步退路,岂不更叫人踏实三分。今日蔺大管事所提。便是这一副安心良药!
待等明年开春自家三哥去了学堂授课,这家中可是又添一份稳定的进项,怎不叫三哥一家面露喜色。再看那头原本也是半信半疑跟着出了寨子的侄儿,此时也再度显出吃惊之色来。
“先前就听了堂兄弟们说起这家,可哪里想到真是这般有钱!请了夫子来教认字、算术还不够。如今还加了医理一项,外加来年春日里又添上我老张家这门手艺傍身。难怪这庄上的佃户们,个个都是干劲十足的模样!”
“单是给屋子已是留住了佃户的心思,哪里还用旁的添头,这东家还真是……。”自家娘子才刚接了一句,已是被这头的张工头家的侄儿当即打断道:“这你就说茬了,如今在这里住下才晓得,庄子上的佃户们原本都是别处搬来的。”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转而提醒道:“你可不晓得正是咱们老张家的这门手艺,才得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外头多少人家愿意跟咱们换了来庄里住下哦!”
“远了不好说,但眼下瞧见的那片庄主亲自打理的草药田,都能每月给各家添些零碎的,这可比往常给地主家放牛强得多?”又是一句实在之言,直指要害之处。
无需再三思量,也是明白当家的这句却是不假,毕竟都是家有儿女的,哪个愿意看见自家孩子们受罪吃苦?为了挣口吃的,那也实属无奈之举,而此处能免了银子,教授孩子们这些许多有用之技,无疑是给多留出条可走之路。即便往后这庄子待不住了,也大可另寻他处谋一份差事过活。
只是能有多少人家曾有过这般的打算,就不得而知咯!但就他张家众人看来,却是微乎其微,想必这渌水山庄不倒,定不会有人愿意就此离去,才是。
被当家的这般细细一提醒,那头的急性子妇人也是缓缓点头:“要说咱们家两个小子也已能跟着他三爷爷做半日的活计,可到底离着学成手艺还远着哪!真要是把这庄上的活计都忙完了,只怕还是有些时日,就不知道……。”
自家娘子担心哪桩,他自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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